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众目睽睽之下,难道告诉所有人眼前这个“褚卫”是假的?
王七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一看大妞娘哭了,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来人,将这疯婆子给我赶走!”他红着眼睛,厉声喝道。
冯三娘子一听,哭天呛地般嚎叫了起来:“赶走算什么本事,有种的话就往我肚子上打啊,最好把你儿子给活活打死!”
“乡亲们,大家快来看看,这就是你们的父母官!”
“对亲生骨肉都如此恶毒,谁还敢指望他对百姓们好啊!”
听了这话,一些不明原因的人便开始窃窃私语,看向“褚卫”的目光也变得怪异了起来。
虎毒尚不食子。
就算“褚卫”不喜欢这个犯妇,可孩子终究是自己的啊,哪怕去母留子也远比这样要好的多。
“是吗?”听着众人的议论声,沈婉冷笑着向冯三娘子看去,“你怎么就那么确定这个孩子是褚大人的?”
“我的肚子,我当然确定!”冯三娘子脖子一梗。
肚子是她的,她说孩子是谁的就必须是谁的。
沈婉上上下下打量了三娘子一会儿,这才走上前:“如果没记错,陈九也是你的男人呢。”
“陈九他根本就不能生育!”冯三娘子冷冷地说,“如果能,他至于到死还没一儿半女吗?”
对于这话,众人还是相信的。
不是陈九,那孩子的爹似乎也唯有褚卫了。
看着众人异样的目光,沈婉觉得机会到了,她也有必要替“褚卫”洗清身上的污点了。
“可据陈家家仆说,褚大人和你并没发生实质性关系。”她想了想,说,“那天褚大人去陈家,无非是想劝陈九别哄抬粮价。”
“可陈九和你却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在褚大人的茶中下了媚药,这才让他精神恍惚,误以为自己真的铸成大错。”
“幸亏百姓们去的及时,否则他可真要被你这贱妇给脏了身子!”
一听这话,冯三娘子差点没笑出声来。
人人都说沈婉聪明绝顶,想不到竟也是个糊涂虫。
那天褚卫的确没做成什么,他也的确是劝陈九平价售粮的。
可到底有没有做什么,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证据呢?”她斜着眼睛,一脸挑衅的向沈婉看去,“如果没有证据便能信口雌黄,那我也会!”
谢慕白听了,冷眼向冯二看去:“去趟采石场,把陈家的家仆都带过来。”
大宅里人多眼杂,对这种事情陈九又从不避讳。
即便在和自己欢好时,还时常有小厮在窗外探头探脑的。
那天的事万一真被哪个小厮撞到,那自己所做的一切岂不是白费心机?
“呵呵,那些流犯想说什么还不是世子爷你一句话的事?”她深吸一口气,故作镇静地说,“如今兰阳城可是你们夫妻的天下,可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坚决不可以!
差一点点就要成功了,她绝对不能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乱了阵脚。
谢慕白也没生气。
“既然那些家仆的话不可信,那么你相好的话可信吧?”他冷冷一笑,若有所思地说,“我想想,你到底有几个相好的呢?”
“是大营里喂马那个瘸子,还是在厨房劈柴那个麻子?”
大反派的情报网实在是太强悍了,只要他愿意,哪怕去偷听狗皇帝和愉妃的墙角都没问题。
当然,他们的墙角也没什么好听的。
毕竟愉妃人老珠黄,极不受宠。
一听这话,冯三娘子脸色陡然一变。
没错,谢慕白说的全都是真的。
自从谢濂接手大营后,她的日子可是越来越难过。
洗大营里所有将士们的衣服马桶也罢,最后竟然连马棚都得她去打扫。
为了生存,她不得不委身于那一个个肮脏的兵痞。
如果睡一晚上就可以多个人帮忙,她是绝对不会推辞的。
虽然不再年轻,又瘸了一条腿,可对于那些长年碰不到女人的老兵们来说,他们还是不挑食的。
“你……你胡说!”冯三娘子白着脸,“唰”的一下子从门槛上站了起来。
极度的心虚下,她那瘦弱的身体如狂风中无枝可依的落叶般剧烈地颤抖着。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她和那几个男人的事做的极为隐秘,就连高老大都不知情,这个病秧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有没有胡说,把你那几个相好找来问问就行了。”谢慕白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目光阴冷的可怕,“到时候你可别和我说,大营也是我的天下!”
