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鹤归汀—— by野蓝树
野蓝树  发于:2024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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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近才发现,沈琦涵沟壑艳丽得惊人,长腿支棱在空气里。
她的身前放了一杯艳红的鸡尾酒。
桌前扔着别人给她备注了联系方式的小卡片,还有她的唇印,显然已经有男人来搭过讪了。
“那天我就想见识一下,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沈琦涵缓缓站起来,从卡座走出来,向礼汀伸出柔荑。
她的手指修长,甲面有富家小姐保养过的匀亭,上面的钻石闪闪发光。
“礼小姐的影响力真大。我看他给你招手,去酒吧喝了一夜的酒,难受到吐。结果第二天小孟给我打电话,说她不想拍摄了,在家里哭了一天。我一直都很好奇,礼小姐有什么魅力,能让人受这么大的刺激。”
沈琦涵身上的香水味张扬肆意,扑进礼汀鼻尖。
她轮廓很深,眼线狭长,看上去风情万种。
礼汀没有多看沈琦涵,反而垂着眼,极淡地瞥了孟丝玟一样。
隔着喧嚣人群和酒精。
礼汀没有任何情绪的注视,让孟丝玟感到一丝被拆穿的恐惧。
她眼睫闪烁,心里清楚明明自己才是说谎的人。
“啧,你们都是小事情。礼桃也是受刺激,还蛮严重的,还是李絮告诉我的。”
程颐也察觉到了,她做了香槟色指甲的手,夹着细长的女士烟,不悦地抖了抖烟灰。
礼汀捏着口罩往下拉。
她的嘴唇没有丝毫血色,泛着极淡的、纯真的粉。
“所以,需要我把那人叫出来,和你们再续前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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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丝玟还在沈琦涵身边靠着,身边放着高定春季新款粉珐琅手袋。
她小女生似地用手指勾着脖颈上,品牌方寄送来的天价项链。
她嘻嘻哈哈地笑着,恶趣味地看见,程颐给礼汀灌了一杯电气白兰。
孟丝玟正暗想着。
礼汀是不是把香水点到耳背和颈动脉的地方。
为什么她每次咽酒,脸颊微红,体温升高的时候。
细密汗水浸润过她的脉搏,她的身上都能传来清冽的香味。
礼汀真的好会啊。
孟丝玟想,她一个女生都招架不住。
忽然有人从店外进来,光影闪烁,四周吵闹的氛围忽然凝滞了。
这个男人身边带着一个保镖,宛如摩西分红海。
周围情绪高昂的酒客骤然冻住,屏息让道。
“越来越难驯了是吧,和我玩失踪?”
霍鸿羽是单眼皮,皮肤颜色比较深,眉骨漆黑,轮廓冷硬。
保镖站定后,他从他们身后走了出来,个头高大,单薄眼睛没半点笑意,嘴角却似笑非笑的,浮着点怒气。
他直接把孟丝玟从卡座上拽出来:“和我回去,你一个公众人物,随便跑到酒吧和一群男的喝酒鬼混,你还要打算继续拍戏吗?”
慌乱间,孟丝玟的酒被碰撒了。
她惶恐地说:“涵涵救我。”
沈琦涵被吓到,往旁边挪动,高跟鞋拐了一下,顺势一个趔趄坐下去了。
她并没有帮孟丝玟说话。
霍鸿羽看起来嚣张极了。一路扯着孟丝玟就往外拖拽。
“走!”
不管她在背后,如何哭叫哀嚎。
变故来的太快。
沈鸿和李锐旭出门给礼汀买醒酒药去了。
这里本来就没有几个人。
费澄声和裴时斯想阻拦。
程颐瞥见他们好管闲事的样子。
她夹着烟,事不关己地说了一句。
“自己要靠着男人上位,还傍着一个年纪小占有欲强的,活该咯,你们救她做什么?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想在人前风光,人后就得吃苦。”
程颐是费澄声的前女友,说话对他一向有威慑力。
几个男生想着,原来只是别人家务事,都没有动了。
程颐和沈琦涵从小在世家圈子里长大,最懂趋利避害。
霍家人他们一个都惹不起,霍鸿羽的长相她们也敬谢不敏。
甚至熟知的人,一直都在传他在床上玩得可怕。
况且,是孟丝玟自己选择的倚靠,想实现阶级跃迁,就得付出不是吗?
