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不疼,娘懦弱,元妮本是小可怜。却不曾想,重生后的她,拥有了巨大金手指。左手能辨金玉,右手可鉴古玩,什么好东西都瞒不过她。就连收废品,都能从破烂堆里捡出稀世奇珍。除了珍宝,元妮还捡到了一个绝世好男人。顾超身姿笔挺,眉目如刀,对谁都是冷淡又疏离,唯独对元妮特别好。两人婚礼那一晚,顾超冷漠的表情才破了防,原来他早就想跟元妮好了……
第1章 右手鉴宝
“贱皮子,丫头就是贱命,你吃麸子,金宝吃粮,你咋敢偷馒头?看我不抽死你。”
元老太一边骂,一边挥舞着皮鞭,唰唰的抽打着大孙女。
元妮哭着抱住了脑袋,手臂被抽的冒血,很快她就站不住了,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元奶奶心肠狠毒,并没有停手,还在不停的鞭打,“你个死妮子,你个贱命,你咋不跟你那贱妈一起去死呢?”
眼看着小姑娘就要被打个稀巴烂,元妮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她猛然伸手,一把拽住了鞭子。
谁都不知道,就在此刻,被无情抽打的小姑娘,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抹来自异世的幽魂,占据了她的身体。
这抹来自异世的幽魂可不简单,她从末世而来,虽然跟元妮同名,性子却完全不一样。
她,可不知什么是忍让。
在末世的生活不是白混的,虽然身弱无力,可技巧还在,元妮抓住了鞭子,微微一扯,元老太就被拉倒在地。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啦?你还敢还手?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元老太万万没想到,一向软弱的大妮会反抗,她躺在地上干嚎,一双无神老眼恶毒的瞪着元妮。
元妮没搭理她,而是抬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黄泥小院儿。
院子破败不堪,屋墙是黄泥土胚混着稻草砌的。
堂屋门上贴着一张褪了色的挂历,上边赫然写着1978年。
看到这几个字儿,元妮终于确定,原本该死于末世兽潮的她,这是重生了。
原主留下来的记忆还在,眼前这个恶毒老太太,就是原主的亲生奶奶元老太。
元老太重男轻女,因为元妮吃了一块剩馒头,就下手把她往死里打。
目前是法治社会,元妮不想一上手就杀人,可也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老太太。
眼看着元老太挣扎着爬起来,张牙舞爪冲过来。
元妮微微冷笑,侧身让了一下,就轻松拽住元老太的小发髻,然后,在元老太的惊呼声中,反手就把她摔倒在地。
元老太后脑勺磕在地上,一下就晕了过去。
元妮可是从末世来的,最不缺的就是格斗技巧,如果不是考虑到人生地不熟,不能刚来就惹上官司,她一下子就能磕死这老太太。
元妮检查了一下元老太的伤势,很好,最少得躺三天说不出话来。
有了这三天时间,足够她熟悉环境,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原主的身子太瘦弱,就这么简单活动了一下,浑身直冒虚汗,趁着院子里没有其他人,元妮进了厨房。
靠灶台的一面墙都已经被熏黑了,大铁锅里边,用碗扣着蒸红薯和一个煮鸡蛋。
元大妮抓起红薯就咬了一口,好吃,干面甜。
她在末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样的好东西了。
狼吞虎咽吃完红薯,又把煮鸡蛋剥开,三两下填进肚子里。
这两样东西太噎人了,堂屋的桌上摆着一个青瓷茶壶,里边晾着凉开水。
元妮抓起茶壶,对着壶嘴就是一顿猛灌。
等喝饱了,她才察觉到不对劲儿,抓茶壶的手,为啥在发烫?
她放下青瓷茶壶,反反复复的观察着自己的右手,除了几个陈旧伤疤,手上没啥特别的呀?
就在这时,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又抓起了茶壶,果然右手又发起热来。
她立刻把茶壶里的水倒干净,认真的看起了茶壶底部的落款。
这是两行六字楷书,大清顺治年制。
元妮眨巴了一下眼睛,在末世来临之前,她学的就是考古专业,虽然后来没能从事这一行当,可基本知识还是有的。
这六字落款表示,青花瓷茶壶,是大清顺治年间官窑出的瓷器,按年限算起来,也算是古董了。
她再次放下茶壶,右手的灼热感又消失了。
元妮仔仔细细看起了自己的右手,难道说,这是重生带给她的异能?
