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人想买,哪有不卖的道理。
秦溪正好是从卖饼,卖起饼来行云流水,几秒钟就计算好了成本和利润问题。
都是邻居,赚得多了说闲话,秦溪也就是赚个辛苦钱。
年轻妈妈叫吴会,听罢双眸立时一亮,展开手掌:“那给我来五个。”
街上的牛肉饼八毛一个,肉只有这一半,说是牛肉饼,还不知道是什么什么肉做的。
秦溪本来就没想赚邻居们钱,收钱多半也只是收了点本钱。
“成,嫂子坐着等会儿。”
“那也给我来五个。”
“我要十个,我家人多。”
哪怕是对牛肉饼没有多少兴趣的人,也被货真价实的价格吸引的来凑热闹。
你五个我十个,转眼间就卖出去了五十个饼。
罗如楠心底惊涛骇浪翻涌,一时间好像又更明白了点什么。
因为手艺好,自然会有顾客上门来买,就是在家属区都能卖得出去。
还有就是得舍得,因为舍得给孩子们尝,家长们才会舍得买。
秦溪:“……”
后脑勺突然多了道崇拜地炙热视线。
秦溪无暇感受,恍惚间又好像回到了几年前小推车周围围拢等着买饼的食客。
揉面,烙饼,夹起来晾凉。
“如楠,你能帮我去那边小林子捡点柴吗?”
自己一个人还忙不过来,秦溪不得不请罗如楠帮忙。
吴会热情高涨地也主动加入了帮忙的行列,要问为什么一下子这么积极。
刚才入口的饼子实在太好吃,她决定要跟秦溪打好关系。
说不定以后也能学到这么一手牛肉饼的秘诀,不说摆摊赚钱,就是让家里人吃也是美事。
可她也不想想……
秦溪做牛肉饼从头到尾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完成,要真有什么秘诀,她早看见了。
牛肉饼烙完,秦溪用肥皂洗干净手,又开始包包子。
一个厨师的下意识反应,做饭时自动利用上统筹之法。
趁包子二次发酵时,秦溪又去楼上端了砂锅下来熬粥。
煎完饼剩下的火刚好够熬一锅浓稠的粥。
泡过的米几个翻滚之后就已经逐渐浓稠,此刻再倒上新鲜的牛肉片一滚洒点香菜。
生滚牛肉粥完工。
“秦溪妹子,你这粥……”
秦溪做的粥很特别,至少海市本地人吴会没见过。
烹饪方法特别,不过看着可是真香啊……
“嫂子想学我可以教你。”秦溪笑,把砂锅往旁边花坛上一放,又拿了个砂锅放上灶台。
”想学是想学,可那都是以后的事,眼下嫂子想问……粥卖吗?”
他们家的小馋猫女儿哈喇子都流到下巴了,今天这粥要是吃不上嘴,晚上她婆婆肯定又要说闲话。
“六块钱一锅。”秦溪笑 。
卖是可以卖,不过价格秦溪特意要得高了许多。
粥原本没打算卖……
“行,那我就买那锅牛肉粥。”
只是没想到秦溪随口要的价格吴会连眼睛都没眨,径直略过灶台,自己端起了砂锅:“我先把粥端上楼,一会儿给你送锅和钱下来。”
秦溪:“……”
只能眼睁睁目送吴会母女,以相同的走路姿势离开了视线。
研究所的职工这么有钱?
研究所大院黎主任的爱人是个厨师, 做饭手艺好,各种面食糕点都都会做。
不仅味道好,只要花钱还能定制想要的吃食。
消息以极快地速度在所里传播开来, 不仅仅局限于家属院, 就是所里职工也都收到了消息。
黎书青感觉自己一下子变得好像比所长还要有名, 走哪都有那自来熟地主动打招呼。
“黎主任,我爱人想问问弟妹过两天有没有有时间?帮忙做几个馍馍。”
“我是西北人,嫂子会做扯面吗?”
“羊肉泡馍, 不知道想那口多少年了。”
“豌杂面呢……”
“米线……”
多亏秦溪,黎书青短短时间内,几乎认识全了所里天南地北的职工。
杜怀更是提出拿工资一半当成生活费,以后就跟着他吃午饭晚饭就成。
“秦溪妹子在吗?”
