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鹤归汀—— by野蓝树
野蓝树  发于:2024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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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他给她换好鞋,绑上系带以后。
她一直软声和他求饶。
因为实在受不了了。
她满脸红晕和泪痕,嗲嗲地求他,偷偷地尝试着往前爬。
被他圈住腰,捏着小腿,好整以暇地拖了回来。
男人拉长了声音,浮出点笑意,压迫性地撑在她上方,不允许她反抗:“汀汀怎么老是和我说不要呢?”
房间门把被人转开,身后的衣料摩擦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她的回忆。
礼汀不用回头,也能察觉到是谁走进来。
哥哥身上有一些爱神木和百里香的气息,让她依恋的味道。
年轻男人的胸膛在身后,触感火热滚烫,走到她身后,下颌抵在她的肩头。
礼汀的心脏已经已经砰砰地跳动起来。
“怎么站在窗外?前面是海,宝宝,要小心啊。”
他促狭地笑,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
“没把脚腕锁起来,就怎么不安分吗,嗯?”
“不要....被锁....”
她垂下眼睛:“一直留在这里等你,我很乖的。”
早上,他抱她去清理的时候。
看她睡得不怎么安稳,就舍不得捆住她。
回来的时候,看她居然一个人在窗外依着扶栏站着,自然不放心。
“要让汀汀记住别一个人站在半空,总要给点教训,对吧?”
他步步相逼,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强势极了。
她被人环住腰,小猫一样细细声地叫了一声,随即陷在他滚烫的怀抱里。
“不会了...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道歉怎么这么没有诚意。”
“我带了一些Sassicaia,想让汀汀喂给我喝。”
他的嘴唇凑到她的侧颈,手指拨开发丝,啄吻她瓷白皮肤上细小的绒毛。
“好喜欢,怎么都闻不腻,想一辈子赖在汀汀身上。”
放在门口雪柜上的,这是她几年前就想尝试的红葡萄酒,只有撒丁岛附近的酒庄才产。
和平时被他允许喝的青绿葡萄色Vermentino不一样。
他的气息到耳廓的时候。
她像被电打一样发起抖来。
刚刚翡珊穿的婚纱。
明明是他给自己定下的型号,都怪自己不会争取。
眼眶有一点发烫,她咬着下唇埋怨自己不珍惜,像是失去了他给她埋好的小小惊喜。
察觉到她不专心。
他的拥抱是压迫性的,根本不给她反抗的余地。
她抓皱了裙边,死死捏住裙摆的中指和无名指莫名有些疼痛。
无名指。
上次在意大利,想要和他求婚的时候,害的他受伤的往事。
这个世界上最深刻的情感不是爱与恨,而是愧疚和怜悯。
因为这件事她一直都对他愧疚着。
被他温柔地拢紧,他的气息灌进呼吸里。
“嗯......我喂你。”
礼汀已经动情了,她的手指缓缓上移,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
不合时宜的。
江衍鹤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他没有接。
怀里的人,小小的红唇,湿润的眼睑,就像一支白色的山茶,染着晨露,等待着他采撷。
“电话.....哥哥,快去接电话。”
礼汀软糯又倔强地从后面拉扯他的衣服。
她声音有些颤,眼睛扑闪着,亮晶晶的。
烧灼的痒,让她难受得不行,就好像在极乐和地狱之间来回拉扯。
对方很顽劣,并没有正经起来的心思,掐着她的脖子,桎梏她:“就这么不想我碰吗?”
她没有什么驾驭他的优势,却有挑动他到心猿意马的能力。
所以宠着他,哄着他,又要清醒地让他先去做正事。
出发航行的游轮,还有两个小时靠岸。
马上就要到撒丁岛最近的港口了。
所有人都在期待他去主持今晚的庆典。
江衍鹤不打算去。
男人看着她白裙的领口被细汗浸湿,就觉得一阵悸动,拖住她后脑勺的手指怜爱地卷了卷。
“那些虚礼我都懒得管。”
他埋下头,吻在她的颈间,轻柔地像不忍破坏她梦境的涟漪:“怎么办,难道汀汀不要我吗?”
