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溪来不及多想,侧身避过砖头后拼命往前扑去。
身后有黎书青和孩子,下意识反应让她不能往后躲。
“小娘们还有点本事!”男人阴狠地瞪了眼秦溪。
秦溪跪在他胸口,左手压制着男人右手,在男人阴冷眼神中,狠狠挥出一拳。
沉闷得好像没有半点声音的一拳正中男人脸颊,他脸不受控制地往边上一歪。
“你跟着我干什么?”秦溪冷声问。
趁男人恍神期间,右手捂住男主的手腕重重往相反方向一撇。
这回声音倒是相当干脆,咔嚓一声,男人的胳膊脱臼。
“臭娘们!你他妈的……”
剧痛让男人疯狂挣扎,秦溪腿下用力,伴随着男人的嚎叫跳了起来。
“老子今天一定要杀了你这个臭娘们,再杀了那个死孩子,让你们都去陪霍云,既然想团聚就一起当鬼吧!”
“你说什么?”
秦溪神色一凛,原本想后退的步子一顿,右脚用力勾起将男人身体翻了个面,又跪了下去。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要是今天侥幸让老子活下来,一定要让你全家付出代价。 ”
就算被秦溪压着,男人气势也丝毫没有减弱。
在一顿叫骂中,秦溪突然看到他完好那只手伸向了后腰,不等看清,右手直接握住男人手腕往上一撇。
惨叫声惊天动地。
要是最开始秦溪还保留着一点分寸的话,现在她眼睛都不眨地用了狠力。
“霍云的死和你有关!”
黎书青目光凌厉似刀,要是有实质的话早已将男人千刀万剐。
“我亲手杀的他,要不是那个女人生孩子死了,老子也要送他们那夫妻团聚。”
剧痛使男人已经有些癫狂,疯狂地挣扎中开始胡言乱语。
愤怒不受控制地从心口升起,想要克制住这种愤怒,秦溪的身体甚至都跟着颤抖起来。
她浅浅呼吸了一口气,眼底寒意蔓延。
先从男人后腰上取下把黑洞洞的木仓,扔到一边。
抓住那只还在挥舞的右手,双手用力往后一折,清脆无比的断裂声此刻就像是妙音响彻在耳旁。
要是男人上来就用上木仓,秦溪和黎书青此刻都难逃伤亡。
“杀了你,杀了你们!”
秦溪再次用力,直到细碎的响声接连响起,这才好似平缓了心里的怒火。
黎书青冷眼瞧着。
两人都没注意到,怀里的谢鸣谦此刻也安静地不像是个婴儿。
那双清澈的瞳仁里,没有半点波澜地看着痛苦嚎叫的男人。
秦溪拍拍手站起来,黎书青把安安抱给她,他接着蹲了下去。
如果说秦溪用的是蛮力,那么黎书青就是典型的巧劲儿。
“你为什么要杀霍云?”
黎书青冷地声问。
“断老子财路,杀他一百遍都不够。”男人疼得有些迷迷糊糊了。
双手都被折断,男人无法从地上爬起来,双腿就像是乌龟似地在地上蹬着。
“你是毒贩。”
声音很轻,而且并没有想听到男人的回答,说完双手捧着男人的下颚用力一掰。
咔嚓——
“哇——”
安安突然发出不明音节,秦溪心里一惊,赶忙把襁褓打横了抱起来。
刚才一时情急,竟然将安安当成了大孩子竖着抱在胸前。
秦溪背过去哄安安,黎书青继续冷着脸施展所学。
“书青,秦溪。”
等赵国庆和霍老爷子带着人赶来,在路边看到他们时,地上躺着的男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你们没事……没事吧?”
赵国庆急得连拐杖都顾不上用,在旁人搀扶下一高一低地跑来。
“我们没事。”黎书青慢条斯理地拿出手帕擦干净手上的灰:“有人袭击我们,已经被制服了。”
“……”
赵国庆听罢,悬着心才总算放了下来。
抬起袖子抹了把半是折腾半是吓出的汗,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男人。
他和老霍从公安局回到拥军巷,就听暗中保护的人说黎书青出门去了。
他们只收到命令在拥军巷保护霍家人,所以在犹豫之下并没有派人跟上去保护黎书青。
赵国庆当场就用拐杖抽了那几人,气得赶忙吩咐人开车赶往小饭馆。
要是黎书青和秦溪有个三长两短,估计他能砸了公安局。
“书青……你干的?”
