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院里爆了一只二踢脚,噼啪一声天崩地裂,顾超和元妮立刻松手,一起朝院子里看去。
顾老爷子也被吵醒了,“敌人进攻了?”
两个大花同时叫了起来,“好响。”
“喔喔啼……”
顾超笑着,凑到元妮耳朵边上说,“现在人太多,晚上咱们再出来。”
元妮十分无奈,天寒地冻,出来干什么?
顾老爷子刚睡醒,就又被架到了饭桌前,作为最尊贵的客人,得有个铁胃才行。
考虑到顾老爷子和姥爷年纪大了,专门给他们打开了两瓶格瓦斯,这是一种新型饮料,据说是从毛熊国进口来的配方,最适合老年人。
姥爷喝了一口,龇牙咧嘴,“不好喝。”
不甜,也没有烧锅子香。
然而大家都说格瓦斯有营养,因为它是面包做的。
从三十到初一,大家完全被美食淹没了。
初一早上喝羊肉汤,吃烙饼,中午白水煮羊肉,还炖了两条大鲤鱼。
吃鱼的时候,秦老太太被鱼刺卡了一下,姥姥给了她一碗醋,又嚼着吃了干硬的馒头。
折腾半天,秦老太太觉得不好意思,就说鱼刺下去了,让大家继续吃喝,不要管她。
顾老爷子笑道,“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南方人都说我们北方人不会烧鱼,更不会吃鱼,说我们吃鱼之前要看说明书哩。”
“就是,谁没被鱼刺卡过?”
大家说笑着,这事就算过去了。
秦老太太紧着又喝了了几口水,觉得鱼刺应该是下去了。
吃过中午饭,秦老太太就带着大花告辞了。
又过了两天,顾老爷子也带着两个儿子走了。
顾爸爸走之前,再三拍胸脯保证,说当兵的指标很快就下来,“不用看征兵时间,娃们走特招,哎,跟你们说了也不明白,你们等着就行。”
舅舅们都说,顾老爷子还偷偷去看过秦老太太,也许两人当年有点那啥意思。
元妮听了只是笑,就算有点意思也正常,在那些战火纷飞的年月中,错过的情缘实在太多。
现在过年没长假,只休息两天,各个单位就开始上正常班了。
初五一大早,元妮刚到回收站,就看到了秦老太太,才几天不见,她脸色灰败得厉害,好像是老了好几岁。
“秦奶奶,你这是咋了?”元妮吓了一跳,赶紧端板凳让她坐下。
“胸口疼,可能是那两天吃得太多了,哎,人老了,不中用。”秦老太太说着,还咳嗽了几声。
元妮眼尖,一下子就看见她咳出的痰里有血丝,“哎呀,秦奶奶,你这不是消化不良,你得去医院啊。”
第205章 先下手为强
“不用不用,我就是岁数大了,老年人毛病多,你帮我把这些纸壳子收了就行。”秦老太太坚持说自己没事。
元妮可不这么认为,咳嗽不要紧,最怕痰带血。
她让秦老太太先坐会儿,又到后边去叫了小麻,让小麻帮自己盯一会儿。
然后生拉硬拽着,要送秦老太太去医院看病,“秦奶奶,不是我说不吉利的话,你不能挺着,你要想想大花。”
大花是个傻闺女,要是秦老太太再有个三长两短,那她就成孤女了。
一个年轻的傻闺女,还无依无靠,想想就可怕。
秦老太太被元妮说的神色一凛,“不至于吧?”
“先去查查看,没事最好。”
麻绳专挑细处断。
两人火急火燎跑到医院挂了号,原来秦老太太不只是咳嗽痰带血,她还胸口痛。
医生让拍个片子。
一张片子两块钱,元妮痛快的替秦老太太把钱给掏了。
“啥玩意儿啊,这么贵,咔嚓一声,两块钱就没了?”做完了高科技检查,秦老太太表示不理解,心疼,还不如去看中医呢。
元妮只能安抚她,让她耐心等,“这是x光机,能把身体里的病都照出来。”
大过年的医院没什么病人,片子很快就洗出来了,医生一看片子,表情就变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在几根肋骨中间,赫然卡着一根鱼刺。
秦老太太也吃了一惊,“我还以为把鱼刺咽下去了呢,它怎么扎这儿了?”
