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还忧心忡忡了一下午。
直到确认礼汀安然无恙。
他才感觉自己放下心来,冲到礼桃面前:“大老远的就听见你在这里嚎,嚎什么嚎,以为你自己是在捉奸吗,你有什么资格?”
看见是自己的弟弟。
礼桃声嘶力竭地咆哮起来:“你管我,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你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
两人在走廊上拉扯着。
礼锐颂死死扣住她的手腕,企图把她拉走。
厮打间,礼桃拼命反抗,头发散乱,拖着步子,往后倾倒,死死赖住不走。
高跟鞋在地上划出尖锐地刺啦声。
礼锐颂狠狠拖拽她:“你看你,嘴里有一句真话吗?用这么恶毒的话,在他面前形容她,你是不知道我之前的下场是吧。”
“什么下场,你松手,你放开....滚,别碰我。”礼桃执拗地吼起来。
礼锐颂瞬间松手,放开十指,做出冷眼旁观的架势。
礼桃差点跌落在地,狼狈地往后一个趔趄。
听见礼锐颂说:“松开了。”
礼锐颂抱着手臂,带着那种蔑视嘲笑的眼神:“姐,你真会荡.妇羞辱,恐吓包裹都装载不下你的污蔑,你居然变本加厉地,挡在江衍鹤门前侮辱她。”
礼桃反驳道:“我侮辱她什么了?明明是她自己把纽扣解下来,领口散开,给别人看的。”
礼锐颂怒吼道:“那也是你们逼她的!”
他狰狞又危险地笑起来:“姐,我知道江衍鹤现在不出来找你的麻烦,是因为他不方便。但你一定要记住。坏事做多了,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明明是礼汀勾引男人,我做过什么坏事?”礼桃翻了个白眼。
礼锐颂咬紧牙齿,似乎在为她的装疯卖傻感到愤怒:“你难道不记得了,那时候你们几个人......”
正巧这时,客房服务的人赶来了。
带着几个人高马大的保安,急匆匆地拉扯住撒泼的礼桃。
穿蓝襟线白工作服的礼貌又强硬地让礼桃自重:“礼小姐,我们查清楚你的房间并不在这里,请立即离开,不要在主办方挂了闲人勿入的禁区,打扰到我们尊贵的客人休息。”
礼桃拼命挣脱:“我的房卡还在这个房间里,我往什么地方去?”
她又砰砰地敲起门来:“江衍鹤,你听我解释,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他们都在这里,阻拦我和你见面,你怎么也不出来帮我说句话!”
站在前面的领班,抬了下手,示意保安把她摁住。
“礼桃小姐,你需要房卡的话,我们这边可以帮您补办,但是现在,我们不得不把您带走,因为您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影响我们这里的秩序了。”
礼锐颂怨怼地,冷眼看礼桃被拉开。
他倒是没有走,装作不经意地样子踱步到别处去。
直到这里的人都走光了,他才回到门牌前。
走廊里安静澄明。
刚才的喧嚣,并没有影响这里的宁静。
他靠坐在走廊上,点燃了一支烟。
接着,他像一个最卑劣地窃贼一样,趴在门上,屏住呼吸,虔诚又仔细地,闭上眼睛。
安静倾听里面的响动。
自己什么时候回到房间的。
礼锐颂已经不记得了。
他躺在黑暗空荡的床上,眼神空洞。
他回想起在门口听到的动静。
礼锐颂依然感到不满意。
实在是太过让人悸动。
礼锐颂狠狠咬住床单。
怎么办,还是很想,很想得到她。
很想代替江衍鹤,成为那个占有她,让她在自己怀里抽泣,再舔干她眼泪的人。
太想了,可是能怎么办。
礼锐颂抓皱床单,痛苦又困顿地把手臂挡在眼睛前。
他在黑暗里,想起江衍鹤扯着他的领口,对他重重施予拳头的样子。
