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种弟弟,在线捞兄—— by阿洙洙
阿洙洙  发于:2024年0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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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果然是人老了,一点道理都不讲!”
他们母子之间的官司,秦小娘可不敢多言,毕竟程浚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即便她如今是程浚心尖尖上的人,也不敢随便说话。
想在程浚手下讨日子,可不是那么简单。
但嘴上不说,不代表她心里不清楚,她知道是程浚挑唆着程老太君去的苏家:“您这话说的,人年纪大了总会有犯糊涂的时候,您和她老人家计较什么……”
她忍不住想,自己以后侍奉起程浚来还是小心些为好,毕竟当初程之元虽有错,但程浚当日将程之元打了个半死,如今更是一面都没去看过程之元,更说以后再没这个儿子!
且不提程家的恩恩怨怨,苏家却迎来了一桩大事儿。
原是苏轼与苏辙进了北极院后,在眉州是名声大震。
苏轼是因一进书院就屡屡拔得头筹的缘故。
而苏辙则因年纪小小的缘故。
这兄弟俩人在眉州已小有名气,已被人称为“神童”,所以被官府注意到,想要他们俩人前去参加童子科。
童子科,顾名思义就是专为年纪小的孩童设立的科举考试。
当然,也不是什么孩子都能参加,只针对于天资过人的孩童。
所以当官府的人找到苏老太爷说起这话时,苏老太爷很是高兴。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连官府都承认他那两个孙儿聪明过人。
但苏老太爷并非武断之人,儿子不在家,便将这事与儿媳程氏说了,只要她与俩孩子拿主意。
所以等着苏辙与苏轼俩兄弟三月底回家时,就听说了这消息。
因苏辙帮着设计了几款时兴的料子,纱縠行的生意是愈发好了,程氏的面上带着几分疲态,但更多的却是高兴,一开口就道:“……如今你们爹爹去了汴京赶考,你们翁翁的意思是要我与你们商量商量这件事。”
“你们俩虽年纪不大,可凡事都很有主意,这件事啊,你们兄弟两个自己商量就是了。”
说着,她更是笑着道:“不管你们做出什么决定,娘都支持你们。”
苏轼是高兴坏了。
他兴高采烈看着苏辙道:“八郎,太好了!”
“是不是我们参加了童子科,就不用再辛辛苦苦念书了?”
“我可是听说那等才能出众之人还能得到官家亲自考问,若是答的好了,一二十岁就能当官!”
“我还听说像杨亿,晏殊等人都是参加童子科当的官了!”
说起晏殊,这人可是天底下很多读书人的偶像。
就连远在眉州的苏辙都时常听人说起这人,他几起几落,如今已官至宰相一职。
苏辙沉吟着没有说话。
他又何尝不知道读书辛苦?寒冬腊月天不亮就起来,自己洗衣打水,每日所食也无多少油水,夜里更是时常有人起身,根本睡不好……但参加童子科就一定好吗?
并不见得。
苏轼也发现了苏辙的沉默,虽说大多数时候苏辙话不多,但他们同吃同住这么些年,苏轼一眼就能发现他的不对劲。
如今俩人已走出程氏院子,索性在不远处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苏轼这才道:“八郎,你不想参加童子科吗?”
“为什么啊?”
苏辙笑了笑,道:“六哥,我知道你崇拜晏殊。”
“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从古至今参加童子科的学童那么多,又有几个晏殊?又有几个杨亿?更多的还是淹没人海,默默无名的平常人而已!”
“他们从小就存了不参加科举的心思,想要走捷径,落榜之后,哪里抵得上那些寒窗苦读几十年的学子?”
“若参加童子科能够高中,那是最好,可若是落榜,以后想要再走科举之路就难了。”
其实他是想劝一劝苏轼的,毕竟历史上的苏轼寒窗苦读十几年,历经磨难,却仍是性情不改,多次糟贬。
若真叫苏轼一路顺风顺水的,只怕他那脾气更难以言说,以后的仕途之路会更难。
但这话,他并没有说。
他心底爱苏轼是一回事,想保护苏轼是一回事,想帮苏轼是一回事,却从未想过左右苏轼的人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都有自己的路。
苏轼面上的笑意顿时是肉眼可见消失不见,失望道:“那八郎,你是不愿参加这童子科吗?”
