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试探着:“把帘子拉上,你在那边把毛巾投好了递给我,我自己擦!”
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许宁言点点头,唰一下子将帘子拉好,然后将毛巾打湿拧干后,从帘子这边递给了顾致远。
顾致远接过温热的毛巾,先盖在脸上,毛孔一下子就打开了,整个人都舒坦了。
捂在脸上一会,又把脸擦好,将毛巾从帘子后递出来。
然后让许宁言等一会,他在帘子后,悉悉索索地开始解扣子。
顾致远自以为隔着帘子看不到,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灯光投到了帘子上,看得一清二楚。
折腾了半天,扣子好不容易解开了,许宁言不等他发话,就又投好了毛巾,递给了他。
顾致远也只能胡乱随便擦了几下,后背就擦不到了,够了好几下没够着,只把脖子擦了擦。
似乎还想再试一下,结果扯动了伤口,忍不住抽气了一声。
许宁言实在看不下去了,当下一把扯开了帘子,一言不发地开始扒拉顾致远身上的上衣。
顾致远虽然只有一只能活动的手,也努力地揪住领口,誓死捍卫自己的贞洁。
许宁言朝天翻了个白眼:“顾同志你放心,你救我一命,就是我再生父母!我给我爹擦个背,坦坦荡荡,有什么可让人说的?放心,你下半身我留给你自己擦洗,你难道还不放心?难不成顾同志你有什么别的想法不成?”
顾致远心好累!
只能含泪喜当了爹一回,总不能说自己有什么别的想法吧?
何况人已经冲进来了,该看的不该看的也都看到了。
更不用说,这丫头还抱着自己去上了厕所,再怎么撇也撇不清了。
索性一闭眼,任由许宁言去了。
只是心头隐约的不痛快,他就算年纪比这小丫头大些,也没大到能当爹有这么大的女儿吧?
许宁言见顾致远听天由命的模样,再看看他敞开衣襟下,不出意料,是瘦削的胸膛。
腹部也只有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流畅,并不夸张。
难怪穿着衣服看起来格外的清瘦,尤其是那腰,扎着皮带,真真就是她以前看过那个一枪遮半腰的再现。
这要放在穿越前,大好的机会,高低她得摸上两把,试一下手感。
不过眼前这人开始大佬,只可远观不能亵玩!
偷偷吸溜了一口口水,许宁言稳住心神,三两下就帮着顾致远把上衣脱了,麻溜地给擦洗了后背,手臂,尤其是手指。
穿越前她曾经在医院照顾重病不起的父亲好几个月,擦洗身体,按摩,抱着他坐轮椅下楼散心,都是她亲手料理。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既快又轻巧地将顾致远上身给擦洗干净,又将病号服给他套上了。
顾致远闭着眼睛,只感觉到温热的毛巾在自己身上擦过,而那双手并没有和自己有多少身体接触,只不过偶尔有温软的指腹轻轻的划过自己的皮肤,带起一阵酥麻麻的痒意来,让他忍不住绷紧了浑身的肌肉。
许宁言完全不知道顾致远的难受,感叹了几句这肌肉可真紧实后,示意他脱掉裤子。
自己出了帘子,背转了过去。
顾致远看许宁言转过去的身影,落在了帘子上,立刻就回想起自己方才解开扣子的模样估计也同样映在了帘子上,让她看了个干净。
脸又黑了!
他这辈子的人,在今天都丢完了!