礼锐颂咬紧牙关,良久,骤然放松,接着很轻,很慢地笑出声来。
“礼汀,我愿意为你去死。”
“或者是为了得到你,我死也甘愿。”
礼汀的眼睛好湿润,酝酿着想被人逞凶欺凌的无辜水汽。
她眼睫颤抖,听着礼桃在门外叫嚣的声音。
信徒的话全靠谎言堆砌。
她不便敢直视那个曾经救赎她的神明,甚至垂眼看那人被烟火照亮的投影,都要在遭受酷刑。
那人低沉地应付着礼桃的话,被她头发水汽晕湿的胸口颤动着。
“嗯。”他回应说。
礼汀没来由觉得委屈。
为什么你要理会她。
为什么你不抱抱我。
为什么我都把你的手放在我肋骨上扶住,你也要抽出来,你不是明明知道我多喜欢你用手触碰我吗。
我难道不是你的小猫猫了吗,猫猫很想被摸摸。
你不是看到我的身体,就会扑上来亲我,让我沉迷在你给予的快乐里。
为什么浴袍都散落到地上了,你都不动情。
“我好冷。”
她打断礼桃一句接着一句的污蔑。
礼桃喘着气,对他示弱,撩拨他:“哥哥...你看这里,想不想要我.....嗯...不要...”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她在泪眼朦胧里,手指从蒙住他耳朵的接触上,滑下来。
试图勾连住他的衣角,最后两手空空。
那人离开了。
“穿上。”
他捡起地上的浴袍扔到她的身上。
没有再看她一眼。
礼汀失魂落魄地坐在橱柜上看着他,脚心受伤的地方好痛。
江衍鹤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几乎从来不抽烟。
他刚才还在心疼她,自责没有好好守护她。
听完礼桃的挑拨。
他甚至没有检查她被玻璃刺伤的部位,就离开了。
即使她曾经用谢策清的事,试图让他吃醋。
江衍鹤也会揽住她的腰,让她把鞋穿好再出去。
“他是不是不要我了。”礼汀委屈地想。
那人坐在沙发上,长腿支棱在茶几前。
懒洋洋的把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散漫地遮着眼。
“咔哒。”随着机盖的脆响,火星明灭。
他薄唇里呼出丝缕的白雾,肆意往上爬升。
礼桃还在外面说着。
她甚至提到了,想进来和江衍鹤面对面讲话。
礼汀不顾脚掌的疼痛,她从橱柜上滑坐下来,跌跌撞撞地往沙发走去。
像等到一只依恋的人终于回家的小猫一样。
她跪坐在他身前,压在他的身上,揽住他的腰。
努力用汗水和洗完澡的清香混合而成的香气,覆盖在他身上,企图治愈他。
礼汀没发现。
那人虽然不抽烟了。
但是依然没有伸手回揽着她。
黑暗里,他很烦躁,杀意充斥胸臆,红眼蒙着戾气。
即使知道礼锐颂是咬饵的鱼。
他依然嫉妒地快要患癔症。
“别做这种没意义的事。”
那人低沉地嗯一声,声线磁质性感。
他扣紧她的肩膀,企图把她拉开。
礼汀颤了一下,总觉得对方要把她捏碎。
她眼里湿润一片,脆弱地抽动鼻翼:“不要拒绝我,我想要让你快乐。”
他松开了她。
“像小猫一样蹭蹭我,我就能快乐?”
茫然地发呆,震撼到手足无措。
逐渐开始熟稔了起来。
她抬起湿润眼睛,求他夸奖。
他把玩着她的垂坠的头发,懒散又涩哑地:“好玩吗?”
门外的礼桃还在说着什么。
他明明已经炙烫又让她害怕了。
他居然还能分心懒怠地搭一声腔。
礼汀没时间再去管礼桃了。
她恨不得蜷缩起来。
“不好玩…你不要再听她讲话了。”
她鼻音软软求饶,溢出轻浅又可怜的哭腔。
还是揣测不明白他的意思。
礼桃的声音都消失了,也没见那人为她情动。
她撑在地上,满脸湿润,张着嘴怯懦地小声咳嗽着。
不能再撒娇了,他不吃这套的。
他观赏她湿润额头甜腻的汗,冷漠带着薄刃,抵在她的心脏上。
“别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计较,你给他们看过哪里?”