最好是再找一件古董,来验证一下右手的异能。
可元家实在是太穷了,就连这个青花瓷茶壶,还是以前分地主老财家浮财时拿来的,要想再找一件古董,谈何容易?
突然,她想到了一件东西,那就是……
就在这时候,院门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元妮赶紧躲到了门后。
第2章 这是要她的命啊
院门一开,进来了两个瘦弱的姑娘,小小的身体背着大大的竹筐,这是元妮的两个妹妹,招娣和盼娣。
“哎呀,奶奶怎么摔倒了?”
“奶奶头上还有血呢,怎么办?”
“咱俩扶不动,快到地里,把爹和二叔叫回来。”
招娣和盼娣说着,撒开小腿儿就往外跑,元妮儿躲在门后,一动也没动。
元老太就倒在篱笆墙旁边,那有一滩积水,看样子很像是脚滑自己摔的。
等两个妹妹出了门,元妮蹑手蹑脚的进了堂屋,蹑手蹑脚拿起一件东西,这才拎着竹筐,悄悄出了门。
虽然,以原主的性子来说,绝不可能有人相信是她打晕了元老太,但为了甩脱嫌疑,最好还是制造一下不在场证明。
往常这个时候,元妮都会上山打猪草,今天出门晚了一点,她就在近村的位置胡乱割了一些,然后往家走。
还没到家,就听见村里人闹哄哄的在议论,“你听说了吗?元家又闹起来了。”
“咋了?”
“元老太磕破了脑袋,元老大说是二女子招娣惹的祸,要打死她呢。”
“招娣有这胆子?我看又是元老二媳妇撺掇的吧?”
元老大就是原主元妮的父亲,招娣也是他的亲闺女,是老二。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招娣推倒了元老太,他咋能如此糊涂,对亲闺女下如此狠手?
元妮心里憋着一口气,立刻加快了脚步,元老太死不足惜,可不能让无辜的人承担罪责。
“老天爷呀,你睁开眼看看吧,我招娣还小,她能推得动娘吗?娘肯定是脚滑摔倒的,怪不到招娣儿身上。”
元妮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着。
“就算不是招娣推的,她也有责任,明知道娘岁数大了,她咋不照看着点儿,还满院子胡跑?
娘摔了就得拿她是问,不给这个丫头片子一点教训,她还不定惹出什么祸来。”元老二手里捏着根大棍子,就准备打招娣。
这是教训?
这棍子比招娣的手臂还粗,要是打着脑袋,能直接要了招娣的命。
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磋磨一个小姑娘?
元妮娘看着凶神恶煞的小叔子,吓得把招娣紧紧抱在怀里,“孩儿他爸,你倒是说句话呀。”
元老大蹲在墙角抽着烟袋锅子,仿佛就要挨打的不是他闺女,而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老二说的对,小树苗不剪不直溜,他也是为了招娣好,你快让开,别耽误老二教训孩子。”
老三盼娣急得哇哇哭,“不是姐姐,我们没推奶奶,我们进院子的时候,奶奶就已经摔倒了……”
可惜没人相信她的话,元老二凶神恶煞冲上前,一把拽开了元妮娘,举起棍子就朝着招娣身上劈了下去。
元妮娘惨叫一声,“我的孩子啊。”
在这生死攸关的一刻,元妮娘扑在了招娣的身上。
招娣倒是护住了,可棍子带着风声,直接把元妮娘给打倒在地上。
一股殷红的血,从她衣服上渗出来,把灰土布衣服都给染透了。
元妮刚进院子就看到了这一幕,她立刻看向元老大,“爹,你是要眼睁睁看着我娘被打死吗?”
元老大也没想到会这样,但在女儿面前,他还要维持自己的尊严,“你一个丫头片子,懂个啥?你二叔教训你妹妹,也是为了你妹妹好。谁让你娘自己犯贱,硬要去拦着?”
