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一直翻来覆去的占有她,想从她的皮肤出发,灵魂楔进热和烫。
害怕擦不干她的眼泪,害怕她没有安全感,更害怕她逃离他的生命。
江衍鹤心念动了一下。
他在回来的路上还在想,她逃走了怎么办。
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抓回来吗。
身边的人一直都没有动。
他疑心她睡着了。
手掌搭在上面,很轻柔地拍着,一下两下,力道很轻,就像舍不得她从梦中惊醒。
可是他轻柔的力道,却让被子下面的人猛地一颤。
他喝得微醺,却隐隐约约发现有什么不对。
房间里充斥着浓郁的酒味和海风的气息。
他不忍打扰她,只是看着她的头发,所以并没有反应过来。
空气里不是她清冽的水生香气。
隔着被子,手掌下的那个人,不断地发着抖,像是难以忍受一样。
她没有睡着,也没有很嗲地往他身上蹭,更没有想他用手掌抚摸摸她。
有反骨的兔子更能惹起他的征服欲。
可是除掉反骨,她就算睡着了也会缠上来,宠溺他一遍遍的放肆。
两人的身体都那么熟悉,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谁?”
他的警惕是致命的。
翡珊从来没有想到,江衍鹤在发现不是礼汀后,居然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对方掰过她的脸,狭长的眼睛盈满戾气,凶凛又辛辣。
他看着翡珊因为自愿喝了混着药的酒,浑身泛红的漠样。
握拳的手指上性感的静脉,一寸一寸的暴起。
江衍鹤眼睛又凶恶地眯了起来:“谁让你来这里了?”
“J....我....”被药物折磨的翡珊嗫嚅道:“求求你,我快不行了。”
“礼汀呢?”
他冷笑起来:“钥匙只有她才会有,她真狠啊,连我也骗。”
“以为这样就能逃走了?家家酒怎么玩不腻?”
翡珊第一次看他这么生气的样子,心里威慑混着酒的情药都要被他吓醒了。
她害怕地浑身发起抖来。
刚才他在她的身边,听着他对那个人的告白,她一直压制着喘息。
之前,她找叶泽川讲述今晚发生的事,想给江衍鹤下药。
叶泽川却说,江衍鹤一定会发现。
让她装可怜,学礼汀,给自己下药,江衍鹤一定会帮她缓解。
“爱玩是吧?好!真好!老子陪你玩。”
江衍鹤盯着虚空一点,兀自笑了起来,咬牙切齿的:“我一定奉陪到底!”
他口中的你。
并不是翡珊。
江衍鹤并没有理会浑身难受得如同蚁噬的翡珊,连她预想中用花洒给她降温的情况也没有发生。
“碰——”
房间的门忽然传来一声粗暴的闷响。
那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只剩房间里呼啸的风声。
他的柔与戾,坏和宠,已经消耗在同一个人身上。
对别人只剩下冷漠和忽视。
以为的天堂,结果是地狱。
翡珊弓起身子颤抖起来。
可是,礼汀真的在乎吗?