礼汀哭着拉拽他的衣角,扬起脸看他:“她说谎......我....没有。”
那人的手指清凉湿润,但却让她脸微微红了。
之前被咬的痕迹和汗水,在布满他专属气息的身体表面铺陈。
礼汀心里酸酸的,徒劳地小声哀求他多触碰自己。
但是他没有。
江衍鹤冷冽地问:“我对你做过什么以后,然后把这副样子给礼锐颂和那些男人看,让他们为了得到你,疯狂地争风吃醋?”
原来她的伎俩,他一直都知道。
他审视着,叹了口气:“自顾自为我做到这种程度,是因为愧疚吗?”
礼汀委屈地把脸埋到他身上,“你不要不理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那下次别做这种事。”他冰凉地拒绝了她的讨好。
礼汀小幅度地摇着头,呜咽着:“鸟鸟别这样,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听她讲话....”
他的声音平缓而凉:“礼桃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但是礼锐颂承认,他看见你露出皮肤了。”
“我没有,他无意间看到的。”礼汀反驳道。
江衍鹤迫使她仰起脸:“你明知道他想对你做这种事,为什么还要给他看?”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朝她伸出手指,但和以往安抚她的情况不一样。
他重重地下手,抹掉她嘴角残留的水痕,粘稠湿润。
不是怜惜一样地温柔地掠过。
以往这个时候,他一定会凑上去舔走,英隽的眼睛带点笑看着。
但是这一次,他钳住她的下颌,用染着烟草味的拇指,使劲蹂.躏着。
他眼神散漫,飘忽地看她在他手下,盈满眼泪的模样,连叫疼都不敢。
但江衍鹤暴躁的心绪并没有就此缓解。
“你不是喜欢被我这样吗?”
“满足你。”他冷笑着迎上来:“然后再给别人看,多给他们看一些。”
他声音冰凉,欺压上来。
礼汀浑身血液也瞬间抽去保护心脏。
那人死死钳握住她,从脚踝开始,逐渐地刻印下数不清的痕迹。
刺痛让礼汀没办法紧紧地抓着地毯。
她从一开始的试图迎合到最后捏着地毯,想要费力往前跑掉。
“我会坏掉的。”
礼汀颤抖着说,她虽然终于为他疼了,但是这样的疼她不要。
不会再炫耀了。
不要给别人看了。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任由他把痕迹再覆盖一遍的过程,漫长又疼痛。
实在太过激越。
他触碰着她细软的皮肤,火热的吻落下,一边狂热地质问:“这里给别人看过没。”
但不管她是点头还是摇头,最后都会被火舌灼伤。
礼汀终于意识到危险了,和他漆黑眼睛对视的刹那,她完全被他眼里的暴戾震慑住了。
“鸟鸟,不要这样,我会害怕。”
“怕就对了。”他宣布仪式一样结束。
他英俊的眼睛终于褪去了癫狂的狠。
死死把她勒紧在怀里。
她今晚挣扎过,也追上去享受过,但此刻她委屈地锤着他流畅冷白的肩膀,小心翼翼的。
到这个份上,她还是怕他疼。
虽然她可怜又脆弱,浑身泛红,但又很漂亮。
让人想要弄碎的美。
和在山顶缆车一样,她依然安静地依偎着他。
听着身后心跳激烈而狂热,就像即将爆发的火山下浓烈地岩浆。
但是礼汀知道,火山永远不会爆发,他会自身燃烧成灰烬,庇护在他脚下安稳做个青绿小苗的自己。
因为他是江衍鹤。
绝对不会伤害她,只会拯救她的江衍鹤。
作为营养不良的丑丑小树。
她身上覆盖的火山灰,就是那人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层叠痕迹。
可是获得了这样的恩泽,就是想炫耀给其他的漂亮小树看怎么办。
就是虚荣,就要虚荣。
被这样凶横地告诫了,不能对男人露出皮肤。
可是自己还是想忤逆他。
谁叫他那么英俊,人人都渴望和他在一起呢。
礼汀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人身上浓烈的荷尔蒙味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比他还病态。
礼汀在他怀里伸出手指,指尖沾了一点属于他的腥味又泠然。
她像懵懂的小猫一样,安心躲在他怀里,满足舔舔。
她嘴角还挂了一点笑意。
因为这是第一次,她真正地看到他动情。
并且,他给予了,虽然没有到那一步。
她的眼神逐渐朦胧。
这个味道。
说不上来,很奇怪。但真的很满足渴望。
但是礼汀已经为全世界,她第一个尝试到,而感到无比地兴奋了。
江衍鹤看清她的动作,瞳孔蓦地收缩。
他似乎在提醒他不听话的宠物:“别舔,听话。”
他看见她嘴角的稠,眼睛幽暗,逼迫她仰起脸,静默地观赏她软成一滩的模样:“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想看你笑。”
她眼泪扑簌簌,蜷在他臂弯里不想起来,低弱地细细讲。
她又赌气似地,咬了一口他流丽修长的腕骨:“我也想让你疼。”
留下了一小滩水渍和软软却鲜明的牙印。
她甜甜地扑棱着眼睫,笑了起来:“鸟鸟的手好好看,但是也被我弄上痕迹了,哇,我才意识到,宣布你是我的这个过程,真得让人好开心哦!”
