夏歇—— by计尔
计尔  发于:2024年06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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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她也在想段宵的耐心到什么时候会耗尽,后来也不想这些问题了。不怎么哭,不去想办法和他交流,单方面冷战。
脑袋在生锈,心绪也平静到无欲无求。
苏萨娜从岛上搬过来,继续伺候她的一日三餐。
她如果吃不下,瘦了几斤,又生病,“不小心”掉进门口的海里…这房子里的管家、营养师、医生轻则挨训,重则被解雇。
她没有再伤害自己,因为闹脾气也会被剥夺和温云渺联系的次数。
日子又恢复成以前那样,但段宵回来的次数更多,带着她在全球各处乱跑的次数也多。
一个月不够她变乖,半年呢?
半年不够,那就一年…一年半。
一转眼,夏仰就这样被他放在身边快两年了。
或许就因为她是夏仰,是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主动去为难别人的夏仰。
她会多愁善感、会心软,会在意被他威胁的那些弱肋和亲友,会留有余地地想到他曾经对她有多好。
偶尔也想问爱他真的很难吗?其实好容易的。是不是到最后也只是攒着一口气,一点也不想服输。
只是那些情分再怎么磨。
两年了,也真的快要被磨完。
因为她似乎也不再是夏仰了。
不是那个年少成名的青年舞蹈家,她的灵气天赋在倒退,记忆被磨灭,名字也慢慢从大众视线和舞台里消失。
她只是这套房子里的一个女人,不太听话却又无可奈何的女人。
那天是万圣节,茜维莉亚带着一箱节假日的装饰品进屋。
她是苏萨娜的女儿,在迈阿密读大学,主修亚洲语言,会讲点中文。小夏仰快一轮的年纪,很有活力,能逗人开心。
这边都重视万圣、圣诞节、复活节这些,段宵也入乡随俗。
工人们更是早早就把园林里的那棵圣诞树运了过来,高大两米多,树枝上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彩灯、礼物和毛绒玩偶。
茜维莉亚和苏萨娜带着工人们一块布置泳池和车库旁边的彩灯、骷髅头和墓碑,夜色慢慢降下帷幕。
夏仰在楼上喊人:“茜维莉亚,你那些东西带了吗?”
苏萨娜问她们在搞什么。
茜维莉亚笑着让她别管,神秘兮兮地擦了把手,就上楼兴高采烈地去找她。
时针一点点往后移,海滨暮色由紫变暗。房子四周都亮起了灯,整座社区都沉浸在万圣节的氛围里。
富豪社区的居民并不多,不算特别吵闹。
但依然有不少附近社区一米高不到的小孩子们没有被安保拦截。
他们穿着蝙蝠侠、超级玛丽、护士等等的衣服,打扮乖俏,无一例外提着小南瓜灯,嘴里喊着“trick or treat”来要糖果。
工人们在这一天里悉数放假。
苏萨娜是住家保姆,还在厨房那和女儿一起做大餐。
从傍晚到夜里,可忙坏了夏仰,动不动就是开门、给糖的流程。听着一群童稚的祝福声。
耗到十点多钟也没消停,可是一箱糖果盒子已经空了。
门铃声再次响起时,夏仰带着抱歉的表情,微抿着唇打开门:“sorry,we…”
话音在看见一张诡异面具时,收住了。
那是张电影《V字仇杀队》里的怪客面具,而戴着它的男人身量近一米九,一身矜贵西装,可不是来要糖果的小孩。
夏仰还记得他今早出门时的大衣款式,往后退开几步。
段宵也是有些惊讶地杵在原地,而后,缓缓抬起手碰了碰她那一头…大波浪长卷发。
不是假发,她在今天全染成了金色的。
那头乌黑的长直发被取代,现在和茜维莉亚那头原生的头发一模一样了。
他取下面具,拉她进屋:“怎么突然换发型?”
