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流的速度立刻就缓慢了下来。
顾致远这才知道,小丫头扒了人家的衣裳,是给自己止血的。
到底年纪还小,做事不计后果呢!
勉强止住了血,许宁言扶着顾致远:“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顾致远流血过多,此刻眼前也一阵阵发黑,脸色也看不到什么血色,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勉力点点头:“麻烦你了,还有这些人要处理!你,你送我去医院后,到长来巷21号,去找一个叫孙周的人,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情,让他来处理!”
许宁言点点头,知道顾致远的意思,是暂时不要惊动公安了。
不过这么多人在这里,他们也没全部昏死过去,若是叫嚷着把其他人招来了,岂不是坏了大佬的打算?
既然要做大佬的狗腿子,就要想大佬之所想,急大佬之所急,帮大佬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扶着顾致远靠墙站好,许宁言上前,一脚一个,将人全部给踹晕后,又用刚才撕下来的布条,将这些人的手反剪着捆好,这才扶着几乎站不稳的顾致远出了巷子。
这一块的确偏僻,这么大的动静,她扶着浑身是血的顾致远出来,都没碰见一个人。
顾致远已经呈半昏迷的状态了,整个人大半身都靠着许宁言的肩膀,只靠一股心劲支撑着,下意识地跟着许宁言的步伐往前迈步。
半天才抬起眼皮,给许宁言指路,让她怎么走。
他指的都是一些避着人的小路,弯弯绕绕的。
也亏得原主许四丫是干惯了农活的,农忙的时候还挑过稻谷,顾致远这一百多斤的大体格她还能撑得住。
眼看医院就在眼前了,顾致远实在支撑不住,眼睛一闭,整个人一软,全部重量都压在了许宁言身上。
许宁言魂飞魄散!
大佬不会是嘎了吧?
颤抖着伸手到顾致远的鼻子下,感受了微弱的呼吸,这才松了一口气。
呜呜,吓死她了!她差点以为大佬挂了呢!
还好还好!抹一把被吓出来的眼泪,许宁言深吸一口气,既然大佬晕过去了,救人要紧,也就顾不得那许多了。
一把捞起大佬的腿弯,一条腿半蹲,就势往肩膀上一送,跟扛麻袋一样,将顾致远扛在肩上,一路往医院飞奔。
进了医院门口,就大喊起来:“来人啊,医生,救命啊!”
医院本就在大路边上,许宁言这扛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一路飞奔,看到的人都吓了一跳。
还没进医院呢,里头就有人看到了,发出了惊呼。
等人跑进来,里头已经有医生大夫跑出来了。
看到许宁言扛着人进来,忙迎上来,就着许宁言的这个姿势,翻看了顾致远的眼皮,看了他的伤口,立刻道:“赶快送手术室抢救!”
一面前面带路,示意许宁言跟上。
许宁言跟在后头,进了手术室,将人放在了手术台上。
被护士赶了出来。
她这时候,身上也沾了不少血渍,加上她瘦小的模样,褴褛的衣裳,站在手术室格外的可怜。
就有护士上前:“你这身上也有血,你有没有受伤?要不要紧?”
许宁言摇摇头:“我没事,这都是他身上的血!”
护士叹息着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许宁言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也亏得有护士说话,倒是提醒了她,大佬进手术室了,他交代的事情可还没办。
她在这手术室外再担心也没用,还不如先去把事情办了,等大佬醒来也好有个交代,刷个好印象。
回过神来,看似从兜里,实际是从空间摸出一把零钱来,也没数,就塞到了护士的手里:“护士姐姐,麻烦你帮我去交费!我还得去通知他的朋友去,我一会就回来,行不行?”
这个时候的人都特别淳朴,护士见许宁言这模样担心不像是假装的,又能掏出钱来,说的也在理,也就没多想。
还为自己得到许宁言的信任而高兴呢,拍着胸脯:“妹子你放心!你快去通知他的家人朋友!我姓吴,叫吴春玉,你去通知了人就来找我,我把票据给你!到时候出院还要用呢!”