礼汀在模仿他的手段,取悦他。
明明她已经委屈又难过,还觉得不被信任,还疼,种种事情加起来。
本来已经受不了了。
但是的确是她坏,说很多谎,把那人给骗回来的。
他会生气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礼汀却忽略了,他为什么那么生气。
她眼眶还是红的,却撑起身想要继续亲他,吻在那人的额角。
还是好喜欢他。
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好看。
一点救药都没有。
那人等她乖巧地亲吻他。
他没有说。
其实,他正在和脑袋里疯狂又愤怒的因子天人交战,满脑子都是她雪白肩膀上红痕的样子。
一想到,她给其他男人,看到了一点皮肤。
他脑袋,几乎没办法再用理智去思考。
从一开始只想要远离她,免得被多年的求而不得感,和无法救下她的愧疚感支配。
再到看见她,下大雨无家可归,没办法放任她一个人孤独地在教室里发呆。
甚至他领她回来,知道她喜欢谢策清后,满身充满破坏欲,狠狠克制下来,但真的恨不得掐死喜欢谢策清的她。
还要装作演戏,装作无所谓地,成全她。
一开始想的,只是占有她就好了,得不到她的心也无所谓。
再到最后,察觉到她已经非常依恋自己以后。
无论怎么,都没办法再满足占有欲了。
直到现在。
几乎每天都在想把她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把她全身嘬得到处都是痕迹。
想把看过她白皙皮肤的男人眼睛,全部抠出来,送他们流着血泪上路。
这种病态的折磨感,没办法纡解。
放礼锐颂一条生路,已经是因为看在她的面子上,垂怜他。
主要是,江衍鹤每次都在思考。
最极端的情况下,想到如果自己犯疯病,和别人同归于尽的话。
她怎么独自活下去?
如果,有天,真的复仇完毕。
他观摩最憎恨的人被抓获或者死掉。
他对别人赎完罪,持之以恒地战斗落幕的那一刻。
他想过最精密的剧本,让自己嘴角溢出鲜血,也要笑到最后,最后一个倒下。
上一代的恩怨,迟早会报复在这一代。
父亲江明旭完全可以独善其身。
可是自己却不可以,毕竟是享受了直接好处的人。
可是,礼汀怎么办。
推开她,他也没办法继续在这个浑浊的地方,煎熬下去。
但是把她留在身边,尖刺露出来,伤害她怎么办。
命运给他俩开了最大一个玩笑。
就是他在海里,看着游轮倾覆时。
那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的那一刻。
江衍鹤血液瞬间凝固住了,他只能选择放手。
不然别人一定会用枪,对准他怀里的软肋。
他只能把怀里苍白着小脸,依恋着贴着他,细软呼吸着的礼汀放开。
江衍鹤狠狠撇下怀里昏迷的,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装作根本不想要触碰她的样子。
把她弃若敝履地,推到了身边多年好哥们的手上。
沉声威胁谢策清道:“救下她,我会感谢你,放开她,我一定会杀了你。”
谢策清一愣,随即说:“好啊,你和她都要感激我哦,兄弟,她以身相许或者你让我大富大贵,总得有一个吧!”