“想换就换了。”
夏仰语气平平,浑不在意的。轻轻挣脱他的手,把空掉的糖果盒摆在大门外面。
段宵进了卧室洗澡,出来后看见床上躺着一个金发波浪卷的女人裸背。窈窕的身段,长腿细腰,在这个夜晚像是引诱。
他刚往前走两步,脸色又沉下来:“茜维莉亚,出去。”
床上的茜维莉亚转过身,俏皮天真地看着他:“您都没碰我,就知道是我啊?别生气,这可不是我的主意。”
段宵低敛着睫,一言不发。
茜维莉亚脸色微窘,意识到他快要发怒,连忙说了声抱歉,立马捡起衣服出去了。
床上的那张床单被他扯下来,撂在地毯上。
房屋内的智控版面调至监控页面,段宵视线扫过那道清瘦背影,锁定在花园里的圣诞树那。
那些彩灯灯光还闪烁着,那一片并不算漆黑。
他过去找夏仰时,她脸上都没什么意外,也不怕他兴师问罪。她抱着膝盖坐在草坪上,面前拆开一个从圣诞树上拿下来的礼盒。
并不是空的,里面装着一个北极熊小公仔。
夏仰不会拆完,也不会知道这树上所有的装饰品礼盒都有礼物,他从来不准备空白的惊喜。
段宵坐过去,长腿岔开,把人从背后圈住,下巴搁在她细瘦的肩颈上:“你头发味道很大。”
刚染完,染色膏味道是香的,也是重的。
她肤色白,这两年在海边城市住着也极少晒太阳,这发色倒是衬得那张脸更瓷净。
夏仰慢慢地把拆开的盒子又折回去,淡声:“你离我远点就闻不到了。”
她手笨,不太会叠礼盒。
段宵视线被她转移,伸手帮她。
“你绑的蝴蝶结好丑。”
她皱眉吐槽,像跟他对着干,又拆掉重新弄。
他就这么安静地环抱着她坐了会儿,才发现原来太久没和她说话,已经习惯她无声无息了。
可是她稍稍耍个滑头,给他尝点甜,让他知道她还会和他开玩笑。他又变得很没出息,什么都想给出去。
但段宵还有什么能给的,她又稀罕过他的什么。
似乎只剩下自由了。
于是他吻了吻她侧脸,问道:“想回国吗?”
夏仰眼皮轻掀,不动声色:“树都运回来了,不过圣诞了吗?”
一树的灯在她这句话之后骤然亮起,段宵往旁边看了一眼,丢开按键:“就当你陪我过完了。”
两年没回国了,落地看见温云渺的时候,夏仰还有些恍惚。
她对妹妹撒过一个又一个的谎,为了掩盖自己的处境,连温云渺的毕业典礼都没去参加。
温云渺如今从事的是机械工程相关,做的是自动驾驶汽车这一行。不用和人打交道,倒也算轻松。
姐妹俩都不是热络的性格。
但好不容易见上面,还是凑在一起说了好多话。
到下午,仇助来接夏仰去医院做体检。
而段宵的办公室里,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崔秘书正送上茶点,前脚刚走,后脚就听见一声哐当声。
温云渺把那杯盛着茶的杯子往段宵脸上砸,玻璃杯炸开,飞溅的碎片划伤他的脸。
他按了内线,交代外面的人:“不用进来,没事。”
温云渺漠视地瞪着他,夏仰再在她面前装作相安无事,可是一个人的状态是瞒不住的。
她下意识的迟钝,眼睛里的无神,和通话录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联系方式…都成了破绽百出的例子。
“你对我姐,做了什么?”
段宵屈指蹭过脸上的血痕,不痛不痒地哂笑了声:“你还真是我的好帮手。”
温云渺没理解他的意思,但也不愿意多说,把手机递给他看。
那是一段夏仰大三学期末的生日视频:庄婧那几个室友、和她们男友,以及温云渺、骆星朗一起在赶海。
哄闹嬉笑声里,有对夏仰和骆星朗两个人调侃的。
她攥着一块野餐布不小心摔进海里,被男生拽起来,拿着纸巾细心帮她擦脸上的泥。
她笑着在一堆朋友里跳舞,满脸灵动。
骆星朗绅士地牵高她的手臂,让她在舒缓的音乐声里转圈。
用不着什么光鲜亮丽的衣衫,也不是多干净敞亮的海域。她宽松的裤脚被风吹动,那头柔顺的长发也顺着一个方向倒。
“我去年遇到骆哥,他说我姐和你在一起,在外面过得很好,才一直不回国…”
“可我怎么觉得,她前几年…过得更好呢?什么都有,朋友、工作、爱人都不缺。”温云渺攥着拳头,“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视频里是几年前的夏仰,说来也不过才五年。
其实根本不用拿以前来对比,段宵比谁都清楚她这两年有没有再这样笑过。
晚上,夏仰被仇助的那辆车送到万和公馆。
也是段家主宅。
她进屋的时候,段姒正要去欧洲出差。看见她也没问太多话,大抵是早被段宵提前告知过。
走之前,段姒转过头:“小夏,他迈阿密那边到底有几套房子?”