所有人都知道,高老大和沈婉、谢慕白关系极差。
即便疏通道路时出面监工,大家也认定了他是别有用心。
毕竟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这条路一直被堵,大营所需的粮草也根本进不来的。
只要那几个兵痞出面承认,就足以拆穿冯三娘子的谎言。
“不,我没有什么相好,根本没有!”冯三娘子拼命地摇着头,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你冤枉我!”
“我知道你们和大妞娘关系好,所以才造谣诬陷我!”
“对,一定是这样!”
她坚信,只要自己打死不承认,这些人就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沈婉歪着脑袋,探究的目光久久落在三娘子那隆起的小腹上。
她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不动声色的从空间里摸出一根银针。
指尖微微一弹,闪烁着冰冷寒光的银针便彻底没入三娘子小腹。
三娘子吃了一痛,下意识地捂住肚子。
一抬手,掌心里却一片殷红。
血,她竟然流血了!
“天啊,是不是要生了?”看到那抹鲜血,沈婉故意大声喊道,“既然都要生了,那这孩子肯定就不是褚大人的,这时间明显对不上啊。”
众人一听,不由的也恼了。
他们冲冯三娘子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也纷纷指责着。
“胡说,你们家才三个月生孩子啊,我肯定是被你们给气的动了胎气……”冯三娘子急了,不禁脱口而出。
话刚说了一半,她突然回过神来,吓的连忙闭上了嘴。
糟糕,中计了!
如果真是褚卫的孩子,那她应该怀孕五个多月才对。
可现在才三个月,所以这笔账怎么算也算不到褚卫头上!
“哟,原来你才怀了三个月啊!”沈婉狡黠一笑,“不过我倒挺好奇的,你是不是压根就不知道诬陷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
王七一听,立刻来了精神。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斩立决!”
一听这三个字,冯三娘子吓的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完了,一切全完了!
在得知怀孕后,她本想把这孩子给打掉的。
她堂堂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又怎么可以给那些不成体统的兵痞们生儿育女?
于是,她便拼命地干活。
可手都磨破了皮,三娘子的肚子不但没有事,反而一天天大了起来。
极度的绝望中,却传来了褚卫要娶大妞娘为妻的消息。
那时,她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
没错,她要给孩子找个爹。
反正自己和褚卫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找他给孩子上户籍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
原以为自己要一步登天就此改变命运,万万没想到,最后竟栽在沈婉这贱人手里!
“不……不要……”三娘子面如死灰,吓的连忙跪倒在王七面前,“是我错了,我不该骗你的……”
“褚大人,我只是太爱你了,所以才会做出这种错事!”
“我知道我有错,可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啊。”
“纵然我罪该万死,可他又有什么错呢?”
本对她恨之入骨,可一听到腹中那个尚未出生的孩子,大家还是不由的心生怜悯。
“冯二,把这女人关进大牢,秋后问斩!”王七想了想,冷冷地说。
孩子可以留,只不过这女人他是绝对不会再留了。
即便冯三因此和自己反目,他也要这么做!
一听这话,三娘子吓的魂飞魄散。
“少夫人!”情急之下,她连忙向沈婉看去,“少夫人救我!”
沈婉又不是圣母。
像三娘子这种恶毒的女人,活在世上只会祸害更多无辜之人。
她扭过头去,仿佛多看一眼就会污了自己的眼睛。
冯二也没客气。
他迅速将三娘子捆好,直接押往大牢。
“来,婚礼继续!”沈婉笑着向王七看去,“为这种女人坏了兴致,不值得!”
