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早就知道夫君是狐狸变的—— by宣榴
宣榴  发于:2024年05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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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落逢摇头,满脸的泪水:“她不会有事的...不会...”汪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告诉他:“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日,这是她亲口告诉我的,拿去吧。”
阿鹤亲口,说的?
一滴泪离开眼眶,坠在招虹刀上。应落逢揣着刀跌跌撞撞奔向她,一如仙子湖那日他看着她沉入湖底,奋不顾身的跳下去。
所以这一次,他也能救她。
————
进入秘境的刹那,闻丹歌就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若有若无的不适感在胸口出没,仔细分辨却又觉得只是自己的错觉。
“奇怪,这地方怎么阴森森的。”原来不止她,同行的众人都感到不适。羊茗人如其名,性子温和,立时就害怕起来:“我、我之前也进过几次秘境,但都不是这样、这样奇怪的感觉......”此话一出,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官琰柔声安抚:“没事的,有南景护法在呢,你怕什么?”
闻言,几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闻丹歌身上,审视地看着她:难道因为她一个人强、他们都要被迫提升难度?
闻丹歌:“入口还没有完全关上,你们现在可以出去。”
她是实话实说,其他人却不乐意了。虽然他们是收了钱的,但在妖都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道理这么快出去丢人现眼,手下败将也是有三六九等的!
见他们都不说话,闻丹歌也懒得理睬,兀自往秘境深处走。她有预感,这里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
“你要去哪?胜迎会没要求我们探索秘境!”虞含提醒。闻丹歌多看了她一眼,也提醒了一句:“现在走还来得及。”
“你这话什么意思?以为我们四个一起上都斗不过你吗?”第四人名叫风宇,善用弓,说话间一道箭镞就飞了过来。闻丹歌随意折下一支路边的芦苇,不费吹灰之力将箭镞打飞,失落的箭镞落回风宇脚边,牢牢钉在地上。
意识到不打一场他们就会一直妨碍自己,闻丹歌抽出迎魁:“你们四个,一起。”
虞含与羊茗对视一眼,都各自亮出武器。唯独官琰后退了几步,不战而降:“我认输,但也想留下见见这难得的场面。”
“呵,小白脸。”风宇冷冷讽刺道,搭弓又是一箭。利镞离弦而去,如苍鹰搏空,声响似鸣。羊茗的流星锤紧随其后,虎虎生威。虞含冲在最前面,双刀在手,招招致命。刀光剑影中,闻丹歌忽然改主意收回剑,手里仍然拿着那支随手折的芦苇。千钧一发之际,箭镞与刀尖几乎就要落在身上,她终于动了。
那芦苇在她手中仿佛不是脆弱易折的草木,而是坚如磐石的玄铁。他们分明听到刀箭与芦苇相撞时,发出的那一声清响。
“叮——”声音无限放大,穿过双耳直达心底。接着他们便看到自己的武器全都震飞,只有芦苇依旧随风飘扬。
不仅如此,出手的三人明显感到一股热意从手臂向上蔓延,等他们反应过来自己中招的时候,为时已晚,半个身子都麻了软了,动弹不得。
而闻丹歌甚至没有拔剑。
何等恐怖的实力,非亲身经历他们是决计不会信的!
三人正沉浸在巨大恐惧与劫后余生的庆幸中,闻丹歌走到官琰面前,道:“你不动手?”