夏仰略微错愕地望着她。
“不是去跟你们一起住,我准备明年过去度假。”段姒笑了笑,让她打消疑虑,“阿宵跟我说今年想要结婚,你也这么想?我还以为你怀孕了呢。”
“我不想。”夏仰听见她的话,皱眉,“阿姨,您不知道我不想吗?”
段姒神情一顿,对她多了几分难以名状的打量。但片刻后,又顾左右而言他道:“晚饭让王姨多做了几道菜,你太瘦了,该吃多点。”
她说完,上了门外那辆车。
与其说段姒对自己儿子的做法一无所知,不如说她是一种已经插不了手的放任纵容。
娶谁不要紧,愿不愿意也不要紧。
一个女人而已,段宵已经有能力解决这些不是问题的问题。
从国外到国内,换的每一个家对于夏仰来说都不是家,万和公馆的这个卧室更是她最初受骗的开始。
她不要再相信段宵的眼泪,也不要再受制于人。
京州的冬夜太冷。
段宵回来时,带了一身凉气。
夏仰正侧躺在床边,手里翻着一本《克林索尔的最后夏天》。是她高中时候常翻的一本课外书,不知道在何时被段宵拿走的。
她看见他脸上的那道血痕,没有探究地问,只是顺从地放下手里的书。
段宵坐在她那侧的床沿,挺有兴致地问:“今天去了哪儿?”
“你不是知道吗?医院。”
她抱着膝盖坐起来,和他隔开些距离。
“我看了你的体检报告。”他伸手碰了碰她胳膊,“没什么大毛病。”
夏仰想到段姒今晚说的那几句话,声音冷漠:“带我体检,是因为想让我备孕吗?”
段宵也觉得她这话稀奇,摸了摸她平坦的小腹:“怎么会想到这个?”
“你不是还想结婚吗?”她稍稍偏头,寻究的视线落在他脸上,“你好像一直忘记问一件事,我有没有爱过你。”
他粗砺的指腹摩挲着她脸颊,表情如常。
夏仰近乎怜悯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从来不敢问我这个问题?留住我两年,真的没想过要个答案吗?”
“你今晚的话好多。”段宵压近,吻了吻她的唇瓣,“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么多?”
他手掌压着她脊背贴近自己的胸膛,轻啄着她的唇角。
身影在某一瞬间停顿几秒,另一只手却握住她的手,把那把水果刀往自己胸口刺得更深。
血从男人身上那件黑色衬衫上冒出来时,并不明显。
但湿润感还是让夏仰清楚,她真的动手了。这次的手没再抖得这么厉害,可能因为伤害的不是自己,痛得也不是自己。
段宵贴住她冰冷的脸颊,并不意外地说:“你演技真差,刀也藏不好,是不是太久没跳舞了?”
他记得她在舞台上跳舞的表情,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演的每一场曲目,每一个主角都深入人心。
不是像现在这样,呆得过分。
不爱笑,还怕人。
温云渺说的没错,她确实是被他养坏掉了。
夏仰握着刀柄的手没有松开,却被他强行掰开。
她眼里积蓄的泪水又落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两年机会并不少,也暗暗告诫过自己多少次不要心软,不要再对他手软。
段宵脸色已经苍白,手掌覆盖着她握过的刀柄,胸口的疼痛让他一时失语,只顾着摩擦掉她留在刀上的指纹。
他撑住床头柜那,缓缓地靠着柜壁坐在地毯上,嗓音艰涩:“我想过你快要受不了,所以才急着结婚。这两年,辛苦你陪我。”
“不怪我,是你、你一直不放过我…谁要和你结婚?”夏仰的声音里是克制不住的哭颤,和委屈,“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逼我!”
她还是怕的。
恨极了,也累极了。
他手掌搁置在床沿边,碰了碰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抚般:“医生快线号码是3号键,你打不打?”