孟丝玟狼狈不已,感觉到一种难以名状的羞愤。
她大叫着让他放开:“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人看,我只是和我朋友聚个会,你又来发什么疯。”
“朋友?”霍鸿羽不屑一顾地放肆笑了起来。
他教训她:“你真以为沈琦涵是什么纯情女大学生呢,买了还帮她数钱,人是特意拉你当把你当活靶子。”
他是真的把她当成自己养的一条宠物狗对待,可以随意揉圆搓扁。
前面的吧台上有个人拍照。
他直接示意保镖把人手机给摔了。
“拍什么拍,不许拍!”
拍摄的酒客本就怀着想曝光孟丝玟私生活的心思。
此刻吓得话都不敢说,悻悻地靠着吧台垂下头。
酒吧里杂乱不堪,之前大家都窃窃私语讨论着孟丝玟的私生活。
现在人群纷纷噤声。
两个保镖拿着警棍,誓有谁敢拍摄,就摔碎谁手机的架势。
霍鸿羽看她在掌心挣扎:“没人救你了,你也别心存什么幻想。”
孟丝玟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她喊叫地声嘶力竭被拽出去:“救救我,我真的不想和他回去。”
卡座上谁都没有动。
酒吧里的光影一圈圈浮着,似乎都没有为骤变的惊愕反应过来。
饶是沈琦涵也没有动,把玩着手里的骰子,一副和自己无关的架势。
人群安静了半分钟,他们走后,又冷眼旁观地继续开始了今晚的夜生活。
礼汀放下手里喝了一半的电气白兰。
她心不在焉的,垂眼看着浅黄褐的酒液。
女生不知道想了什么,扔下一行人,追了出去。
外面空气骤冷,她没拿衣服出来,抱着手臂冻得发抖。
前面往地下车库的地方。
礼汀终于在停车场昏暗的灯光里,找到了不远处纠缠的几个人。
孟丝玟还在不断踢打着霍鸿羽:“放开我!”
自从最初她在霍鸿羽床上,叫出江衍鹤的名字开始。
最近她和他的关系,就陷入一种水生火热的状态里。
她是最开始先挑衅他恶心他的,逼迫他带自己出席宴会,结识人脉。
但是,自从被他带去宴会,她远远地看见高琬的长相。
作为一个表演系出生的职业演员。
孟丝玟会经常模仿高琬的神态,对他露出诱惑的笑容:“这样像她吗?”
甚至会高琬发在社交平台的同款衣服,她都想尽办法地买来穿上。
“你为了学她真卖力的。”
霍鸿羽仔细地端详她半晌,似乎真的在寻找高琬的影子,“她鼻梁上没有那颗痣。”
然后他反应过来的时候。
霍鸿羽不知道哪里来的巨大火气,冒出嚣张的狞笑:“一点都不像,她长得洋娃娃。而你呢,装出来的幼态让我作呕。”
“这样啊。”孟丝玟说:“不像就不像,生什么气呢,操不到她就对我发疯是吧。”
霍鸿羽狠狠地给她一耳光:“别用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和我说话。”
他想要刺激她。
看她为他情绪激昂,而不是这样一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
霍鸿羽前几天回了趟纽约的曼哈顿。
他回来的时候,找孟丝玟上床。
孟丝玟拍摄,很晚才回来。
他都在酒店里等得不耐烦了。
孟丝玟回酒店的时候。
他手机响了。
是高琬打来的。
高琬询问他的航班是否安全抵达,
霍鸿羽温柔笑着说:“当然。”
孟丝玟正在跪在他前面,满脸涨的通红,双眼怨怼地盯着他。
他感到一丝病态的快感。
他和孟丝玟在床上,依旧是不死不休的状态。
晚上发泄完以后,两人一点都没有温存。
直到霍鸿羽支使她帮自己拿放在床头的烟灰缸。
“你的痣怎么没了?”
孟丝玟揣着明白装糊涂:“找人算了命,说这颗痣会挡事业运,我就点掉了。”
“你怎么不说是为我点的?”霍鸿羽恶声恶气地接过烟灰缸,滋断了手里的烟:“你完全可以回答为了更像高琬而取悦我,说不定我一高兴,多挥霍点我爸的钱,让你下半年资源好点。”
孟丝玟一边涂抹被他弄乱的口红,一边说:“得了吧,我没有取悦你的意思,我俩各取所需,反正你也得不到高琬不是吗?我又不图爱情。”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前几天我遇到了一个人,女的。我和她说,她迟早会被抛弃,心疼男人不会有好下场。”
霍鸿羽玩着手上的游戏,眼睛都没有抬。
知道他完全不会理会她。
孟丝玟兀自说下去:“她说不被爱只是她生命里的常态,她心疼他是因为她爱他,不是为了要求回报。当时我觉得她挺傻的,但我转念一想.....”