元妮对这个没有血性的男人彻底失望,她蹲下来查看元妮娘的伤势,发现她的肩胛骨裂了。
元老二意犹未尽,拄着棍子站在一旁说风凉话,“嫂子,你咋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呢?今儿这伤可是你自找的,没照顾好娘,你也有责任,就当是你给娘赔罪吧。”
元妮狠狠的看了眼元老二,后者还不到三十岁,身强力壮,她打不过这混球。
“招娣盼娣,你俩先照顾一下娘,别让她动,我叫医生去。”
“元妮,你给我回来,家里哪有钱叫医生?抓一把黄土给你娘撒上就成。”
一听到要叫医生花钱,元老大又活了过来,耀武扬威,施展起当爹的权威。
可元妮哪里肯听他的,早就撒腿跑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断断不敢相信,就元老二这样一个普通农民,竟然敢下黑手殴打嫂子和侄女?
元老太和元老二在家里称王称霸,元妮娘和三姊妹,就如同地里的草一样,任人欺辱宰割。
最让元妮儿想不通的,是元老大,这还是个男人吗?怎么不知道护着妻子儿女?
她想不通也就不想了,眼下先找人救命要紧。
正好老队长领着一群人迎面走来,元妮想也不想就迎上去,“队长爷爷,救命。”
老队长忍不住眉毛一跳,公社下来检查,丢脸不要丢在人前,元家这是又闹哪样?
“元妮儿咋的了”
“二叔要打死我娘,我得叫医生去。”元妮儿说着,伸手让老队长看。
她的手上沾满了血,这是刚才扶娘时蹭到的。
公社来的人就在身边,老队长暗骂一声元家人真是操蛋,他刚要开口,就听身边人说道,“家务事儿也不能闹出人命啊,元队长,咱们看看去。”
老队长没法子,让人叫了队里的赤脚医生,然后硬着头皮,陪着公社来人一起去元家。
这下子可好,一点小事儿,丢人丢到公社去了。
公社下来两个干部,一个专管妇女工作,还有一个是专管治安的。
管治安的,是个姓顾的年轻干部,很有正义感,啥都敢管。
只能说元老二倒霉,刚好撞到了点子上。
一群人进门的时候,元老二正在追打招娣,“你个死丫头片子,都是你惹的祸……”
第3章 不行就分家
“快住手。”老队长气的胡子都要竖起来了,元老二这么干,让他一点回旋余地都没了。
“队长叔,你咋来了,我就教训一下自家丫头,她们不懂事,哎哎你别拦着我。”
顾干部冲上去,直接把元老二的双手给反剪到了背后,又指着躺在地上的元妮妈,“这是你打的?”
“是我,哎,你们捆我干什么?我打人怎么了?这是我嫂子,她没好好照顾我娘,害我娘摔倒了,我打她一下咋的了?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外人管不着。”
元老二觉得委屈,可顾干部没手软,现在公社正搞五好家庭,树立典型。
小叔子打嫂子,还打的满身是血,元老二的这种暴力行为,是给宣传抹黑。
元老大直接看傻了,“队长叔,你得说句话呀,我老婆不要紧,快把我弟弟放了。”
“还不要紧呢,肩胛骨折了,这个地方可难长得很,搞不好要落残疾。
我只能包扎一下伤口,你们得到公社医院去正骨。”赤脚医生一边摇头,一边帮着元妮妈处理伤口。
“听见了吗?你打伤了人,这是家庭暴力,得进学习班,现在就跟我们走吧。”
顾干部铁面无私,直接摁倒元老二,把他捆了起来,然后又给元老大撂下一句话,
“你别忘了送粮食,虽然学习班是公社办的,可是只管干活改造,不管饭。”
改造人员的伙食,还得由家属提供。
“你们别带我走,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打人了。”
“晚了。”
眼看着弟弟要遭殃,元老大一把拉过元妮,“你这个丧门星,是不是你叫人来抓你二叔的?”
元妮倔强点头,“你胳膊肘朝外拐,不向着我和我妈,我只能叫人给他点教训。”
“啥?真是你,你个丫头片子,胆子咋这么大?敢祸害你二叔?”
眼瞅着元老大蒲扇一样的巴掌,就要落在元妮头上,老队长急忙把他拽开,“你也想进学习班?”