官琰摇头:“君子一诺千金。”
闻丹歌颔首,指着瘫坐在地的三人:“那你走的时候记得把他们带出去。”
“好。”官琰答应,远远看着她迈向秘境深处,眸中忽然闪过血月。
————
闻丹歌的感觉没错,秘境深处确实有东西在等着她。可等她真正看清了那东西的面目,又觉得荒唐可笑。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翻来覆去还是这一招?”她站在那对姐弟面前,和自己脑海里的刃毒对话。刃毒终于愿意出声:老套又如何?管用就行。
“哈,那你也太小瞧我了。”说着,她猛地扯下右耳的三个耳坠,这是应落逢在知晓耳孔来由后送给她的珍珠耳坠,她一直戴着。
三个并排的伤口不大,血也是一滴一滴地落,但流血的速度远比不上“镇”自愈的速度。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没有控制耳孔不去愈合。
伴着自己的血,她再一次向他们举起剑。
“这不是我的孽,我已认清。”
“真正该死的,是你。”
剑光随着她的话音一齐落下,闻丹歌毫不犹豫地斩断了纠缠她数年的执念。真正到了这一刻,她方觉天朗气清,五行秩序。
是应落逢教会她,她不需要守护所有东西,包括她自己曾经认为比性命更重要的“道”。她已经找到自己唯一的“道”了,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能够撼动她的道心。
那一对姐弟的身影散去,那股不适感仍在,甚至愈演愈烈,几乎就要破土而出。闻丹歌捂住心跳紊乱的胸口,脑中飞速想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忽然,她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阿鹤。”
闻丹歌一怔,以为又是刃毒制出的幻象。可等她转过身,手中迎魁倏地掉落。
应落逢倒在血泊中,眼眶的位置空无一物,双手向上迫切地想要抓住什么,却因为过分孱弱无力垂下。
薄薄的胸膛如一片蝉翼起伏,苍白干涸的双唇微张,她只能从艰难挤出的口型上分辨出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阿鹤,救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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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举起剑,想要斩断这声缠绵的:“阿鹤。”◎
自从轮回廊傀儡戏之后, 闻丹歌再没有过问过关于应落逢“前世”的事情。一来是她觉得前世如何与今生无关,虽然那些伤害过他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但她确实没有太多窥探欲。他们之间始终怀有一种“他/她不说一定有难言之隐”的默契。二来则是因为,她有些害怕从他嘴里听到前世自己的种种。他会落入那般境地, 那她肯定没有好好保护、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真正的星人, 或许就那么稀里糊涂地沉入仙子湖冰冷的湖水中, 自戕了。
现在回想起来, 当时的自己多么懦弱无能。
是以,当她看到“应落逢”倒在血泊中时,脑中那根弦“嗡——”一声断掉,理智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她缓步走向前面的人, 眼睛死死盯着“应落逢”, 试图找出一丝破绽唤回理智。
其实很容易找出破绽。
削瘦的面颊、空洞的眼眶, 他像一具干枯已久的尸体。但偏偏血是新鲜的, 源源不断从身下溢出,仿佛无穷无尽。有什么东西拼命汲取着他的生机, 在他的尸体上生根发芽,最后对着她开出一朵讽刺的花。
迎魁出鞘,在空中留下一道流光般的弧度。然而,幻象并未如想象般破灭,他枯萎的速度更快了。
“阿鹤...阿鹤......”一声声, 怨慕泣诉,字字泣血。闻丹歌胸膛剧烈起伏, 强撑着才没有再往前一步。
再往前就要碰到他的血了。
他似乎“看”见了她, 朝她的方向奋力伸出手, 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阿鹤救我、好疼啊...好疼啊......”
听见了吗?他说他好疼?你还不去救他吗?
熟悉的腔调在脑海响起, 闻丹歌无比确定, 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是刃毒造出的幻象。再逼真、再残忍,都只是为了引诱她跨入陷阱。
她非常清醒,非常冷静。
然而、然而,迎魁的铮鸣震耳欲聋,时刻警醒着她不要过去、不能过去。但其实过去才能战胜幻觉,闻丹歌这么告诉自己,毫不犹豫地迈步向前。
触到黏腻血液的刹那,它们迅速攀上她的腿,像是静候已久的肉食藤蔓缠上猎物,将她牢牢禁锢。闻丹歌手起剑落,将它们斩落,继续一步一步走向“应落逢”。
场景再度变换,他被关在笼子里瑟瑟发抖,如一只待宰的羔羊。笼子外三个“食客”正高谈阔论,期待着今晚能够大饱口福。
闻丹歌不假思索地拔剑挥过去,三人瞬间倒地,变成他们口中的“食物”被血液蚕食。她终于来到他面前,缓缓蹲下,轻声唤了句:“落落。”
她知道这不是他。但她无法忍受任何一个他痛苦,她宁肯自己痛不欲生。
原来前世,他受了这么多苦。
“呜...阿鹤、阿鹤...我好疼啊...”看啊,多么拙劣的伪装,翻来覆去只会这么几句话。但闻丹歌仍然弯下腰抱住他,向之前每一次一样安慰他:“没事了,我来了。”
“阿鹤...”他从凌乱的长发中露出一张脸,虽然苍白瘦削,但泪珠熠熠生辉,仿佛误入凡尘的珍珠仙子。只是这仙子的眼中,闪着两轮诡异的血月。
她动不了了。
官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敲了敲天机扇,笑道:“护法真是痴心一片,在下神往。”
怀中人随着他的出现化作一滩血水,血水重新攀上她的四肢,不过这一次她没能挣脱。闻丹歌淡淡道:“你把其他人杀了?”