接下来全程板着脸,在被子里脱下了裤子,随便擦了两下,艰难的套上了裤子,躺在床上,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许宁言也确实累了,见顾致远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说话,只当他累了。
收拾了他换下来的衣服,带着毛巾暖壶和一盆子洗澡水出去了。
病房门关上了,顾致远才偷偷地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阖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宁言推门进来,带着一股肥皂的气息。
顾致远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就看到许宁言也换了一套衣裳,手里端着盆,拎着暖壶,盆里只放着他刚用过的毛巾,用肥皂洗得雪白。
拿衣架将毛巾挂在了床头上。
又往饭盒里倒了半饭盒的开水晾着,让顾致远晚上渴了能有水喝。
然后就关灯爬上了隔壁空着的床,和衣而卧,没一会就打起了小小的呼噜,睡沉了。
同一个屋里突然多了一个人,顾致远虽然又困又累,可却怎么都睡不着。
借着窗外的月光,闻着床头毛巾的肥皂味,听着旁边的小呼噜声,渐渐地也有了睡意,只是睡前,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许宁言恐怕只买了一个盆和一条毛巾,那她也洗澡了,会不会跟他……
来不及深想,就陷入了沉睡中。
等到他醒来,天色已经大亮了。
是被护士查房给吵醒的,醒来的瞬间,还有一点懵,不过马上就回过神来。
身边许宁言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他忍不住看了隔壁的床铺两眼。
护士看到了,以为他在找人,“你那小妹妹看你睡得香没让叫醒你,给你把早饭打好了,让我们看着你,她说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给你买条鱼炖汤。”
这个碰碰运气,大家心知肚明,就是去黑市了。
医院附近不远处的小树林,有个黑市,那些乡下自家养的鸡鸭,生的蛋,还有打的鱼之类的,都会往这里卖。
这也是许宁言拿一包瓜子,跟食堂大厨的徒弟打听出来的。
顾致远本来还担心看到许宁言会尴尬,没想到直接就没见到人。
扭头看到旁边柜子上,一饭盒小米粥,两个馒头已经被掰开,里头夹满了咸菜,还是温热的。
垂下了眼睑,默默地吃起了早饭。
护士也没多说,只说等完早饭后,去喊她们来给他挂上水,就出去了。
没多大一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外,房门被一下子推开,孙周一脸胡子拉碴急匆匆走了进来。
神色焦急,不掩担心。
看到顾致远后,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他喝两口粥,将饭盒放下,又拿馒头啃上两口,悠哉乐哉的模样,才有心思调侃两句:“哟,这住院了,日子倒是过得比一般人都滋润呢!连馒头都给你放好咸菜了?什么时候医院服务这么好了?够细心的哈——”
顾致远抬眸看了孙周一眼,不答反问:“事情都解决了?”
说到正事,孙周表情也严肃起来:“都处理了!我带人去的还算及时,那些人还都在原地昏迷不醒!已经全部抓起来了,就看这次能不能从他们嘴里撬开点东西,顺藤摸瓜了!”
顾致远点点头:“公安那边打好招呼了吗?”
“这个你放心,我连这点事还办不好?若没打好招呼,只怕昨晚上你就要被带走了!”孙周拍着胸脯道。
顾致远神色还是没有放松:“这次逃走了三个人,要尽快把他们都抓住!不然走漏了消息,只怕又要前功尽弃了!”
孙周揉了揉青黑的眼眶:“看到劳资这眼眶没?昨天一夜没睡,带着兄弟们追上去,搜了一夜的城也没找到逃走的那几个人,估计已经离开县城了!我已经通知人在附近的县城村庄搜查了!”
顾致远见孙周安排妥当,也就不说话了。
倒是孙周这才问起具体情况来:“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他们发现的?而且那个报信的小姑娘是怎么回事?你伤得严重不?”
一连串的问题甩了出来。
顾致远回答了前两个问题,对伤势也是轻描淡写的一提而过。
倒是对报信的许宁言讳莫如深,十分回避。
孙周跟顾致远那可是多年的关系,一看顾致远这回避的态度,倒是来了兴趣。
嘿嘿一笑:“你不说,我自己会打听去!正好没吃早饭,去食堂买点吃的!”
说着,甩着手就出去了。
顾致远没有拦着,他知道,孙周这是怀疑许宁言那丫头送信和救自己,有没有其他目的,所以要亲自去调查一番。
他虽然知道许宁言的来历,可昨日的事情太过凑巧了,他到县城办事,除了团结大队的大队长,别人都不知道。
他说的也是到公社,无人知道他来县城。
许宁言怎么会来县城?又这么巧地在关键时刻救下了他?
太多的巧合,那就不是巧合了!
还是查一查比较放心!
