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哑了几声都无人理会,玲珑硬撑着起身,可惜水壶也空了。
等她艰难挪到客厅外头,就听到说话声。
“这事可一定不能让红豆知道。”
玲珑的脚步顿住了,婆婆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红豆是她的小名,只是什么事她不能知道?
“那边已经怀疑了,妈,我该怎么办?之前输血还能以体检的名义骗红豆去医院,可现在他们又要做亲子鉴定了,还要到现场去做,我买通的人刚给我发的消息。”
玲珑震惊地捂住了嘴,体检是骗她的?怪不得她从医院出来就虚弱得厉害。
还有亲子鉴定,她们到底在说什么?
“你怎么挡在这,真是晦气。”嫌弃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玲珑不用回头都知道来者是谁,如此厌恶她的人只能是许颖颖了。
她是刘宝根的童养媳,刘宝根一直嫌弃她,当初结婚后几年都没回家,后来还在外头有了对象,那人就是许颖颖。
婆婆哭着说宝根对不起她,哪怕她不能做刘家的儿媳妇,也要把她当做亲闺女。
起初收到刘宝根要离婚的绝情信,她还是很伤心的,拖了几年刘宝根也没改了心意还有了别人,她也就死心了。
只是婆婆还有刘家其他人对她都很好,她也没有亲人无处可去,就继续留在刘家,这一待就是几十年。
说来也是奇怪,许颖颖和刘宝根都不喜欢她,她也曾提出过可以搬出去住,谁料刘家人都不让她走,宁可让这夫妻俩不舒服着,虽然他们平日里不怎么回来。
可现在她就有些怀疑婆婆他们的用意了。
玲珑的思绪只是一瞬间,许颖颖说话声把屋里的人惊动了。
跑出来一看到玲珑,刘母就面色大变。“红豆,你,你怎么在这?”
“你是不是都听见了!”刘宝琴面色惊恐,很快就转为了狠毒。“妈,她已经知道了,可不能让她活着出去。”
玲珑一听转身就跑。
可惜她身体虚弱,身前还有刘宝根和许颖颖拦着。
刚一动作,她就被刘宝根钳制住。
“妈,杀了她,她要跑出去我们全家就完了。”刘宝琴面目狰狞,多年的心理扭曲这一刻变成了恨不得立马毁掉对方的冲动。
能活着谁愿意死,跑不掉玲珑立马求饶。
“妈,宝琴姐,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放过我吧。”
“妈,要不就把她关着吧,反正她出不去什么也做不了。”刘宝根忽然开口。
“说,你是不是心里一直惦记着她。”许颖颖立马咆哮。
“你说啥呢,我们之间怎么回事你还不清楚吗,我都给你解释多少回了。”刘宝根不耐烦极了。
“呵,要不是我看得紧,你们两早勾搭到一块了吧。”说完许颖颖就表态支持刘宝琴。“她就是个祸害,早该死了。”
玲珑无助地看向平日里对她最好的婆婆,眼里全是恳求。
“妈,你最了解我了,我保证,我哪里也不去,更不会乱说,我真不知道你们在说啥呀,我只是想喝口水,刚出来宝根他们就到了。”她声音急促。
“不行,她今天必须死!”刘宝琴尖声道。
刘母沉默犹豫起来,可只是一瞬,她就露出狠绝的表情。
求生的欲望强烈迸发,玲珑猛地推开刘宝根跑出去。
因为她速度太快,以至于刘家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玲珑就已经跑到了院子里。
可惜命运终究没眷顾她,她还没打开院门就被追上按倒。
“救命啊,他们要杀…”
只喊出半句玲珑的嘴就被许颖颖捂住。
她的四肢被狠狠按住动弹不得,刘母掐住她脖子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窒息的感觉好难受,她只是想活着,为什么就这么难。
意识消失前,玲珑只记得刘家诸人狰狞的面孔,泪水从眼角滑落。
枉她以为刘家人和善,原来她一直活在谎言欺骗中。
她好傻呀。
“人还没醒?”
“不行了就送县医院看看吧。”
好吵呀,玲珑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婆婆惊喜凑过来的脸。
“红豆,你醒了!”