红酒被他一点点渡给她。
她小口地往下咽着,红酒辛辣回甘,从鼻翼里连同大脑神经都开始麻痹。
好热,醉酒会让人有一种醺醺然的懵感。
电话那头催得很急,
礼汀不想江衍鹤成为众矢之的,可是又舍不得黏着她的男人。
逃开握着她下颌的手掌,埋头在他胸口蹭了蹭
江衍鹤把手机扔到一边,嘴角挂着笑意点开了扩音。
里面传来海浪和音乐声,以及罗斌有条不紊的报告声。
男人一边和他们沟通着,一边放肆又狂热地舔舐她的唇边的酒渍。
像是倾泻这段时间,他心里积压的戾气和不确定。
“既然你说康总都打点好了,我去,反而让外公他们一群人冷场。”
“康总说,这些都是航信业的巨贾,需要和前辈们沟通和切磋。”
江衍鹤充耳不闻,手指揉着她的耳朵尖,他知道她的敏感点在这里。
想看她慌,想看她六神无主。
再满足于她依恋地贴紧自己。
礼汀不禁委屈到带着哭腔,说话声音含混:“讨厌....哥哥....”
推拒的手腕被擒住。
两人动作间。
他碰到了之前粗暴地被束缚起来,弄破皮的地方。
礼汀不禁羞怯又窘迫,开始小声抱怨她手腕被锁链摩得疼痛。
那人收敛了促狭的心思。
用力把她揽入怀中,帮她把手腕的绷带缠好。
很柔地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汀汀....我实在承受不了失去你的代价了。”
他很愧疚又很虔诚的,一根根亲吻她的手指,和手腕上的绷带。
仿佛眼前的人,是他终生的信仰,应该被全岛的信众盼待希冀,鲜花须弥。
而不应该被他束缚囚困,像一个待宰的温顺羊羔,引颈待戮。
暧昧的红痕延伸到衣领深处去。
他舔她手上的破皮和很淡的淤痕,再抬起头吻她潮湿的眼睫。
“我说过不让你疼的,结果还是把你弄伤了。”
她很乖的闭上了眼睛。
落在眼睛上的吻,是他对恋人光明正大的惩罚。
礼汀没发现男人温柔到几乎致命的纠葛。
再睁开时,脸已经红了。
看着他桀骜恣肆的眉眼,低顺乖怜的样子。
头顶的光线下,他英隽的轮廓好看的惊人,就像走入魔药和泡沫的故事,来吻醒公主的掌权者。
她心软的一塌糊涂,沦陷到没办法抽离,被摔碎又被拼好。
这颗鲜活的心脏。
他从来珍惜到极致,一点语言的否定都没有。
她知道英俊男人的劣根性,是衷打压迷恋自己的女孩为乐。
可是眼前这个人,连她的孱弱都守护好了,像庇护一只羽翼残损的平凡白蝶。
女生开始对他予取予求。
不想再抗拒了,为他疼也好,被人误会也好。
他想要什么,都想给他。
她甚至能忍受在他面前体无完肤一览无余,忍受被囚困在狭小房间里做一个背信弃义的坏女人。
“汀汀,你有爱过自己吗。”
他伸手过来,很轻柔地帮她把碎发拨弄到耳后,问出来一个让她没办法作答的问题。
没有被爱过,成年后,见天地见众生,总想去爱更多的人,唯独忽略了自己。
礼汀在他的怀里,怔怔的,她为自己哭了。
和被他欺负后的泪水不一样。
没有人会为别人的脆弱和敏感买单,更不会有人关心她是否受伤。
这么多年,一直是一个只要身边的人露出不悦的表情,就会辗转反侧自责良久的人。
很擅长自卑,会自卑到自厌的地步,所以觉得配不上他。
她会想到妈妈悲剧的爱情和人生,转而患得患失。
得到了爱情,也觉得无法握紧。
在成为那些乘风破浪,目空一切,做什么事都驾轻就熟的厉害女性之前。
也可以得到尊重和平等。
他啊,不要她有什么社会性的优秀,
他只需要她先爱自己,接受自己的平凡。
有一种悖论,就是精神贫瘠的女孩子总是执着于被爱。
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同。
所以再多的能力和资源,都没有解决她自身的困境。
但是女生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
女性应该自带“超我”的自我牺牲精神。
这些女孩,在看到自己母亲对家庭的无条件付出,年复一年的自我边缘化后。
她们在寻求自我认知的路上摸索。
谁都有追逐和渴望得到爱的本能。
怎么能够空泛地,把她们暴露的脆弱命名为精神贫瘠呢。