官琰掩唇一笑,挥袖撤去幻境,语气惋惜:“这可就误会大了。在下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护法不妨回头看看人是谁杀的?”
其实不用回头,冷静下来细想方才那一番,处处是破绽:为什么不多不少,刚好是三个“食客”?
闻丹歌呼吸一滞,体内运转飞速用以压制刃毒的内息有一瞬的紊乱,结果就是这一刹那的空隙被刃毒抓住,钻心刻骨之痛疯涨。
“噗!”胸腔内的空气被一寸一寸榨干,她实在忍受不住口吐鲜血,以手撑地才勉强没有倒下,迎魁亦在一旁嗡鸣。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官琰一边笑一边抹去自己眼角的泪花,走到她面前展开天机扇,满眼跃跃欲试,“当真没有防抗的余地了?”
闻丹歌冷冷盯着他:“不想死的话,大可一试。”
“你若是恢复到巅峰时期,或许能与我一战。但”官琰摇了摇头,天机扇开合,数枚毒针刺出,又在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被无形结界当下。他也不恼,脸上仍然挂着温和无害的笑,“但你不仅没能恢复,还搭出去一半的修为。虽然只有一半修为也足以威慑九洲,可我还是好奇,你把另外一半修为藏哪了?”
闻丹歌:“无可奉告。”
官琰眼眸含笑:“那么出去的法子,在下也无可奉告。届时我会向众人说明,护法和其余几人死于秘境,无人生还。”
“哦对了,奉劝你一句,这可不是白寒使的那种低阶血毒。此等血毒会反噬到主人身上,也就是说,你越破坏,所挂念的那位所受的反噬就越严重。”
长刃不知何时到了他的心口,仿佛只要他再说一句,迎魁就会刺穿他的心脏。即使被如此威胁,官琰依旧云淡风轻,两指夹住剑刃,丝毫不畏惧:“很奇怪吗?”
闻丹歌:“你怎么会有他的血?”
“呵呵。”官琰点了点眼下的剑锋,“看来不仅你瞒了他,他对你也有不可言说的秘密呀。”
闻丹歌不欲再听,闭眼打坐,沉心静气:“滚。”
官琰甩了甩折扇,雾气开始弥漫,新的幻境生出,血毒化成的藤蔓一点点爬向她,层出不穷的离奇怪影几乎要把整个人吞没。他欣赏了一会闻丹歌周身的魔气,明白她离被刃毒同化不远了,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在他身后,迎魁颓然落地,闻丹歌眼底纯黑与猩红闪烁不定,周身时而散发出纯白光芒,时而又被森然鬼气替代。
直到猩红完全占据瞳仁,迎魁发不出一丝声音。
————
官琰见自己走出这么远,闻丹歌的剑光都没有追上来,唇角止不住上扬:看来这次,他终于成功了。
“镇”又如何?于绝地谷将他们封印又如何?他蛰伏了这么久,不惜以肉身神魂为代价,就是为了蛀她的心,把这柄最后的剑毁掉。天道已经放弃制衡,这天下该恭迎真正的主人了。
也算不枉他费了那么多心思,一步步请君入瓮。
只是他没想到,“镇”居然一脉相承的蠢笨。当年闻迎以血肉之躯为封印,其实她本不用陨身,但巫魏先一步杀了她的星人。闻迎万念俱灰,知道自己即便苟活下去,遗害比起魔也只多不少。所以绝地谷一役,是封印,也是殉情。
他以为“镇”的后人不会步闻迎前尘,至少会想办法压抑刃毒。根据他这么多年的钻研,发现其实想解开刃毒还有一个办法,而且是更便捷痛快的办法。
那便是在解毒后亲手杀了星人。
天道想要平衡“镇”,是因为“镇”离得道成仙仅一步之差,这一步便是情。
历代以来的“镇”困于情,却从未想过破情斩断尘缘。他们分明拥有天道宠爱,却自甘堕落不求上进,只求在凡间过寻常日子。
于是没有哪一个镇,试过亲手杀死自己的星人。
殊不知有情只能延长凡间寿命,绝情方能得道登仙。
但这对他又有什么不好的?敌人的弱点越明显,他的胜算越大。这不,他只用了几滴血,闻丹歌就真的不敢动手了。天道真是可笑,居然偏爱这样懦弱的种族。
秘境出口围了乌泱泱的人群,只要一想到这些人马上会变成他手下的肉泥,这太平许久的世间终于要迎来报应,官琰便忍不住舔了舔唇。
多一点、再多一点,血流成河吧。
然而还不等他第二只脚迈出去。利刃从背后袭来,霎时取人性命。官琰怔怔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剑柄,不可置信地回过头:“你......”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挣脱束缚?她不怕伤到她的星人吗?还是说,之前她都是演的?应落逢对她根本不重要?