打了,纠缠一辈子。没打,那就这样。
他拿命来逼她选最后一次,反正劝自己舍得放手是不可能了。他真愿意放手,当初就不会把她带走。
她崩溃大哭。
段宵视线紧望住她,他在笑,眼角却也湿润。
-【我觉得闷闷不乐,情绪低沉。】
-【我晚上睡眠质量很差。】
-【我对异性产生的感情极易偏激。】
-【我对未来不存任何希望。】
-【时常认为我消失后,别人会过得更好。】
“是。”
[平行番外·完结]

夏仰从宠物诊所缴费完回来, 提着猫笼子上了车。
她给段宵打了通电话,说到今天这事就觉得滑稽好笑,简直停不下来。
起因是五点半爱上了一只小区里的流浪狸花猫, 只要带它下楼遛,它就天天去缠人家。
高贵美丽的狸花猫可看不上它,何况它还是个太监。
但昨天五点半被一只萨摩耶犬给吠了,类似畜道霸凌,追着五点半吠了挺久, 估计骂得也挺脏。
结果对五点半不屑一顾的狸花猫突然冲上去帮它揍狗,还挠破了萨摩耶的脸。
狸花猫是小区里的废弃宠物,一直找不到主人。小区物业统一问过业主意见是否驱赶, 但大家都较为宽容, 觉得没必要。
这场打架过后,战败的萨摩耶犬主人找上门来, 要求夏仰对小狗伤势负责。
狸花猫没主人管。
但它罩着的五点半是有主人的。
夏仰一下班就接到王姨打来的电话, 很无语。
她带着五点半去体检, 顺便为那只萨摩耶犬付了医药费,期间还顶着无形的压力向狗主人道歉。
或许是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妈妈嘴里念出来,而且语气不太高兴的样子…
副驾驶上, 五点半老实巴交地缩在笼子里一动不动。
“——你听没听我说话?它暗恋的那只大橘把人萨摩耶给揍了一顿。”夏仰开着车, 不悦地碎碎叨, “我刚才对着那位狗主人可尴尬了。”
“那把那只狸花猫一起养了?”
“我去找那只狸花猫都没找到。估计都不在小区了, 我都怀疑人家怕五点半以身相许, 才跑了的。”
段宵在手机那头笑:“你讲这些的时候能不能别这么兴奋?”
“我哪里兴奋了?”夏仰听他无所谓的口气,就更气了, “怎么不是你去处理这种事!那狗主人还是个外国人,我讲英文讲得舌头都打结了。”
“还在工作, 没接到王姨电话。”
“工…”她反应过来,“现在也在工作吗?”
段宵瞥了眼面前低着脑袋做记录的财经报记者:“嗯。”
“那你接我电话干什么?”
“不敢不接啊。”他嗓音懒洋洋的,“接了都这么生气,没接不会让我今晚睡书房吧?”
夏仰也不知道他对面有谁,听着他不着调的话就要挂,看了眼导航:“不跟你胡说了,我待会儿在公司楼下等你。”
“好。”
电话挂断,段宵松了松领带,抿了一口水:“抱歉,是我太太的电话。”
“没事,本来就是我们这边没协调好时间,耽误您下班。”记者善解人意地说完,又后知后觉,“诶…太太?段总结婚了吗?”
上市公司掌权人的婚姻状况一般来说都要公开,为了确认是否签订婚前协议,和另一半有无财产纠葛。
毕竟他名下是市值庞大的集团,身价也与股市息息相关。
段宵点头,示意这点也可以写进去:“过几天领证,婚礼在下周。”
记者难得抓到一个秘密热点,欣喜若狂地记下:“恭喜段总!”
采访结束后,崔秘书敲门,把猫笼提进来:“段总,夏小姐托前台送上来的。”
段宵嫌弃地看着五点半:“她人呢?”