没过多久,孙周就嘴里叼着一个馒头,手里还拿着两个,慢悠悠地晃进了病房。
顾致远此刻已经挂上水了,正静静地看着窗外发呆。
见他进来,不用说话,只一个眼神就知道,许宁言应该没有问题。
顾致远自己都没察觉,自己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孙周却眼尖地发现了顾致远那一瞬间的放松,难得看到他有这样外露的表情。
“我可听说了,昨天你是被那个小丫头哭着喊着扛进医院的?说是还没进医院,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喊救命!最后也是小丫头把你扛进手术室的?”语气充满了幸灾乐祸。
这话要是传出去,只怕要笑掉那些兄弟们的大牙,顾致远居然也有今天?
只可惜,他咋就没亲眼看到呢?
顾致远淡淡的看了孙周一眼没说话。
孙周咬一口馒头,上下打量着顾致远,然后才笑眯眯的道:“昨天给你擦洗身体,换衣服的不会也是那个小丫头吧?”
“我本来还担心你在医院没人照顾呢,问了护士才知道,你这小日子,过得可比咱们舒服多了!人家小丫头昨天给你打了鸡汤和炒鸡蛋回来给你补身体不说,今天一早上打了早饭,又去黑市给你买鱼去了!啧啧,你这家伙,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第27章 你自己不在乎,可我在乎
顾致远皱起眉头,轻声呵斥道:“别口没遮拦胡说八道!小丫头还小,可别坏了人家的名声!”
孙周嗤笑一声:“在乡下,十六岁的姑娘就可以嫁人了,哪里小了?而且人家给你擦身体,换衣服,洗衣服,这么巴心巴肺地照顾你,要说她没看上你,对你没意思,我脑袋拧下来给你当尿壶,你信不信?”
顾致远辩解:“那是因为我救过她一命——”
“这可不就是那书上说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就算你救了人家小姑娘一命,可小姑娘这次也救了你一命!你们这是以命抵命了!那小姑娘咋还这么殷勤小心地照顾你?别是被你这家伙的相貌给吸引了,所以才——”
说着冲顾致远挤挤眉毛,剩下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大家都明白。
顾致远本想反驳,话到了嘴边,想起许宁言那脱口而出的以身相许。
那话就又咽了回去,这丫头不会真抱着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念头吧?
所以之前因为自己救了她,她为了维护自己,跟村里的其他孩子对峙,连自己的堂弟都没放过?
分家后,还特意搬到他的旁边要做他的邻居?
那每天一碗的绿豆汤没被自己接受后,又想着法子半夜出去偷鸡蛋也要给自己做早饭?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也来到县城,还碰到了自己被围攻,可如果不是真想嫁给自己,她一个乡下丫头也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险不是?
更不用说,这一顿饭,有鸡有蛋都给了自己,她自己一口都不吃的行为。
顾致远又不是真傻,自己虽然没谈过恋爱,可也看过别人谈过。
谈恋爱的小年轻们,谁不是想将自己最好的东西留给对方,自己吃糠咽菜都可以?
还有一点都不避嫌地给自己擦洗身子,还给自己洗衣裳,用同一个盆子,同一条毛巾!
这点点滴滴,桩桩件件,无一不表明了许宁言那丫头含蓄又炙热的感情。
顾致远陷入了沉思中。
孙周嘴角挤出一抹坏笑来,这家伙,下乡居然也惹上了桃花债,这下可有得笑话看了。
等许宁言拎着一条黑鱼进病房的时候,就刚好看到这一幕。
一时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进还是不进去好。
孙周先发现了站在门口的许宁言,露出一个别有意味的笑来:“小丫头回来啦,哟,这是买了一条黑鱼啊,啧啧,老顾啊,你今天可是有口福了——”
顾致远眼神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就让他住了嘴。
然后看向了许宁言,和她手里拎着的那一条足有两斤重的黑鱼。
叹了口气,“花了不少钱吧?我让孙周给你!”
说着看向孙周。
孙周一愣,回过神来,马上开始翻裤兜。
许宁言连忙摆手:“不用,你昨天给钱了,还没花完呢!”
孙周在一旁抖着腿笑。
顾致远皱皱眉头:“我受的这点小伤,不用这么麻烦!这鱼你自己带回去补身体吧!”
许宁言急了,大佬你不在乎你自己的身体,我在乎啊!
好容易抱到一条金大腿,自然希望金大腿长命百岁,屹立不倒!
这受伤了要是没养好身体,金大腿中道崩卒了咋办?