许宁言谢过了吴春玉,急忙出了医院。
在门口找了个人,问清楚了长来巷在哪里,一路小跑过去。
还好长来巷离医院并不太远,穿过两条巷子就到了。
21号在巷子尾部,独门独户的院子,离左右邻居都有一段距离。
院子门虚掩着,许宁言拎起门环叩响了门:“里面有人吗?”
不大一会,里头传来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找谁?”
“我找孙周,是顾同志让我来的。”
话音还没落,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走到了门边,门被拉开,一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的汉子从里头走出来,警惕地打量着许宁言。
看到她身上的血迹后,眼神一变:“顾致远人呢?”
许宁言老老实实地回答:“他受伤被送进医院,现在还在抢救。”
孙周脸色大变,不过还能稳得住,左右看看没人,示意许宁言跟着他进了院子:“到底怎么回事?”
许宁言也不敢乱说,就怕自己说错话,只重复了顾致远的话:“顾致远同志让我来告诉你,你去黄门堰那里,围攻他的人还留了几个在那里,让你快去处理!别的我也不知道。”
孙周神色严肃,虽然担心顾致远的伤势,不过既然是顾致远特地让人带了话,自然处理这些事情更重要。
一咬牙:“行,我马上去处理!”
许宁言信已经带到,自觉任务完成,又担心医院的大佬,冲孙周点点头,扭头就跑远了。
等孙周回过神来,人已经看不到影子了。
顿时露出一抹苦笑来,他还想着嘱托两句,让那小丫头先到医院帮忙照看一下顾致远,等他办完事去医院,再好好谢谢她。
结果人家早就走了。
罢了罢了,既然送到医院了,想来应该无事,他还是赶紧去处理好黄门堰那边,不然也有麻烦。
锁上门,孙周很快消失在了巷子里。
许宁言很快就回到了医院,先去手术室门口问了一下,知道还在手术没出来。
看大佬胳膊的伤势,估计一时半会的还出不来。
许宁言找到了吴春玉,她看到许宁言忙招手让她过去。
先把住院的票据给了许宁言,交代:“已经办好住院了,缴了二十块钱,这是剩下的七块二毛,你收好,这票据也收好!”
见许宁言有些心神不定,一直回头看手术室那边,忍不住安慰了两句:“你放心是咱们院长亲自做手术呢,他可是从省人民医院下来的,外科手术可是这个——”
说着竖起了大拇指,冲着许宁言挤挤眼睛。
许宁言立刻就明白了。
不管这位院长是因为什么原因到县医院来,但医术应该没的说。
心里小小地松了一口气,还来不及跟吴春玉道谢。
就看到手术室门开了,许宁言忙走了过去。
手术室门打开,先是一个医生走了出来,看了看许宁言,似乎有几分疑惑:“你是伤者家属?”
许宁言犹豫了一下:“我是伤者的朋友,大夫,他伤势怎么样?严重吗?”
医生打量了一下许宁言,忍住了心底的疑问,里头的伤者,他看着有几分眼熟,能让他眼熟的,只能是省城或者京城的故人。
虽然昏迷了过去,可看这模样气质,就不是县城这边出生,说不得是故人的亲朋故友。
因此手术他做得格外的用心仔细。
这伤者胳膊上的伤,要是角度再偏一点,就不是失血过多的问题,而是整个胳膊以后差不多废了的问题。
也亏得是遇上他了,不然这伤者这次胳膊都断!