礼汀也非常努力,建立起自信和能力,向他靠近。
可是却没人教授,一个总是忽略自己感受,满心只想要别人好过,宁愿自己受苦的小孩。
第一步要怎么学会爱自己。
他花了五年让她清楚,他深深的爱着她。
他也会花更长的时间,甚至是一生,让她学会,如何爱自己。
在溽暑的燥热和和恋人身上荷尔蒙气味中。
礼汀闭上眼睛,在醉醺醺的寝床上,感觉置身在潮湿鲜绿的苔藓中。
她像抽出新绿的枝丫一样,等待一场暴雨和新生。
感受到被触碰的脊骨被人妥帖安稳的放置好。
对方舔走她锁骨上的甜腻酒精,很温柔地对她絮语。
滚烫的皮肤摩挲的触感,带着让人发麻的刺激。
“如果你想明白了,书橱第三层最里面,有你想要的。”
他念念不舍地离开了除了他以外无人知晓的迦南地。
宛若朝圣完的信徒,一步一回头地恋慕地看着耷拉在床上失去力气的人。
礼汀的手指蜷了蜷,就像受惊后在水面点起涟漪的蜻蜓薄翼。
她在那人的衣摆上停顿一瞬后,手上的绷带发出很轻的摩挲声。
体谅地想到,他要忙游轮启航庆典的事情,于是松开了那一小片温暖,垂坠了下去。
江衍鹤离开后。
礼汀搬起钢琴凳子,凳子很重,顶端特意定制了软垫。
从英国毕业回国以后,她的身体被养的好了很多,没有病态的苍白了。
花瓶里插着波旁月季。
女生小小的脸,也泛着微红。
她赤脚踩在椅子上,长长的裙摆被脚掌压得褶皱。
伸出手指摸索了片刻,忽然触到了金属制的冷硬物什。
“诶,是一把钥匙。”
他用来囚禁她的锁链很细,锁扣也精巧的惊人。
礼汀缩在琴凳上,长睫毛翕动着。
咔哒一声。
她用这个小钥匙解开了脚腕上的玫瑰金锁链。
如果她想通了,学会珍惜自己。
他就放她自由。
一瞬间,之前对他的怨都消失殆尽。
礼汀乖乖的抱着腿坐了一会儿,下巴支在膝盖上。
手腕还缠着他给她包扎好的绷带,上面传来淡淡的碘酒味,其实一点也不疼。
如果说,他教给她的第一样东西,是教她不怕水,学会游泳。
那么他一直教她的,是珍惜自己,不要自毁。
不要自我牺牲,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
从她摔进家里的人工湖为了吸引他注意开始。
她擅长的那些吸引他关注的小把戏,觉得自己又坏又聪明的小手段,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开始。
再到她为了别人,许诺离开他,还被网暴,摧毁自己的精神,结束。
手心里的小钥匙扣刺痛掌心,触感就像他在清水舞台给她戒指一样。
礼汀鼓足勇气。
她有一些话,想要讲给那个人听。
很迫切的。
“不想逃了。”
接下来,她又很病态的,用锁链束缚住纤细的脚踝。
“那就把这个权利,奖励给他吧。”
本来就很没出息,让主人亲手解开猫猫身上的束缚,会不会更好。
“咔——碰——”
礼汀被暴力破门的声音震得一颤。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人恶狠狠地从沉谧的梦境里唤醒。
一股干涩的风从窗外吹进来。
门口传来流畅的意语交流的声音。
看清楚来人是谁的时候,她愣了一下。
不是朱茵敏,也不是礼桃。
而是下午还穿着身上这条宝蓝色婚纱裙。
在午后的夏风里,任由礼桃拍照上传照片的翡珊。
翡珊高跟鞋敲击地板,发出响亮的咔哒咔哒的声音。
她半眯着眼睛,审视着躺在床上的礼汀,把灯摁地雪亮。
眼前的人,还是和之前每一次让她吃醋时看到的一样。
纯真又魅的小脸,白到透明的皮肤漾着淡淡的粉色,眼睛很湿又弥漫着雾气。
礼汀没有惊恐,没有慌乱,更没有窘迫。
她微微地蹙眉看了一瞬间门口的那几个高大白人男性长长的阴影,随即对翡珊露出一个笑容。
“好久不见。”
礼汀看上去很瘦弱。
黑发披散在光洁的肩头,青涩的韵味,让她更为风情万种
她水润的红唇缓慢地开合:“你来找他吗,真不巧,他刚走。”
换做别人,也许还到不了为男人争风吃醋的局面。
光是担心那几个陌生人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安全威胁。