她扣好胸衣,调整完肩带,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我其实挺羡慕她的。”
霍鸿羽支着腿,把烟放在膝盖上磕了一下,嗤笑道:“你是为了能出名,出卖身体的人。还说自己相信爱情,少逗我了。”
“拿去。”话音未落,他往地下摔了一张卡:“这张卡,里面不少不多,够你做十个高琬一模一样的全脸整容,所以修复的钱也够了。什么事业运,别骗我,你的事业不就是让我干的爽吗?”
“我不想动脸。”孟丝玟倔强地说。
他睥睨着看她:“趁我没玩腻你之前,少跟我拿乔。你下周不是有个杂志封面的拍摄吗,我记得那应该是一个老牌女星瞿佳的位置吧。”
就因为这件事。
孟丝玟被她的经济团队逼着调整作息,少接工作,为整容做准备。
新盛传媒是个小作坊,公司就指着她们几个年轻女孩卖命。
今天,孟丝玟实在扛不住压力了,才约上沈琦涵出来放松一下。
没想到程颐也来找她们,提到费澄声说他正在教礼汀玩滑雪。
一听到礼汀,她两都来了兴趣。
几个人在酒吧相遇了。
孟丝玟不想回去,她已经强制性被停掉工作,被迫整容。
现在她是真的受不了,实在不想回去面对霍鸿羽,也不想整容和高琬一模一样。
高琬确实漂亮,猫系长相,短圆脸。
她的眼睛特别大,化奶凶妆特别可爱,有种富家小姐的娇憨。
但是孟丝玟也有自己的风格。
她有种少女的清透,眼睛圆圆,很想无辜小鹿。
这几天她为了整容,被助理逼得进入轻微地断食状态,吃一点东西,就愧疚得抠嗓子痛哭。
她真的不想变成别人。
虽然幼态脸的确更好接青春片。
可是孟丝玟自觉没有人爱。
除了她买来的零星粉丝,还有季播剧短暂地热度,也不会有人为了她难过吧。
她正想着。
看见一个纤瘦的人影,站在停车场逆风的地方。
她穿着一身白色,很像孟丝玟之前拍摄仙侠剧做出来的狐仙造型。
“你们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下拖拽女孩子,放开她。”
是礼汀。
她追上来了,拿着一把伫立在酒吧门口的黑色长柄伞,和一把小刀。
她孤勇又坚定地挡在孟丝玟身前。
“不可以把她带走,她是有独立人格的人,再对她不礼貌,我就报警了。”
礼汀挥舞了一下小刀:“我谁都不怕。”
孟丝玟愣了一下,随即眼睛湿润了。
来帮助她的人,只有这个她曾经嘲讽过的,当情敌对待的女孩子。
这个傻瓜。
上一次她也是在拿着白色伞在自己面前,笃定地说是因为爱情。
现在呢,是因为正义感还是无聊的拯救癖?
她到底有没有点自觉啊。
可是,不得不承认,刚才那么多人里面。
也只有她上心了,察觉到自己的害怕。
孟丝玟鼻尖酸涩,感动得吸了吸鼻子。
保镖牛高马大,他们手里的可是警棍,怎么会把她一个纤柔女生放在眼里。
他们什么都没想,刚要给礼汀招呼到身上。
霍鸿羽先上车,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他正闲适地坐定在副驾驶,听见孟丝玟在大喊。
“你们别碰她,她是江衍鹤的人,不怕死的话,动一下试试!”