“啊……”,玲珑慌乱后退。“你别过来,别过来。”被婆婆亲手掐死的恐惧太过深刻。
躲闪着她手忙脚乱在身旁找起防身工具。
“红豆,你咋了,我是娘呀。”刘母诧异。
“这孩子不会是被魇住了吧?”刘父蹙眉。
听到说话声玲珑看过去,立马被吓到,公公不是已经去世好些年了吗,这到底是哪?
等等,炕头,她都多少年没见过了。
躲在墙角她惊恐未定地瞅着刘家夫妻俩。
公公确实站在那,婆婆看着也年轻了不少。
“红豆,这事是宝根做得不对,你哪里不舒服就告诉妈,别躲着妈,妈看着难受。”刘母叹气。
刘宝根?刘宝根又怎么了?
“臭小子,也不知道回来,就寄来那么一封信,我看他是翅膀硬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红豆多好的孩子呀,红豆别怕,爹帮你出气。”刘父气愤道。
信?玲珑尘封的记忆终于被唤醒。
是说刘宝根寄给她要和她离婚的那封信吗?记忆里刘宝根也只给她写过这么一封信。
“现在是哪一年?”咽了下口水,玲珑紧张问道。
“七六年呀,你这孩子,不会是烧糊涂了吧,我看还是得去医院看看,咱村里那赤脚大夫只能治点小毛病。”刘父嘀咕。
七六年,竟然是七六年。
玲珑把手伸到眼前翻转着仔细看了看,又捏了捏脸。
“嘶。”
“你掐自己干啥。”刘母惊呼。
疼,是真的,不是梦。
她死了,却又活了?
玲珑梦幻的打量四周,这屋子,这布置,确实是刘家在村里的老房子。
消化了好一会,玲珑才接受了自己重活一世的事实。
死前的阴影太深刻,玲珑依然惧怕刘母,便借口自己觉得累还想再歇歇。
等到刘家夫妻俩离开,她就赶紧在屋里翻找起来。
放饼干的旧铁盒里,她找到了刘宝根寄给她的那封绝情信。
重新看了一遍信,玲珑再无伤心,只觉得可笑。
她以前怎么就那么傻呢,刘宝根这样的男人,为他伤心作甚。
你不是要离婚吗?离,马上离!
还有,她必须尽快离开刘家,不然谁知道哪天悄无声息的就又被害了。
玲珑下定决心握紧拳头。
第2章 出发去离婚
玲珑知道自己说要去找刘宝根的话,刘家人肯定不同意,是以这事只能瞒着他们偷偷进行。
这个年代,要出远门可不容易,去哪都要介绍信。
深思熟虑后,玲珑借口去邻居家找鞋样子,来到了村支书家中。
酝酿好情绪她就哭丧着脸进去了。
“红豆,这是咋了?告诉婶子。”村支书的媳妇先关心起来,村里的人都随着刘家人叫她红豆,鲜少有人知道她的大名是玲珑。
“婶子,宝根,宝根他。”她掩面而泣。
“宝根咋了你倒是说呀。”支书媳妇急得直跺脚。
“宝根他要和我离婚。”玲珑呜咽起来。
“什么!”村支书站了起来。
玲珑拿出了刘宝根写给自己的信。
村支书是识字的,甚至还认得刘宝根的笔迹,一看内容就生气了。
“宝根这小子,糊涂呀!”
“支书,我想去部队里探亲,肯定是好几年都不见,宝根才,才不想要我了。”
“我觉得红豆应该去,就我们红豆这么水灵还能干的媳妇,宝根见了绝对要后悔。”支书媳妇先表示了支持。
村支书也喜欢玲珑,便道:“你是要开介绍信吧,行,我帮你开,只是这事你公婆知道吗?”
玲珑摇头。“支书,我不想让他们跟着生气担心,这事我自己去和宝根说清楚就行。”
“那你走了,你公婆还能不知道?”