自己人没事,有事的是直哼哼的男人。
资料中刀尖舔血的狠角色,竟然被打得这么惨,也不知黎书青是怎么弄的。
霍老爷子就是把怀疑目光看向赵国庆,怀疑他教了外孙武术,就是没往秦溪那想。
背对着的秦溪抱着安安,轻拍孩子一副受惊不小的样子。
“还不抓起来带回局里。” 霍老爷子一声暴怒:“一群只知道按规章制度办事的木头脑袋。”
“啊……”
“好疼,好痛。”
不管碰哪,男人都会惨叫出声,弄来弄去竟然让众人都无从下手了。
“只要不死,就给我抓走。”赵国庆沉声呵斥。
赵国庆一发话,众人也不顾上男人叫得有多凄惨,上去四个人就把人抬了起来。
男人的凄厉嚎叫声与安安静静的襁褓对比鲜明。
在秦溪的轻拍下,谢鸣谦蠕动着嘴唇沉沉睡去。
“你带孩子先回去,夜里风大别吹感冒了。”霍老爷子赶忙道。
众人兵分两路,黎书青回派出所做记录,秦溪在几个公安同志的保护下回到了拥军巷。
房门一响,就立刻惊动了沙发上睡着的平平。
小姑娘抖了下身体,从沙发上跳起,赤脚跑向了门口。
“平平,穿鞋。”
许婉华提着鞋子追来。
秦溪刚开门,一个人影就冲过来抱住了她的腿。
小小一团的人儿不停低声啜泣,片刻秦溪就感觉到小腿上凉意漫延开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觉?”
秦溪弯腰,单手把平平抱了起来,就这么抱着走到沙发上坐下。
“我怕秦溪姨姨和爸爸妈妈一样走了就不回来了。”
秦溪怀里就是平平此刻最安心的地方,坐下紧紧挨着秦溪就不肯撒手。
“我走得有点慢,所以回来的晚了。”
孩子虽然不懂事,但多少也能从大人们的谈话里明白父母不会回来的事实。
何况霍家还有丁丽那个后奶奶,巴不得天天在孩子面前念叨。
“安安给我抱,你好好哄哄这孩子。”许婉华低声叹气,心里有些担忧又不敢当着孩子的面说。
秦溪把平平打横抱起来颠了颠:“姨姨给你洗澡,洗完澡煮面条吃怎么样?”
“那我要吃酸豆角面条。”
“好,等换上好看的衣服,咱们就去后院缸里捞豆角。”
秦溪温声说着,慢慢抱着孩子回了卧室。
澡还没洗,平平就困得睁不开眼,秦溪用毛巾沾了水擦了擦就把孩子放到被窝里。
“终于睡了。”
放好一个,秦溪又要给另一个换尿片洗屁屁。
两世加起来她都没当过妈,最开始时笨手笨脚也闹了不少笑话。
练习厨艺时磨炼的出的极佳耐心让她很快掌握了窍门。
“书青娶了你真是他的福气。”许婉华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平平:“要不是你,这俩孩子还知道该怎么办。”
秦溪也跟着坐到床边。
平平睡得很不安稳,不时地皱眉嘟囔几句听不懂的梦话,要人轻拍才能继续入睡。
“是不是霍家里有人说什么闲话了?”
秦溪干脆也跟着爬上床,让平平睡到身侧,身边有了热度后小小身体终于安静下来。
“还不是霍天的妈。”
霍云才走没几个月,丁丽就忙着重新装修屋子,说什么要去去晦气。
找了木工师傅,又暗地里请了道士给家里看风水。
硬是悄悄把霍云夫妻住的屋子改成了厢房,两孩子要搬到二楼原本的客房住。
折腾来折腾去,让小小年纪的平平都清楚明白爸妈不在了。
“老霍请来照看孩子的保姆被丁丽使唤得团团转,哪有时间看顾他们两个娃娃。”
许婉华摇了摇头,未尽的话里满是无可奈何叹息声。
“霍爷爷不知道吗?”