医生摇头,“鱼刺韧性好的很,这玩意儿能咽下去吗?最怕遇到你们这种病人,扎了鱼刺不要自己随便处理,要来医院啊。”
话虽这么说,扎了鱼刺就上医院的人还是很少。
秦老太太不以为意,“就是扎的位置深了点儿,能不能想办法化掉?”
医生瞪了秦老太太一眼,“用啥化?”
“这不……您是医生吗?”
“我是医生不是神,这根鱼刺穿透食管,扎在心包上了,你先住院,我们还得会诊,才能确定下一步治疗方案。”
医生说的很严肃,秦老太太被吓了一跳,“还要住院啊,没那么严重吧?”
事实证明,扎了鱼刺真不是小病,关键得看这鱼刺往哪跑。
像秦老太太这根刺,直接扎在心包上了,这就是要命的病。
秦老太太不肯住院,“不行啊,我不能住院,大花一个人在家呢,我得照顾她。”
元妮一力帮着周旋,“让大花到我家去,让我姥姥帮着照顾,你先治病,治好了病,才能照顾大花呀。”
医生严肃点头,“这病真不是小病,鱼刺扎在心包上,就算是不扎穿,肯定也会引发炎症,得赶紧处理。”
秦老太太没办法,谁也没想到,过年改善一下生活,结果改善出毛病来了。
秦老太太住院了,在住院之前,她悄悄告诉元妮一个地址,让元妮去那个地方找大花,“再让大花帮我整几件衣服。”
元妮儿表示记住了。
去找大花之前,元妮儿特地去了一趟回收站,让小麻顶班的时间太长了,得跟人家打声招呼。
等到了回收站,她发现郭师傅竟然在呢。
原来,小麻是库管,不能离开时间太长,正好郭师傅路过,她就把郭师傅叫过来了。
“元妮儿,你这是有事儿啊?”
“我家一亲戚,刚住院了,她家里还有一个孩子,我得帮她照应着。”
郭师傅一听是这种事儿,立刻挥手让元妮忙去,“那你忙去吧,就当咱俩换班了。”
这正和元妮的心意,她谢过郭师傅,这才朝着秦老太太家赶去。
狡兔三窟,东街上的房子被烧了,秦老太太在南关还有一处房子。
这处房子比较小,是一整院隔出来的,只有两间,不过独门独户,而且装的是大铁门。
元妮儿敲敲大铁门,院子里毫无动静,她只能按照秦老太太交代的,叫大花的名字,“大花,是你奶奶让我来的。”
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大花打开了大铁门,“我奶奶呢?”
“她病了,你上我家吃好吃的去。”
大花别的记不住,对吃的特别敏感,她立刻就点头同意了。
元妮想起秦老太太交代的,要给她装几件衣服,就问大花,“能给你奶奶拿衣服不?”
“不能……”大花嘟着嘴,把两只手的手指头怼来怼去。
元妮拍拍脑门,她就知道不能。
秦老太太是个有秘密的人,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元妮不想进她的屋子,但她想着,老太太应该不至于把宝贝放在衣柜里。
秦老太太的藏身之所只有两间屋,一间屋吃饭,另一间屋睡觉。
睡觉的屋里有一张双人床,还有一个破衣柜,这些东西都不稀罕,稀罕的是一个摆在窗台上的相框。
相框里装着一张彩色照片儿,这年头彩色照片也是稀罕物,连照带洗最少十块钱。
寒酸的屋里摆着这么奢侈的物件,让人想不注意都不行。
元妮只看了一眼,就被吸引住目光,这张照片里有三个人,一个是秦老太太,另一个是大花,还有一个赫然是草帽男。
亲眼所见,草帽男的身份已呼之欲出。
元妮拿过相框,指着草帽男问大花,“大花,这是谁?”