“不是……元妮是我闺女,我打她怎么了?就算我要她的命,她也得给我。”
元妮趁机说道,“队长爷爷,你也听到了,没人把我们姊妹当人,求你帮我们分家吧。”
“啥?你个死丫头片子,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元老大万万没想到,一向懦弱听话的大妮竟然敢顶撞他,还想分家,顿时气得暴跳如雷。
老队长踹了元老大一脚,这才跟元妮说道,“胡说啥呢,你才十六岁,又是个女娃子,要是把你分出去,才是断你的活路。”
“队长爷爷,把我们分出去吧,不光是二叔打我们,奶奶也打我们。”
招娣站了出来,她撸起袖子,让老队长看自己的胳膊。
细瘦的胳膊上青青紫紫,没有一块好肉,这都是被元老太给打的,除了打孩子,这老太婆还会掐人拧人。
看到这些伤,老队长和两位干部都气的红了眼,虽说女娃子不值钱,可也不能这么糟蹋人,这是造孽啊。
“看把你们几个能的,给我滚,都滚,滚了就再也别回来,都是些赔钱货。”
元老大早就嫌弃这三个闺女了,不带把不能传宗接代,留在家里有什么用?
亏得他头脑简单,要是元老太还清醒,肯定舍不得分家。
三个丫头马上就要长大成人了,可以拉出去换彩礼,现在分家才亏本呢。
可惜元老太现在还昏着,不能发表意见。
元妮妈挣扎着爬起来,“用不着你赶,我们自己走,这些年来,要不是我们娘几个当牛做马,伺候你们一家子,你们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吗?”
都是元家人,却不是一样的命,元妮妈连带着三个闺女,是元家的下等人,家庭地位只比牲口高那么一点点,干的活最多,吃的饭最少。
元老二一家子却是人上人,他媳妇儿是个知青,在公社中学当老师,儿子闺女都有学上。
一想到元妮拉扯着两个妹妹,从小就只能捡羊粪打猪草割麦穗,元妮妈心里就抽抽着疼。
今天小叔子打完孩子打大人,她再也不想忍了。
话赶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覆水难收,要是硬拦着不让分家……
“我看这个家可以分,这家人品性不行,妇女儿童是弱势群体,要是继续留在这个家里,恐怕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在这关键时刻,顾干部站出来说话了。
老队长嗫嚅着嘴唇,“这……劝和不劝分呀。”
“要是刚才那个混人再动手,你能保证不闹出人命来吗?”另一位干部也开口了。
这老队长可保证不了。
也是元妮母女几人运气好,刚好赶上了公社干部下村,如果没有这两位帮衬着,这个家还分不了。
元老大不像个父亲,更不像个男人,他连一口铁锅一个碗都不想分给母女几人,竟然让她们净身出户。
其实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是他不想把元妮娘分出去,三个丫头片子滚蛋了不要紧,老婆还要留在身边伺候他呢。
“男女平等,妇女同志也挣工分,元妮娘嫁给你这些年,每年也得挣回来几百斤粮吧?
我做主,这口铁锅,还有这些……都分给她们。”最后还是公社干部站出来主持公道了。
元老大蹲在地上冷笑,“分就分,娘们离了男人哪能活?过不了两天,就得哭着回来。”
“还有钱,没钱拿什么给娘看病?”
“把铁锅给你们就不错了,家里哪来的钱?”
元老大说啥也不肯给钱,这事难掰扯,公社干部也没办法。
当着大家伙的面,元妮把青花瓷茶壶拿走了。
村民们都说元妮做得对,谁让元老大一毛不拔?多拿一点是一点。
当天晚上,母女几人就搬到了村头的保管室里。
赤脚医生帮元妮娘上了药,“里头的骨头断了,要是能挺过今晚就慢慢养着,要是挺不过去,还得去县医院。”
元妮点头,她用了原主的身体,同时也接过了原主肩上的担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娘死。
招娣和盼娣年纪虽小,在家也是做惯了活,保管室里有农具不能见火,两个小姑娘就在外头搭土灶,熬了点土豆干糊糊。
“姐,吃饭。”
几个小姑娘对付着吃了一口,娘一口也吃不下。
元妮儿伸手摸了一下娘的额头,很烫很烫,这说明娘已经开始发烧了,她从末世归来,知道这是伤势恶化的表现,再拖下去就是个死。
第二天天刚亮,元妮就要出门。
“招娣盼娣,你俩照顾娘,我去趟姥姥家,借点钱给娘看病。”
两个小姑娘懂事点头。
其实,元妮知道姥姥家也没啥钱,现在去多半是白跑一趟,等着姥姥筹钱,肯定会耽误娘的病情。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要稳住两个妹妹,其实她想去公社。
在元妮的口袋里装了个鸡毛毽子,这就是她从元家堂屋摸来的东西。
刚出了村口,元妮就把这个鸡毛毽子拆开了。
果不其然,毽子的底座是一枚银元。
元家是典型的农户家庭,没有金贵东西,银元也是当初打老财分浮财弄到手的,被当成了传家宝,代代相传。
后来破四旧,银元缎子旗袍都属于这个行列。
元老太舍不得上交,又怕被人举报,就把银元当底座缝进了毽子里,没想到这个秘密被原主看到了。
元妮满怀信心,伸手摸上了银元,然而,在触摸到的那一刻,她的右手竟然没有丝毫感觉。
元妮心里一咯噔,这银元是假货?