许婉华叹:“知道,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秦溪了然点头。
霍老爷子比赵国庆还要早几年退下来,人脉能力早已不复当年。
对霍家人的管束力同样急速下降,丁丽敢喊人去霍家看什么风水,没有霍父的授意并不可能。
书里那个虐待谢鸣谦的后奶奶不就是丁丽?
一想到平平在书里也会早逝,秦溪的心就揪成了一团。
“书青怎么还没回来?”
孩子们睡去,许婉华才想起黎书青是抱着安安出门去接秦溪。
“书青去公安局了,和外公一起……”
秦溪压低声音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说。
“具体情况要等黎书青回来才知道,反正无论如何,这段时间两个孩子最好都别带出门。”秦溪说。
黎书青直到后半夜才回来。
同时也带回来了对那个男人的审讯结果。
男人名叫崔强,是名制毒同时也贩毒的毒贩。
去年霍云卧底捣毁的制毒点正是他的老巢,崔强在交战中侥幸逃脱。
但因为制毒材料被公安缴获,他欠种植户的钱,被人在当地追杀只能到处东奔西藏。
正是因为这种日子,让他将全部的恨意都转移到了霍云身上。
抱着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想法,他将报复矛头对准了霍云夫妻。
霍云的死不是巧合,谢郝云如果不是受刺激早产而亡,当天晚上崔强也埋伏在了回拥军巷的必经之路。
他甚至狠毒的想要一尸两命,凡是跟霍云有关系的个都逃不脱。
刚从悲伤中走出没多久,又要重新接受这样一个新反转。
“他还有同伙吗?”秦溪比较关心两个孩子的安全。
“剩下两个都被今晚一网打尽了。”黎书青摇头轻笑。
对崔强的审讯比谁都要迅速,只要不交代,就只能忍痛继续在审讯室待着。
不时有人碰到那些断了的地方,疼得崔强眼泪鼻涕四处乱飞。
而且这个不时以每分钟为间隔进行着,局子里恨他入骨的人排着队去按。
等全部交代完,抓到剩余同伙,审讯无误后崔强才被送往医院。
秦溪终于满意点头。
就算是送往医院,崔强的两个手臂也恢复不了。
粉碎性骨折,按照现有的医学技术,多半是两条废手臂了。
“今晚霍爷爷在公安局里找我谈话了。”
黎书青隔着平平,轻轻拉住了秦溪的手。
其实他不说,秦溪也能猜出,老爷子多半是托付了两个孩子。
“你知道霍爷爷为啥要让安安姓谢吗?”
“不是为了感谢郝云姐吗?”
这是谢鸣谦白日宴上霍老爷子亲自说的原因,难道这里面还有隐情?
“安安只要姓谢,霍家的家产以后就和他无缘了……”
这是老人对孩子最无奈的一种保护方法。
既然对丁丽没有威胁,日后或许能凭良心对两个孩子能好点。
秦溪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凭良心?
平平夭折,把安安逼成个心理有问题的大反派,这就是她的良心。
“霍爷爷说等他去世后,请我们平时里多看顾着两个孩子些,要是实在不行……就让我们收养两个孩子。”
霍老爷子到现在还对霍父抱有一丝微薄希望。
可惜……
如果按照书里的剧情,他终归是要失望了。
半空中尘土飞扬,风一吹过,肉眼可见的沙便瞬间飞扬了起来。
没有人经过的街道, 冷清得根本没有半点人气。
柳雪花嫌弃地用纱巾捂住口鼻, 疑惑万分。
“你说的好地方就是这里?”
三人都用相同姿势背对着风吹来的方向, 秦溪拢了拢平平帽子笑道:“怎么了?我觉得很好啊!”