"我原还想着我们兄弟两个能够一起了。"
“既然你不想参加童子科,那我也不去了。”
他虽年纪小,很多道理都不懂。
但在他的预想中,却没有与苏辙分开过。
苏辙忙道:“六哥,你不必如此。”
“人活一辈子,每个人的路都长的很,每一条你以为不起眼的路实则是至关重要,莫要因为旁人的选择而左右自己。”
说着,他更是道:“六哥,童子科一事不着急的,你再好好多想几日吧。”
苏轼面上又浮现了几分犹豫之色。
他不免好奇道:“八郎,以你才智,去参加童子科定能高中的,你为何不愿?”
“旁人都说我聪明过人,说你沉稳有度。”
“但旁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你比我更聪明!”
他迎着苏辙那不解的目光,笑了起来:“想当初你才与我一起去北极院念书时,只认识几百个字。”
“那时候我们下课之后我给你补课,很多东西只说了一遍你都记了下来,大家都以为你考试时会垫底,甚至被赶出书院,可你却考了第八名。”
“不光如此,以后你每次考试都徘徊在□□名,既不拔尖,也不垫底!”
“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这说明你不光对课本上的知识很是了解,更了解旁人知识掌握的如何,这比想要考第一难多了!”
苏辙:……
他知道自己这个哥哥聪明,却万万没想到苏轼还如此心细。
苏轼也是有几分了解苏辙的,当即就得意洋洋道:“八郎,我没说错吧?”
苏辙便老老实实点头道:“六哥,你说的极是。”
顿了顿,他更是道:“可就算如此,我也不愿意参加童子科,还劳烦你帮我保密这件事!”
“其实做学问与翁翁种菜差不多的,只有持之以恒,种出来的菜才能好看又好吃。”
“做学问也是一样,一步一个脚印才能走得远,才能站得高。”
“当官更是将自己从前所□□用到生活中,在我看来,聪明与否倒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脚踏实地。”
他这番话说的有道理归有道理,但对如今的苏轼来说却是太深奥了些,听的苏轼是直皱眉:“八郎,你小小年纪怎么懂得这样多的道理?我看你比翁翁还要唠叨!”
苏辙:!!!
唉,当弟弟好难!
他无奈道:“六哥,这件事你还是多考虑一二吧。”
苏轼原是对童子科一事兴趣盎然,但听了苏辙这番话不免多斟酌一二,后经苏辙提醒,想着自己到底年纪小,便多问了旁人几句。
苏位与苏修一听说这件事,与苏轼反应差不多,两眼直放光,要苏轼前去参加童子科,更打趣道:“……看样子我们苏家要出位小神童了!”
苏老太爷却与苏辙想的差不多,并不赞同此事:“……种菜是春日播种,秋日收获,即便天气再暖和,也没有冬天播种的道理。”
“我虽只是认得几个字而已,可想着万物道理都差不多的。”
苏轼想了又想,还是觉得拿不准主意,便又邀苏辙陪他一起前去请问张易简道长。
他是万万没想到张易简道长与苏辙看法一样。
等着苏辙与苏轼兄弟两人从张易简道长院子出来时,苏轼已是心意已等,摇着头道:“……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考科举吧,正好能陪着你一起!”
他才不会对苏辙说这才是最重要的理由了:“我原本还以为道长会赞成我参加童子科,毕竟天庆观若能出现一个神童,多威风呀!”
苏辙笑着道:“六哥,张道长是什么人,这么长时间你难道还不知道?”
“他可不是看重名声的人!”
“想必他只想着你能够学到知识!”