她再去哪里找这么粗的金大腿去?
一下子不由自主地就提高了音量:“那怎么行?你昨天血流了那么多,都昏过去了!而且医生也交代了,要好好休养!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就算你自己不在乎,可我在乎啊!”
说到这里,看到顾致远和孙周一下子睁大的眼神,意识到自己最后这句话说得有些冒昧,容易让人误会了。
忙往回找:“那,那什么,我的意思是,你这条命是我救的!你要是不好好休养身体,对得起我冒着生命危险救你吗?我没,没别的意思。”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倒是有点欲盖弥彰,越解释越说不清的意思。
看小丫头那急得满脸通红的模样,孙周冲着顾致远挤眼睛:桃花运还是桃花劫啊?
顾致远没想到许宁言这丫头,对自己的感情已经到了无法遮掩的地步了。
他自认为识人无数,这真情假意还是看得清楚的,小丫头那一瞬间的着急担心做不得假,让人动容。
只是他动容过后,就立刻冷静下来,自己注定无法回应这份感情。
先不说他的身份问题,就是年龄也差距太大。
而且小丫头年纪小,以前在家庭中没有得到过温暖和爱护,估计是错把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和感动,当作了男女之间的倾慕。
自己不能因为她分不清,而趁人之危。
以后要是小姑娘渐渐长大了,有了真正的喜欢的人,可怎么办?岂不是毁了小姑娘一辈子?
先不说小姑娘如今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就是不是,作为一个成年的男人,也不能干这种事!
想到这里,顾致远吸了一口气,这个恶人还得他来做,不能让小丫头再糊涂下去了。
当下正了正脸色:“许宁言同志,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还有你昨天和今天的照顾!你看,我朋友也来了,我有人照顾了,就不麻烦你了!”
“而且你昨天从生产队出来,这一天一夜没回去,只怕大队长那边也要担心。你还是快回生产队去吧!”
“你这两天的照顾,还有垫付的钱和票,等我回生产队之后,再还给你!你买的这些东西,已经让我用过了,你放心,我回去后也都补一份新的给你!”
许宁言听明白了,顾致远这是不用她照顾了。
顿时一脸失落,唉,大佬这是还不相信自己啊!
顾致远看着许宁言失落的表情,还有几句更绝情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只得冲孙周使眼色:“你送许宁言同志去车站,帮她把票买了!”
这是要孙周盯着许宁言上车回公社去。
孙周心里暗叹了一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老顾果然还是那铁石心肠啊!
嘴上却不耽误:“许同志,走吧,我送你!”
做了个请的手势。
许宁言知道不能跟大佬对着来,想了想,“我知道了,我去收一下东西,马上就走。”
说完提着鱼转身出去了。
顾致远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出了一会神。
没一会子许宁言又转回来了,后头跟着孙周,仗着许宁言看不到,跟顾致远挤眉弄眼的笑。
许宁言手里的黑鱼没了,多了一套半干的衣裳,还提着他昨天换洗的衣服。
进来之前许宁言已经想明白了。
俗话说得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要刷大佬好感,不在这一天两天的功夫。
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大佬总要回生产队的。
到了生产队,可就是她的天下了!除了她还能有谁去照顾帮助大佬?
那岂不是妥妥的个人表现高光时刻?
那还失落个啥?整个人都充满了干劲好吗?
一边将顾致远的衣服挂在了窗户边上,一边笑盈盈地叮嘱道:“顾同志,鱼我已经交给食堂的大师傅了,让他帮忙炖个汤,一会让孙同志去取就行了。黑鱼汤对伤口恢复最好,你要记得喝!我一会就回生产队去,你有没有话要我带给大队长的?”
看顾致远受伤都不着急的模样,估计这次来县城是跟大队长打过招呼请过假的,许宁言才有这一问。
顾致远想了想:“那麻烦你跟大队长说,我受伤了还要请几天假,恢复一点了就回去!”
许宁言点点头:“那你安心休养!我回去跟大队长说,他人好,不会计较的!我早点回去也好,回生产队给你换几只母鸡,再托人打几条鱼,保管你回去营养也跟得上!”