孟丝玟声音本来就尖锐,她第一次生出了一点勇敢的情绪。
看着身前穿着单薄白裙的礼汀,她心脏充盈着无限的感动。
霍鸿羽一听,立刻打开科尔维特的车门。
他从车上走下来:“你疯了?你在说什么?又开始没眼力见的,造江衍鹤的谣是吧。”
然后他看见了礼汀。
入眼是一抹白色,黑色海藻长发到腰。
“你,不可以伤害她。”
女生回头冷淡地扫了他一眼,只是为了看清绑架孟丝玟的人的长相。
但是霍鸿羽的心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这个人,他熟悉。
他见过。
就在这么一瞬间。
千丝万缕的关系串联了起来。
还没等他回过神。
“姐姐,上车!”呼喊声从远处掠近。
礼锐颂开着一辆本田NSX从角落里拐出来。
车前灯开得雪亮,发出巨大的刮擦声:“你把你身边的女生带上,我带你们出去。”
礼锐颂上演着英雄救美的戏码。
车在孟丝玟面前停下来。
孟丝玟真的不愿意被带去整容,只想彻底离霍鸿羽远一点。
她什么都没想,挣脱开保镖,跑了过来,径直往副驾上钻。
“你不会冷吗?”礼锐颂看着站在远处,还是没有卸下防备的礼汀:“姐,你上来,车上有暖气。”
看见礼汀还是不动。
他规劝道:“姐,就算我俩真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可是我俩也一起生活了十年,我至少也算你的弟弟啊。”
礼汀对任何男人,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警惕。
她抱着那把伞,还是拘谨地站在原地。
坐在礼锐颂车上的孟丝玟规劝到:“礼汀你上来啊,我真的不想被霍鸿羽抓回去,帮我一下好不好....求你了。”
礼汀咬着下唇,上车后。
她举着小刀,对礼锐颂说:“我还没有彻底放心你。”
“嘭——”
车辆遽烈颤动了一下,霍鸿羽直接从后面撞了上来。
霍鸿羽吼道:“礼锐颂你算什么东西,把车上的人给我放下来。”
礼锐颂猛踩油门,心道我才不会放。
因为如果没有孟丝玟,礼汀绝不会上他的车。
这是唯一一个和礼汀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礼汀手上的尖锐小刀,在刹车时,差点捅到自己。
礼锐颂呼喊起来:“姐,你把刀收回去!”
“快快快。”孟丝玟尖叫起来:“快走啊,霍鸿羽追上来了。”
礼汀沉默了一下:“你先把孟丝玟安稳地带出去,我要确定她安全后,才放下刀。”
礼锐颂也不知道想了什么。
他猛打方向盘:“行吧,姐,你要不搭一件我的衣服,你穿得太单薄了,就算有暖气,也遭不住这种严寒吧。”
孟丝玟狂跳的心脏缓和下来。
她主动起身从副驾上,捞了一件礼锐颂的外套,递给礼汀。
孟丝玟:“穿上吧,刚才多谢你。”
礼汀垂着眼:“你没事就好。”
她默默接过衣服,一种陌生的男性汗味,让她不适地咳嗽了一声。
她很想脱掉,但是实在太冷了。
车从停车场驶出来的时候。
礼锐颂车速很快,再加上冬夜能见度低。
他开了远光灯,前面浓稠一片不能视物,再加上霍鸿羽在背后追着他们。
“哐当——”
“撕拉!”
刚驶到酒吧门口,和对面一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发生了刮擦。
车里的人把车猛地一掉头,挡在了礼锐颂的车前面。
一个青年从车上下来,个头不高。
他疯狂敲打礼锐颂的方向盘:“操.你怎么开的车,摇人来说说理赔的事。今天不给老子把新车修补好,就别想走,我哥还在这附近呢,下来!”
礼锐颂摇下车窗:“怎么是你?”
刚才他没看清这人的脸,现在他看得一清二楚:“许轶,你怎么在这里?”
礼锐颂看见那辆阿斯顿马丁,舌头闪烁了一下:“你爸给你买的?”
“江衍鹤随手送我的。”许轶说:“我刚提车呢,你就给我把侧车门,撞出了一个长条划痕,我心脏在滴血。”
礼锐颂看着身后追出来的霍鸿羽。
许轶的车也堵在前面。
他缓缓回过头,手指颤抖了一下,一副颓丧灰白的表情:“江衍鹤来了,他在哪?”