那个坏女人,根本不在乎。
翡珊难耐地抓住床单,锁链的束缚让她浑身都在难受。
如果明天能见到礼汀,她一定要把江衍鹤在威尼斯,是因为礼汀受伤的事实,告诉礼汀本人。
她想看她愧疚,看她崩溃,看她为那个人神圣不可亵渎的爱情羞窘不堪。
她想看,不配和江衍鹤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彻底离开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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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好,为什么你要离开啊。”
去年这个时候写这篇文,我还是一个喜欢狗血虐和追妻火葬场的极品小学生。
拖延到今年,大人,已经变天啦
我一直很喜欢鬼仙式的美女,就是又坏又仙的那种
昨天晚上躺在家里,看古早聊斋《精变》,上世纪的,七八十年代的版本,故事是我们家喻户晓的狐妖小翠
小翠报完恩,离开了元丰家。
元丰好不容易和她重逢,和她见面再续前缘,相处中,元丰发现她容貌日日不同,虽然都是绝世美人,但是和之前竟是不一样了。
她问他,喜欢现在的模样吗,他说喜欢。
她笑了。
男主被钟太史媒人上门提亲了。
千金小姐居然和变脸后的小翠一模一样。
原来是小翠报完恩了,所以她想让男主通过她,爱上该爱的人,便慢慢变成千金的样子,祝他幸福,然后离开了。
其实我看完是有一点怨气的。
我觉得狐狸和男主不能生小孩。
古代小说一定是为了传宗接代,所以再纳一个对象,还要原配亲手把他送给别人,真是封建死了。
于是晚上,和喜欢的男孩子讲电话,他一边看2023iem科隆Csgo总决赛,一边听我东拉西扯地讲着剧情。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看的出来,之前的编剧,立意很远,女主报完恩,就应该成仙离开,为什么非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被困在这里啊。
我闷闷想了半天,这个角度,我很喜欢诶。
嗯。所以呀,我着迷的那些鬼仙小说。
男主应该抱着羽衣,日日等,等他的仙人垂怜,她住白云端,他住碧落尾。
看他溺于旧梦和红尘倥偬,恩赐他在梦里见到她的资格。
一如在巴塞罗那的展博,在异国又遇见熠熠生辉的逃婚少女一样吧。
毕竟呀,“人都是靠分开的痛觉,来分辨爱意的深浅的。”
糖霜城堡会融化,精致的马车会变成南瓜。
削足适履的爱情,即使被恋人邀请跳一晚上的舞,也会因为不合脚的鞋,丢失在仓皇经过的台阶上。
“礼汀,别喝了,你当真不害怕,江衍鹤和翡珊发生关系?”
叶泽川揣测了一会,又问:“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用他报复礼家,我记得他最开始是礼桃的对象。”
礼汀没说话,雾锁沧海不见船。
她想把远处她和那个人暧昧的斯里南卡岛看得真切一点。
可是眼前雾蒙蒙的,睁眼睛久了,涨涨的,让人想要流眼泪。
“你没爱过他吧。”
叶泽川点了一只眼,用手掌护住风。
他的鼻音有点浓:“我和朱茵敏当时查到,明明是谢策清救的你,你不找他报恩,找江衍鹤。难道不是因为他的能力和财富吗?”
叶泽川一直审视着他,就像监视器的透明玻璃里,被逼着招供的犯人。
他们所有人都设证推理,她是一个图他钱,还要席卷他所有的爱的人。
“听朱茵敏说,你答应蒋嘉禾,要离开江衍鹤。蒋嘉禾那点手段怎么可能瞒得过江衍鹤。你算好时间,让江衍鹤帮你平息国内所有的议论,安然无恙的当京商主席的新娘。”
叶泽川心里很忐忑。
他想看礼汀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
她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人呢。
贪图虚名就好,玩弄男人也可以,为了报复机关算计更好。
海雾茫茫,远处大提琴和管弦乐的悠扬乐声渐渐停歇了。
整整五年,她拥有的人生体验,刻骨铭心的爱恨,也随着船下的波纹,一浪一浪,被洗涤干净。
那个上船看见江衍鹤狠狠动心的自己。
实在没有一分钱又穷又饿蜷在潮湿的小房间流泪的自己。
想尽各种办法想成为他的例外的自己。
“翡珊应该已经下药了吧,我不知道她是下给江衍鹤了,还是给她自己。”
叶泽川加重了语气:“礼汀,你就算再无所谓,你不怕今晚,他和翡珊发生关系吗?”