心里本来就一直有疑虑,出来看到许宁言在外头守着,更是多了许多的猜测。
听许宁言说是伤者的朋友,医生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
回过神,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堆专业术语。
许宁言提炼了一下中心意思就是,顾致远的伤势就是胳膊比较严重,缝了二十针,要好生护理照顾,伤口不能再出意外,不然会很麻烦,影响以后的工作和生活。
后脑勺也破了,也缝了两针。
腿部多处受伤,都是软组织挫伤之类的,这两天不要下地走动,休养几日,涂药就好了。
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顾致远现在还昏睡着,等醒了后,要给他补血补充营养。
许宁言都一一记在了心里,等医生说完,还重复了一遍,怕自己记错了。
医生眼神闪动了一下,点点头,扭头叮嘱了护士几句,就被人叫走了。
护士将人送到了病房,又给挂上了水,叮嘱许宁言照看着,挂完了喊她们来拔针头。
等护士出去,关上了病房的门,整个病房都安静了下来。
许宁言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中的顾致远出神。
因为后脑勺也被打破流血的缘故,整个头都被白纱布包裹住,顾致远的五官全部显露无遗。
许宁言也是第一次真正看清楚了顾致远的长相。
皮肤白皙,英挺的剑眉斜飞,眉心大约是经常皱着的缘故,就算此刻睡着了,也能看到浅浅的川字纹。
眼窝深邃,眼睛此刻紧紧的闭着,弧度细长,左眼的眼睛上方,还有一颗小小的褐色的痣。
长长的睫毛微微卷曲,在眼睑上落下一点阴影。
鼻子很高很挺,嘴巴不像平常一样抿着,天然微微带着一点上翘,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略微显得苍白。
虽然躺着,也能看得出来脸庞轮廓,下颌线清晰分明。
是那种浓眉大眼,正气凛然,一看就国泰民安十分有安全感的帅哥脸!
许宁言一时看呆了,忍不住吸溜了一口口水,没想到大佬长得这么秀色可餐啊!
她真的,哭死!赚翻了!抱金大腿都抱了个最顺眼的!
等药水挂完,请护士来拔了针。
又是吴春玉,见许宁言什么都没准备,忍不住提醒:“这照顾病人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带粮票和饭盒了没?咱们医院有食堂,一日三餐都可以打回病房来吃。要是自家有给病人补身体的鸡鸭鱼或者排骨之类的没地方做,食堂也有专门的灶头,自己去熬汤做饭,一天给两毛钱就行。病人醒了如果没有不舒服,就可以正常吃饭了。还有他身上的衣服要换,身体要擦洗——”
第23章 必以身相许!
许宁言表示听明白了:“这些东西有的我现在去取,没有的我想法子去买,只是他要是醒来没看到人——”
吴春玉作为护士,见到这样的情况太多了,一般情况下,她们能帮的也都会帮一把。
当下就道:“你快去快回,这病房我们帮忙盯着,他醒了我们就告诉他你出去买东西了,很快就能回来!”
许宁言忙道谢不已,硬塞了吴春玉一把大白兔奶糖表示感谢。
也不敢耽搁,脚步匆匆地就往外头跑。
此刻已经是晚饭时分了,她赶得快还能到国营饭店买上两人的晚饭。
至于其他住院需要的东西,实在没办法了,只能从空间里取用。
亏了谁,也不能亏了大佬啊!
得亏许宁言脚程快,赶到国营饭店的时候,正是饭点。
晚上的供应有小鸡炖野山菌,青椒肉丝,有青椒豆皮,炒鸡蛋还有素炒土豆片。
肉菜四毛五一份,炒素菜一毛五一份,标准面粉的馒头五分一个,有成年男人拳头那么大,十分结实,米饭二两就有严严实实的一大碗,一毛钱,二两粮票。
许宁言累了这一下午,尤其是扛着顾致远飞奔进医院,又跑来跑去报信,中午垫吧的那一点包子牛奶早就消耗干净了。
闻到饭香,肚子顿时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要了一个青椒肉丝,一个炒鸡蛋,一个小鸡炖野山菌,又要了一个青椒豆皮。
考虑顾致远要补身体,把小鸡炖野山菌和炒鸡蛋给他拿饭盒装上了。
剩下的两道菜也是分量十足,青椒肉丝里大半都是肉丝,又嫩又滑,加上青椒是本地的那种带着辣味的青椒,又辣又开胃。
许宁言要了一份米饭,吭哧吭哧风卷残云一般地就着剩下的两个菜吃完了。
吃完饭后,许宁言还去要了一碗免费的面汤溜溜缝,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筷子。
给顾致远捎带了三个馒头,一并拎着出了国营饭店。
走到没人的地方,又从空间里翻找出了毛巾,搪瓷盆,还有买的那个暖壶,一起提着进了病房。
一推门,一道锐利的眼神扫了过来。
许宁言被这道眼神看得腿有些发软,这难道就是大佬的气场?