“我听说城里棉纺厂招临时工,到时候我告诉我公婆去应聘招工,几天不回来都没事的。”
等几天过去,她人早已走远,也就不怕了。
“你一个姑娘家,出远门能行吗?”村支书还是担心。
玲珑好说歹说的才让村支书放心,也给她写了介绍信。
等回家玲珑说明要去城里应聘临时工,刘父觉得这是好事,刘母却不答应。
“红豆身体不好,哪能去吃这种苦头,在家就好。”
“可我在家心里难受,我去城里试试,就算选不上,也当散心了,要是选上了,就能挣钱孝敬你们。”
已经过了秋收,地里也没什么活,大家很多时候都闲着。
刘母还是不想答应,可刘父同意了。
收拾东西的时候,玲珑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多少衣物。
婆婆总说为她好,可她穿的却都是刘宝琴剩下的衣物,也就是以前她傻,人家说啥她都信。
简单收拾了两身换洗的,她把自己为数不多的私房钱也拿了出来。
因着要进城,刘父还让刘母给她拿了些钱和票,把刘母那个肉疼的,虽然掩饰了还是被如今敏感的玲珑发现。
很快,玲珑就和要进城的村里人结伴出发。
她这一走,刘母就嘀咕起来。“都是你,好好的干嘛让玲珑去吃这个苦头。”
刘宝琴恰好去舅舅家玩了,这几天都不在家,若不然也不会愿意玲珑进城的。
一出刘家村,玲珑觉得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这两天住在刘家,她晚上都不敢睡死了,生怕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
等进了城,她就和村里人分开,辗转多次,也终于买到车票进了火车站。
她的私房钱,加上婆婆给的那些,买完车票就所剩无几了,路上她还得省着点花。
许是上辈子多活了不少年,玲珑对于出门并不恐惧。
只是她也没想到,火车上能有这么多人,上车的时候,她差点都没挤上来。
等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玲珑从包里掏出最后一个二合面馒头,馒头已经又干又硬了。
幸好刘宝根往家里寄过一些东西,其中就有个军用水壶,她出门也给带上了,去接了些热水,就着热水才能啃下去干馒头。
车厢里各种味道混在一起十分不好闻,玲珑吃饱喝足了就靠在那休息起来。
即使条件再不好,她也能忍,只要能离婚成功离开刘家。
一路上,她也就在火车上买了几个馒头当饭,看到其他吃的,她也想吃,却不舍得花钱。
此行还不知道结果如何,钱能省着点就省着点,就这她还要庆幸火车上买吃的不要票。
听到列车员喊到站了,玲珑就赶紧往下挤,生怕走得慢了被留在车上。
只是她刚下去,就听站台上有人惊呼。
原来是有个老太太晕倒了。
玲珑不由自主跑到跟前。
有人在喊老太太,还有人呼喊有没有医生。
玲珑上辈子无聊时看过许多书,其中就有医学方面的,还看过电视上的医学急救科普节目。
挤进去跪到老太太跟前,她就按着记忆中的知识给老太太检查。
见她很专业的样子,周边的人以为她就是医生,纷纷安静下来。
“都散开!”,玲珑大吼一声,开始给老太太做心肺复苏。
她按压几下,就给老太太做人工呼吸。
来回了好多次,老太太终于睁开了眼。
“醒了醒了!”
“真的醒了!”
“这姑娘好厉害!”
被夸赞厉害的玲珑坐在旁边大口喘气,浑身都是汗,即是紧张也是累的。
人群里,两个穿着军装的人这才看清玲珑的脸。
虽然玲珑脸上都是汗,可此刻看上去却分外美丽!
郑天森惊艳之余只留敬佩。
而一旁的刘宝根就只有惊艳了。
“娘,娘你怎么了?”
一个身影从他们身旁跑过,冲到老太太面前。
没想到里头的老太太就是战友童大柱的老娘,郑天森和刘宝根赶紧跟了进去。
大家七嘴八舌的解释让童大柱明白发生了什么,再看一旁的玲珑,眼中满是感激!
“同志,谢谢你!”
玲珑抿嘴一笑,“应该的。”
不过等她看到童大柱身后的两人时,人就给愣住了。
这不就是年轻时候的刘宝根吗,她此行要找的正主。
正当她发愣不知道怎么和刘宝根说话时,刘宝根开口了。
“同志,你真厉害,你是学医的吗?”
等等,刘宝根没认出她?
玲珑下意识打量了一下自己。
她年满十八几个月,上次跟刘宝根见面,还是五年多前。
大概是这个阶段变化太大,刘宝根才没认出她?