大花嘻嘻笑着,“那是我哥呀。”
姑且不论草帽男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的长相真拿得出手。
他的脸型硬朗,双眼有神,下颌还有一道美人沟,就是看人的眼神有点邪,不是如今流行的正派小生。
看了草帽男再看大花,元妮依稀觉得,如果大花的胖脸能瘦几分,跟草帽男真有点像。
元妮只觉得脑袋里轰隆轰隆响,闹了半天,草帽男真是来找秦老太太的,他是秦老太太的亲孙子。
因为秦老太太的男人和儿子都在盗墓时中了机关,所以秦老太太不想让这个孙子再干老本行。
没想到,他还是走上了父亲和爷爷的老路……
可怜秦老太太的一片心,她是费尽心思为孩子筹谋,就是不知草帽男能不能按照秦老太太的想法,回归正途。
元妮把相框放回了原处,赶着给秦老太太收拾了几件衣服,就拉着大花往外走,“先看你奶奶去,然后去我家吃大肉包子。”
大花拍着手,“肉包子香。”
两人手拉手就往院门口走,就在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直接堵住了二人。
草帽男今天没戴帽子,穿一件中规中矩的中山装,看起来像一个年轻有为的事业干部。
他伸手就去拽元妮,“你这小丫头到精明,我还没把你怎么样呢,你倒是先拐走我妹妹了……”
元妮松手,警惕的看着草帽男,“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你这小丫头片子,我能想什么?”草帽男意味深长,眼睛在元妮身上溜了一圈儿。
最近营养好,元妮开始发育,身材变的窈窕起来,孤山半峰雪,瑶水一枝莲,豆蔻年华,别有韵味。
草帽男打量一番,突然想到,自己的妹妹在身边,当着妹妹的面儿调戏大姑娘,这不大好。
他这才收回了目光,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就是看你眼力好,想请你去帮我鉴宝,你也用不着一见我就喊打喊杀,还报警,这些都是你干的吧?”
元妮见他眼神不正,就想打人了,她后退两步,见墙角杵着一根铁锹,伸手就拎起来,
“别说那么多废话,你要是识相就赶紧让我走,你奶奶躺在医院,还等救命呢。”
草帽男摇头,“你有实话?”
元妮猛然想起,秦老太太的住院手续还是自己给办的,她兜里有押金条子,于是正气凛然的把押金条子甩出来,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耽搁我,就是要你奶奶的命。”
“秦凤香……我奶真病了?”
“生病了,而且很严重,要不然她能把藏身的地方告诉我吗?”
草帽男一想也是,奶奶虽然不参与下墓倒斗,但她性格是家里最谨慎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躲了他那么久。
“你带我去医院。”
要搁以前,元妮一准不同意。
如今她发现,秦老太太跟草帽男有亲属关系,就算有利益冲突,那也是内部矛盾,草帽男不至于下手害人。
还有一个妥协原因,就是元妮觉着自己打不过草帽男。
草帽男露出的小臂上满是肌肉,一看就是个练家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能去盗墓的人,身上怎能没点本事?
元妮当初往草帽男身上摔暖瓶,主要是因为对方没防着她,再加上招待所里全是人,草帽男不想惊动别人,所以一有动静就跑了。
要是两人真动手,就凭草帽男的身手和力气,想制住元妮,只是时间问题。
“行,你可以跟我去医院,不过你先不能进去,老人家的病真很重,万一她见着你情绪激动,病情加重,那你就是罪人。”
草帽男很绅士的让开,“前面带路。”
几人离开,小院子又被结结实实的锁了起来,这院子里有无数秘密,可不能暴露在世人之前。
到了医院之后,草帽男按照元妮交代的,就等在病房外头看动静,而元妮则带着大花进了病房。
病房里头,只躺着秦老太太一个人,在她周围围了一圈医生。
大家拿着x线光片指指点点,正在讨论病情。
“这根鱼刺扎的实在是刁钻,不仅穿透了食管,还扎进入心包,必须尽快取出来。”
“怎么取,开胸吗?”
“位置挺深的,必须得开胸。”
原本鱼刺没有这么深,就扎在食管上,结果被秦老太太又是喝醋又是嚼馒头,一番折腾之后,直接把鱼刺推到了更深的位置,并且扎穿。
秦老太太听的目瞪口呆,“就这么点小病,还得开膛破肚?”
“这病不小了,鱼刺坚韧度很好,相当于在你心上扎了根针,如果不是心包厚,那就直接扎到心脏里了,你自己想想.,这是小病吗?
如今想要取出这根刺,就得开胸,还得锯断两根肋骨,这是大手术啊。”
主治医生摇头叹气,又一个吃鱼吃坏的,吃鱼的时候能不能专心一些啊?