“嗯,我不会忘,别打她的主意。”
然后,江衍鹤觉得心脏疼,浑身疼。
很想缓慢把礼汀交出去,可是不能。
怀里蓦地一空,温度散尽。
那一刻,他心里清楚,这一辈子只能错过她了。
并不是阴差阳错,是自己是个彻底的混蛋,率先放弃她的。
因为假设他一个人死在枪战里。
他也要让礼汀活下来。
可能从现在开始,永远再没有两人名字并排在一起,出现在营救报道上或者新婚箔金册上的一天了。
这条复仇的不归路,是自己选的。
江衍鹤咬紧牙关,使劲划水,头也不回地朝着翡老师坠落的地方游去。
一次次换气的时候,头发在滴水,脸颊被海盐染得刺痛。
他只能遥望,礼汀倚在谢策清怀里,像只乖顺的小猫,被他抱上了木板。
正如每一次,他凝视她站在远处一样,默默陪伴她。
没办法再补救了。
狙击手的子弹果然来了,一个点射,身边木板瞬间散成木屑。
江衍鹤深呼吸一口,冷静地朝着海里下潜。
他落泪了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
但他活了十九年,从未掉过眼泪。
这苦涩又咸腥的感觉,是海水。
在海里,就算把这辈子所有的眼泪流干,也永远不会有第二个人发现了。
命运最擅长开玩笑。
正如他守护她很多年后,发现这辈子和她都不可能了。
她对自己的依恋,就像空中楼阁。
如果在不久以后,她揭穿他并没有救下她,甚至时候把救下的别的女人,带回私人医院的那一天。
她不会像现在这样,承受他的粗暴和独占,还柔柔地安抚他。
这样的幻梦还能持续多久呢。
江衍鹤没有答案。
其实有件事。
礼汀不知道,他也不想说破。
来的路上,车刚驶入酒店。
小贾就来找自己,说礼汀的手机被修好了,让他递还给她。
检修员在一旁,测试手机功能的人,随意地滑动了手机。
说礼汀的手机虽然被雪水浸透,但是没有烧掉主板,一切正常。
修理手机的人,在演示的时候。
江衍鹤明明看清,礼汀查看了微信里,他说奖励自己春假去京都的请求。
因为,没有红色的未读消息。
但她和他说谎。
她说并不知道,他要什么奖励。
江衍鹤知道礼汀是故意装作没看到。
但他什么都没问,不想让她为难。
礼汀什么都愿意给他,但对他想要澄清和别人没什么关系的意图,却漠不关心。
因为她随时都想着离开,根本没有想过长长久久地陪伴他。
如果她知道了,自己并不是她恩人以后,会怎么宛如蝴蝶挣脱牢笼一样,永远逃走呢?
江衍鹤没什么耐心去想。
每次到这个层面就戛然而至。
但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后悔,没有救下她。
因为,如果那些人对她开枪。
她满身血地死在自己的怀里,他也没想过独活。
被别人发现她是他的软肋,可能代价更严重。
江衍鹤游泳技术好得出类拔萃,但如果这一幕真的发生了。
说不定,在海里,他都能选择抱着她的尸体一起溺毙吧。
还好她活着。
狄兰·托马斯有一首著名的诗,《不要温和地走近那个良夜》。
但江衍鹤更喜欢他的《疯人院里的爱》
她来时就已着魔/任凭迷惑的光线,穿透反弹的墙壁/着魔于整个天空
她睡在狭小的卧槽,还漫游于尘世/随意胡言乱语/我流淌的泪水,侵蚀疯人院的床板。
久久地或最终被她怀中的灵光所虏/我也许一定得/忍受最初的幻影,点燃万千的星云。
能被她抚摸头发,感受她怀里的体温。
哪怕是偷来的,抢来的,夺来的。
江衍鹤也绝不后悔。
他回过神。
黑暗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他低下头,凝视她。
觉得她好乖,像小猫一样舔着他。
被她崇拜被她依恋的感觉,实在太多飘飘欲仙。
礼汀软绵绵的嗓音,还在细弱地表达她对他的迷恋,眼角却哭肿了还没有消停。
江衍鹤埋在她肩膀,呼出热气,吻在她眼尾。
他修长手指,动作轻缓地揽住她:“没看到消息吗,为什么没有回复我?”