时逢周日,一家子难得地都在家休息,刚安静没多久的屋子门再次被敲响。
黎书青在心底叹了口气,原本抱着小女儿在沙发上玩耍, 门响的瞬间不得不又坐了起来。
“谁啊?”
秦溪起身去开门, 来人正是长得脸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吴会母女。
圆圆脸的妈妈吴会提了包糖笑盈盈地走在前头,小女儿一瞧见平平也在家里,立刻“嗷呜”叫唤了嗓子,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屋里。
“这孩子。”
被撞得一个趔趄的吴会无奈回头瞪了眼小牛犊似的闺女
“嫂子有什么事找我?”秦溪笑, 余光瞥见有些不自在的黎书青, 于是手一伸, 把人请到了屋外:“外边坐,外边凉快。”
嘎吱——
罗家的门响起,孔婶子和罗如楠同时走了出来。
另一扇门虽然没打开, 但屋里的脚步声秦溪听得清楚,没脸出门见人的焦美丽也在门后偷听几人说话。
“婶子, 如楠妹子。”吴会招呼两人。
吴会是研究所副所长的儿媳妇,家属院里谁见着她都得笑脸相迎。
人家不光公公是副所长,自个儿家庭条件那也是个顶个,娘家父母是做木材生意的老板,不愁吃穿那种。
秦溪也是后来才听说,难怪当时眼睛都不眨就买了锅粥走。
自此隔三差五就要从秦溪这买些新鲜吃食,属于无限回购且好评如潮那种类型的“顾客”
不过此次吴会并不是买吃食,而是想请秦溪上门办席。
“八月二号是我小姑子的喜宴,家里人商议了好久……”
吴会的小姑子那可是研究所里有名的大美人,成年后上门提亲的媒婆多得都能排队。
东挑西拣八年,小姑子愣是没一个瞧得上眼。
去年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就算郑副所长不同意,眼看着姑娘年纪越来越大,只能咬牙同意下这门婚事。
“晓雨也不知道咋想的,我们介绍的一个都瞧不上,非选了个所有人都瞧不上的。”
要说为什么瞧不上,原因太多,吴会一时半会都无从说起。
小伙子高中毕业,跟着父母来海市打工,眼下在一家出版社里给人当印刷工。
郑晓雨大专毕业,两人不论从工作还是家庭条件都不相配。
可女方偏生就看上了小伙子,不惜跟家里决裂,说什么都要嫁。
“那小伙子长得好,我小姑子估摸着就是看上人家那张脸了。”
秦溪:“……”
吴会状似不经意地瞟了眼客厅方向,心下腹诽。
她一下子想起郑晓雨和公婆吵架时,还拿两人做比较,说长得比黎书青还帅气。
也不知道哪来的脸跟人比,浑身都透着精明算计,摆明了就是奔家里背景来的。
要她说,要郑晓雨真能找到黎书青那样的丈夫,估摸着公婆倒贴都欢喜。
哪像现在,从头到尾都防着那小伙子。
“我婆婆说了,就按照嫁闺女的宴席准备,在家属院里摆几桌,趁机让大家热闹热闹。”
秦溪思索片刻,也就点头同意下来。
“妹子你只要掌勺就行,其他东西我们会准备……”
两人又商量了些具体细节,正事说完孔婶子这才找到合适的时机开口。
“我咋听说你家是打算招上门女婿!”