秦老太太皱眉,开膛破肚?她不想的。
但这事由不了秦老太太,医生们商量之后,一致决定开胸做手术,尽快帮秦老太太把鱼刺拿出来。
这下子问题来了,秦老太太要动手术,需要亲属签字。
不管是元妮还是姥姥,最多算是热心的朋友,连亲戚都算不上,他们肯定没资格签字。
元妮表示,要好好跟秦老太太商量一下,请医生们给点时间。
“那你们尽快,鱼刺可是个定时炸弹,多扎一天就多一分危险。”主治大夫临走,还不忘叮嘱一声。
秦老太太叹气,“我那不争气的孙子还没回来,没人给我签字。”
元妮试探道,“要是他回来了,你愿意见他吗?”
秦老太太诧异的看了元妮一眼,“我只剩下两个亲人了,一个是我孙子鸿飞,还有一个就是孙女大花,鸿飞虽然爱惹我生气,但我也没到不见他的程度。”
元妮点头,“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想办法让他来见你。”
秦鸿飞可是上过通辑榜的人,想必他做的隐秘,秦老太太并不知情,要不然,老太太也不会动了念头,想让秦鸿飞去当兵,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这都是他们祖孙俩自己的事儿。
元妮所要做的,就是确定秦老太太的态度,得知老太太愿意见孙子之后,元妮就带了大花离开,这孩子脑子不够事儿,还是送回家去让姥姥照顾,免得她又添乱。
元妮带着大花刚走,草帽男,不,秦鸿飞就闪身进了病房。
得知秦老太太出了事儿之后,姥姥先是惊讶,随即就拍着大腿后悔起来,“咋会这样?早知道就不做那两条鱼了。”
有的人得的是病,有的人则是命。
元妮说道,“要是能顺利开刀,秦奶奶应该没事。”
“那行,你赶紧去照应着,你给老姐姐带句话,让她放心。”
等元妮再次回到医院,秦鸿飞和秦老太太已经见过面,他手段高,不知道怎么糊弄了医生,顺利的弄好了术前签字。
医生做术前检查的时候,发现秦老太太的血型竟然十分罕见,是传说中的RH阴性血,也就是熊猫血。
幸亏有秦鸿飞和大花在,秦鸿飞为秦老太太献了400毫升血,大花也抽出了200毫升血。
这些血被抽出来以后,暂时保管在丹山县的血库之中,是给秦老太太专用的。
有这600毫升血打底,就能保证秦老太太顺利手术。
手术前夜,姥姥跑来看望秦老太太,“老姐姐,你福大运大,一定能顺利度过这一关。”
秦老太太拍着姥姥的手,“希望能借你吉言,我也想多活几年,我还要拉扯大花呢。”
说这些话的时候,两位老人还很乐观。
此刻他们都没有想到,本来小小一个手术,会因某些人的贪婪,而变成催命手术……
手术当天上午,元妮专门跟人换了班,提前赶到医院守着。
毕竟秦鸿飞榜上有名,还得遮掩着身份,不能时时到位。
姥姥在家里守着大花,四舅舅停了修车的生意,也跑到医院来照应着,不管咋说,相识一场,能帮就帮一把。
有了元妮甥舅二人在明面上照应着,秦鸿飞悄悄藏在暗处,大家都觉得,已做了万全准备,手术必定万无一失。
上午九点的时候,护士来了,准备用平车推秦老太太进手术室。
老太太精神很不错,进手术室之前,还跟元妮打招呼,“好孩子,多亏你了,等我出来,送个好东西给你。”
“奶奶,你就别惦记这个了,放松点,好好配合医生做手术。”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元妮有金手指在手,并不怎么在意别人的谢礼,她追求的,只是问心无愧几个字。
直到这个时候,元妮还不知道,这是她跟秦老太太说的最后一句话。
秦老太太看了看人群,没见到自己神出鬼没的大孙子,只能遗憾的叹口气。
跟孙子深谈之后,她才知道秦鸿飞不仅走上了秦家人的老路,且泥足深陷,想当兵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老太太还是希望他能走正道,可惜没找着人,这些话也没法子说,只能带着满腹遗憾进了手术室。
元妮和四舅舅,本本分分的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坐下,希望一切顺利。
过了一个钟头,手术室的大门仍然没开,四舅舅有些着急,“不是个小手术吗?怎么这么长时间?”