先前大佬在团结大队的时候,头发遮住了眼睛,倒是感觉不太明显。
此刻顾致远的眼神无遮无挡,让许宁言的小心肝顿时砰砰地跳得厉害。
顾致远看到推门进来的是许宁言,垂下了眼帘,再抬眼,眼里的锐利和压迫就消失了。
冲着许宁言点点头:“谢谢你救了我!大恩不言谢,以后必——”
许宁言脑子一抽,顺嘴就接道:“必以身相许!”
话一出口,就懊悔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都怪自己以前段子看多了,忍不住就接梗!
以后这毛病得改!
顾致远的眼皮一阵抽抽,神色一冷,想呵斥两句此言不妥。
可看着许宁言那做错了事的表情,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她以前过的日子,自己也知道,许家那些人能教她什么?估计是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这一句半句多学舌吧?
更何况,这丫头还救了自己一命呢,自己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呵斥她,岂不是忘恩负义?
因此神色又缓和了下来,装作没听到这句话,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我托你带的口信?”
许宁言心潮澎湃,表功的时候到了。
要知道,这给大佬办了什么事,你不说,大佬日理万机高瞻远瞩,怎么会知道?
所以你得会表功!让大佬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给大佬留下一个好印象不是?
以后才有更多的事情让你做,更多表现的机会!时间久了,大佬还能看不到你的办事水平和能力?委以重任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强压住心里的激动,许宁言一边将手里的饭盒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一边回答:“顾同志请放心,我将你送到医院后,一点都没耽搁,就去了长来巷21号,也找到了你说的那个人。他问你的情况,我告诉他你受伤住院了!他还问我发生了什么,你没让我告诉他,我也没敢乱说,就只传达了你的意思,然后我就回来了!”
顾致远心中赞许的看了许宁言一眼,倒是个知分寸的孩子,不乱说话,也不乱传话。
虽然是个乡下的小丫头,心性却稳得住。
见到了那么血腥的场面,却能不慌不乱,也没不自量力地跑出来救人,反而冷静地想了法子,装作带公安来,把人吓跑了。
到目前为止,自己没主动提,她对自己的事情也半句都没多问。
在京城,这个年纪就有这样心性的苗子也难得。
只可惜,这样的好苗子在现在这个局势,也只能泯灭在这乡下了。
顾致远心中掠过一抹淡淡的可惜。
不过这点可惜,很快就被一阵浓郁的香味给冲散了。
扭头,许宁言已经打开了饭盒,满满两个饭盒里,一个是小鸡炖野山菌,一个是炒鸡蛋,饭盒盖子上放着三个大馒头,香得勾人。
顾致远中午就没来得及吃饭,此刻饥肠辘辘,闻着这饭菜香,饶是他这般定力,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快吃吧!我问过护士了,你醒了就能正常吃饭了!你流血过多,要多补补身子,先喝点鸡汤。明天我再去看看,有没有鱼汤,或者弄点猪肝给你吃,补血!”
这时候的病房可没有现代病房的那种小桌板可以放饭菜,让人坐在床上就能吃饭。
顾致远受伤的左胳膊,右胳膊无碍,只是也有一些擦伤。
加上腿部多处受伤,都肿起来了,也是不能轻易挪动。
因此顾致远要想吃饭,着实有些困难。
他本以为许宁言没吃饭,要她跟自己一起吃。
许宁言却说自己吃过了,这都是他的。
顾致远只得罢了,手里拿着筷子,却不好转身去夹菜,只能干啃着馒头。
许宁言看着顾致远这艰难的模样,“你行不行?要不我喂你?”
她倒是没多想,这不是大佬受伤了吗?好好照顾大佬,多刷刷好感度,将来大佬还能亏待了她?
不就是喂个饭吗?只当自己是做义工了,还能难倒她?保管一口肉一口汤一口馒头,把大佬喂饱喂好!
第24章 大佬的肾可真不错
顾致远哪里好意思让一个小丫头给自己喂饭?更何况,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自己虽然一只手不能动,这不是还有另外一只手吗?顶多就废点事罢了。
因此果断地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许宁言见顾致远拒绝,也不好强求。
她能理解,男人的好胜心!不能说不行嘛!