苏轼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兄弟两人便回绝了参加童子科一事,只是他们却是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在眉州引起了轩然大波,毕竟从古至今,眉州还无几人能参加童子科的孩童,拒绝之人更是毫无一人。
一时间兄弟两人是神童的名声传的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又过了几日,就是苏辙四岁的生辰。
这一日一大早史无奈就早早起身,候在了苏辙寝间门口。
没多时,苏轼就穿戴整齐走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此时天色尚早,东边只泛起鱼肚白,并未到起身的时候。
苏轼与史无奈皆是贪睡之人,如今两人又是偷偷摸摸朝厨房走去,一路上更是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苏轼忍不住道:“……即便从前我们在家里日子艰难,可每每到我们生辰娘总会吩咐大厨房给我们做好吃的,还会给我们做一碗长寿面。”
“这长寿面里还卧了个鸡蛋,鸡蛋炸的焦焦的,一口咬下去,里头的黄更是嫩嫩的,可好吃啦!”
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到:“娘说了,过生辰就是要吃长寿面!”
“今日我一定要给八郎做一碗好吃的长寿面出来!”
史无奈不免有些担心起来:“六郎,你从前煮过面吗?我听说做饭还是挺难的……”
他早在上个月就知晓三月里苏辙会过生辰,所以上个月底休息时就央求他爹带他去给苏辙买了礼物。
是一个憨态可掬的小陶人儿。
若仔细看来,与苏辙长得还有几分相似。
他很是喜欢。
他想,苏辙见了肯定也会喜欢的。
苏轼也想为苏辙挑上一份合适的礼物,奈何他囊中羞涩,也不愿找人借钱,毕竟他认识的人苏辙也认识,找谁借钱兴许会传到苏辙口中,不合适!
如今他是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正色道:“做饭又有何难?做饭一事我听任乳娘说起过的,根本不难!”
“我这样聪明,做饭一事对我来说不是信手拈来?”
说着,他更是嘿嘿一笑,道:“再说了,礼物这事儿讲究的是礼轻情义重,我用心煮出来的长寿面,就算不好吃,想必八郎也是爱吃的!”
史无奈扫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但愿如此吧!”

两人很快偷偷摸摸来到了厨房。
如今厨房里的小道士已对他们两个早已眼熟,史无奈嘛,这人一向是个厚脸皮的。
至于苏轼, 虽说当日与史无奈一起找打饭的小道士要辣脚子很是不好意思, 但这种事儿向来是一回生二回熟,一来二去的,在美食的诱惑下就没什么不好意思。
如今苏轼与史无奈两人像没察觉到厨房一个个道士见到他们恨不得绕道走似的, 径直找到一个小道士道:“……小师兄, 今日能不能借厨房给我们用一用啊?今日是我弟弟的生辰,我想给我弟弟做一碗长寿面!”
“小师兄,你放心, 今日我用了什么东西,等着下次休息后,我会原原本本将东西还回来的。”
“我从小和我弟弟一起长大,今日是他四岁的生辰, 从前他生辰时都是一家人在一块,今日却只有我和他在一块, 若是不给他煮一碗长寿面,实在是说不过去!”
纵然这等事是一回生二回熟, 但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涨红了脸。
史无奈也在一旁帮忙说好话。
他不光说,更是紧紧拽着小道士的裤子不撒手,大有一副“你若是不答应, 今日我就罢休”的架势。
厨房的小道士紧紧提着自己的裤腰带,生怕一个不小心, 自己的裤子就被史无奈拽掉了。
僵持片刻, 他这才无可奈何点点头:“罢了,这里的菜你们想用什么就用什么吧, 小心一些,别糟蹋东西就行了!”
苏轼顿时连声道谢。
他率先将目光落在了面粉上面。
做面条嘛,简单得很,从前他看过厨娘做过,将面粉和在一起加水揉一揉就行。
他很快就行动起来,只是一会水多了,一会水少了,揉来揉去都揉不成型,一大清早的,揉了他一身汗出来。
在一旁打下手的史无奈忍不住催促道:“六郎,到底能不能行啊?”
因学问出众,苏轼走到哪里都是受人追捧的对象,所以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挺聪明的。
可今日,因一碗小小的面条,他只觉得自己怎么那么笨,只能道:“你若能行,那你来啊?”
说着,他擦了把额上的汗道:“既然面条做不出,那就做面疙瘩吧!”
“任乳娘说小时候她生辰时才能吃上一碗面疙瘩,只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好吃东西,当时八郎听到这话时是直咽口水,肯定八郎也喜欢吃这面疙瘩。”
“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他做面疙瘩好了,他肯定爱吃!”