“她临时有朋友在附近约喝咖啡,说要晚点再过来。”
“知道了,你先下班。”
手机里与此同时也收到了夏仰发来的信息。
【宵禁】:近晴在隔壁大厦拍杂志封面,让我过去玩。
【宵禁】:五点半闹着要出来玩,你给它喂喂水。
【宵禁】:公司前台那个小姐姐为什么不信这是你的猫?是不是因为你把它养得太胖了…不管了,它已经坐总裁电梯上楼了。
段宵看完,回了一个“OK”。
把五点半才从笼子里放出来,它已经无师自通地跳上办公桌台,毛茸茸的脑袋探进他杯子里喝水。
段宵扶了一把差点被它撞下去的文件夹,没碰它,打量着它肥胖的身躯。
好像是养得太重了些。
刚才崔助理都是两只手拎着笼子进来的。
其实五点半今年也才4岁多。
在猫舍见到它的第一面时,它还因为面黄肌瘦不怎么招人待见,没人摸没人买。
现在和以前的样子确实差别很大,连夏仰都不记得它了。
两年前的五月五号,是夏仰的生日。
夏仰从舞团排练完已经很晚,回学校之前在大学城西街的面馆里坐了会儿。
吃完一碗长寿面,她结账时站在收银台那停留了片刻。
老板看着她往后厨看的动作,虚虚地咳了声,提醒道:“姑娘,8块。”
“谢谢老板。”钱扫过去,夏仰回神笑了下,“面很好吃。”
老板摸摸鼻子:“是吗?那常来啊。”
从面馆出去,已经是十点半。夏夜凉风里传来烧烤摊的孜然辣椒香,路边上其他店面都陆续关门。
新开的一家猫舍倒是还运营着,歇业时间是11点,但能看见老板娘也正在收拾东西。
正对着门外的是道落地玻璃窗,其中还有两个客人在摸猫玩。也许是还在经营起步中,猫舍里的猫并不多,只有二十来只。
两个女孩看年纪也是附近的大学生,正在猫群里穿梭喂粮。
这其中,受宠的都是些好看的猫咪。只有一只瘦了吧唧的蓝白英短猫不被人青睐,只能缩在角落。
这种猫的品相本该是吃饱了就能变胖、变可爱,但它看上去身架子最小,抢不到粮食。
身上的毛还有点打卷,脖子有色块,品相不纯,像只水猴子,难怪不被客人喜欢。
夏仰付了半个小时的钱,进去和它玩了会儿,趁机给它喂了点东西吃。
第一次有客人愿意亲近自己,小猫也显得兴奋了些。
可是猫舍要关门了,她目前的经济状况,也不能买下这只猫带回宿舍里养。走之前只能看着它扒在玻璃窗那,眼巴巴地盯着她。
猫舍的其他两位客人也离开。
老板娘关了灯,正要把卷帘门降下来。
门口忽然落下一道凌厉高挺的影子。
老板娘转过头,上下扫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帅哥,打烊了。”
段宵指了指玻璃窗角落那只英短:“这猫卖不卖?”
“你要它?”
“嗯,多少钱?”
老板娘不太确定地报了个数:“2500。”
“可以。”
他拿出钱夹,才想起这里头全是国际信用卡,国内刷不了,唯一绑的那几张国内卡也被段女士给冻结了。
段宵迟疑地捻了捻这里面的百元美钞。
老板娘看着他钱夹里的十几张美钞,也分不清真假,笑笑:“我这不是银行,只收人民币。”
后来等了十来分钟,陆嘉泽带着手机来给他付钱。
上了车,顺路送他回家,陆嘉泽看着笼子里的四脚兽:“兄弟,我刚从酒店里跑出来,就为了给你买个这么丑的猴子?”
段宵脸色淡淡地反驳:“它是猫。”
“行行行,猫。”陆嘉泽纳闷,“你吃的没事养只小猫干嘛啊?还带回美国去,过海关得弄多少份检查证明啊。”
“麻烦就麻烦点。”他手搭在笼子上,嗓音被夜色模糊,“至少不是一个人回去了。”
夏仰过来接他们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半。
顶楼办公室灯火通明,不少人还在工位上忙碌着。段氏高层加班的福利不错,倒也没人怨声载道。
段宵正在教训把脚伸进他杯子里的五点半,拿着纸巾给它擦干,眉宇拧着:“我要不是看在你妈的份上,你今天非得被我从这丢下去。”
五点半对他“高空抛物”的威胁视而不见,脑袋被敲了几下,猫毛像蒲公英般乱飞。
它蓦地转过头,看向门口。
下一秒,夏仰就出现在他办公室门外,敲了敲门:“走啦,回家。”
门大敞着,外面格子间的人还能听见总裁办里的声音,那位段总在跟女友告状——
“它在我水杯里洗脚,我打它几下怎么了?”
小女友声音柔柔的,在抱怨:“你手劲不要总这么大啊,它最近在掉毛…而且我都跟你说了,小区那只狸花猫不见了,这就是一种对它的变相拒绝。也就是说,五点半刚失恋呢。”
“你能不能少脑补点这些鬼故事?”