说自己可以的大佬,却只能一只手拿着馒头啃,旁边的饭菜实在不好夹,一不小心就掉到床上和身上了。
见大佬这个费劲,许宁言看不下去了。
琢磨了一下,让顾致远稍等,跑了出去。
顾致远不知道许宁言要去做什么,还来不及拦着,人就跑没影了,只得苦笑。
没过多久,许宁言就一阵风似的又夹着一块木板回到了病房。
将两把高背的椅子在顾致远的床边一边放上一把,然后将木板搁在了椅背上,一个简易的小桌板就成了。
再将饭菜都放在了木板上,然后冲着顾致远卖好:“这样你就能自己吃饭了!我厉害吧?”
顾致远看着许宁言跑进跑出,额头上冒出一层汗都顾不得擦,冲着自己傻乐的模样。
心里一动,语气也不由得柔和了几分:“辛苦你了,快坐着歇会吧!”
许宁言却摆摆手,她看出来了,顾致远还是有几分要面子的,自己坐旁边看他吃饭,估计他也不自在。
索性拎着暖壶:“你吃着,我出去打壶热水回来。”
说着不等顾致远说话,就拎着暖壶出去了。
这个时候的医院也没有开水房,开水也不是免费的。
拎着暖壶到锅炉房里,花了一分钱,打了一壶开水,慢悠悠地提回来,故意还绕了一个圈。
估摸着顾致远应该吃完了,才回到病房。
时间掐算得刚刚好,进门的时候顾致远刚放下碗筷。
应该是真饿了,也是不浪费粮食,三个馒头和两饭盒的菜吃得干干净净了。
见许宁言进来放下暖壶,就忙着收拾屋子。
桌板一收,放在了门后边,椅子归还原位,还打开了窗户通风,散去屋里饭菜鸡汤的味道。
又将饭盒和筷子拿出去洗刷干净了拿进来,十分的爽快利落。
顾致远等许宁言忙碌告一段落,忙从兜里掏出一叠钱和票来,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今天真的是麻烦你了!还让你帮着垫付了住院费,又给我买了饭和菜!这些钱票你收着——”
许宁言也没客气,钱倒是不缺,就缺票。
这年代,买啥都要票!没票是寸步难行!
因此很痛快的接过了那一叠钱票:“这些我先替你拿着,你要好好补补身子,我明天一早去给你买点鱼回来炖汤,伤口保管好的快!”
顾致远缓和了神色,解释道:“这钱票是还给你的,你收好!今天辛苦你了,天色也晚了,来不及回生产队,还要委屈你就在医院暂时住一晚上。明天早上你就快回生产队去!我这里不用你照顾了!”
许宁言一愣,“那怎么行?你一个人,胳膊也伤了,腿也不方便了,要是没人照顾,你吃喝拉撒怎么办?”
顾致远脸颊一阵抽抽,这丫头说话,怎么就这么虎?
许宁言才不想走呢,大佬受伤,多么好表达忠心的机会,怎么能走?打死也不走!
一时僵持住了。
顾致远眉头皱了又皱,他此刻浑身的不舒坦,吃饱喝足了,又挂了一瓶水,这半天了,尿意汹涌。
想去厕所,可厕所还在门外走廊,他两条腿一动就疼得直冒冷汗。
本想再憋一会,可膀胱不堪重负,只憋得他坐立不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偏又不好当着许宁言说出口。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你,你不用管我,去护士那边问,有没有空房间,借着歇一晚上。”
许宁言本就一直在关注顾致远,看他这模样,福至心灵,一拍手:“顾同志,你是不是要解手?我扶你去!”
顾致远脸都黑了,夹着腿换了个姿势,膀胱都要爆炸了。
“你去看看隔壁病房有没有其他人,找一个人来帮忙。”
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许宁言见顾致远憋得脸色都变了,也怕憋出个好歹来,忙出去问了一圈。
可巧了,今晚病房里除了他一个男病号,其他病房都是女病号,陪护也是女同志。
护士站也不用说,都是女护士。
前头值班的医生也是女医生。
只得回来,给顾致远宣布这个噩耗。
顾致远到底抵不过生理需求,闭闭眼睛,破罐子破摔了:“那麻烦你扶着我到厕所门口就行了。”
说着就要翻身下床。
许宁言见顾致远松了口,忙上前,弯腰伸手,起——
就将顾致远公主抱在了怀里,大步走到了男厕所门口,冲着里头喊了两声:“里头有没有人?”