要是苏辙在这儿,肯定是要否认的。
当初你听说面疙瘩咽口水就算了,怎还栽赃陷害到我身上?
若是平日,史无奈定要讥诮他几句的,可如今他却被苏轼折腾的一点脾气都没了,他可不想一直窝在厨房给苏轼打下手:“好吧!面疙瘩就面疙瘩吧,好吃就行!”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苏轼是万万没想到退而求其次也成了奢望。
所以当他端着一碗看不出什么东西的吃食到苏辙跟前,便是自信如他,也有几分不好意思:“……八郎,今儿是你的生辰,这是我一大早起来送你的生辰礼物。”
他甚至有几分不敢直视苏辙的眼睛,低声道:“你也知道,我的压岁钱都被你哄走了,没钱给你买礼物。”
“礼轻情意重,我好早之前就筹划起给你送什么,更是忙活了好久好久。”
苏辙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以他对苏轼的了解,这辞藻堆砌的越是华丽,其中猫腻就是越大。
特别是这碗猪食一样的东西被那活灵活现的小瓷人一衬,更加惨不忍睹。
他低声道:“六哥,你对我有多好,我是知道的,你送我什么东西,即便不送我礼物,我都是高兴的。”
顿了顿,他迟疑道:“不过,你总得与我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吧?”
“若不然我可不敢吃!”
苏轼羞涩一笑:“这是我给你做的面疙瘩。”
也能叫面疙瘩?
苏辙皱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苏轼解释道:“只是这面疙瘩没做成功,做成了面糊糊,不过不要紧,好吃就行,这里头我加了芋头,鲫鱼,还有鸡蛋了!”
苏辙惊呆了,他是做梦都想不到竟有人会将这几种食材“巧妙”的结合在一起。
但顶着苏轼那希冀的目光,他还是硬着头皮尝了一口。
怎么说了,这种东西他尝了一口,就萌生出此生不会再吃第二次的决心来。
一口下去,又腥又怪异也就算了,关键还有鱼刺。
鲫鱼本就刺多,芋头中有刺,面糊糊中有刺,鸡蛋中有刺,处处有刺,却是刺刺不同。
这等滋味,可谓难以言说。
即便圆滑如苏辙,一时间面上也露出尴尬之色来。
苏轼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失望道:“八郎,可是不好吃吗?”
若换成别的事儿,看在他一片好心的份上,苏辙也就迁就他了。
但在这件事上,苏辙却是没法迁就,只将那泔水一样的东西吐掉,点头道:“是。”
寻常人做菜讲究个色香味俱全,但苏轼所做的吃食却是色香味弃权。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穿到北宋竟还能有此一劫。
从前他只觉得自己也是胎穿之人,遇上什么大事儿都不能震撼他,但他却是万万没想到,当初他的话还是言之尚早。
苏轼脸色一黯,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就连一旁的史无奈都惊呆了。
这还是处处维护苏轼,处处迁就苏轼,与苏轼关系极好的苏辙说出来的话吗?
苏辙一眼就看出他们两个的小心思,拿茶水漱口后才道:“六哥,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这东西,我实在吃不下去。”
“若是不信,你尝一尝就是了!”
如今苏轼眼中已噙着泪,他长到这么大,几乎没有他不爱吃的东西。
他很伤心。
伤心极了。
他觉得八郎不在意他了,就算这碗面疙瘩难吃,八郎就不能看在他一片好意的份上,勉强吃一些吗?
可下一刻,他刚吃了一口面糊糊,还未等他咽下去,只觉嘴里一阵腥味,更是反起胃来,哇哇吐了起来。
一旁的史无奈见状,没好气道:“有这么难吃吗?瞧你们一个个夸张的!”
他向来不拘小节,如今端起碗喝了一口面糊糊,还未等他咽了下去,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忙吐出来,更是连连漱口道:“我的老天爷呀,六郎,你这做的是什么鬼玩意?”
“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吃到过这样难吃的东西!”
“简直连猪食都不如!”
说着,他更是看向苏轼,没好气道:“六郎,你不是说自己聪明过人吗?不是说做长寿面很简单吗?怎么做出来的东西这样难吃?”