“你真打算买这条街的房子?”江柳燕也好奇地问。
左边是寿北市第三公共汽车总站,右边以前是个毛巾厂,厂子破产被政府回收, 拆成了一片废墟后又没有半点要建的样子。
成天风沙席卷,让居住在这附近的居民搬走大半,商铺更是没一家敢敞开大门迎客。
怀里的平平好奇地想探出脑袋,又被秦溪抬手按住,只能委屈巴巴地又埋下了头。
一阵风过去后,秦溪才转身开口。
“杨设计师说这块地是市政用地,根据规划看极大可能要建成咱们寿北市的中心公园。”
说极大可能还是秦溪留了余地。
杨云章明确点出规划内容已经上了标书, 之所以现在还没动工, 只是因为还没到竞标结果公布的时间。
“右边公交车站是国营厂子拆迁难度大,左边公园,附近这么多筒子楼……”
公园盖好肯定是周围片区居民娱乐休闲的好去处, 加上人来人往的车站。
二分厂街繁华是必定的。
秦溪往街道东南西北四条动线都走过一遍, 只能用四通八达来总结这块好地方。
暗中观望的人肯定不少, 只要花园动工的消息一传出去, 房价势必水涨船高。
“先去看看。”秦溪又说。
街道呈现L形,街头几家卖箩筐和鞋子的店还在营业,不过都挂了厚重帘子, 上面挂着块买东西请进的木板子。
几家商铺过后,后边基本都是空着的。
清一水木质结构两层楼, 很老旧的中式楼房,黑瓦灰墙飞檐翘角。
刚走过一家,门板发出响动,一块木板被卸下,年轻女同志端着盆出来倒水。
这就是那种典型的老式屋子,家里没下水道没厕所,水只能倒到家门口水沟里。
女人先前没看到人,用力将水往沟里一泼,飞溅起的水顿时了秦溪一跳。
“真是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
女人也被突然出现的几人吓到,提着盆就跑出屋子来道歉。
“没事没事。”
裤脚被沾湿,秦溪只是跺了跺脚,笑着摆了摆手。
女人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到平平身上:“你们是走错路了吧?”
“我正好有事想找大姐打听打听。”
秦溪弯腰,想把平平放下来,小姑娘一看地上有稀泥,说什么也不肯放开双手。
平平长得白净,又扎了两个朝天辫,摇晃起脑袋来辫子跟脸蛋一起晃啊晃的。
可爱模样逗笑了年轻女人,步子一转赶忙邀请几人进屋去坐。
“天儿热,进来坐着慢慢说。”
孩子总能让人放下戒心,可爱的平平对女人正是如此。
一楼的采光全靠大门,女人进门去把挡门板取下大半,才邀请几人进去。
青石板地面,缝隙中有浅浅青苔,对面墙壁上开了扇窗,能透过窗子看到院子里的天井。
没想到屋子比街面上看到的大得多,后边还连通着个四合院。
“大姐家这房子可真是宽敞,一进屋就凉快得很。”秦溪叹气。
屋里夏天凉快,冬天木板房透风,比砖房要冷得多。
女人好像特别喜欢平平,进屋就抓了把玉米糖给孩子。
听到秦溪说的话,满是不赞同地道:“老房子一碰到下雪天能冻死人,要不是没钱搬走,谁还愿意住这。”
屋外风沙大,家里不敢开门透气,没有阳光,屋里更是阴暗潮湿。
所以他们住这的人都不敢在家里倒水,宁肯麻烦些倒到屋外。
“我看附近的人都搬走了好些。”秦溪状似无意地问起。
“可不是,有点钱的都宁肯去其他地方租房子,就我们几户家里有困难的没法子只能在这耗着。”
女人姓许,年纪比秦溪大不了几岁。
前几年刚从农村嫁到寿北来,娘家人以为她进城享福来了,谁知道这日子过得还不如村里。
刚结婚没两年婆婆就病倒了,瘫在床上等人伺候。
许姐男人就是厂子里的二级工,那点工资要养活一家四口,拮据得很。
就是因为没钱,所以两口子结婚好几年都没敢要孩子,就怕有了孩子之后一家子只能喝西北风。
要不许姐看到平平稀罕得不得了。
“许姐你家房子那么大,把后边院子租出去应该能补贴一部分。”
江柳燕站窗口前已经看了遍,后院挺大,大部分屋子都荒废了。
“就咱们街这样,就算租两块钱都没人来。”许姐无奈摆手。
就是有人来,他们家也拿不出修缮屋子的钱,那厢房的屋顶漏雨好几年都没空搭理呢。
“不瞒许姐,我们几个今天就是来看屋子的,看看谁家要卖房子我们想买。”
许姐心思单纯,就算秦溪说了要买房子,也没往卖房那头想。
想都没想就反过来劝秦溪几人,列举了好些二分厂街的缺点。
“如果许姐有认识的邻居想卖屋子可以帮我介绍介绍,这样吧……要是事成我给你两百块当辛苦费咋样?”