院里可都传遍了,郑副所长要给小闺女招个上门女婿,小两口结完婚就住家属院。
传得有鼻子有眼,连罗如楠这个不经常出门的姑娘都听到了消息。
“谁胡说八道!”吴会圆脸紧皱,嘴角的笑意霎时没了:“我公婆又不是没儿子,招上门女婿干什么。”
孔婶子历来就不是藏得住话的人,反正哪听来的就老实地说了出来。
“是二号楼何婆子亲口跟我说的。”
吴会一听,当即放下二郎腿啐了口:“我倒是要去找她问问。”
说着,人已经站了起来,急吼吼地要往楼下走。
身后,罗如楠无奈地吐出口气,而后赶忙加上了了句话:“嫂子可千万别说是我妈说的。”
“嫂子懂得。”吴会摆手离开。
皮鞋踩着楼梯发出的咚咚声逐渐消失,罗如楠这才不赞同地跟孔婶子抱怨:“妈,有些话你听完就烂肚子里,别到处去说。”
孔婶子“哼”了声,转身把门口的毛线拿出来。
“你真以为你老娘连这点心眼都没有啊。”
秦溪和罗如楠都不解。
“何婆子可还说了其他的话,我都没说。”
别看孔婶子是所里有名的“悍妇”,其实一双手可巧得很。
前几天平平瞧见孔婶子给外甥女织的毛衣,回来在秦溪面前念叨了不止一回。
大红色长袖毛衣,胸口有个卡通娃娃的图案,五颜六色地确实好看,就是店里还买不着这种款式。
可秦溪的这双手做饭行,打毛衣拿绣花针那是真不行。
这会儿看孔婶子好像又在织新款式的毛衣,不由起了想花钱买几件的心思。
正如此想着,就听孔婶子冷不丁地抬头拍了拍隔壁的门:“没外人了,还躲着干嘛,也不嫌闷得慌。”
门随即嘎吱一声。
身材苗条,烫着头小波浪,柳眉樱桃小口,长得确实有几分漂亮。
不过秦溪还是更喜欢罗如楠的大气爽朗。
焦美丽穿着到膝盖的碎花裙子红色开衫毛衣,一步一行之间婀娜多姿,面上更是挂着浅浅微笑。
“秦溪妹子,你好。”
走到秦溪面前,一阵香风先飘了过来,焦美丽摆弄着裙摆,缓缓坐到了秦溪斜对面。
罗如楠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秦溪还是头次见焦美丽,不知这位平时就是如此矫揉造作的姿态还是今天故意。
大夏天的,穿那么件毛衣也不知热不热。
“你好。”秦溪礼貌地回以微笑。
“妹子平时用什么擦脸油啊!怎么瞧着脸色有些发黄,是不是没睡好!”
秦溪下意识摸脸。
“没事就去接家文放学,别在这叽叽歪歪没事找事。”孔婶子冷哼。
放以前,她是绝对不会当着儿媳妇的面呵斥,可现在情况不同,孔婶子心里憋着火呢。
焦美丽神色一僵,脸色难看地抿了抿唇站起来。
孔婶子憋着股气,焦美丽心虚,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半句都不敢回嘴。
“哼!”孔婶子又冲着焦美丽的背影冷哼了声,才又转过头来:“妹子你别放心上,我这儿媳妇就是个缺心眼。”
“婶子放心,我没多想。”
“妈,你刚才说何婆子还说了什么?”罗如楠插话进来。
“你们知道上门女婿这话是谁说的吗?”孔婶子咂嘴唇,手下毛衣刚好打完一排,空出来的毛线针在脑袋上挠了两下:“是男方的家里亲口所说。”
好巧不巧,何婆子跟男方父母认识,亲口听他们说儿子要给郑副所长当上门女婿,还说什么要给安排工作。
孔婶子觉着郑副所长家别是被人讹上了,所以就是拐弯抹角地打算提醒两句。
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那就得看吴会自己去查了。
“妈妈,郑静姐姐中午可以在我们家吃饭吗?”