向来喜欢与他对呛的苏轼也是难得沉默下来。
事实胜于雄辩,他不得不承认!
三人都没有说话。
一时间空气中处处弥漫着尴尬。
不,空气中还弥漫着鱼的腥味。
最后还是苏辙打破了僵局,道:“六哥,无奈哥哥,我们赶快去上课吧!”
“若是再晚些,我们就要迟到啦!”
他这话一出,三个孩子就手牵手直奔教室而去。
苏辙四岁的生辰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依旧是上课,背书,读书,写字……甚至到了傍晚放学后,他依旧如从前一样在寝间外的石桌上温书。
凡事习惯成自然,苏辙从一开始的不愿念书到如今每日放学都会在这里温书半个时辰,即便没有苏轼教他,他也会在这里安静看书,一点都不觉得累。
如今他正专心致志看着书,就见苏轼鬼鬼祟祟走了进来。
苏轼一走到他面前,就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他:“八郎,生辰快乐!”
苏辙注意到他手中捧着的是一束花儿。
天庆观坐落于半山腰上,春日一到,鲜花开满了漫山遍野,很是好看。
苏轼面上略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我原想一大早给你煮一碗长寿面的,给你一个惊喜,可惜惊喜却成了惊吓!”
“你生辰,我这个当兄长的哪里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说着,他更是不由分说将这把野花塞到了苏辙手中:“礼轻情意重,你先将这把花儿收着!”
“今日的礼物先欠着,等着我长大了,当官了,定会补上这份礼物的,百倍千倍补上,到时候给你买好多好多碗长寿面,给你买好多好多个肉夹馍,还给你买大院子……你想要什么就给你买什么,好不好?”
这大饼画的是又大又圆!
原先苏辙最是不喜说话夸张之人,但如今只觉得这大饼不光又大又圆,还挺香的,甜甜笑道:“多谢六哥了!”
“今日你的话我已记下,你可不能食言!”
兄弟两人是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接下来的日子,苏辙依旧忙着读书,忙着藏拙。
时间过的极快,一转身就到了夏日。
在苏辙与苏轼两兄弟的努力下,很快两人就被分到了“甲班”,与陈太初同班。
虽说陈太初天资比不上苏轼,但他是贫寒人家出来的孩子,心里是憋着一口气的,不仅想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高看他们母子一眼,更是打从心底觉得要报答程氏母子三人的恩情,可谓读书极其发奋。
而苏轼这人,一向是遇强则强,瞧见旁人念书比自己厉害,也有心想要一较高下。
所以每每遇上考试,不是苏轼第一,就是陈太初第一,争的是难舍难分。
苏辙依旧每次保持在第十名左右的位置,只觉得自己的日子过的是有条不紊,其一担心的就是远在汴京,已结束春闱的苏洵。
半月之前,他们已接到苏洵的来信,说春闱已经结束,这次苏洵觉得自己考的还不错,考中进士应该不在话下,所以他想等着放榜后再回眉州,正好这段时间也能在汴京与结交些有识之士。
苏辙算了算日子,如今大概已经放榜了。
可不管他怎么担心,也不能知道远在汴京之事。
其二,他烦恼的则是如今他与苏轼就像大熊猫似的,许多人前来天庆观上香时都想一睹他们兄弟两人的风采。
原因很简单,他们兄弟两是神童的消息已传的眉州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说起来这件事与苏辙自己也有关系。
他深知营销的重要性,当他们兄弟两人神童名声刚刚展露时,便与程氏说要程氏打出神童的招牌来,甚至连广告语都替程氏想好了——买神童家的布料,穿了就成神童!
北宋重文轻武,读书人地位是很高的。
这广告语一推出,苏家纱縠行的生意是更上一层楼,逼的程家纱縠行是连连降价,可惜,程家便是使出此招来,仍是生意惨淡。
到了六月底放假时,苏辙与苏轼正在寝间收拾东西,正欲回家时,就见风清子走了进来:“苏轼,苏辙,师傅请你们过去一趟了!”