秦溪不为所动,只是继续问。
柳雪花赶忙帮腔:“许姐你就放心吧,我们买房子还得重修,没个两三年弄不好。”
“等我重建好,对面的工地应该也动工了。”江柳燕也道。
“你们真打算好了?”许姐再问。
秦溪笑着点头:“许姐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就是买了砸我手里也没事,我亏得起。”
“那也别看别家了,就看我家吧!”
许姐一拍桌子,决定下得比秦溪她们还快,不等几人有所反应当即就站了起来。
“只要能在其他地方买几间屋子,我就卖。”
“你不和爱人商量商量?”
秦溪赶忙问,别给人制造家庭矛盾了可不好。
“我家男人不管事,家里大小事都是我说了算。”
说完,也不管秦溪几人,走到桌子后把后边的木板又给拆了两块,就要带几人进去看。
许姐家房子是个正宗的两进四合院。
其实看似是商铺的屋子原来是一进厢房多番改造形成的,至于旁边的影壁前厅等早已成了邻居家卧室子。
所以房子看着有些不伦不类,但光从建筑材料和风格来说都算是老宅。
他们一家子都住在前些年商铺上搭建起来的二楼,后院就剩个厨房还在用。
秦溪爬上二楼,从上而下地看了一圈。
房子面积着实大,与隔壁邻居其实是一座院子,许姐家占三分之二,邻居三分之一。
许姐家的院子大概得七八百平,后门被封死了,后院墙就靠着公共汽车长院墙。
荒废程度比泉眼那所房子还要老火。
要么推倒重建,要么恢复老院子原貌,无论哪种都是耗时耗力的活。
“既然许姐爽快,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房子大是大,可实在是破,得推了重建,而且光线最好的屋子都在邻居家……”
既然谈买卖不是做善事,秦溪自然把房子的问题一一列举了出来。
余光中瞥见许姐的眉头越拧越紧,忽然话锋一转:“要是能和隔壁一起买下,我价格倒是能出高点。”
许姐凑到窗前探头一看,眼睛就立刻亮了起来。
隔壁不是别人,正是她小叔子的家。
当初因为分家,一个院子这才砌了墙 ,而且小叔子一家住在弟媳单位的筒子楼里,有好几年都没回来住过了。
秦溪微微一笑,直接开价。
“你这院子我出一万块钱,隔壁我给六千。”
“你说多……多少?”
按照许姐男人一个月六十五块的工资,一万块那就是个天文数字。
“这是我心里的最后价格,因为听你说婆婆瘫在床才敞开了天窗直接报价……”
突然,屋子角落里响起老鼠打架发出的激烈吱吱叫声。
平平吓得赶忙抱住秦溪的腿就想往上爬。秦溪弯腰抱起孩子,这才继续把话说完。
“你可以先和家里人商量下,成不成的都在后,我刚才说的介绍费还算术。”
“成!我今晚就跟我男人商量下。”
话是这么说,许姐心里此刻已经把那一万块当成了自己的囊中物。
秦溪她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挡上门板,出门去了趟她不知看过多少遍的一套房子。
一楼,三室一厅,还带着个小园子。
以前不敢问价格,现在有底气了忙着就去问,这一问那更是高兴了。
三室一厅才四千块,窗明几亮的不比那破院子强百倍。
晚上回来,许姐就跟他男人提起卖房的事,起先家里人还不同意。
谁想这反对的话还没落下,隔壁就砰砰地敲响大门怪他们倒的水流到了人家门前。
为了一点水,两家人吵翻了天。
两个男人为了拉回自己媳妇儿,各自脸上都添了几道血痕子。
许姐男人一回到家,立即一咬牙低吼了声:“卖!”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就是再好的房子住着都糟心,更何况还是这么个烂房子。
而与许姐家几乎发生了相同的事,邻居男人回家第一件事就下了要卖房的决定。
第二天秦溪几人早早就去了二分厂街。
秦溪一共买下包括许姐家在内的四个院子,有三家连着的院子共两万四千块。
还有就是巷尾的最后一个单独小院子,两万三千块。
前三家当天就和秦溪一起去了房管局办理往手续,不过秦溪给其中住了人的两家两个月搬家时间。