没人答应,许宁言就抱着人堂而皇之地进了厕所。
顾致远整个人都炸裂开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直到被许宁言将他放在了地上,还问了他一句:“需要我帮忙吗?”
一下子给惊醒了,“不用了,你快出去!”
厕所里只安了一个瓦数极低的白炽灯,灯光昏黄,勉强能看清脚下不掉进坑里。
许宁言不放心,叮嘱了两句:“顾同志,你扶着些墙,解完了就喊我,可千万别逞强!万一掉坑里——”
“出去——”顾致远额头青筋乱跳,只说了两个字。
许宁言立刻捂住了嘴,出来了。
站在外头,还忍不住冲着里头喊了一句:“顾同志,你放心,我就在外头等你——”
“闭嘴!”里头传来顾致远忍无可忍的声音。
好吧!许宁言委委屈屈的站在门口,侧耳听着里头的动静。
哗啦哗啦半天后,又传来悉悉索索应该是系裤子的声音。
许宁言不由得心中感慨:听这声,大佬的肾可真不错的!
听着里头没动静了,许宁言又贴心的等待了几十秒,才开口:“那我进来了——”
里头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许宁言又进去将顾致远给公主抱了出来。
此刻生理问题得到了解决,没那么窘迫了,顾致远本意是被许宁言搀扶着慢慢蹭着回病房。
没想到还没开口,许宁言进来抱起他就走,让他拒绝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
只得僵硬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可看不到东西后,感官反而放大了。
他能听到许宁言的呼吸声,也能感受得到那温热的呼吸扑在他的胳膊和手上,还能感觉到许宁言砰砰跳的心脏。
走动间,不管他怎么极力地避免接触,可腿弯处,还有穿过背握住他肩膀的那一双手臂,虽然纤细,却充满了力量。
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觉到许宁言温热的体温,所有接触的地方,都似乎变得滚烫起来……
许宁言可没那么多想法,抱着人回了病房放到床上坐好。
就忙活开了。
看顾致远身上的衣服还是受伤穿的那套,为了缝合伤口和涂药,衣服裤子都被剪得破破烂烂的。
上头还有血渍混合这泥沙,都凝固了,粘在衣服上,穿着肯定不舒服。
尤其是顾致远这架势估计还要住几天,总不能不换衣服吧?
跑到护士站,嘴巴乖甜的哄的几个护士都开心了,又一人塞了几颗大白兔糖。
这些护士就给了一套病号服,让先换上。
许宁言出去一趟回来,不仅带了一套换洗的病号服,还打了一盆水进来。
一进屋,将窗户一关,窗帘一拉,水一兑好,门一关,许宁言开口了:“脱吧——”
饶是顾致远再沉稳,听到这话,再回想起为了给自己包扎伤口,就被许宁言活生生扒了衣服的那一位,突然体会到了那一位的感受了。
忍不住将能活动的右手捂在了胸前,勉强镇定的道:“这,这不行!你,你出去!”
虽然他确实浑身不舒服,也想换一套干净衣服。
可让许宁言给他擦洗,这事无论如何都不行!
许宁言还是个半大的丫头片子,这要是真让她擦洗了身体,就说不清楚了!他一个成年人怎么能借着受伤的理由,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
那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了!
许宁言累了一天了,也失去了耐心:“大夫和护士交代过了,要好好照顾护理你!你这身上的衣服都是血和泥沙,不换掉感染了怎么办?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叽叽歪歪的?你被我抱过也扛过,我落水你也救过我,咱们这是过命的交情了,我都不在乎,你还在乎这个?”
“你快点,这暖壶就一个,一会我还要打水洗澡呢!再耽误下去,人家锅炉房的都回家了!”
说着上前了两步:“你不脱,我就给你脱了!”
顾致远揉揉额头,其实这个澡真不是非洗不可!他也不会因为没换衣服而加重感染。
可看着许宁言累得都快站不稳了,还只关心他的样子,默默地吞下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