礼汀依然安静地撑在扶栏上站着,一言不发。
“翡珊带着她的化妆团队和婚纱来了,她想要做什么,不用我提醒你吧。”叶泽川说。
他顿了顿:“蒋嘉禾已经收到法院传票了,开庭的日期也近了,他这么耗尽心力,不就是为了求一个朱茵敏和江衍鹤的姻缘吗。”
“嗯。”礼汀轻描淡写:“这件事我知道。”
“你没爱过江衍鹤,对不对?”叶泽川问。
“她们的目的,你都了如指掌。”
礼汀回头望他,眼眸宛如氤氲着雾气的湖泽:“那你呢。”
她唇齿间的絮语暧昧又缠绵:“怎么有的人,这么多年了,目的还是想得到我啊。”
叶泽川被她看着,从来不知道纯爱是什么的浪荡男人,忽然耳根有点热。
“我......我只是和你权衡利弊而已。”
礼汀怅惘地笑了笑,说:“我知道,我又没说你喜欢我。”
她的眼睫有一些潮湿的痕迹,低垂着头,很轻很慢地说:“得到我以后,就可以和江衍鹤谈判,讲条件,用我威胁他,换取叶家在日本的仿制药市场。”
她居然如此抽离的,清醒的,判断他的动机和目的。
叶泽川有些手忙脚乱,听完却慌了:“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你别难过.....你是不是哭了。”
他很想告诉她。
他从来没有把她当成筹码或者交换条件。
“你要是真不想待在他身边,我.....我可以照顾你。家里有我哥撑起来,我可以陪你到处游山玩水。你不喜欢我身边那些人,我就不带别人骚扰你,不对你下药,不强迫你。”
叶泽川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他用来吸引她的手腕,江衍鹤什么都能做到。
那个比他英隽,自带光芒,聚焦所有目光,身居如此高位,却从不藏污纳垢的男人。
她真是菟丝子的话,也会选择更强大的植物敲骨吸髓,而不是他。
还没等他说完恳切的话语,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就被震动的声音打破。
电话另一头是翡珊。
叶泽川脸色难看了起来。
如果江衍鹤真的和翡珊上床了,对方怎么可能还给他打电话呢。
江衍鹤可没什么让别人听他床上声音的癖好。
他不太想接这个电话,往侧边避了一下,想要躲开礼汀的视线。
礼汀此刻正沉缅在她自己的情绪里面。
很累了,真的很累了。
哥哥,我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了。
也许待在他的身边,懦弱又胆怯的活着,会被迫活在所有人的口舌中,被他们诟病配不上他。
享受他对自己的独占的同时,也会害怕他的偏执和反复。
美化触觉和感官,沉沦在罪恶的爱欲里,为了留住他不停地被他索求,再为了巩固他身边的位置,不断地生小孩。
也许,从来都没有一把钥匙,解得开,那个男人束缚住她的锁。
他每一次的亲吻,抚摸,压制,环绕,就好像有细密的线,从他的身体里长出来。
捆绑住她,缠绕着他。
“翡珊,你冷静点....行,行,我知道了,你别喘了,喘得我心里发慌。”叶泽川听到电话那头翡珊的声音。
他压抑下心里的躁动,心里一阵一阵地发紧。
电话那头。
“快来啊,他走了,我现在要死在床上了,好难受。”
翡珊被药物折磨的汗水混着发丝,黏在身上。
她扭动着身体快受不了了:“无论是谁,救救我,真的快不行了。”
翡珊作为Phullas的小女儿,中意混血,身材比模特还要匀称。
她锦衣玉食长大,会多种外语和乐器,大提琴和竖琴弹得宛如天籁。
这个世界上有几个男人能抵住她的挑逗。
叶泽川感觉心里烧起了燎原之火。
“等着,老子来抚慰你。”
谢策清扶着烂醉如泥的蒋蝶回到卧室。
他给手脚不老实的人盖上被子,在沙发呆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
在德国的这几年,他烟抽得很厉害。
现在嗓子痒了,便起身去楼下的休息室再解决烟瘾。
休息室除他以外,没有一个人。
谢策清关上灯,穿堂的海风南北相对,呼啸着灌进来。
风很大,手上的火星跳动,他眼眸闪了闪。
想到了一些旧事,有些痛苦地蹲坐下身,抱着脑袋,身影越发寂寥和颓唐。
他给礼汀发了很多短信,很多条,都没有等来回复。
他不敢想象,就在这个船上。
他渴慕的人在他兄弟的怀里被那个人亲着搂着。
现在心里愈发难受。
“谢策清。”
魂牵梦萦的声音,被海风吹过来。
她站在休息室门口。
礼汀叫他的音色,很特殊,尾音会提起来。
纤细的影子长到了他的脚畔,谢策清慌乱地起身,把她迎进来。
两人很久没见,她还是记忆里的模样。
礼汀穿着睡裙,裙摆是那种垂坠下来的样子,摇摇欲坠,看上去柔柔地一抹。
“睡不着吗。”
倒是她先开了口。
“没有.....”