“说是还要锯肋骨,可能挺复杂的。”
两人面面相觑,继续等待,又过了半个钟头,手术时突然乱了起来,有护士飞奔着跑了出去。
“出了什么事?”
“大出血,得赶紧去血库调血。”
元妮只觉得眼皮子跳了又跳,她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得赶紧找秦鸿飞。
秦鸿飞没敢跑远,就在医院旁边的小饭馆躲着,见元妮找过来,“怎么样?”
“说是要用血,我怕有意外。”
“血都备好了,走,我跟你去看看。”秦鸿飞立刻起身。
两人来了医院。
四舅舅慌慌张张迎上来,“这可怎么办是好?我刚听护士说,存在血库里的血,被人给用了。”
秦鸿飞一听这话,顿时目眦欲裂,“谁给用了?不是说好了,是给我奶奶手术专用的吗?”
“是这么说的,但血库那边,的确是没有血了。”
血是已经备好了,但现在又没有了,当务之急并不是追究血去哪里了,而是解决秦老太太的用血问题。
秦鸿飞把外衣一甩,就要往手术室里边闯,“抽我的血,我给奶奶献血。”
他刚把手术室的门推开,就被几个小护士合力给推出来了,“快出去,正在抢救病人。”
“我是来献血的。”
有人喊叫着,“让他进来。”
秦鸿飞又被放了进去。
四舅舅很着急,“我的血也可以抽。”
元妮无奈,“舅舅,咱们的血都不合适。”
“啊?”
过了很长时间,手术室的门才打开,失魂落魄的秦鸿飞走了出来。
“奶奶怎么样了?”元妮朝秦鸿飞身后看,没见到人。
四舅舅年龄大一些,他察觉到不对,就没吭声。
不大会功夫,护士推出一辆平车,平车上的人,用白布蒙住了头脸。
元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秦老太太还跟她说话呢,才半天时间,人就没了?
几个医生跟出来,开始安慰秦鸿飞。
秦鸿飞神色冷峻,“我不听这些个,我就想知道,谁把我备好的血给用了?”
说一千道一万,如果没有人挪用那600毫升血,秦老太太就不会死,毕竟只是取个鱼刺。
医生们面面相觑,一般来说,病人家属给备的血,不会给别人用,但是,秦老太太这个是熊猫血,稀缺,肯定是一送进去,就被人给盯上了。
“这事得去问管血库的人,他们肯定知道。”
秦鸿飞拔腿就走。
元妮赶紧追上去,别人不了解秦鸿飞,她可是知道,这是个挖坟倒斗心狠手辣的主,他这一去,必定是要见血。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不长眼,竟敢挪用秦老太太的备用血,而且还闯出了祸事,这可真是太岁头上动土啊。
“你冷静一点,秦奶奶还想让你去当兵呢。”元妮试图劝说秦鸿飞。
“当不当兵另说,先帮我奶奶报了仇再说。”秦鸿飞脚步不停。
“你……”元妮竟不知说什么是好,只能默默跟上。
血库就在县医院后门边上,说是库房,其实只有一间房,里边有冰箱,在如今,这是极其稀罕的物件了。
血库的门关着,秦鸿飞一脚就把门踹开了。
穿白大褂的女大夫被吓了一跳,“干什么?你想造反不成?”
秦鸿飞二话不说,直接拽住了女大夫的脖领子,就往墙上撞去。
女大夫看着跋扈嚣张,其实没什么力气,被秦鸿飞抓在手里,就跟小鸡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她啊啊尖叫着,身体被撞的咣咣响……这还是秦鸿飞手下留情,没有捡脑袋撞,要不然她早就没命了。
撞了几下之后,秦鸿飞才停手,“谁把秦凤香的血拿走了?”
女大夫被撞的差点散架,她只觉眼前这人是个疯子,要是不说,他必定会杀了自己,“是周主任,粮站的周主任。”
“他要血干什么?”