说完,裹好了自己的那套衣服,冲着顾致远挥挥手,就往外头走。
孙周没急着跟上去,摇摇头叹了口气:“唉,要是有人这么对我,劳资命都可以给她!只可惜了,碰到你这么一个铁石心肠的,可怜小丫头被拒绝了还要强颜欢笑——”
丢下这句话,孙周转身跟了出去。
留下顾致远一个人,本来应该心情轻松的,好歹将许宁言给送走了嘛。
可最后孙周的那句话,让顾致远如芒在背,怎么都不得劲。
等孙周走了,一下子就坐起来,开始反省自己,真该死啊!
那还是个小姑娘呢!自己说话怎么就不能更婉转一点?或者等没人的时候,再跟她说清楚?为什么非要当着外人的面说呢?小姑娘脸皮薄,天知道得多难受?
这头孙周将人送到了车站,掏钱买了票不说,眼看中午吃饭的时候了,在许宁言等发车的时候,离开了一会,回来的时候,提了一大包东西,塞给了许宁言:“谢谢你救了老顾,这点东西路上吃。老顾这人啊面冷心热,他那话可都是为你好!许同志,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许宁言眨巴眨巴眼睛,不太明白:“孙同志,顾同志是个好人,我知道!不用以后,我现在就明白的!”
孙周:“……”
当他什么都没说。
一言难尽的摆摆手,看着客车带走了许宁言。
这才回到医院。
刚好赶上药水打完,护士拔了针。
孙周扶着顾致远先去了趟厕所出来,将人放在了床上,就急忙又去食堂打饭菜,将鱼汤给端回来。
毫不客气地先给自己舀了一饭盒尝了一口,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小丫头果然没说错,这按照她给的法子熬出来的鱼汤果然不腥,真鲜——”
扭头看到顾致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才反应过来,忙给顾致远也盛了一饭盒,特地将鱼头放在饭盒里:“吃鱼头,鱼头补脑!”
顾致远冷哼了一声:“我看你才要补脑!先打水给我洗手!”
孙周嘀咕了一句:“臭毛病!”
到底放下碗筷,去打水回来,给顾致远投了毛巾擦手。
他毛手毛脚地随便糊弄了两下,就算完事了。
顾致远只觉得没擦干净,哪里像昨晚许宁言给他擦手指,掌心,每一根手指头都仔细擦拭……
不能再想了!
顾致远黑着脸,想要喝汤呢,满满的一碗,也不好端。
孙周还没眼色,只顾着自己吃。
这知道的是他来医院照顾自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医院混病号饭吃呢!
顾致远只觉得从许宁言走就在心里堵了一口气,越堵越难受。
指望孙周还不如指望自己,开口让孙周按照昨日许宁言一样,给他搭了简易桌板,把饭菜端上去,总算吃着了饭。
孙周去还瓦罐洗饭盒,忙完回来,顾致远又觉得屋子里味道大,让他开窗户透透风。
孙周一边开窗户,一边翻了个白眼:“就你破事多!”
才坐下,顾致远又让孙周给自己凉上一饭盒开水,等下午渴了好喝。
水才凉上,顾致远就皱皱眉头看着饭盒里飘起的油花和闻着淡淡的鱼腥味:“饭盒没洗干净!”
孙周:劳资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忍不住吐槽:“谁住院像你这样讲究啊?你这么挑剔,谁伺候得来?”
顾致远冷笑一声:“自己邋遢还嫌弃别人?还天天说自己是城里人讲究,连乡下小同志都不如!”
孙周跳脚:“是谁?劳资怎么不如乡下小同志了?”
看顾致远只冷笑不说话的模样,他悟了。
将手里的饭盒往桌上一顿,嘲笑道:“是许同志吧?可惜,人家许同志不是被你赶回生产队去了吗?如今可就我这个大老粗了,你就忍着吧!该!”
顾致远脸黑了。
只说许宁言这边,抱着孙周买的一大包东西,路上也不好打开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摇摇晃晃的到了公社,下车后寻了个没人的地。
打开一看,喔嚯!
里头有一斤大白兔奶糖,一斤鸡蛋糕,一斤江米条,还有一斤饼干和一包红糖,一包白糖,还有两个白糖的锅盔!