虽被三娘子给搅和了一通,但婚礼还是如期举行了。
看着笑意盈盈的一对新人,沈婉心里说不出的甜蜜。
“放心,我们的婚礼肯定更好。”见她一脸艳羡地盯着他们,谢慕白突然凑到她耳畔,微笑着说。
她不敢看大反派的眼睛,却依旧死鸭子嘴硬。
老太傅曾私下和她说过,在感情里谁付出的多谁就输定了,很容易被对方拿捏的。
最典型的失败案例就是赫连璧君。
只要谢濂一个微笑,就足以让她溃不成军。
别说什么为他出生入死了,甚至连祖宗家业她都能给抛到九霄云外。
沈婉爱大反派是真,却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
她爱他,但首先自己必须是个独立的个体。
对于沈婉那点小心思,谢慕白也心知肚明。
“可我想娶呢。”他紧紧将她那柔软的小手包裹其中,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神色,“你那么善良,一定不忍心看我打一辈子光棍吧?”
“我不管。”
“如果那个人不是你,我是绝对不会娶的。”
黑鹰就坐在邻桌。
一听这话,吓的他大手一颤,杯中那琥珀色的美酒立刻溅了一身。
这么恶心油腻的情话,当真是自家那个孤傲清冷的世子爷说的?
黑鹰不信。
转眼看去,却见自家主子像条乖巧的大狗似的眼巴巴地看着沈婉。
那目光,简直要多宠溺就有多宠溺。
节操呢?
尊严呢?
看着自家世子爷这副没出息的模样,黑鹰不禁微微皱眉。
他爱凌筱筱不假,但他绝对不会像某人这般连脸都不要了。
“郡主,外面有个自称是苗疆圣女的姑娘要见你。”突然,一个守卫匆匆走了进来。
靠,凌筱筱竟然来了!
沈婉一听,不禁欣喜万分。
这死丫头怎么才来?
若早点过来,还能和他们里应外合一起搬石头呢。
刚准备起身,却见黑鹰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般直接冲了出去。
染秋坐在一侧,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
她咬了咬嘴唇,便低头继续吃饭。
不得不说,为了这次婚礼,王七可真的是倾尽所有了。
褚卫那些私产他不屑于用,但俸禄却不一样了。
他可没那么伟大,白干活不拿钱。
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是市场上有卖的,王七都给买了回来。
沈婉有些不安地看了染秋一眼,见她神色如旧,这才匆匆走了出去。
刚出门,只看到凌筱筱精神抖擞地站在一辆半旧的马车前。
她身穿宝蓝色长裙,头上戴着亮晶晶的银饰,腰间还挂着她的宝贝盅袋,一副典型的苗疆少女装扮。
黑鹰傻傻地站在她对面,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这个如山中精灵般的少女。
明明思念如潮,可如今看到本人,一时间他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姐姐!”见沈婉走出门,凌筱筱尖叫着便扑了过去,“你可想死我了!”
沈婉笑着把她拥在怀里:“我也想你呢,不过老苗王怎么舍得把你放出来了?”
对于这唯一的女儿,老苗王恨不能天天把她拴在裤腰上,对其进行二十四小时的监视。
当然,他不是怕她吃苦,而是怕这小祖宗再闯出什么祸来。
上次不过出去几天,就差点把狗皇帝最宠爱的三皇子给活活折腾死了。
“她是逃婚出来的。”凌筱筱刚想开口,一个温柔的声音突然从车后传来。
抬眼看去,只见素问轻摇折扇,微笑着从车后走了过来。
他怎么也来了?
还有,那个逃婚又是怎么一回事?
“老苗王打算把你许配给谁?”沈婉松开手,一脸诧异的向凌筱筱看去。
黑鹰虽没出声,却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对这份感情,他没敢抱太多希望。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凌筱筱之间隔了千山万水。
一个只配生活在阴影里的暗卫,又如何能配得上高高在上的苗疆圣女呢?
不提也罢,一提这事,凌筱筱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根本不是我爹的意思!”她气的柳眉倒竖,没好气地骂道,“都怪那个挨千刀的三皇子!”
“天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怂恿狗皇帝给我下了道圣旨,想让我给他做侧妃!”
“别说侧妃了,就算是做太子妃,我若多看他们父子一眼就算输!”