可她记得刘家人为了让刘宝根愿意他们两的婚事,专门带她到城里照过相,还把洗出来的照片寄给他了。
可他竟然没认出自己,玲珑只觉得讽刺。
一旁的郑天森看她不说话,神色还有些不虞,赶紧撞了下刘宝根。
“你不是要见你对象吗,赶紧去吧,这里还有我呢。”
刘宝根这才想起他和颖颖约好了见面,看了一眼玲珑,他不舍离开。
身后的玲珑冷笑起来,刘宝根又不知道她要来,这要见得对象总不会是她。
原来这会,他就和许颖颖勾搭上了,也怪不得非要和她“离婚”。
即使玲珑已经决定了和刘宝根离婚,此时此刻心中也是愤懑的。
心绪的波动让她目视对方离开都没有开口。
“同志。”
玲珑被叫回了神。
“同志你还好吧?”郑天森担心道。
“我没事。”玲珑笑笑。
再看童大柱和他娘,玲珑忍不住建议。
“解放军同志,你最好还是带大娘到医院再检查一下吧。”
“大柱,这位同志说得对,快扶着婶子出去,咱们现在就去医院。”郑天森赞同道。
童大柱连连点头。
“同志,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救了我娘,我,我。”不善言辞的童大柱憋红了脸。
玲珑忍俊不禁,虽然有刘宝根这样的异类在,可大部分的军人同志还都是热血又淳朴的。
“我叫钟玲珑。”
“钟玲珑同志,你要去哪?我们有车,也许可以送你一程。”郑天森开口。
去哪?玲珑犹豫了一瞬,才回道:“我要去你们部队。”
郑天森一怔。
还是仍有些虚弱的童大娘问起。“姑娘,你也是军属?”
勉强算是吧,玲珑点头。
这下郑天森和童大柱看玲珑就更亲切了,这块驻扎的部队确实就他们一支。
一边往车那里走,郑天森一边问。“钟玲珑同志,你的家属是?”
童大柱也竖起耳朵听。
玲珑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们部队领导能管离婚的事吗?”
这,郑天森和童大柱都傻眼了。
没听说团里谁要离婚呀,难不成是别的营区的人?
已经到了车前,童大柱打开车门把老娘扶上去,他也跟着坐上去照顾。
玲珑一看就自己开门坐副驾驶了。
上了车,郑天森才郑重道:“钟玲珑同志,有什么矛盾误会,组织都可以帮忙解决的。”
脑海里搜刮了一圈,他也没想到玲珑是哪位战友没随军的家属。
她和刘宝根还有刘家的矛盾可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的,而且她觉得也不用解决了,离婚最好。
算了,还是一会到了部队里她再找领导说吧。
毕竟眼前这位能和刘宝根走在一起,她怕两人关系好偏向刘宝根。
看玲珑低头沉默,开车的郑天森也不好询问了。
还是童大娘问起。“姑娘,能给大娘说说,为啥要离婚吗?”
知道是玲珑救了自己,大娘对玲珑就极有好感。
“他在外头有人了,写了信要和我离婚。”
这话把车里的三个人又震了一震。
“岂有此理,哪个王八犊子。”童大柱先骂起来。
郑天森也面色难看,这要是事实,连他们部队都要受到影响。
“你这样好的姑娘,哪个瞎了眼的家伙不知道珍惜。”童大娘也很是气愤。
玲珑长得好,又心善,她想给蠢儿子找个这样好的媳妇都找不到呢,想想对那个负心汉更生气了。
“玲珑同志,你放心,若是情况属实,部队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玲珑脸上露出讥讽之色。“那要是你的好朋友好战友这样呢?”
郑天森拧眉,不过很快就做出回答。
“我郑天森作为团长可以向你保证,如果是我们团的人犯了这样的错,我绝对给你一个公平公正的交代,若是别的团的人,我也可以帮你向上级领导反映。”
“对,我们团长最是公正讲纪律的,玲珑同志你放心,就算团长做不到,我也会帮你的!”童大柱拍胸口保证。
听到儿子的话,童大娘表示非常满意,虽然蠢儿子脑子不太好,可心一直都是好的。
玲玲诧异看向郑天森,他竟然是团长?