也不知道孙周从哪里搞来的。
白糖锅盔闷在包里这半天,已经软塌塌的,不如刚出锅的焦脆。
许宁言干脆放回去,等着晚上回去放在炉子上烤一烤当晚饭吃。
至于午饭,看看四周没人,从空间里偷渡出一份自热的米饭扒拉,看着太阳没那么大了,才慢吞吞的往团结大队走。
路上没碰到几个人,一直到了生产队外,许宁言才将存放在空间里的东西给拿出来背上。
铁锅一口,锅铲,还有零碎的油盐酱醋之类的,都放在一个背篓里。
一进生产队,此刻已经是快要下工的时候,刚走到岔路口,迎面就碰到了几个半大的孩子,正是上次去欺负顾致远,被许宁言给怼回去的那几个。
第29章 私奔的四丫回来啦——
许业卫也在其中,看到许宁言都是一愣,扭头就跑,边跑还边喊:“奶奶,小姑,跟黑五类私奔的四丫又回来啦——”
今天生产队安排的活大部分都在附近,听到这一嗓子,不仅许家人抬起头看过来,附近干活的,也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许宁言虽然没太明白,怎么自己请假出去,不过一夜的功夫,就变成自己跟人私奔了。
不过她才十六岁,这脊椎都还没彻底发育完全呢,可背不起这么大一口黑锅。
当下果断地夺过旁边一个孩子手里的泥炮,甩手就砸向了许业卫。
奔跑中的许业卫还在得意,这次他跑得快,许四丫背那么多东西,肯定追不上。
就听到一阵惊呼声,然后有什么东西砸中了他的膝盖弯,他膝盖一软,收不住去势,扑通一下子,五体投地的趴在了地上。
脸部着陆,在地上滑出了一截,才停了下来。
只觉得浑身,尤其是脸部剧痛,一张嘴,两颗门牙合着血掉了下来,顿时吓得嗷呜一嗓子就哭嚎起来:“窝滴牙,窝滴牙——”
许家人离得近,许业军几兄弟见了,丢下手里的东西拔腿就往这边跑。
不过也敌不过许宁言速度快。
她一泥炮砸中了许业卫后,几步上前,此刻正一脚踩在了许业卫的背上,冷笑道:“活该!让你嘴巴贱,胡说八道!”
许业卫被踩得动弹不得,还嘴硬:“你……你就素细奔——”
许宁言见他说话漏风,也懒得问他,扭头看向旁边那群熊孩子:“怎么回事?说!”
许宁言的眼神一扫过来,旁边的那群熊孩子瑟瑟发抖,许四丫居然这么狠?亲堂弟都没留手,那要是对付他们,岂不是更凶残?
齐齐大退了几步,也不敢走,老老实实地回答:“昨天你跟队里请假说去公社,然后一夜没回来!许珍珠带着人去你住的地方看了,没看到人,那个牛棚的黑五类分子也不见了!大家都,都说你们是私奔了!”
许宁言就知道,跟许珍珠脱不了关系。
忍不住骂了一句:“放屁!她许珍珠才跑到公社去看野男人去了呢!”
这话刚好被赶来的许家人听到,苗翠花尖声扑过来:“放你娘的狗屁!你个小贱人,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家珍珠是去照顾病人去了!你个不要脸的贱人,你这是跟人家黑五类私奔,人家黑五类都不要你,灰溜溜地跑回来了吧?”
许宁言一把薅起地上的许业卫,将人推到了苗翠花怀里,撞得苗翠花一屁股跌坐在地,祖孙两人滚作了一团。
许家人吓得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苗翠花和许业卫给扶了起来。
赵桂兰看到自己的幺儿嘴里脸上糊满了血,几乎没晕死过去。
她最心疼的就是这个幺儿,眼见他吃了亏,哪里肯罢休。
一边哭一边骂,让许金来给自己儿子报仇出气。
许金来那是心有余力不足啊,还记得许宁言为了分家那疯狂的模样呢,只嘴上吆喝着,脚却半步不肯上前。
正闹腾着,大队长和支书得了消息赶来。
板着脸劈头盖脸地将所有人都骂了一顿。
又使出了扣工分这个不二法宝,将人都驱散,让他们各回各家去了。
许宁言也想溜,被大队长和支书给叫住了。
不等两人问,许宁言就十分老实地交代了昨天为何没回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