她可不傻。
在苗疆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多好,她才不会傻乎乎地跳进那个火坑呢。
在苗疆时,凌筱筱已经把三皇子给彻底得罪了。
如果三皇子还算有点尿性,他就不应该再奢望这桩婚事的。
“看来某人最近的日子不大好过啊。”谢慕白冷冷一笑,缓缓从大门走出。
一看到他,凌筱筱立刻问:“姐夫,难道你知道些什么?”
对这个丫头,大反派实在是讨厌的很。
可只要一喊“姐夫”,谢慕白就觉得她似乎也不是一无是处。
“如果没猜错,一定是太子最近的地位越来越稳固了。”他略微沉吟了一会儿,冷笑道,“三皇子狗急跳墙,所以便急着拉拢苗疆和襄阳侯。”
“或许你不知道,听说前段日子他在和沈嫣议婚。”
对京城的动态,谢慕白一清二楚。
当然,这些他不可能告诉凌筱筱。
凌筱筱本就不是个好性子,一听这话,气的小脸都白了。
“那狗东西想让我做小,让那个疯女人做正室?”她撸起袖子,不由的破口大骂,“不嫁,本姑娘就算是出家做尼姑,也坚决不嫁!”
众人听了,都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那你想过没有,你跑了你爹怎么办,整个苗疆怎么办?”沈婉想了想,问,“毕竟这可是属于抗旨不尊的。”
对苗疆,狗皇帝的确有几分忌惮。
可如今老苗王敢公然抗旨,那又置狗皇帝的颜面于何地?
为了保住那张老脸,朝廷极有可能会对苗疆动手的。
“师父说不用管。”素问摇着折扇,笑的云淡风轻,“他说只要跟着世子爷,不管小师妹还是苗疆都会安然无恙的。”
谢慕白闻言,目光微微一动。
看来,老苗王是铁了心要和狗皇帝父子撕破脸了。
狗皇帝父子也是找死,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去动老苗王的心头肉。
“姐姐,姐夫,你们一定会保护我的,对吗?”凌筱筱甜甜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恍惚间,沈婉突然觉得这丫头笑起来的模样似乎和三皇子有几分神似。
不,看错了,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这么多年来,苗疆和朝廷从未有过通婚,自然更不可能有血缘关系了。
没血缘关系,他们俩又怎么可能长的像呢?
对老苗王的主动示好,谢慕白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虽说近些年来苗疆有衰败的势头,但谁也不能否认,这绝对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苗疆人口虽不多,但他们手里的盅虫却抵的过千军万马。
若非如此,三皇子也不会惦记上凌筱筱。
谢慕白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见他点头,黑鹰眼底掠过一抹喜色。
“有客人吗?”听到说话声,一身大红喜服的“褚卫”也走了过来。
沈婉见状,连忙热情地介绍着:“这位是兰阳县令褚大人,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凌筱筱、素问。”
听这小女人称自己是朋友,素问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
见他在看沈婉,谢慕白脸立刻沉了下来。
本就不喜欢这个文弱书生,再加上沈一舟议婚一事,就越发看他不顺眼了。
看这货现在的神情,分明还惦记着沈婉。
王七敏锐地察觉到了某人的异样,下意识地多看了素问几眼。
难怪世子爷会有危机感,毕竟这男人长的实在是太好看了。
他生的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虽一袭半旧的粗布衣裳,却依旧无法遮掩住其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清华。
“原来是少夫人的朋友啊。”王七笑道,“巧了,今天下官大婚,如果二位不嫌弃就进去喝一杯吧。”
凌筱筱生性好动,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
一听有喜酒喝,她立刻高兴了起来。
不过,这喜酒可不能白喝的!
凌筱筱胡乱往身上摸索了一会儿,却没找到什么合适的贺礼。
猛然间,她看到了素问手里的折扇。
她一把将扇子夺过,笑着递到王七面前:“不知褚大人大婚,我也没预备什么礼物。”
“这把折扇虽不值什么钱,但好歹也是名家所制,还望大人笑纳!”