苏辙不解道:“师兄,道长这时候找我们过去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风清子却是淡淡一笑,道:“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苏辙与苏轼两人这才朝张易简道长院子走去。
史无奈见状,自然也是要一起跟着的。
虽说如今他们三个并不在同一个班,但一点不影响他们三人之间的感情。
每次下课史无奈总是一个冲出教室,冲到“甲”班门口等着苏辙兄弟两人,三人一起用饭,一起洗澡,一起玩耍……好的就像孪生兄弟似的。
就连从寝间到天庆观门口这段路,史无奈都要与他们一块。
苏辙没办法,只能带上他一起去张易简道长的院子。
道观中即便是夏日也不甚炎热,时不时有丝丝凉风吹来,张易简道长仍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石桌之上仍准备的是紫苏饮。
他是极了解苏辙这几人的,即便提前并不知情,但石桌上的紫苏饮也是准备的三杯。
待苏辙等人一进去,他就开门见山道:“……寻常人进去书院三五年才能参加童试,就连陈太初这等极为勤勉之人,也要花上两年的时间才能参加童试。”
“可你们兄弟两人来书院不过一年有余的时间,你们‘甲’班的师兄就已教不了你们。”
“这话他已与我说了几次,说以你们的才学已能去参加童试。”
“所以我想,今年秋天你们与陈太初等人一起参加童试,你们觉得如何?”
苏辙与苏轼对视一眼,两人面上皆有期待之色。
其实就算张易简道长不提起此事,他也正有此意,童试比起之后的乡试,会试,殿试可谓是小儿科,不值一提,不应该在上面花费太多时间。
苏辙与苏轼两人连声道:“一切但听道长的意思!”
苏辙更是道:“若我们能与陈太初师兄一起参加童试,兴许以后仍能在一块念书,陈太初师兄身上的确有许多地方值得我们兄弟二人学习。”
他这想法可是与张易简道长不谋而合:“太初心性坚若磐石,这一点值得你们学习。”
说着,他的目光更是落在了苏轼与史无奈身上:“特别是苏轼与无奈。”
苏轼自己身上有什么问题,他也是知道的。
论起用功,他还真是及不上陈太初。
倒是史无奈心里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狐疑不解道:“道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觉得我不勤奋,不好学吗?”
“我虽比不上六郎和八郎,但我在‘丙’班可是年纪最小的学生了。”
“而且,我进‘丙’班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没被分到‘丁’班去了……”
张易简道长什么都没说,就这样静静看着他。
苏辙与苏轼一样,也是就这样静静看着他,看他到底还能说出什么不要脸的话来!
到了最后,厚脸皮如史无奈,都被他们看的有些许不好意思来:“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是不怎么爱念书。”
“不过,这是天性,是改不了的,我爹爹也不爱念书。”
“道长,六郎,八郎,你们放心,我还是会尽量考个秀才回来的嘿嘿……”
苏辙简直不知怎么说他才好。
等着出了张易简道长院子大门,他则对史无奈循循善诱道:“无奈哥哥,读书使人知礼,要想当大将军,大英雄,可不能光以拳头服人,还是要以礼服人的。”
“到时候你可以参加武科举,一样能够拜朝为官!”
这话说的史无奈是眼前一亮,连连追问。
可惜苏辙对这些事也是一知半解,便答应他等着苏洵回来后,央求苏洵写信问问他的二伯苏涣,更叮嘱史无奈也得好生念书。
史无奈是满口答应。
三人这才分别。
苏辙与苏轼兄弟两人到了夕阳落下才归家,晚饭依旧是在正院用的。
连苏位与苏修也放假回来了,兄弟两人也开始准备今年的乡试,说起这事儿,他们兄弟两人也是志气满满。
苏老太爷高兴的多喝了几杯酒,话也多了起来:“……到时候你们兄弟四人一起下场,翁翁相信你们都能高中!”
“到时候叫众人好好看看,我们苏家的儿郎有多厉害!”
一时间,气氛是热闹极了。
如今的王氏也从丧夫的悲痛中走了起来,叮嘱四个孩子考试时须小心仔细,更说起全哥儿来:“……前几日我去罗家,数月未去,全哥儿像是记得我似的,看到我咿咿呀呀叫个不停,可爱极了。”
全哥儿正是苏元娘诞下的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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