已经足够让人害怕了。
但礼汀把他们当做无物。
她甚至并没有询问翡珊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为了拍不雅照或者威胁她。
好像她根本不在意,她什么都不在意。
“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我会来这里。”
翡珊在这几个月里也成熟了不少,尤其是她知道江衍鹤推翻重重压力,也要和礼汀结婚。
“我今天来,并不是想用那些下作手段折磨你。不是不敢,是不屑。你知道我Papa在这里的地位,我听礼桃说,你答应了朱茵敏,要成全她和江衍鹤在一起。”
看到礼汀并不意外。
翡珊突然发现那些道听途说,并不完全是假的。
“你当时和他挑选酒,白葡萄酒的种类都不差,啧,在我面前表现得真爱感天动地,现在还搞出成全这一套了?礼汀,我真不信你会这么伟大,你很坏,至少,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她似乎极为不甘心的追问道:“朱茵敏和你做了什么交易,能让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礼汀垂下眼睫。
她抬起手,示意翡珊看自己手腕,细瘦的腕骨上缠绕着白色绷带,上面的皮质锁链把两只手链接到一起。
“壁橱里面有红酒,想喝的话自己倒。”
她拉开很薄的丝绸被,雪白的脚踝从柔软的布料里伸出来,不盈一握。
“招待不周,拖着锁链行动会很麻烦,我就不下去了。”
顺理成章的。
她从翡珊的眼睛里,看到了惶惑和难以置信。
翡珊心绪变化难测。
她一直都知道江衍鹤对礼汀身体的执迷。
“这....”
此刻,她却瞪圆了眼睛,连声音都觉得变哑然了不少。
“他....江衍鹤......他把你囚禁起来了,在意大利的这段时间,一直限制你行动吗。”
礼汀只是淡淡的说:“在京域的时候也这样。”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江衍鹤是害怕她做出什么自我牺牲的事情,才会对她做这种事。
爱不仅仅是占有,享受被爱的快乐,投身入感情的漩涡。
更是,在这个人身边,就像扶着这个人走,不在这个人身边,教会她自己走。
他们之间深入对方骨髓的感情,和外人怎么说得清。
她刚说完。
翡珊的声音掩饰不了汹涌的情绪起伏。
“他....真的这么舍不得你离开吗?”
她眼神扫视着礼汀。
对方可不是什么蜷在被窝里,不谙世事的小动物,而是诡计多端,拿捏着江衍鹤全部的情和欲的妖。
“舍不得吗...或许吧。”
礼汀想,可是他说得更多的是给她自由。
翡珊很快为江衍鹤的行为找到了辩解的方法。
她自我开导道:“他其实也没有多么在乎你,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独占癖罢了.....”
“嗯。”
“真可恶啊。”翡珊牙关在颤抖,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被他这样暴烈的爱着,你一定很得意吧。”
“我没有。”
翡珊情绪崩溃了。
她的声音尖利带着愠怒的哭腔:“你有!你不是要把他让给朱茵敏吗?”
“凭什么,他那么好,还对你死心塌地,你居然不珍惜他.....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你哪一点。”
“我模仿了你很久,为此还染了黑发,凭什么不是我,我也喜欢他很多年了啊。”
翡珊鼻腔酸涩:“你为什么得到了,还不珍惜。”
“一样的,让给你也一样,所以你想来试试吗?”
礼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仰起脸,嘴角上扬。
她的眼睛看起来纯挚又充满诱惑:“你也想躺在这个床上,被锁链锁住吧。你这么喜欢他,难道你不向往吗?”