可惜官琰永远得不到这个答案了,迎魁剑身包裹了至纯的浩然之气,它本来就是斩尽天下邪祟的宝剑。
但闻丹歌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刃毒完全被激发出来,时刻与人的本性争夺着这副身体的主导权。就在刚才,她也以为自己即将失控,最后一丝理智告诉她:落落还在外面,落落还在等她回家。
对、落落还在等她......那刻的她无比庆幸,自己留了阿南在应落逢身边。阿南本是替应落逢挡灾的替身,只要她处理得当,血毒的反噬就不会落在应落逢身上。
终于还是赶在最后一刻杀了官琰。
只是杀了官琰之后呢?汪伋大概已经把落落带走了吧。走了也好,走的远一些,不要看到她这副失控的模样......
可为什么,耳畔又响起朝思暮想的声音?又是幻觉吗?
下意识举起剑,想要斩断这声缠绵的:“阿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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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又一次望着她孤身上阵的背影,疲惫沉默,却又所向披靡◎
迎魁的锐气就在眼前, 应落逢却丝毫不畏惧。他慌忙将闻丹歌揽入怀中,学着从前她安慰自己的模样,一下一下顺着她的长发唤:“阿鹤、阿鹤,我在。”
闻丹歌抬首, 他撞入一轮血月中, 昔日温情的倒影变成黑白遗像。他心疼极了, 低下头与她额角相贴, 彼此呼吸可闻,又低低唤了一声:“阿鹤。”
回应他的,只有亮起的利刃。迎魁再度嗡鸣,想要唤醒主人, 告诉她眼前人是她的爱人, 不是幻觉。但一切为时已晚, 闻丹歌瞳仁中没有一丝色彩, 只有无边际的猩红。
“当啷”一声,武器掷地, 不是迎魁而是汪伋留给应落逢“了断”的刀。迎魁似乎也察觉到他的意图,尖锐嗡鸣变得低沉,宛如悲鸣。
闻丹歌“茫然”地看着,任由他牵着她的手,把迎魁搭在他颈上。她终于意识到这是绝不可以做的事, 挣扎着想要收回,体内的刃毒却引诱她再进一步、再深一寸。
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伤害落落!停下!快停下!!
为什么不可以?只要一点点血, 一点香甜的血就能满足, 为什么不可以?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脑海中叫嚣着, 各执一词, 仿佛要把她一分为二。莫大的痛苦从魂灵深处生出, 教人扭曲麻木。闻丹歌已经分不清眼前到底是幻觉,还是事实。
幻觉和事实有什么区别?杀便是了,不管是谁,杀了!杀了!
无声的尖叫刺穿耳膜,闻丹歌猛地闭眼想要一剑砍下自己的头颅,却发现剑上已然染血。她愣愣抬眸,便看到应落逢捂着脖颈,笑得脆弱。
他的血是毒药,但终究是“药”。
“阿鹤,不要怪我。”又是一个怀抱,只不过这次不再有清爽的皂荚香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这血腥味中又带着诡异的腥甜,使人不自觉分泌唾液,饮鸩止渴。
指腹沾上血,涂抹在唇上。即便神志不清,闻丹歌本能地盯着他苍白唇瓣上这一抹昳丽。察觉到她的目光,应落逢低声发笑,含着血吻下去。
比之以往任何一个吻,都更深沉肆意。
唇与唇依偎,齿与舌厮磨。本该缠绵濡沫的一幕,因为弥漫一室的血腥味显得残忍。良久吻毕,他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耳朵:“怎么,护法也有不会换气的时候?”