秦溪诧异回头。
不仅她忘记了郑静还在秦溪家,就是吴会这个亲妈走得时候都没想起自家闺女。
平平和郑静手牵手,两双眼睛眼巴巴地望着秦溪。
“当然可以,晚上阿姨做排骨给你们吃。”
“哦哦哦。排骨,最好吃的排骨。”
要不是餐厅是一步一步开起来的,秦溪甚至要怀疑自家闺女就没吃过顿饱饭。
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听到吃排骨还是会高兴地蹦蹦跳跳。
郑静要文静得多,腼腆地冲秦溪说了句“谢谢”
两个小姑娘手牵手笑了一阵,听到黎书青在屋里唤平平进屋,这才跑进了房间。
跑了两步,郑静又赶忙跑回来,神秘兮兮地凑到秦溪身边:“阿姨,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是吗?”秦溪笑,歪头想听小姑娘说什么秘密。
“我小姑肚子里有小娃娃。”
“……”
奉子成婚早在多年前大杂院里的吴慧就干过,其实说起来也不算啥稀奇事。
也许是看秦溪表情很平淡,小姑娘有些着急地又急吼吼地赶忙说出她偷听来的消息以证确实是秘密。
“我小姑说是小姑父□□了她。”
秦溪眉心一跳,直接转身捂住了郑静的嘴。
好在刚才两个孩子出来时,罗如楠和孔婶子也在专心说小话,几人又坐在走廊两边。
先前的话应该没听见,倒是这个捂嘴的动作引起了孔婶子的动作。
“咋了?”孔婶子问。
秦溪干笑,语气平淡又略带着丝无奈:“就是院里孩子吵架,我去问问我家平平到底怎么回事。”
说着起身,拿上凳子,带着郑静一起回了屋里。
“你好好跟孩子说,别动手。”孔婶子还在外担心地交代了两句。
秦溪关上门,拉着郑静坐到沙发边。
“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跟阿姨说一遍,你都偷听到了什么?”秦溪压低声音问。
黎书青意识到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大,也坐到了沙发边。
六岁多的郑静被家里人保护得太好,许多事情都一窍不通。
偷听到郑晓宇和未来小姑父卢永的对话后,半点没意识到究竟有什么问题。
小姑娘记性绝佳,不仅将小姑说得话都记了下来,甚至连卢永用脚踢了郑晓雨都记得。
孔婶子先前的担心被应验。
通过对话推断,卢永果真是冲着郑家的背景而来。
先利用优秀的外貌取得郑晓雨好感,然后编造各种自己的工作家庭背景,等觉得时机成熟,就故意灌酒实施了□□。
再之后等郑晓宇怀孕后,提出结婚,再将真实的个人情况如实托出。
怀有身孕,又被卢永用亲密照片威胁,不得以才答应了结婚。
“这事一定要让郑副所长知道。”黎书青正色道。
跟海市研究所合作期间,郑副所长帮黎书青解决了不少材料需求上的麻烦。
加上这件事本就是犯罪,要是夫妻俩装没听到揭过去,会害了郑晓雨一辈子。
秦溪点头同意。
“我们先带孩子去找吴会。”
“我和你一起去。”黎书青弯腰穿鞋:“你先在家属院里等我,我去找郑明义。”
郑副所长去外地出差,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黎书青又担心吴会和她婆婆拿不定主意,干脆找个能拿主意的人。
夫妻俩分开行动。
秦溪领孩子们去小花园里玩,黎书青去办公室。
十几分钟后,郑明义骑着自行车载着黎书青出现在小花园前。
黎书青应该还没跟他说什么事,车子吱一声在秦溪面前停下后,还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我们去郑主任家再说。”
“出什么事了,非要把我喊回家,难不成天快要塌了?”
路上,郑明义还有心思开了几句玩笑。
“平平,你和弟弟妹妹都在楼下玩,我要带郑静姐姐去家里拿点东西。”
“我也要去。”
“大姐,你去了谁来保护高高和兴兴。”
不亏是最聪明的“小棉袄”安安,两句话让平平缩回了手,还跟爸爸妈妈保证会保护好弟弟妹妹。
有安安在,秦溪才能放心地让孩子们在小花园里玩。
郑家住在二号楼的顶层。
走廊尽头专门多了道铁门,后边就是郑家的五间屋子。
铁门打开,屋里立刻传来一阵吵声,应该说是吴会单方面的声音。
“家里来客了!”郑明义特意高声提醒道。
噔噔噔——
高跟鞋的声音很快走近,下一秒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吴会猛然瞧见闺女。
“哎哟我的老天爷,怎么把我家静静忘你家了!”