还是说,金手指失效了?
元妮皱眉思索,反复试了几次,最后,她用左手拿银元,左手骤然热了起来。
原来如此,元妮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这说明,她的右手能鉴别古董,左手则能鉴别金银。
确定了金手指之后,元妮才仔细打量起银元。
出乎意料,这竟然不是普通银元,而是品相最好的袁大头,这可比普通银元值钱多了。
如今大家吃饱肚子都困难,没人收古董,青花瓷茶壶派不上用场,不过金银古币还有人收。
元妮打的主意,就是拿银元换钱。
从村里到公社,要走半个小时路,元妮紧赶慢赶,太阳刚上树梢,总算是赶到地方了。
公社只有一条主街,供销社就在最热闹的大十字。
这地方人来人往,多半是公家人,元妮不敢久留,只看了一眼供销社,就闪身进了旁边的小巷子。
这小巷子名叫顺城巷,传说中的黑市就在这里。
也许是来得太早,顺城巷没什么人,偶尔有人经过也是行色匆匆,一看就是过路的。
元妮越走越是忐忑,也许她想错了,这年头根本就没人收银元?
眼看就到巷子口了,突然有个小个子男人跟了上来,“丫头,你是想收东西还是卖东西?”
元妮看了这小个子一眼,这人相貌猥琐,嘴角还有个大痦子,不咋的像好人。
她捂紧口袋就走了,就算是急着用钱,也不敢跟这人做交易,万一对方来个黑吃黑,把银元给吞了怎么办?
就这样出了巷子口,看到马路对面有个绿色邮局,元妮的眼睛就亮了。
为什么啊?
要知道,这年头的收藏家,没事就爱逛邮局。
有不少集邮爱好者,从五六十年代,就开始收集邮票,就算是这几年形势紧张,也阻挡不了他们收藏的热情,这些人不光是有知识,关键还有钱。
邮局里没几个人,溜达了一圈,元妮很快就发现了想找的人。
那是一个老头,戴着一副老花眼镜,就坐在邮局拐角的长椅上,既不寄信也不寄包裹,就那么神哉哉的坐着。
要是没猜错的话,这老头儿在等着有人收包裹。
现在想要找到高价值的邮票,只能在包裹上找。
包裹越重,贴的邮票越多,出现稀罕票的几率也越大。
她悄悄的走过去,给老头亮了一下手心里的银元,然后就出了邮局。
当然,这个举动很冒险,不过元妮早就想好了,要是老头瞎叫唤,那她撒丫子就跑。
事实证明,这个险冒的很值,老头悄悄跟上来了。
“同志,你慢点走,能给我再看一眼那东西吗?”
元妮儿招呼他站到了大树底下,跟特务接头似的,悄悄的亮出银元,让老头看个仔细。
“哎呀,1916年……这是洪宪飞龙币啊。”
戴眼镜的老头挺识货,一语就道破这枚袁大头的来历。
这枚袁大头可不是普通银元,是为了纪念袁世凯登基,特别铸造的,所以又叫做洪宪飞龙币,单论收藏价值,它比普通银元高百倍不止。
这也是元妮为什么宁愿来邮局找收藏家,也不愿意去黑市招买家的缘故。
收藏家们尊重历史,不会胡乱压价,黑市上的倒爷则刚好相反,那是一定要压价的。
“你老眼光好,这就是飞龙币,要能给二十,就让给你了。”
现在市场上的银元,基本上是五块钱一枚,可飞龙币不是普通银元,别说是要二十块,就是一百也值了,再过些年,飞龙币能拍卖出百万高价,是银元中最值钱的。
关键是普通人没那么多钱。
如今普通工人的月工资也就三四十块,吃吃喝喝剩不下啥,想存二十得好几个月。
老头急的搓手手,“二十值了,关键是我没那么多现钱,十五块成吗?”