从前都是她占上风,这会倒变得呆愣青涩。
手触到耳廓,发现三个耳孔不见了。应落逢也没有在意,抵着额头喘气,撩开她被血水与汗水黏到一块的碎发:“想起来了吗?”
闻丹歌好似仍然沉浸在那个吻里,微微出神,只有在他问话的时候才会给点反应:“落落...”
应落逢点点头,很好,有效果,那就继续。
又是一个漫长的吻,只不过这一次她给出了新的反应,会唤气会索取。应落逢奖励地吻了下她的嘴角,接着问:“你是谁?”
“...阿鹤。”
对,阿鹤与落落,他们是天底下最不能分开、最般配的一对名字。见这法子卓有成效,应落逢再接再励,又吻了上去。这次两个人都有些着急,吻着吻着闻丹歌反客为主把他摁在地上。应落逢仰视着她,在她眼底看到清晰的、如一朵盛放花朵的自己。
她清醒过来了?!
“阿......”然而欣喜的呼唤还未出口,又被一个吻堵了回去。她吻得又狠又急,仿佛这是生命最后一刻、是他们最后一次忘情。不知何时,他的唇不再只有一点血红,绯色蔓延至眉梢眼角,花开了,花谢了,孕育出成熟的果实,任君采撷。
良久,久到应落逢以为自己会溺毙在春水里时,闻丹歌终于停了。她居高临下看着他,一如从前每一次她斩落敌人头颅时不经意流露出的倨傲。应落逢却不觉得害怕,满腔只有呼之欲出的欣喜若狂。
这是他的阿鹤。
“疼吗?”她抚上他颈边的伤疤,指腹也沾染上一抹血迹。应落逢摇摇头想说不疼,却不料如此微小的动作也能引起一番战栗。看着他隐忍的表情,闻丹歌哪有什么不明白?立时从芥子袋中翻找出草药,为他敷上。
脱口而出的那一刹,她竟不知道自己问的是眼前的他,还是幻觉里前世的他。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任凭沉默蔓延。因为谁都知道此时的沉默可能是最后的沉默,棋局如蛛网,他们已然深陷其中,再不能回首。
而闻丹歌的失控,便是收网的开端。
“你”“我”异口同声的瞬间,两人都顿住了。一切仿佛回到故事的起点,他们还是在方寸宗挣扎的两个可怜人,依偎着取暖。
应落逢睫羽轻颤:“你先说吧。”
闻丹歌于是开口:“我体内的刃毒,并非寻常刃毒。官琰似乎是它的分身,方才官琰开口时,刃毒没有出声。他死后,毒素确实在瞬间爆发,但接着便消减下来。”
应落逢点点头:“那你...还需要解毒吗?”
需要,当然需要,刻不容缓的需要。这下她基本能肯定,刃毒就是逃出绝地谷的魔,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从何时起潜伏在她体内,为的就是杀死这个世上最后的“镇”。从此九洲十八境,无人与他们为敌。
闻丹歌叹出口气,弯腰抱住他:“落落,你愿意吗?”她始终记得他因为炉鼎体质排斥亲密,也担忧以他的身体会无法接受“镇”。如今骨灵芝还未拿到,洗髓不成功,彻底解毒还是不行。
“我愿意。”应落逢与她十指相扣,紧紧靠在她怀里,“阿鹤,只要是你,我都愿意。”
他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报答她的,唯一所有,也只是一副肉身。
更何况,她是他的爱人。
闻丹歌深吸一口气,珍而重之地在他眼角落下一个吻:“我们去找芈信,他说他能帮我们拿到骨灵芝。”
之前闻丹歌还以为芈信说助她夺魁,只是因为看到她参加胜迎会顺势而为。如今细细想来,他极有可能算到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明白她追求的不是魁首,而是骨灵芝。
她忽然又想到,如此神机妙算的人,真的会被莫惊春骗到吗?
纵使记挂友人,当务之急仍是找到芈信。不光为了骨灵芝,还为了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一切。芈信主动与他们合作除掉姬承弼,所求仅仅只是妖都之主的位置吗?他既然知道魔已经出世,立场又是什么?