“他老婆病了,得输血,这是特殊血型不好找,他就把主意打到了病人身上。”
只要病人出血量不大,就不需要输备用血,这血就相当于捐献给血库了。
一般人想用这个血,都要等病人手术之后,再拿走,毕竟这血是病人家属自己备下的,要优先保障病人。
然而前几天周来生的老婆犯病了,她得的是子宫腺肌症,出血量相当大。
周来生心急如焚,他想着,以前拿过那么多次都没出事儿,这次应该也不会有事儿。
再加上他看了病人的资料,知道秦凤香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寡老太太,就算是做手术出了事儿,也没啥大不了的。
所以有恃无恐,赶在秦老太太做手术之前,就把血给拿走了,没想到出了事儿。
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别说是当事人秦鸿飞,就连元妮这个外人,都感觉到窒息。
感情只有自己老婆的命是命,就可以把别人的性命当儿戏吗?
“秦鸿飞你冷静,周来生这么做,肯定不合规矩是违法的,我们可以告他。
还有看血库的这个医生,她是坚守自盗,我们去医院告她,让医院开除她。”
元妮一看秦鸿飞的脸色,就知道他处在暴走边缘,急忙劝道。
秦鸿飞不知法律为何物,要不然也不会通缉榜上有名了。
“告他?再开除?太便宜他们了,冤有头,债有主,我要让他们给我奶奶偿命。”秦鸿飞说完,松手,然后看着女大夫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可是……”
“别可是了,我奶奶就是这样,她前怕狼后怕虎,这不让我干那不让我干,结果自己遇上了这种事,连命都送掉了,你说我能忍吗?”秦鸿飞反问元妮。
元妮咬唇,要是她遇见,她也不会忍,人间不平事太多,这口气咽不下去,关键是秦老太太的冤魂还在天上看着呢。
“这不是忍不忍的问题,而是你动手,会惹上官司的,秦奶奶希望你好好的。
你再想想,你还有个妹妹大花,秦奶奶走了,大花只有你这个哥哥了。”元妮并不是想劝秦鸿飞忍让,她是不希望秦鸿飞脏了自己的手。
秦鸿飞上通缉榜,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他游走在黑色地带,对元妮说的话嗤之以鼻。
狠狠的踹了一脚地上的女大夫,秦鸿飞恶声恶气的说道,
“我们两个没关系,你不要来劝我,也别掺和这事儿。”
元妮愣了一下,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现在撇清关系,她还没想明白,秦鸿飞已经转身走了。
“你等等……”元妮还想追,结果发现裤腿被人拽住了,是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女大夫。
她死死抓住元妮儿,撕心裂肺地喊,“要杀人了,抓强盗啊。”
元妮瞬间明白,为什么秦鸿飞会扔下这么一句话。
他跟自己撇清关系,是要保护自己,他现在离开,是要卷土重来。
女大夫捏柿子专拣软的捏,她缠住元妮,自以为得计,等医院的人赶过来,就开始告状,说元妮是强盗的同伙,殴打她。
赶过来的医护人员,有认识元妮的,知道她跟刚才死掉的秦老太太关系匪浅,就帮着元妮说话,
“赵大夫,你别急着告状,这是秦凤香的朋友,因为血库挪用了病人的血浆,病人死掉了,她来血库问一声,不是很正常吗?”
“我又没挪用病人的血浆,那血浆是被别人拿走的,她咋不去找别人算账,为啥要为难我一个大夫?
你们看看我这头,看看我这胳膊,这都是她打的。”赵大夫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接把打人的罪名扣到了元妮身上。
元妮一脸无辜,指了指赵大夫白大褂上的大脚印子,“赵大夫,你真看清楚是我打的了?”
赵大夫跟秦鸿飞照过面,觉得那是个活阎王,她不敢招惹,只能迁怒于元妮,“就是你打的。”
元妮双手一摊,十分无奈,“大家伙评个理,就我这身板,能打赵大夫?我打得过她吗?还有这脚印子,我的脚有这么大吗?”
赵大夫看不着自己的情形,除了胸口那个大脚印子,她身上还有好几个脚印子,这些脚印子很大,一看就是成年男性的大脚踹出来的。
元妮身材娇小脚也小,两个脚印相差最少一乍长。
就算是向着自己人说话,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周围的医护人员,连带看大门的都不吭声了。
元妮拍了拍脑门,“哎哟,我就是一无辜群众,这就被冤枉上了,不行,我得报警,有人诽谤我。”
血库的血被挪用,这件事情牵扯的人很多,要是再由第三方介入,连带着院长都有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