最后一座院子实属意外之喜。
院子左边靠河,又边是个土地庙,建筑形式是典型的古式两层秀楼群。
一大两小三栋建筑各有各的美。
而且能看得出以前的房主非常有审美,花园一步一景,流水假山都有。
不过被糟蹋得厉害,房主去世后被旁亲用来养猪养鸡。
院子里到处是猪屎和鸡鸭粪,臭气熏天。
两千多平的大院子,但也正因为被糟蹋得面目全非 ,秦溪才能以两万多块就买了下来。
江柳燕和柳雪花都按照自己的情况也买了一座房子。
手续全部办完后,秦溪没忙着重装。
回家询问了许婉华的意见。
外婆托老友先去城市规划局打探消息,确定二分街不在chaiqianq规划中。
拿到确切消息后,许婉华建议秦溪尽量复原古宅原貌。
可以采取外旧内新的宗旨进行重建,而其中许多复原关键正是许婉华拿手的。
所以这几座宅子的事秦溪全权交给了外婆,
寿北市,报刊亭小吃店。
经常往朝霞街经过的人都发现,今天店里好似比以往还要忙碌。
一大清早,送货来的三轮车就在门口停了好几辆。
车上全是崭新的桌椅和碗筷杯碟。
十几个人分工明确,有人把桌椅吊上二楼,有人端了碗筷到后厨洗。
秦溪站在门口,正跟对面头发半白的老师傅说着话。
“那我先订三个双排灶,再要三罐液化气,您给我留个电话,用完了我给您打电话。”
“好好好,我这就回去拉气。”
老师傅连说三声好,原本只是路过顺口来问问,没想到竟然一口气就卖了三罐液化气石油气出去。
师傅为月末的奖金高兴,秦溪也很是高兴。
柴火灶在炒制一些小伙慢炖的菜肴时始终有难度,而且柴火灶灰大,两口灶同时点燃时到处都能看到烟尘翻飞。
老师傅一走,秦溪也赶忙回到厨房。
把白案板清理出来,一会用来暂时摆气灶。
“师父,素菜都备齐了,就差海鲜没有弄。”杨金花路过厨房,顺势汇报了下进度。
今天好几件事同时堆到一起,所以店里现在每个人都很忙。
秦家人正式搬进新房子,饭馆二楼空出来作为真正的包间。
又遇上有三拨人定了酒席,所以要备的菜量比平时多了好几倍。
二楼包间立刻派上用场,一楼原本的包间中间要拆除,作为四桌的一个通间。
而且……
秦溪望着脚边亦步亦趋跟着的平平。
“我让望家叔叔带你去看动画片好不好?”
平平摇头。
“那跟莉莉姐姐玩娃娃?”
想了想,还是摇头。
秦溪无奈叹气,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厨房里人多,不小心就会踩脏你的鞋子。”
强烈的不安感让平平变得很粘人,霍家的保姆根本看不住这孩子,只要一错眼就跑出门去了。
这些天跑了太多趟,大人们都找得有阴影了。
秦溪只好把人带到店里,进进出出都带着。
“我不要。”
既不想弄脏小皮鞋,又不想离开秦溪,小姑娘撇下嘴巴,眼眶里立刻蓄满了眼泪。
而且在店里绕来绕去,她早就又累又困,心里更是觉着委屈。
“别哭别哭,那姨姨背你。”
秦溪把平平揉眼睛的手拿下来,不得已,去找潘来凤借来背带。
“孩子是被大人说的话吓怕了吧。”
柳雪花经过,帮着把平平抱起来让秦溪背好。
“可不是!晚上经常做噩梦,书青说过几天带孩子去拜访个老同学看看情况。”秦溪叹。
如愿趴到秦溪背上,平平立刻就像是变了个人,一双大眼高兴地四处乱看。
“这孩子命不好,运气倒是顶好,”
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但又遇上了秦溪,愿意温柔地保护她。
“你去看看江姐的车到没到,我还等着羊肉下锅。”
眼下实在没空感叹其他事,秦溪背好孩子就去海鲜池捞虾。
今天中午预定午餐的其中一桌是商务接待,客人是国外回来的海市人,嘴巴挑剔且说话难听。
当时订餐的年轻女同志拜托秦溪务必要让那人满意。
要不那人的臭嘴会把秦溪和她一起骂得体无完肤。
就在报刊亭小吃店忙得团团转时,几辆黑色轿车正从飞机场往城里一路疾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