怒气上头,连宝贝女儿都忘得一干二净。
“我们送孩子回来,顺便还有件事想说……”秦溪搂着郑静的肩膀往前推了推:“静静,你把刚才跟阿姨说的悄悄话跟爸爸妈妈也说一遍。”
郑静不懂。
不过既然秦溪让说,她也就再说了一遍。
“……然后我就看到姑姑哭了。”说到最后,郑静嘟起嘴:“我不喜欢小姑父,他是坏人。”
虽然不懂什么是□□,不过小姑娘看姑姑哭了,就肯定卢永是坏人。
“……”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下去找平平妹妹玩吧。”秦溪说。
等屋里只剩下几个大人之后,郑明义终于没忍住满腔怒火,操起墙边的火钳:“老子要去打死那个王八蛋。”
以为是妹妹识人不清,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况。
“郑主任!”黎书青两步上前,拽住郑明义。
“我觉得当务之急你们还是应该先问清楚郑晓雨真相,静静毕竟是个孩子,万一有什么误会。”秦溪跟着说。
“对!咱们应该先问问静静。”吴会终于反应过来。
其实她平时和郑晓雨的姑嫂关系还不错,今天要不是初初听到妹夫打算入赘,也不会气得失去理智和婆婆大吵一架。
说到婆婆,吴会赶忙看向屋里。
这一看不打紧,就见婆婆受不了打击拍着胸口跌坐到了地上。
“妈。”
郑明义和吴会赶忙又去扶老人回房间躺下。
秦溪和黎书青站在走廊上,一时半会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话送到就没他们什么事了,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等他们出来咱们就回吧。”秦溪说。
“今天这事真是谢谢你们了。”
郑明义好一会儿才从屋里走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跟两人说道。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这件事我们谁都不会说。”黎书青开口。
“我还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忙。”
“……”
“其实说起来还真有张不了口,晓雨因为结婚的事和我们闹得很僵……”
郑明义说得话已经缓和许多,确切的说是闹得不可开交,兄妹两差点断绝关系了。
吵架之后,卢永带郑晓雨回了自己家住。
“我们劝不住,想着反正马上要结婚,也就随她了。”
自从离开家后,郑晓雨已经两个多月没回家,每次有什么事都是卢永来传话。
郑明义在气头上,也没特意去找过妹妹。
眼下听闺女这么一说,心里后悔得要死,不知道这两个月妹妹过得究竟是什么苦日子。
“我担心我们去卢家的话见不着晓雨。”
既然能把人带走,肯定是打着结婚前都不让郑晓雨和家人见面的事。
细想之后,郑明义才恍然大悟,卢永之所以要把婚期定在八月,那时郑晓雨应该已经到生产的时间
“他一定是计算好了时间。”吴会满脸惊恐。
孩子一出生,他拿着孩子要挟郑晓雨入赘,疼爱女儿的公婆肯定会心软答应。
可一旦答应之后,整个郑家都在那人的算计之内。
一想到自己竟然被别人如此算计,吴会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抱着自己胳膊哆嗦不停。
秦溪立刻明白了郑明义的意思:“你是想让我们先去吴家那边探一探?”
“是的。”郑明义点头:“卢家那边鱼龙混杂,脸生的人进去才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小事一桩,秦溪和黎书青立刻同意下来。
“我去办公室请假,再找几个人……”
郑明义也算是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愤怒之后迅速冷静下来。
“我有个同学在公安局,我先给他打个电话,咱们做事得有理有据,千万不能让坏人抓住把柄倒打一耙。”黎书青说。
能用几年时间来算计的人心思肯定不是常人,行事之前得先做一些预防。
有两个男人安排,秦溪就没掺和进去。
下楼把孩子们都带回家,先给他们做了午饭,然后跟安安交代清楚。
把孩子们锁在客厅里,这才又去了郑家。
郑家那边郑明义和黎书青已经打了电话回来。
很可惜,因为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是卢永胁迫并私藏了郑晓雨,光凭一个孩子说的话公安局无法立案。
这件事算在家事范畴内,只能双方协商解决。
遗憾之余,郑明义完全没了顾忌,转身就去找了几个部队退下来的战友。
秦溪和黎书青拿着郑明义写的地址先出发。
郑明义和战友们晚半小时到,双方说好了等待地点,等秦溪他们返回之后其余人再去救人。
卢家居住在海市市区非常有名的一片弄堂里。
那片地区曾经是个纺织厂的生活区,厂子破产后被政府收回,转而租给进城打工的居住。
弄堂里天南海北的人都有,有公司上班的文化人,也有骑三轮给人送货的苦力。
虽说今天海市艳阳高照,弄堂里依旧潮湿得泛着股子霉气。
回南天刚过,家家户户都赶忙把积攒了好些天的衣服拿出来洗,窗外到处挂着滴水的衣服被子。
“我看门牌号就在前面。”
梧桐巷三十七号,三间。
秦溪指着一栋墙壁上挂着三十八号牌子的楼说道。
按理来说,三十七号应该就在三十八号旁边,可走过去才发现旁边竟然是飘散着恶臭的公厕。
公厕边,是三十六。
“这不会就是三十七号吧?”