话音刚落。
礼锐颂就感到一种天然的压迫感,就好像猎物被野兽瞄上了。
一种让心脏骤停的威压,让他浑身发冷。
“江...江少....哥...哥。”
礼锐颂牙关颤抖:“你怎么...赏脸来了。”
虽然是浓雾天,周围的街灯闪烁。
礼汀听到有人叫着那个人的名字。
从他伫立在窗外锋利的下颌线一点点往上看。
他深棕色的瞳眸被帽檐掩住一半,细长的眼睛在明暗交接处显得晦涩,来势汹汹也锋芒毕露。
低头凑近车窗的时候,骤然变得静默。
他垂眼:“不要穿其他男人的衣服。”
他根本没理会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或者说没看他们一眼。
只对堂而皇之穿着礼锐颂衣服的礼汀,产生了情绪。
礼汀眼睫颤抖了一下,她想出来抱紧他,被冷空气活生生逼了回去。
她白皙的小腿从裙摆里露出来,她甚至只穿了一条极薄的丝袜。
“我很冷。”
江衍鹤脱掉他自己的大衣外套,然后把礼汀松垮穿在身上的外套扯开。
他的手指搭在车门边缘边缘,宛如骨瓷一样,干净修长,冷冽,不着一物。
似乎碰到礼锐颂的衣服,他都嫌脏。
“只能穿我的。”
但是礼汀穿过,有了她的温度。
他才施舍性地愿意扯出来扔掉,随意揉在雪地里。
他把自己的黑色大衣裹在礼汀身上,衣料包裹住她的小腿。
垂爱地问询:“还冷吗?”
礼汀嗅着他衣领上好闻的气息,终于安心了下来。
下一秒,她担忧的望向江衍鹤:“可是你会冷。”
“你抱着我,我就不冷。”那人呼吸沉静。
她抱住他的腰部,眼泪把衣料濡湿,细白手臂软绵绵地环住他,撒娇道:“我讨厌你,你来得好晚,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讨厌你。”
冬夜山谷风呜咽着,呼啸着掠过大街小巷。
周围人都在看着,谁都不敢打扰他们分毫。
听到动静。
程颐和沈琦涵,还有一群男生也从酒吧里出来看热闹。
但是他们看见是江衍鹤,连大气不敢出一句。
霍鸿羽很想过来,把孟丝玟扯下车,但是他也没有挑战那人脾气的胆量。
他只能用眼刀狠狠剜着孟丝玟。
江衍鹤抬手撑住了门,阴影压低下来,用一只手摩挲着礼汀翩然欲飞的肩胛骨。
把她困在座椅和他之间,挡住所有的风雪。
然后他俯下身去,压迫感十足地靠近。
礼汀甚至能看见他手腕出深紫混杂幽蓝色的筋脉,在弯曲的手腕骨骼的支撑下,显得遒劲有力。
他旁若无人,嘴唇覆盖在礼汀的眼睛上,轻柔地触碰她,让她眼尾骤然升温。
“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
礼汀在他的触碰中,和他的呼吸蓦然交融,
她声音细软得像一只小猫:“这里特别多的人,还有很多都是你的朋友,被他们看见了,是不是不太好。”
“那你就只看我一个人。”
他温柔地把她捻出夹在衣领里的头发,长腿弯曲支棱在车座位上。
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抬起头,眼神瞬间狠辣凌厉。
江衍鹤的脚嫌弃地碾过礼锐颂的衣服,冷冽目光扫过礼锐颂,命令他:“带着你的破烂,滚远一点,否则我不客气。”
哪怕这是礼锐颂的车。
但他就是有一种得天独厚的倨傲和优越。
肆无忌惮地夺走他的车,也夺走他车上的礼汀。
接下来,他用手臂撑在礼汀的椅背后,根本不避讳别人投来的目光。
他只是细细端详了礼汀一秒。
看见她在他的视线里,逐渐脸红到了脖子,却冻得小幅度发抖。
“我抱着你就不冷了。”江衍鹤关掉车门,坐进车里。
他掌心灼热,在逼仄的车厢中,搂住她的腰,紧紧地把她箍在怀里。
孟丝玟在副驾上,完全没想到江衍鹤竟然会如此溺爱一样地关注着礼汀。
他的沉郁又怜惜的视线牢牢地锁住她,任由她把躲进他怀里。
孟丝玟什么话都不敢说。
害怕只要自己一开口,狮子就会盯紧她的咽喉,强势地让她下车。
江衍鹤根本没其他的任何人放在眼里,他吐息温热地看向礼汀。
瞧见她雪白的肩颈皮肤,他声音微哑:“这样还冷吗?”
礼汀本来还在战栗,听见他的心跳,让她逐渐安稳了下来。
她小幅度地摇着头,还没告诉他自己身体回暖了,唇齿就被堵住了。
“呜.....嗯....”