谢策清很想说,我就是来尝试着偶遇你的。
还以为,是奢望呢。
夜风里,他嗅到身边的人身上有淡淡的酒意。
她身上还有那个人留下来的爱痕,他很想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
学生时代的莽撞已经被生活磨平了。
他试探了几次,想要开口。
几个月前在巴黎,被她欺哄的往事。
过往种种,两人之间的纠葛,他都可以忽略不计。
她可以为了她的目的,随意的利用他,无论什么情况。
只要,她别远远的隔着,逃避他,厌弃他。
得不到的感觉就像心里的创口不断被回忆抠破。
从那个雨夜,抱着湿漉漉的小猫的她,和他偶遇以后。
他把她放在心里一隅,成为了他的白月光。
“我....”
“嘘。”礼汀对他眨了眨眼,把食指竖在唇间:“安静哦。”
“我怀疑,我身上有定位器。”
她的声音沁凉又温柔,似是安抚:“你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避开监控,让我去躲一躲吗。”
谢策清心里还沉浸在情爱里,微微有些诧异:“什么?”
其实,他从慕尼黑回国很久了,这次也是转机来的。
国内对礼汀的网暴,他略知一二。
江衍鹤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和她结婚。
他的梦,碎得彻底。
“我做了一点坏事。”礼汀的声音被月光浸没。
她半蹲下来,凑近对他笑,长而卷的睫毛颤巍巍地翕动:“我从不宁失不经,轻症也要下猛药。”
“翡珊此刻呀,睡在江衍鹤的床上。”
翡珊对江衍鹤不死心,迟早她都会想方法爬上他的床。
如果她亲手去解决那人周围的狂蜂狼蝶的话。
这样永远没有尽头,不如甩手离开,全部都交给他处理算了。
与其永远忧虑着岌岌可危的地位。
往后的日子里,离开一秒也如芒在背,不如彻底断了翡珊和江衍鹤在一起的可能。
“你在躲江衍鹤吗?”谢策清心念一动,小心翼翼地问她。
“没有。”
礼汀轻声说:“我并不认为他会出来找我。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会儿。”
“所以现在,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她目光和他齐平,似恳求又无助:“不用你陪我,找一个地方让我呆一会就好了,别和任何人说我在那里,然后你装作没有看见我一样,回去安稳睡觉,你可以答应我吗?”
“我答应你。”
谢策清拽住她手腕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回到了十九岁。
海风中她的白裙烈烈飘飞。
月光下,海浪一层一层的卷过来,每走一截船舷。
他都小心的观察着监控,然后带她来到处理排水和电路的配电房。
“我真的很开心,因为你会来找我求助。”谢策清避开安保人员,亲自把礼汀送到了电路围绕的房间里。
他站在门口舍不得离开。
“那个号码.....就是今天给你发消息的号码,我已经用了六年了。”
谢策清刚毅的脸上,有微微的动容:“我还会用十年,二十年,甚至六十年。”
“不管你在什么地方,不管你遇到什么情况,你随时打这个电话,一定打得通。”
刚才他拿着她的手腕一路攥过来。
礼汀的皮肤滚烫,虽然对眼前的人没有旖旎的心思。
她还是用另一只手捻着刚才他触碰的地方,活动了一下腕骨,对他笑。
“说这样惆怅的话干嘛,以后你又不是见不到我了。”
“可是......明天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可能了....我真的....礼汀.....我.....”