等等,郑天森这个名字,她总觉得在哪听过。
上辈子的记忆开始浮现,玲珑恍然大悟。
她确实听说过郑天森,因为他曾经是刘宝根的上司,她还听刘家人议论过,说刘宝根的上司立了大功,是战斗英雄。
哪怕后来刘宝根转业了,也经常在刘家人面前遗憾抱怨,说要不是郑天森这个上司不讲情义不提拔他,他还是能升职在部队里有大好前程的。
所以,郑天森和刘宝根的关系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
再看郑天森,玲珑眼神就不一样了。
郑天森十分敏锐,察觉到玲珑炽热的目光,顿时有些不自然。
车子到了医院,童大柱带着母亲去做检查,郑天森帮着挂完号回来后,和玲珑坐在外头的长椅上一起等待。
看着身旁沉默的姑娘,郑天森主动开口。
“玲珑同志,你的家属到底是哪位,现在可以告诉我吗?”
那就相信他吧,玲珑眼神变得坚定,吐出三个字。“刘宝根。”
即使郑天森已经做了听到某个战友名字的心理准备,听到这个名还是吓了一跳。
“刘宝根,你确定?”
若是刘宝根,那火车站台上,这两人怎么?
“当然确定,我的丈夫,我怎么会不认识呢,只可惜,他不认得我了。”话里满是自嘲。
刘宝根什么时候结婚的,自己这个领导怎么不知道?结婚都是要打报告政审的呀?刘宝根要是结婚了绝不可能瞒过自己这个直系上司。
还有,刘宝根的对象,不是那个叫什么颖颖的同志吗?
可看玲珑的神色,他又觉得对方没有撒谎。
“玲珑同志,据我所知,刘宝根现在还是未婚,这点绝不可能作假,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以前的婚约?可既是婚约又何必说要离婚,郑天森觉得今天自己脑子都不够用了。
他的话,也让玲珑震惊了。
刘宝根明明和她结婚了呀。
就在她刚满十八岁的时候,刘家人说他们两可以结婚了,还说结婚证都办好了。
她记得上辈子多会的时候,她还见过那本结婚证呢。
她也不清楚这个年代办结婚证的过程,见过结婚证她就信了,毕竟还有刘宝根亲笔所书的离婚信不是吗。
要是他们两压根就没结婚,刘宝根写什么信说要和她离婚。
震惊过后,玲珑还是说出了自己知道的实情。
“我是他们刘家的童养媳,前几个月我成年的时候,公公婆婆说我们可以结婚办手续了,我记得是有结婚证的。”
说到这她停顿了下,才继续道:“前几天,我收到了刘宝根寄来的信,信里他说我们观念不合,也没有感情,要和我离婚。”
她竟然是童养媳,郑天森有些不敢相信,可这要是真的,他顿时对玲珑怜惜起来。
光是童养媳这三个字,就表明了许多。
郑天森刚要接过来,玲珑的手就往后收了收。
“你不会是要毁灭证据吧?”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怀疑。
郑天森僵了下,有些无奈道:“玲珑同志,我只是看看。”
玲珑这才把信又递了过来。
郑天森接过信仔细看完,表情森严。
还真是刘宝根的字迹。
不知为何,虽然和玲珑接触时间不久,可他就是觉得玲珑说的话更可信一些。
也许是因为站台上玲珑的善心之举,也许是因为刘宝根本身在他这评价就不高。
现在有了这封信,他对刘宝根的观感就更差了。
玲珑盯着他的反应呢,见他看完信,赶紧就抽回来重新放好。
这小心翼翼的样子,也弄得郑天森哭笑不得,他就这么不可信吗?
不过想到她的遭遇,他忽然又理解了。
“你们部队,会为我做主吧?”玲珑问道。
“玲珑同志,因为刘宝根的情况和你所说有些出入,所以这件事我们还需要核查之后才能有处理结果,你需要等一等。”
玲珑的神色有些黯然,也是,哪能那么容易呢。
“不过你放心,情况属实的话,组织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在调查期间,你需要什么帮助的话,我们也可以尽量帮忙。”
听到这,玲珑的眼神才有了些光芒。
她现在这种情况,是真的需要帮助的!