翡珊的心念,狠狠动了一下。
海风呼啸,航线上一丝风也没有。
门锁被离开的安保人员关好,就像从来没有人打开过。
巨大的游轮很平稳地向前行驶着,里面大得像一个宫殿。
上千号来见证婚礼的人,安置在各种宴会厅和不同的主题餐里。
礼汀穿着不合脚的鞋,绕着旋转扶梯从上面下来。
她走得匆忙,拎着江衍鹤留下的红酒,却把长发绾了起来。
浮板道上,澄澈光影影倬倬地照在她的脸上。
勾勒出洁净又美好的幅度。
高悬的桅杆中上段,挂着一轮澄澈的黄色月亮,清辉朗朗。
叶泽川和两个黑人朋友从旋转酒吧出来。
等待了很久,翡珊也没有联系他。
他没有想到翡珊并没有执行她的计划。
两人从几个月前,巴黎试婚纱的那天,就已经联系上,筹划这个计划了。
翡珊本来的目的,是想告诉礼汀很久之前,在威尼斯枪击案的真相。
是因为礼汀,江衍鹤才受伤的。
他们想看她心痛愧疚。
叶泽川在吵闹的音浪里,询问翡珊成功了吗。
对方却说,她没有找到一个恰当的时机。
他半眯着眼睛,瞥见上面回廊镜头的浮栏。
四十米高的地方,似乎有一个人影靠在那里。
月亮在海雾间穿行,给她周身萦绕了一层薄纱。
他年少看金基德的雏妓,柔弱无骨的美人,在废旧的高空灯塔上,被强势黝黑的水手吞入怀中。
成为他不谙世事时,春梦的画面。
而且眼前的,还是他很多年前就朝思暮想的人。
叶泽川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
他被江衍鹤刺穿的手掌,似乎依然还在隐隐作痛着。
惊鸿一面。
她就像渺远又神秘的黑洞,把他的爱和恨都被吞噬干净。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啊。”
叶泽川顺势坐到她身边:“还敢当着我的面喝酒?四年前被我在酒里下药的往事还记得没,怎么不吃一堑长一智。”
“吃一堑长一智的不该是我。”
礼汀淡淡道:“他都帮我报复回来了,我没什么感觉。”
“我可以喝这个酒吗?”
“不可以。”
“哟,不给我喝,你信不信我可以强吻你,喝你嘴里的。”
叶泽川吊儿郎当地笑了。
“如果你再说这种话,就给我滚。”
礼汀眼神里没有一丝醉意,清明无比。
叶泽川似乎没想到礼汀会讲这种话。
她在所有人面前,一直带着柔弱的羽毛,轻盈,易碎。
他第一次窥见,羽毛下的尖刺。
“这么凶啊。”
礼汀看了他一眼,拿着红酒瓶往她嘴巴里灌了几口,又被烈风呛到。
“我累了,不怎么想说话。”
“谢策清也来了,和蒋蝶一起在下面,他已经找你很久了。”
“......”礼汀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嗯。”
她好似一座冰山,在所有人面前。
唯有在江衍鹤怀里。
她被炽热的情意炙烤着,柔柔地,像一阵水雾。
“翡珊和你说什么了吗?”
“她没有。”
“你别喝醉了。”叶泽川提醒道。
礼汀把旁边的红酒盖上软木塞:“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喝醉过。”
她的唇角往上翘起来,上挑的眼睛看向他:“包括那一次。”
那一次,指的是他给她下药的那天。
叶泽川瞳孔突然放大。
他想起那晚的记忆,就感觉到手指的骨头缝都开始疼起来。
他永远难忘江衍鹤带给他灵魂的疼痛,原来叶泽川自己才是被玩弄的那一个。
“你....”
礼汀近在咫尺,但叶泽川却觉得从来没有看透她。
叶泽川看见礼汀云淡风清的模样,艰难的问:“那江衍鹤呢,那天他.......”
“这么好奇,他在床上到底厉不厉害。”
礼汀漆黑的眼睛注视着他,像浓稠又无法划开的墨。
旋即,她笑了。
“你怎么不问问,你手机上闪烁的那个人啊?”