江衍鹤又问了她一次,等待的过程中,仔细观看着她泛红的眼尾。
见她没有给出满意的答案。
他安静地等待,她再次说谎骗他。
“说话。”
黑暗里,江衍鹤声线低哑,伴着涩然的失落感。
就像等待一场即将来临的期哄。
他到最后,也没有碰她。
他已经把一切的占有转换成怜爱和守候。
并不需要发情。
只要陪在她身边就足够了。
但她给不怀好意的礼锐颂还有其他男人看过了。
想到这里,心理积压的火山就叫嚣着。
真想把那些人的眼睛给剜出来。
他面沉如水,似乎刚才暴戾冷漠的模样不是他。
江衍鹤微滚动喉结地,缓慢地问:“真的没有看到我发的消息内容吗?
告诉我,汀汀,你真的不想去京都吗?
小猫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被他摩挲后颈,安稳地得眯起眼睛。
她贪婪地吞咽掉了嘴角的湿润。
和他手指交握在一起。
他身上雪松混着檀香的气味,让她觉得很幸福。
她甜蜜亲昵地靠着他。
她已然没有心思去想别的。
礼汀还在回味之前和他相互依偎的情形。
恍惚间被他点名。
她认真的回答:“我说过啦,就是....嗯.....和礼桃一起走的时候。混乱中,我的手机掉了,真的没看见最后一条你发的什么。”
她懵懂地抬起眼睛,说谎也面不改色:“所以我的坏小汪要的是什么?就算你没有拿名次,我也愿意给你。”
“你说呀,想要什么?”礼汀眼睛湿漉漉地,纯真地眨呀眨,捧着他的脸:“怎么不说话啦。”
我能怎么说?江衍鹤想。
再次提出让你陪我去京都的要求,你还会满足我吗?
你根本不在乎,我和谁没有什么,或者想解释给你听是吧。
“想要和你去滑雪。”江衍鹤说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他凝视眼前幼弱的、楚楚可怜的人的双眼。
他沉着脸和她对视,观赏她没穿什么衣服,满身又露出欲的模样。
表面看起来,无辜又让人怜惜。
其实她对一切都不在乎。
她可以随时依附着生出青碧藤蔓,也可以随时嫁接到别出去。
他从来没有独占成功。
那就再当着别人的面,独占一次好了。
“可是我脚受伤了。”
“没关系。”
礼汀安静地看着他,完全不疑有他。
她眼睛弯着幅度,睫毛像羽状叶片一样,微微扑棱了一下,就像被净澈露水勾得下坠的花瓣尖。
“滑雪,我不会,可以一晚上在你怀里吗?”
“嗯。”
“想要你用纱布把我的脚包起来,医生说替我包扎的。但是我不要他,喜欢被你捆起来,喜欢你为我扎上蝴蝶结,因为我是你一个人的。”
“嗯。”
礼汀从来不觉得他癫狂病态,反而只觉得是自己坏,好多好多无礼的要求。
他给予在她身上的一切,她都喜欢。
礼汀不想离开,和他分开一秒,都会心脏停滞。
想贴着他黏黏。
她不想去京都。
不想认识他真正喜欢的人。
不想被彻底放在第二位。
江衍鹤把医药箱提过来。
她把绵薄雪白的脚,蹬在他腿上,害羞地踏了几下那人修长流畅的腿。
她好想凑近他隐秘的位置撩拨他,虽然最后被弄坏掉失去意识的是自己,但就是很想取悦他。
她应该是全世界第一个对他这么放肆的人了。
江衍鹤的视线算不上露骨和欲.望,甚至带点阴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胡乱动着的脚。
他说:“我本来还在生气你兀自受伤。”
他扯着她的脚踝,强迫她不许动。
像野兽一样,半跪下来,微微侧身,垂眼一边撕烂纱布,一边冷然地睇着她。
让她无法使坏,只能地抬眼看他。
他不悦的时候,傲慢又孤绝。
礼汀心虚又愧疚地咬住下唇,不安地垂下眼睛:“以后,不会一个人受伤了。”
“没有这么简单。”江衍鹤说。
“现在,你身上的这些隐秘的地方,都被其他男人看了个遍。”他英隽的脸上,充斥着恶劣却冷酷的嫉妒。
他接着说:“所以我会带你出去,告诉别人,你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