孟丝玟没有轻举妄动,她再也不敢回过头去看了。
车里气温逐步升高。
她也渐渐地不再发出丝毫的声音,她觉得她哑掉了,像个溺水的人一样,一声呼救的声音都无法叫出来。
身后对话声模模糊糊的。
孟丝玟没办法听清那两个人究竟说了什么。
缓缓地变成了牵连的的水声。
礼汀觉得周围逐渐变得昏暗下来。
或者说她已经没有心思去在乎周围的其他事物了。
这么黑,情况应该是霍鸿羽他们不敢开车照亮他们,都把车灯给熄灭了。
就这样在盛大又纯粹的黑暗里。
她和全世界她最爱的人,旁若无人地吻着。
他单手钳握住礼汀的后颈,逼她更深程度地陷入狂热里,献祭出唇舌。
“不要理会别人,有我在呢,你是我的。”
他目光幽深,鼻梁和她细密地摩挲着,触感冰冷而干燥。
但在两人唇齿不断地触碰中,两人的鼻尖渐渐灼热起来,滚烫又亲密无间。
“我是你的。”她回应道。
礼汀能嗅到他扣住她下颌的手指尖,让她悸动的烟草味和沉郁的男香。
“和别人去滑雪了吗?”
“他...他们说....教我。”
他闭上眼,遮掩住眼底的嫉妒情绪,确实更深更用力地覆盖上她的唇。
“奖励又没了,看来需要惩罚你才对。”
礼汀逐渐呼吸不过来。
她一边在他修长手指尖闪躲,一边更深地把吻献出去。
她躺倒在车座上,手腕轻柔地搭在车座上,一副任人视为的姿势,宠溺地接受着他的狂热又放肆的吻。
“会坏掉,就没办法再接受惩罚了。”
周围人影闪烁,车外玻璃上单面透光。
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发生的情况,却逐渐从周围聚拢。
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却好奇江衍鹤到底在和谁在里面的人越来越多。
礼汀看见外面光影的变动。
周围是几千米高的巍峨雪峰。
他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激烈地把她揽紧怀里。
她深知,他宣扬主权至此,根本不敢有人再敢惹她的麻烦,也相当于彻底地告诉所有人两人的关系。
在窒息和身体过电一样的愉悦之间,她缓缓眨了一下眼睛。
那人还覆盖她身上,单手撑着座椅,嫉妒到充满病态地狠狠吻着她。
理智昏沉间,礼汀看见了孟丝玟。
孟丝玟说了很多刺伤礼汀的话,第一次被反噬。
她正眼神失焦地呆在前排,思维陷入长期的空白。
就像电视频道失去信号,不断跳升颤动的雪花。
霍鸿羽在外面冷漠地盯着她。
但是,在这样旖旎地环境里,孟丝玟似乎也感受不到害怕了。
倒是礼锐颂在车外踱来踱去。
他眼睛血红,几乎要崩溃了,嘴里发出困兽的磨牙声。
所有人都在场,江衍鹤根本不避讳告诫所有人。
他是礼汀的。
他和礼汀是一对。
下一刻,江衍鹤怀里的手机猝不及防地震动起来。
屏幕在黑暗里亮起来,显得格外刺眼。
车里空间封闭安静。
孟丝玟也颤抖了一下,被手机震动声打破了她恍惚的神智。
她还是不敢回头看他们一眼,只能听见喘息和绵密的水声。
江衍鹤还没停止宣誓占有欲,他把礼汀的高领毛衣从脖颈剥开缝隙。
用犬齿轻柔地贴合,咬舐,嘬吸,就像对她施予惩罚一样。
但是礼汀在脖颈疼痛和灵魂战栗之间。
她忽然想到,这么大张旗鼓地打断她和江衍鹤的。
能有谁呢?
她虽然躺卧,看不见程颐和孟丝玟。
但她很清楚他在大庭广众下宣誓主权后,会发生什么。
“我说谎了,哥哥。”她任由他在脖颈间肆虐,带给她疼痛和快感,轻柔地抚摸他的头发。
江衍鹤换气间,迟疑又沙哑地,用鼻音:“嗯?”
“我看见了你去京都的请求,我故意装作没看见。”礼汀说。
她颈窝里的人一震。
他在无止境地惴恨与煎熬中,被她救赎了。
他忽然牢牢地更深地,死死箍紧了她。
“我愿意陪你去京都。”
礼汀吻着他的黑发,宠溺地说:“就当作对我的惩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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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宅的中年男人沉默寡敛地相迎。
他中等个头,笑纹很深,头发鬓边染霜,恭恭敬敬叫江衍鹤,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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