素问一看,气的脸都白了。
在苗疆,所有人都嘲笑他不分春夏秋冬都拿着柄折扇附庸风雅。
可没人知道,这折扇是生母留给他唯一的信物。
王七双手接过扇子。
刚看了一眼,他便微微皱眉。
凌筱筱误会了,连忙陪着笑说:“这扇子的确旧了点,但扇骨却是象牙的。”
“这的确是柄难得的好扇子。”王七听了,微微一笑,“二位里边请吧!”
一听这话,凌筱筱兴奋地拉着沈婉冲了进去。
对凌筱筱的做法,素问虽然心有不满,可事已至此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说什么呢?
难不成还要索回扇子?
即便心里再不舍,可自己毕竟是沈婉的朋友,他不能给她丢脸。
想到这儿,素问整理了一下衣裳,这才信步向大厅走去。
“这位素问公子倒仪容不俗。”王七看了,不由地问,“他到底什么来头?”
“老苗王的关门弟子。”谢慕白阴沉着脸,冷冷地说。
王七微微蹙眉。
关门弟子?
这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气度,貌似不是一个普通的关门弟子应该有的。
见他蹙眉,谢慕白又补充了一句:“他是老苗王私生子。”
“我怎么觉得不像。”王七一边走着,一边压低了声音。
谢慕白闻言,脚步不由的微微一滞:“你发现了些什么?”
自从王七拿到那柄折扇后,他就察觉到了异样。
可那扇子看起来并无特别,只不过象牙稍微名贵了些。
苗疆又不穷,身为老苗王的私生子,用点名贵的东西也是正常的。
王七想了想,便把他带到一僻静处。
“你仔细看看就知道了。”他把折扇递给谢慕白,神情是难得的凝重。
虽然素问每天都拿着那柄折扇,但谢慕白却并未仔细看过。
乍看上去,这扇子似乎没什么异样。
谢慕白想了想,突然把扇子举起。
借着那明媚的阳光,洁白的扇骨里竟暗藏着一缕缕殷红的血丝!
“这是血牙!”谢慕白脸色陡然一变。
在象牙中,血牙里最为珍稀的。
按照大魏律例,除了皇室任何人都不得擅自使用。
如今这把皇室级别的血牙扇出现在素问手里,这又意味着什么?
猛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里浮现。
见谢慕白神色有异,王七不动声色地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如果这素问真是皇室中人,那以后他们的行动可就要小心点了。
“不确定。”谢慕白想了想,说。
没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猜测。
在没确凿证据之前他不敢妄下定论,否则会给素问带来杀身之祸!
他不喜欢素问,但却不能害他!
素问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对不是坏人。
“你们在这儿说什么悄悄话啊!”突然,胡大海笑着走了过来,“快走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大家都在那儿等着你们呢。”
见他来了,谢慕白也没再说什么,三人这才回到了大厅。
“刚才你和褚大人在一边神神秘秘地说些什么?”沈婉给谢慕白沏了杯茶,好奇地问。
在王七皱眉时,她也察觉到了异样。
不过人多眼杂,她也不好多问。
谢慕白接过茶,淡淡一笑:“你不方便知道的事情。”
“我不方便知道?”沈婉好奇地问。
他和王七都能分享小秘密,偏偏和自己就不能!
凌筱筱一看,立刻在一边煽风点火:“姐夫,你必须得说,夫妻间可不能有秘密的!”
如果没猜错,一定是那新郎官看不上素问那柄旧扇子,在背后骂他们小气。
可她也不想的啊。
这次出来他们是带了不少东西,但大都是换洗的衣裳,难不成还能拿身自己用过的旧衣裳当贺礼?
“你们确定想知道?”谢慕白品了口茶,颇有玩味的向两小丫头看去。
沈婉和凌筱筱听了,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谢慕白想了想,淡淡地说:“之前他托我帮忙找本有关房中术的书,刚才凑巧送过来。”
一听这话,沈婉和凌筱筱小脸立刻涨成了酱紫色。
靠,这话是她们应该听的吗?