这个公厕瞧着比菜市场都忙,来来往往都是端着痰盂进出的人。
“你们找三十七号呀?”
倒完痰盂的大爷看出两人疑惑,抬起手适时指了条明路:“三十七号搬到路尽头那里去了。”
秦溪赶忙道谢。
刚走两步,又被大爷喊住。
“我看你们都是正经人才好心提醒两句。”
“大爷您说。”
“那片住得是一个村出来的,你们要是想租房子,千万不能租那边。”
一个村几十号人租同一栋楼,在弄堂里横行霸道了好几年,三十七号的大名谁不知道。
秦溪连忙又跟大爷问了问楼里情况。
以河丰村卢三柱带头的二十七个村民,承包了附近一个商场打扫卫生的活儿。
这而十七人沾亲带故,惹了其中一个其他人都会抱团帮忙。
最近听说厂子里把三十七号楼里空着的几间屋子拿出来出租。
大爷以为秦溪夫妻是来租房子的外来户,所以好心地提点了两句。
两人外来户的口音正好给秦溪找到了个进三十七号楼的借口。
国家搞卫生工程, 把三十七号楼拆除建成了公厕,新三十七号是栋红砖楼。
这栋楼不是洋派建筑,应该是以前厂子里的办公室。
走廊联通着一排五间房, 共有四层, 楼外用杂物堆积起了个院子。
“就是这了。”
院门敞开着, 院坝上晾衣绳跟电线似的挂得密密麻麻,晾晒得不是衣服,全是各种菜干。
空气中除了霉味外, 还有……浓烈尿骚味。
秦溪和黎书青避开院子里黏脚底的稀泥,好不容易才走到了楼前。
一楼门口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年妇女,虽然站起来时颤颤巍巍,但那双眸子锋利得很。
“你们……找哪个?”
浓重的地方方言让秦溪反应了好一会儿明白她问得是什么。
“大娘你好,我们是来租房子的。”黎书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话。
还别说,黎书青这斯斯文文的长相真能唬人。
老大娘上下打量两人, 忽然仰起头朝楼上喊了几句什么。
这两句话秦溪更是听不懂, 只有其中叫名字“阿四”那两个字听出来了。
三楼走廊上,突然探出个脑袋来,年轻男人一脸笑意声音浑厚有磁性, 说着口很标准的海市话:“你们稍等一会儿, 我这就下来。”
秦溪和黎书青无声对望一眼, 心下都已了然。
这个男人十有八九就是卢永。
个头至少一米八几, 浓眉大眼,长相周正,光是往那这么一站, 估摸着就能迷倒不少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这是卢永一脸意气风发出现在面前时,秦溪心里的第一感觉——难怪郑晓雨会被这张皮囊迷住。
“嘶——”
手心传来的力度让秦溪微微侧目, 黎书青眼眸漆黑,覆了薄茧的指尖用了些力道:“还没看够?”
秦溪傻笑,用力回握了下。
“就是你们两个要租房子?”卢永大步流星走近,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扫过:“房子就在四楼。”
“同志你好。”
黎书青继续用唬人的外表和卢永交谈,秦溪就乖乖充当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村小媳妇儿。
“要不我先带你们上楼去看看。”
“同志是房东?不知道我们该怎么称呼?”
卢永不置可否,仿佛自己真是这栋楼的房东一样,前面那句询问直接略过,只是笑眯眯地回答了后半个问题:“大哥嫂子叫我小卢就是。”
“小卢同志可真是年轻有为。”
黎书青恭维起人来那是一套一套,夸得卢永唇角都没落下去过。
这几年研究所的工作想来对他锻炼不浅,那双眸子里硬是瞧不出半点波动来。
说话间,三人已经爬上了三楼。
卢永应该特别享受这种被人吹捧的感觉,站在楼梯口指了指走廊尽头:“我住三楼,有事大哥嫂子可以直接来找我。”
“小卢结婚了没有?”黎书青状似无意地询问:“你长得这么帅气,应该有不少姑娘喜欢吧。”
“我快结婚了!爱人是海市生物二所所长的闺女,就是淮东路那个研究所……”
秦溪:“……”
黎书青:“……”
心思不正,喜欢显摆,习惯性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