在这个小镇上,能给十块的人都是实诚买家了,有了鉴别古董的能力,不愁收不到更好的东西,元妮儿干脆点头,“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老头蹲守在邮局,就是为了收人家包裹上的邮票,所以身上带了钱。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绢包,里头包的有零有整,刚好十五块钱。
收了钱,元妮痛痛快快的把银元给了老头,转身就走。
得尽快赶回村去,娘还等着钱救命。
经过国营饭馆的时候,她看到饭馆门口摆着热气腾腾的笼屉,里边都是香喷喷的肉包子。
元妮肚子饿的咕咕叫,忍不住停下来问价钱。
“一个伍分,加一两粮票。”
“没带粮票呢?”
“一毛钱一个。”
元妮儿花了五毛钱,买了五个大肉包子,忙碌了半天,再不吃饭,她这小身板就顶不住了。
肉包真是好吃,雪白暄乎的面皮,香喷喷的肉馅儿,咬一口香甜的汁水就顺着喉咙往下流。
元妮一口气吃了三个,把剩下的用油纸包好,藏在破包里,准备带回去给妹妹吃。
等元妮赶回村,妹妹们都等急了。
“姐,你总算回来了,娘又烧起来了。”招娣急的嘴上都起了皮。
她像个小大人似的,用水打湿手巾,正给娘往额头上敷呢。
盼娣还小,愁眉苦脸的坐在一旁,没哭就不错了。
元妮把包子拿出来,给俩妹妹一人分了一个,“快吃,吃饱听我安排。”
“肉包子?”
“肉?”
招娣和盼弟也不知多久没见过肉了,不用元妮催,赶紧把包子吃完了。
“招娣,你去找老队长,就说我们要送娘看病,要用队里的拖拉机。”
队里的拖拉机是个油老虎,主要是用于生产,可遇到社员生老病死这些急事,还是可以帮衬一下的。
老队长还是靠谱的,招娣去了没多大多大会儿功夫,就把他给找来了。
这个时候,元妮娘已经烧得满脸通红,开始说胡话了。
一看她的惨样,老队长也不觉着元老二冤了,把嫂子打成这样,还有天理了?
“造孽呀,元妮儿,你娘这情况是得进医院,不过你有钱吗?”
“有钱,我借来钱了。”
老队长也没追问,人元妮儿没问他借钱,已经算是有出息的孩子了,“那行,你跟着一起去公社医院,至于招娣和盼娣,就先到我家去,让你们大娘给照看着。”
招娣十二岁,盼娣只有七岁,这么小的孩子带去公社也是累赘,还不如放在老队长家里安全。
就这样忙忙活活,折腾到天黑,才把元妮娘给送到了公社医院。
“骨裂,得住院治疗。”医生检查一番,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交了十块钱押金,顺利办理了住院。
元妮娘进了抢救室。
老队长看了看,决定凑合一晚再走,“元妮,你娘还不知是啥情况,我们先等等再走。”
元妮很感动,同时也对元家人更加失望,一个外人都愿意对她们母女伸出援手,身为父亲的元老大却是如此凉薄。
好在,经过抢救,元妮娘终于脱离了危险。
等她悠悠醒来,已经是夜里两点,听说自己住了院,元妮娘两个眼都是直的,老天,这得花多少钱?
护士用板车把元妮娘推进了病房,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这才离开。
这是一间六人病房,就是俗称的大病房,里边已经住了两个人,看样子睡得很实在。
元妮娘摸摸身上的石膏,十分忐忑,“妮啊,我不住院,住这里要花钱啊,咱们哪有钱?”
“你这伤必须得住院,你放心,我手里有钱”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乡下人就是事情多。”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把元妮母女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