谢策清呼吸都在颤抖,千言万语涌上心间,他连完整的表达胸臆,也变得吞吐起来。
月光下,两人甚至能感受到空气里尘埃的飞舞。
礼汀开口了。
“十年前吧,我十五六岁的时候,总觉得看不见未来,写不完的试题卷和捉襟见肘的生活。别的同学周末回家去看望父母,我无处可去,中秋节,就一个人躺在操场上看月亮,直到灯光熄灭,保安赶人,我醒过来,耳机里的听力循环了一个小时了。那时候我在想,或许我死在哪里也没人知道吧。可我想活着,我觉得我的人生不应该就这样戛然而止。”
“我记得你之前,不爱抽烟的。日子的车轮往前过着,憎恨生活自我抱怨,也会渐渐老去。困囿于前程旧事里,没办法振作起来,浑浑噩噩地蹉跎时间,都不是十八岁,拖着我走向岸边的少年。”
谢策清听完,眼睛有些湿润,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溢。
礼汀微笑,身上有月光流动,她置身在光华里:“我也,我也不会换电话号码。我等着有一天,不用依靠家里,你也能独挡一面,叱咤在你擅长的领域,给我报喜的那天。”
她缓缓地抬起手指,就像五年前,她被关在图书馆里的那一夜。
两个人,隔着透明的玻璃的一点缝隙,互相伸出手指,相互触碰的那一瞬间。
“那你答应我,不要再颓废下去了,要振作起来,做你想做的事情。”
谢策清吸了吸鼻子。
他触碰到她的手指,心尖一颤,气息有些不稳:“好,我答应你。”
让对方藏好,他又和她挥手作别。
走出配电房,他往船舷又走了一小段距离。
皮鞋踩在金属上,发出很硬的啪嗒声,他就着这个声音走了很远很远。
天上的月光依然柔柔的笼罩着他。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骤然间,谢策清失声痛哭起来。
他知道,也许,明天过后,他就彻底的失去她了。
谢策清也明白,他到底和江衍鹤有着什么差距。
和几年前因为家世,能力,财物上的碾压不一样。
他的心智是莽撞,不稳定的,并不能自己撑起自己的未来,之前的投资也全靠家里资助。
遇到点波折,他就颓靡了,丧了,甚至自暴自弃。
江衍鹤永远不会吧。
所以礼汀在结婚前夜也放心不下他,白月光走下凡间来普渡他。
直到很久以后。
谢策清才反应过来。
那天晚上,礼汀和他讲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在和她告别。
她实在太聪明了。
她知道她身上的配饰,每一个,都是她被那个人蛊得晕乎乎的,坐在他怀里,由江衍鹤亲手给他她戴好的。
她要彻底离开,所以一遍一遍的试探,什么配饰上面有定位器,什么配饰她可以戴着,怀念他。
看上去最柔弱的人,才是掌控一切的人。
他和江衍鹤都只能被动的被她垂怜。
礼汀选择报恩的对象,选择出现在他们身边,当然也可以潇洒离开。
她是自由的,自由的条件不需要任何人教授和赋予。
所以后来,他看到江衍鹤在她走后,那么痛不欲生。
他都在想,这家伙真的挺幸运的。
而他,只能靠着那个夜晚短暂的回忆,在没有她的时间缝隙里熬着。
等待那个永远也不会响起的电话。
真残忍啊。
她甚至连她是不是活在这个世界上,都不告诉他。
谢策清的甜品店从德国开回京域,世界驰名。
可他却没办法打通,这一个报喜电话。
真狠啊。
接下来的那么多年,江衍鹤还可以拥有她的衣服,物品,一起相处的家。
可她却只给谢策清留了一个月亮。
但他又很幸运。
谢策清只要不抬头看月亮,他就能专注在事业上,可以暂时忘记没有她。
而江衍鹤目之所及的每一样东西,都能让那个人疯狂的思念她,到病态的地步。
那个人,该有多痛啊。
Camellia靠近梳妆台的时候。
礼汀来得很早,正在翻开一本画册。
上面的人体被光影切割成不同的造型。
上面的模特造型,运用残缺不全的身体图像,用现成品的装置,传出有关身体的隐喻主题。
奶白色的光线潺潺流泻在礼汀换上的婚纱上。
宛如人鱼的眼泪渗入幽蓝的海水,细沙缠绵的荡漾着,发出轻盈的砂质的碰撞声。
画册上是女性主义艺评家琳达·诺克林阐述的“碎片的身体”概念。
九十年代以来的女性主义艺术作品,为了避免观者对于身体的本质主义理解,再次落入男权消费的陷阱。她们将身体化,用物品指代,回避身体特征的直接裸露,继续她们对女性身份、女性社会位置的思考和批判。