“哪里是脑补了,王姨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你根本不懂猫!”夏仰控诉道,“你一点也不关心它的感情生活。”
段宵两只手撑着疲惫的眉眼,搓了把脸,叹气的声线闷在宽大掌心:“我真服了。”
边上几个秘书都笑着对他们问好,有茶水间的人还在以他们为话题聊天。夏仰听见了,也一路保持着友好的表情。
期间段宵没皮没脸的,在进电梯之前还不顾人地亲她。
等电梯门关上,她才怨气满满地转过头:“为什么非要我上来一趟,几十楼呢。你是幼稚园小朋友吗?还要人来接你下班。”
“我是挽救一下你的形象。”段宵牵着她手,捏了捏她指尖,“你是不是忘了今早我怎么来公司的?”
说到这个,夏仰有点心虚了。
段宵今早上来公司是顶着一个巴掌印来的。原因是她半夜做噩梦,醒来哭着扇他,还骂了句:“你太过分了!”
那会儿凌晨四点多,段宵睡意朦胧着,没听清她说的话,下意识地亲了亲她手心。
“怎么了?”他看见她真在哭,才开了床头灯,“梦到什么了?”
夏仰委屈地重述那个噩梦:“梦到我杀了你…”
他听到一半,觉得离谱又荒诞,挺想笑的。但一直忍着没开口,到最后才问了句:“那你打电话了吗?”
“你猜。”她哭红了鼻子,看着他脸颊浮起的巴掌印,注意力转移,“怎么办啊,去找个熟鸡蛋敷一敷?”
这个时间点哪来的熟鸡蛋。
段宵没多在意,搂着人安抚地拍了拍她肩背,继续睡了。
结果就是一整个上午,他脸上这巴掌印都没消掉。
在公司待了一天,段宵懒恹恹地垂睫:“你要不来接我,全公司都得传我被家暴了。”
夏仰看了看他脸上痕迹已经消掉,安慰道:“不会的,他们说不定以为是段董打的。”
“我妈没打过我脸。”段宵幽怨地瞥她,“我成年以后,她都没打过我。”
成年以后,他只被夏仰打过,还都是自动瞄准他那张金贵的脸来动手。每次一巴掌下来,都够段宵敷冰袋敷半个钟。
夏仰理亏:“对不起嘛…谁让你在梦里吓我。”
他听乐了,一只手还提着猫笼子,索性凑过去咬她脸蛋:“讲不讲理?”
“啊!”她吃痛地打他手臂,“我怎么不讲理了?我都告诉你原因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谁惯得你这乱扣黑锅的毛病?”
夏仰昂起脑袋,骄傲道:“是你诶。”
段宵嗤了声,没反驳这句,拽着她出电梯口。
第二天夏仰醒得有点晚,一大早就在默默生闷气,喝粥的时候也不跟他说话。
段宵把跑车钥匙丢在桌上:“不是团建吗?迟到就迟了。”
“我都说今天要早起了,你昨晚还弄这么晚。”她把迈凯轮车钥匙砸回去,在钥匙盒里挑了辆常规的GTR,“我之前就很少回公司开会,团建日还迟到,真要比老板还大牌了。”
他接过丢回来的车钥匙,漱了口茶:“起床气怎么比我还大。”
夏仰转过头:“你说什么?”
“我没说。”他手举起,表示,“走吧。”
她皱了皱眉,直接走了。
团建地点在公司租下的几栋别墅里,靠着山郊。夏仰看了下地图,离西山墅挺近的。
但段近晴今天飞去巴黎看秀了,不在家。
段宵过来的时候,她那会儿正被经纪人带着去和几个同事一块玩,在河里捞鱼。
大上午的日头烈,晒出一身汗来。
合同签订仪式在二楼的书房完成。
起因是夏仰这家经济公司的老板要移民,急着转让股份。
其实这公司的发展前景不算好,这两年几乎没签到什么能出头的新人。
最有商业价值的夏仰当初跟他们签的也不是全包合同,只是代理她的部分权益,好在当初一签就签了她十年。
股票一抛出去,本来是被人压价的。
但没想到会被段氏的大公子捡漏,说要将这家公司买下来。
汤老板看着合同上对公司的估值数字,喜笑颜开,双方律师在审理过后,都没问题。
签完字,段宵喊住这位前老板:“能不能帮我把夏仰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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