一切的一切,只有到了白玉京才能找到答案。
————
白玉京门扉大敞,小道童一改之前的懒散,毕恭毕敬站在阶下迎他们。这次即使他们身上沾满血污,他也没有提什么沐浴焚香的要求,只说了一句话:“国师已经恭候多时。”
俩人对视一眼,彼此搀扶着登上石阶。金碧辉煌的室内,芈信显然等候多时,一旁除了汪伋还站着位面生的男人。
闻丹歌:“他是甲波。”保鸿信口中她最大的对手。
芈信颔首:“你们想说什么我都知道。绝地谷的封印即将坍塌,魔族出世,世间再无宁日,我不愿妖都落得千年前的下场。”
闻言,应落逢悬起的心才放下一半,又听得芈信话锋一转:“但,我是有条件的。”
“你的修为境界已经大不如前,而对魔,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我不能拿妖都百姓的性命来赌,所以我必须确定,你是真正的‘武曲’。”
说罢,他点了左右二人出阵:“此二人乃我妖都第一高手,若你胜过他们,我便把骨灵芝给你,并许诺妖都永不背叛盟约,与魔势不两立。”
应落逢猛地一惊,刚要开口反驳,汪伋先一步认为不妥:“之前不是用四皇子试过了吗?她的实力远在我们之上。只是此番受了伤,此事不如之后再议......”“受伤又如何?你们有谁与魔交过手?焉知她的实力与魔比之如何?”芈信斥道,“只有在覆伤累累的情况下胜过你们二人,我才敢信她。怎么,连这也做不到?”
汪伋哑口无言,沉默着从应落逢手中接过招虹刀,摆出迎战的姿态。甲波亦从身后取出棍棒,重重甩出声响。
“阿鹤,我们......”应落逢想劝她伤好些再来,却见闻丹歌轻轻摇头:“我无事。”
怎么会没事?她刚才差点被刃毒吞了心智,她不能再战了!
可他知道,即使再劝,她也不会听。即使他能不要骨灵芝,他们能放弃妖都的支持吗?仙盟那边,赵元冰与贺兰时尚且不能做主,再失了妖都,他们拿什么抗魔?
那就不打了,两个人隐居山林远离是非,穷则独善其身。
不可能的,她做不到,他也做不到。越是命如草芥之人,越是怜悯心泛滥。这一刻应落逢真的恨透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也恨自己的懦弱。
他只能又一次望着她孤身上阵的背影,疲惫的、沉默的。
却又所向披靡。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不好意思

◎他不解:三味药材不是集齐了吗?还差什么?◎
汪伋对闻丹歌尚有几分不忍, 甲波却全然不顾她身上的伤,提起棍棒便扫过来。或许是余毒未消,起初闻丹歌的动作还有些迟滞,闪躲不及, 迎魁只堪堪挡下一击, 发出一声闷哼。
“哼, 不过如此。”甲波乘胜追击, 棍棒竟在他手下化成两节,以锁链连接,劈头盖脸地落下来。闻丹歌深吸一气,迎魁铮然作响, 雪亮剑身一晃而过, 带着凛人的盛气。
两两相击, 又是一阵耳鸣。闻丹歌两手握剑, 手下一沉,蓦然爆发, 幽蓝焰火直直冲向对面。甲波亦不遑多让,棍棒形态再度变化,“哗啦”一声,锁链攀上剑身,牢牢禁锢。
他斥道:“汪伋!你在干什么!还不动手?”
汪伋无法, 路过应落逢时低低道了一声“抱歉”,接着毫不犹豫举起招虹刀, 听这破空的气势, 他没有下死手, 却也不打算放水。
应落逢闭了闭眼, 紧紧攥着衣袍一角。
对付甲波一人, 闻丹歌都有些招架不住。如今又添一名汪伋,更是捉襟见肘。身上接连添了几道伤,甲波和汪伋脸上也挂了彩,却远不及她狼狈。芈信的面容隐在昏暗里,轻轻摇了摇头。
难道真的是他强人所难?可若是连汪伋和甲波都不能轻易降服,又谈何封印魔头?
招虹刀与棍棒一同落下,闻丹歌被逼退数步,毫无还手之力。眼见着她已半跪在地上,必须用迎魁支撑才不足以倒地。甲波轻蔑一笑,汪伋虽面露不忍,手上动作却愈发凌厉。应落逢不忍再看,开口欲叫停芈信,转身却看到墙上三人的倒影变了。
闻丹歌不知何时布好阵法,三人脚下光芒大盛,照得白玉京亮如白昼,仿佛金乌自此升起。他猛地回头,发现她的状态实在不算好,依旧是倚靠着迎魁勉励支撑。但她眼底,蓬勃着昭然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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