已经是几年前的画册。
礼汀翻开了下一页。
想来,这种观念为了急于摆脱当时的男性凝视,有一点物化身体局限性了。
“这本书是不是有些过时了,上次一个做时装的圈内教母来找我改裙子,一上来就说把这么多年前的杂志摆在这里干嘛。”
德里达说,民主永远是即将到来的。
男女平权的愿景,也注定有待实现,在一次一次的摸索和主义带动行动里,每天进步一点。
之前的观念不能说过时,只是一些必经之路罢了。
礼汀合上书,在化妆镜里,对Camellia微微笑,“时尚也是在不断地摸索呀,就像“革命”的英文是revolution,意思是就是永不停歇行动,并不是武断粗暴的定义,是动态的过程,而不是静止的结局。”
Camellia帮她调整头顶上皇冠的位置,很认同地说:“是啊,别人都说结婚是一生中最美的一天,可我每次看到Lynn的时候,都觉得你很美,一次比一次漂亮,可能是因为嫁对了人吧。”
“是你化妆技术春风化雨啦。”
礼汀感受到Camellia温热掌心的触感,心里有一角软化:“结婚也好,一直一个人也好,没有那条路是绝对正确的。可是他对我而言,是特别特别好的人。”
就像小津安二郎的《晚春》里,小野寺说,结婚后并不是一开始就幸福的,幸福不是等来的,而是靠自己创造出来的,无论选择怎样的人生道路,都会有痛苦的时候,但是很多年后,回想起结婚的那天,会觉得会心地笑起来。
Camellia用遮瑕帮她挡住了锁骨上,延伸到扇贝形护胸的吻痕。
礼汀好像并没有睡好的样子,她声音轻柔地对Camellia说,谢谢。
“怎么知道今天会展示在宾客面前,他也不节制点。”
Camellia看着眼前纤弱的人,有点恼的嘟囔道。
“辛苦Camellia姐了,我一定会多给你们一些小费的。”
礼汀放下书,看着指甲上雾霭蓝的细宝石,想起她在威尼斯给江衍鹤求婚那天,挂在哥哥脖子上的钻石。
不禁嘴角上扬:“他没什么安全感的时候,我都会主动勾引他,是我任性啦。”
“你看起来,比几个月前坚定了不少,也勇敢了不少。”
Camellia说:“今天你来的这么早,是确定要和那个人在一起吗。”
她把礼汀扶起来,让女生站在落地镜面前,方便直观地欣赏自己。
长长的宝石蓝婚纱鱼尾摆曳地,贴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脊背的薄纱似颤动的羽翼。
礼汀还没说话。
试衣间的双开扇大门,被人从外面踢开,发出“碰——”的声音。
门外的安保没办法阻拦。
穿着曳地婚纱裙的翡珊,就带着礼桃,来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礼汀?”翡珊咬紧牙关,又带着一点泫然欲泣,羞怯和愤怒正烧灼着她的理智。
“让他们出去,我有话要和你说!”
礼汀静了一会儿,还是照着她的意思做了。
翡珊强忍着怒火,等待礼汀支使试衣间的人离开。
最后一个人离开,带上了门。
只剩下她,礼桃还有礼汀三个人站在这里。
她终于按捺不住,把桌上化妆用的东西都抚在地上。
翡珊喋喋不休地发泄着:“我恨你,礼汀,我恨你.....”
礼汀就站在婚纱展示的光线下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她的皮肤在浅金的灯光下,呈现瓷制的光泽,宛如素净的雪山。
“昨天晚上,不满意吗?”
“昨天晚上,你还提昨天晚上?”
翡珊气得发起抖来,她尖利又勉强的叫着:“我——”
“我的好姐姐,你看到翡珊身上的吻痕了吗?”
礼桃的情绪倒是稳定多了。
她知道,礼汀就是这样安静的,清醒地看着别人在她面前求饶。
所以,她一定要冷静。
“是是是——”
翡珊羞愤地用手捂住脖颈上的掐痕:“你别说你没看到。”
“我不明白你们的意思。”礼汀说。
礼桃皮笑肉不笑的打断了翡珊的发言:“姐姐亲手把翡珊送上了江衍鹤的床,翡珊现在这样了,你不应该负责吗?”
礼汀看了她们很久,问:“你的意思是,昨天江衍鹤对你做什么了吗?”
翡珊眼睛不自然地转着:“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对峙。如果是他强迫了你,你可以用法律手段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