看着那一张张绯红的小脸,谢慕白性感的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这可是你们让我说的,还想听吗?”
两小丫头一听,头立刻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不听不听,王七他弟念经!
不过这王七办事也太拖拉了吧!
马上都要洞房了才急着看书,这来得及吗?
唉,男人办事就是这么不靠谱。
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沈婉和凌筱筱也不敢再多问。
再问下去,谁知道还会听到什么虎狼之词啊。
于是,两小丫头就埋头专心干饭。
不得不说,王七请这个大厨手艺还真是不错。
虽不如沈婉的厨艺,但也绝对拿的出手。
很快,所有人都吃的心满意足。
“快走吧,你别吃了。”见胡大海吃了半天还没停箸,李氏便催促道。
冯二闻言,也笑着打趣道:“可不是,再不走的话‘褚大人’就要下逐客令了呢。”
“耽误了他入洞房,他不翻脸才怪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胡大海也只能放下筷子。
“唉,你说她怎么就嫁给褚卫了呢?”他打了个酒嗝,长长地叹了口气,“就算是想嫁人,哪怕嫁给冯大也行啊。”
虽说近来“褚卫”做了不少好事,可同其他人一样,他对这个所谓的县令也没什么好感。
像大妞娘那种才貌双全的女子,要嫁也应该嫁个人品好的啊。
可“褚卫”分明就是棵墙头草,一旦沈婉这边失势,弄不好立刻就投奔他的老主子去了。
细细比较起来,他还真不如老实憨厚的冯大呢。
一听这话,沈婉吓的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大哥喝多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胡大海推到李氏身上,“嫂子,你快把他带回去吧。”
必须得走!
这话若让王七听到,他不气的掀桌子才怪呢。
还没等胡大海走,冯大倒率先扔下筷子离开了。
他又不是傻子。
那“褚卫”一看就知道非常在乎大妞娘,恨不能给宠上天那种。
万一那熊熊妒火蔓延过来,他可不认为凭自己的本事能够成功脱身。
看着冯大急匆匆的背影,胡大海自知失言。
“我……我好像真的喝多了。”他偷偷瞟了“褚卫”一眼,尴尬地笑了笑,“妹子,我先走了,你代我向新郎道别啊……”
话音未落,他便拥着李氏向门外走去。
李氏一边走着,一边小声抱怨道:“不是我说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大妞娘又不是小孩子,她想嫁人肯定不是一时冲动。”
“倒是你这么激动有些奇怪,难不成你喜欢她?”
一听这话,胡大海的酒立刻醒了大半。
“我敢对天发誓,我只喜欢你一个!”他吓的连忙抱紧了李氏,恨不能跪下指天发誓。
大妞娘是很好,可他心里眼里只有一个李氏。
论相貌,在一众女眷中李氏并不是最出色的。
论智慧,她更是远不及沈婉。
可她的柔情似水,温婉善良,愣是把铁骨铮铮的胡大海给彻底俘获。
见胡大海如此紧张,李氏不由的莞尔一笑。
她当然知道胡大海的心意,刚才说的不过都是些气话罢了。
“他们怎么走的那么急?”看着他们几个急匆匆的背影,王七一脸诧异地走了过来。
“他们喝多了,所以先行一步。”谢慕白也走了过来,伸手把沈婉拥在怀里,“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告辞了。”
见他们要走,素问和凌筱筱也连忙上前告辞。
王七也没有挽留,只是死死地盯了素问一眼。
这目光让素问不由的心头发毛,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极不自在。
在兰阳城兄妹俩并没有落脚之处,沈婉只能把他们带回驿站。
“你们先凑合一下吧。”沈婉挑了两间干净的房间,又让染秋给预备了些崭新的被褥,“郡主府正在修葺,估计还得一个月才能建好呢。”
虽是苗疆圣女,但凌筱筱并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大小姐,她对住的地方并没什么可挑剔的。
“这里就挺好的了。”她四处打量了一下,笑道,“不过姐姐以后搬去郡主府,干脆就把这儿给我住吧。”
沈婉听了,不由地笑了起来:“难道你不想住郡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