“那我还能去你们部队吗?我,我现在没地方可去了。”她紧张地绞手指。
身上的钱不多了,她又没什么可以投靠的人。
“你的身份证明,介绍信那些都带着吗?”毕竟部队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进出的,哪怕是家属区。
“带了带了,全都带着。”因为说要出门应聘临时工,她才得以拿到那些东西。
郑天森面容缓和了一些。
“那就好,待你的身份核实,可以先安排你住下。”
毕竟刘宝根是他的兵,出了什么问题,他这个领导也是要负责的。
得了准话,玲珑的脸上也有了笑意,郑天森脸上的线条都跟着柔和了一些。
童大柱扶着老娘出来,就觉得玲珑还有团长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不过又说不出来。
知道玲珑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去部队里住,童大娘先高兴得不得了。
“你要过去了,咱两也能作伴喽。”
儿子孝顺,要把她接去部队里随军养老,可她在乡下住了大半辈子的人了,一想到要进城,还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心里就一直打鼓。
玲珑救了她,她就觉得两人有缘分,要是随军了还能一直见着玲珑,心中的不安都少了一些。
四个人再次坐上车。
等车子发动的时候,童大柱问道:“团长,咱们不等刘宝根?”
他还不知道自己先前咒骂的那人就是刘宝根呢。
郑天森眼神一暗。“不等,能捎他一起进城本就是他占了便宜。”
童大柱想想也是,便也没再多问。
这车是郑天森这个团长专属的,还是童大柱想着老娘腿脚不便,求到郑天森跟前,郑天森才开车专门来了火车站一趟接人。
刘宝根知道他们要进城,就厚着脸皮要蹭车。
大家是战友,这点小事郑天森还不至于不给面子。
可以后吗,这面子恐怕是真没有了。
郑天森没有解释刘宝根就是玲珑的那个负心汉,玲珑同样没有说明。
在这件事调查清楚前,此事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毕竟也不是啥光彩的事。
许是在火车上精神绷得太紧,车子上路没一会,玲珑就睡着了。
郑天森从后视镜看到,车也开得更平稳了一些。
部队上的人都说他是铁面无情的硬汉阎王,可实际上,他是个再细心不过又周到的人,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
沉睡的玲珑眼前又出现了刘家人狰狞的面孔,还有那双紧紧掐着她脖子的手。
“不要杀我,不要……”
“钟玲珑,玲珑同志。”
玲珑被摇醒,就看到郑天森担忧的面孔。
“玲珑同志,你还好吗?”
见是郑天森,玲珑的恐惧这才散去,吐了一口气后怕道:“我没事。”
那只是个梦,她已经从刘家逃出来了。
只要再把离婚的事搞清楚办好,她和刘家人就再无瓜葛。
说完玲珑就发现她还在车上坐着,童大柱还有童大娘不知所踪,郑天森站在刚打开的车门前。
看她带了疑惑,郑天森主动解释。“大柱带着大娘去他分的房子那,我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
车子停在一栋小楼前,不远处,还能看到训练的士兵。
“那我住哪?”玲珑紧张起来。
郑天森指指小楼,“这是我们的招待所,不过一向没什么人住,你先住这里。”
玲珑拿着自己的包从车上下来,紧跟在郑天森身后走了进去。
招待所的工作人员看郑天森领着个年轻还挺好看的姑娘走进来,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郑天森团长身边可鲜少看到年轻女同志出现的,她怎能不好奇。
要说这团里乃至整个军区,对郑天森有好感的女军官,军医护士,文工团同志,甚至随军家属中未婚的姑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可郑天森到目前为止都是单身,连个对象都没谈过,在他们整个军区,都是备受关注的人呢。
“给她个单人间,要僻静角落处的。”顶着工作人员的好奇,郑天森开口。
“郑团长,这位是?”
“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注意保密,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她内向胆小,我怕别人吓到她。”
他一严肃,工作人员立马表态。“收到,请团长放心,”
郑天森让玲珑拿出她的那些证明登记,工作人员办理的那叫一个迅速,时不时的还偷瞥两人一眼。
至于介绍信,因为里头写着玲珑到部队探亲刘宝根,不太好让人看到,郑天森索性就刷了回脸,自己给玲珑作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