叶泽川猛地低下头。
他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翡珊的未接来电。
一条信息追过来。
翡珊:【药呢,你和我说不是违禁品,你带上来了吗?】
江衍鹤正在宴会厅的走廊上应酬,恭喜他的富商巨贾们络绎不绝。
他倚偎着光洁的墙面站着,枝形吊灯的光从他身后晕染开来。
袖口卷起来,手腕上的静脉起伏,修长的手指捏着玻璃杯。
他的皮肤冷白,比玻璃的颜色更冷寂。
谁来给他敬酒,带着恭喜的目光,说一些道贺的话。
换做平时这种场合,他都沉晦,不屑一顾。
可能想到两人的婚礼就在这两天。
他心情愉悦了不少,带着摄人心魄的笑,穿梭在衣香鬓影之中。
他记不得他上次,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喝这么多酒。
应该是在日本那次,在叶泽泷家里。
和叶家谈判成功,也告诫了朱家,他并没有和他们联姻的打算。
可是当他回来以后。
礼汀已经收拾好行李,在回国的航班上了。
她自诩做了坏事,逃避得理他远远的,甚至一个人蜷在小房间里。
每天上课下课都和他没有交流。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心绪和那天一样,一刻也不安宁。
临走的时候,他把脚腕和手腕的钥匙都一起给她了。
这些年的纠缠,他已经笃定她不会离开他。
江衍鹤应酬完所有的人,把他们送到铺陈着雪貂毯的廊道前。
鎏金的爱神像高悬在头顶上,他在下面目送他们走向楼梯。
直到熙攘人群散去。
他才噙着被别人祝福的笑意,回到了两人所在的独立隔舱。
他有点微醺,想到马上要见到她,无论何时都是期待的。
海浪的拍打声层叠起伏,仿佛重新回到了十六岁去给她送花的那天。
江衍鹤刷开门前的锁。
偌大的房间里,有海风的呼啸声。
窗帘是两人喜欢的白色。
在海浪和月色的映照下,呈现冰川一一样的蓝色,像是被海水洗涤过,一层一层的海浪在上面摇晃。
呼啸的浪花声,撞进他的耳朵里。
让他心悸一瞬。
很短暂的。
钥匙已经给她了。
会拿着这个离开吗。
他往里面走,经过门厅的长廊,来到卧室。
投影机放着Marius Petipa的《睡美人》。
月光下,床上躺着一个人,在层层纱幔之间。
是层雾绕春林。
是他的夏日仙境。
“宝宝。”
他尝试着叫她,对方安静的休憩着。
身旁的人被子掩住脑袋,像小猫,很乖顺的模样。
她没有离开。
长长的锁链从床头的锁扣一直延伸进被子里。
脚腕上也是。
他亲手把钥匙给了她。
教她自爱,别想着为人牺牲。
对方好像终于变乖了。
她似乎看起来没有想过逃走,兑现那些不必要履行的承诺,把他让给别人。
甚至还把自己的脚链给捆上了。
江衍鹤心里甜了一瞬。
她怎么这么可爱啊。
他手脚很轻地坐在她身边,很放松地靠着床,松了一口气。
“我答应贺泠京,等我们举行完婚礼,就去澳洲和他们一起看萤火。”
“我没有什么要求的,能一直在你身边就好。”
男人望向身边隆起的被子,里面人的黑发散了一点点出来,显得很无辜的模样。
和一贯的挑衅的,占有的,掠夺的眼神不同。
他温柔地放轻了呼吸,喉结上下滚动,带着年轻男性,青涩又沉稳的声音:“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二十五岁这年。
他已经爱了她大半个人生了。
他的笑声很低,却又很宠溺:“从来没有打算,通过别的女人来接近你。和礼桃去买花那次,我知道是她校园霸凌你,想找个机会警告她的。我挺庆幸那天犯胃病,让你去医院陪我......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如果留不住你,就在你面前装可怜,小汀一定会心疼我吧,就像那天,我让你拿着刀捅向我,你一直掉眼泪的时候。”
“我病了,汀汀。”
他的声音如尼古丁一样蛊惑人心,散落在空气里,被潮湿的水汽漾着,吸入肺腑。
尾音变轻,一吹就散了:“我也会没安全感,没有你,我会疯掉,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他第一次,把心里的秘辛说出来。
“我真怕你,对我的感情是昙花一现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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