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们这些人,狗皇帝父子肯定不会放心的。
可来这儿才几个月的时间,就算是他们想起兵也不可能的,那襄阳侯来这儿到底所为何事?
“这倒无所谓的。”王七笑的云淡风轻,“虽说兰阳城比以前好了些,可也依旧穷的很。”
“如果襄阳侯想打探什么,那就让他打探个够,不过我担心他是冲你来的。”
话音未落,他便抬眼向谢慕白看去:“世子爷怕也是这么想的吧?”
谢慕白漆黑的瞳孔一缩,微微点头。
“冲我来的?”沈婉听了,不禁一头雾水,“因为沈嫣还是阿若的事?”
虽是侍女出身,但阿若人极为聪明,医术更是不错。
自从嫁了襄阳侯后,她的确帮了他不少。
阿若的失踪,对襄阳侯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损失。
“这个不确定。”谢慕白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她那柔软的小手轻轻包裹其中,“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王七听了,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如今自己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就这点狗粮还是伤不了他的。
从京城到兰阳极远,即便快马加鞭也得段时间。
譬如胡大海的娘,胡大海年前就托人把她送过来。
即便有车马,他们一行人还是走了好几个月,前几天才在育婴堂安置下来。
李氏是个贤惠之人,自然把她照料的极为妥当。
有人照顾,胡大海又有了俸禄,那么书中的胡大娘病死无钱下葬之事就不会再发生,更不会有三皇子慷慨解囊一事。
“妹子,你不必多想,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呢。”王七又品了口茶,轻声笑道,“倒是赫连璧君的病,我觉得你有必要管一下了。”
“赫连长君没脸开口你也得给治,这事你必须得听七哥的。”
“为了点小事耽误了复仇大计,实在不值得。”
对于受伤一事,王七不是不生气。
可如果受次伤就能换来一股庞大的势力,他宁愿再受伤几次,如果能把番邦的右贤王再收为己用就更好了。
当然,这事也只能想想。
在番邦,右贤王那可是绝对的王者。
他权倾朝野,一手遮天,就连可汗都不得不顾忌他的权势。
沈婉犹豫了一会儿,抬眼向谢慕白看去。
“也好。”谢慕白想了想,说。
有了这个教训,相信赫连璧君也不会再折腾了。
等她伤稍微好点,直接把他们姐弟赶回番邦。
如此一来,就彻底断了她和谢濂之间的联系。
见他如此说,沈婉便同意了。
其实赫连璧君的病并不麻烦,单纯的妇科病而已。
只不过赫连长君没学过这个,兰阳城的大夫医术又太差,愣是把这病给拖的越来越严重。
在襄阳侯来之前,大家的日子照常过。
除了山上的炸药和那条通往城外的秘道怕被发现,其余的也没什么。
也就是几棵树还有几亩开垦的良田,怎么样也和造反挨不上边。
如果襄阳侯愿意看,大家可以让他站在大漠里看到吐。
谢慕白依旧忙碌的很。
他每天早出晚归,信鸽更是隔三差五便送来消息。
沈婉倒是有些无聊。
每天除了给赫连璧君看病,就是坐在屋里发呆。
原以为凌筱筱来了会有个伴儿,谁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和黑鹰勾搭上了,直接把她给落了单。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便到了夏天。
可大家都搬到新修葺好的郡主府了,大家却依旧没等到襄阳侯。
“他是不是不来了?”看着窗外的朦朦细雨,沈婉自言自语。
是谢慕白的消息有误?
还是襄阳侯突然改了主意?
“沈姑娘是在等谁呢?”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沈婉猛一回头,却见一袭白衣的素问站在门外。
这衣裳若穿在别人身上或许就像贩夫走卒,可穿在他身上,却透着股难掩的高贵儒雅。
或许王七说的对,这素问看起来的确很不一般。
见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素问脸庞微微有些发烫。
看着那绯红的脸庞,沈婉这才回过神来:“你怎么来了?”
凌筱筱并没有搬进郡主府,而是留在驿站。
身为师兄,素问自然也得陪着。
素问这人不喜和人接触,平时除了去药铺帮忙再就极少出门。
“我是来送药的。”素问红着脸,双手将一包药递了过去,“我这儿有些治疗妇科病的药,或许你会有用。。”
沈婉听了,连忙将药接了过来。
打开一看,都是些极为名贵的药材。
“你从哪儿弄的?”她好奇地问。
素问犹豫了一下,红着脸说:“我让人从苗疆捎过来的。”
从苗疆捎这些药做什么?
凌筱筱壮的和头牛似的,这些她肯定用不上的。
难道,是因为赫连璧君?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素问和赫连璧君都没见过面,他根本不可能替她寻药的。
“以后你每天晚上用烧过的姜汤泡脚,或许会对痛经有效果的。”素问不自然地搓着手,富有磁性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沈婉一脸诧异的向他看去:“你这药是给我寻的?”
“在驿站时,我发现你每次到月信时脸色都不大好。”素问红着脸,微微点头,“所以我就让人给捎了点药。”
“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
“我和筱筱在这儿叨扰这么久,这点东西就当做是谢礼吧。”
他喜欢沈婉。
这一点,素问从来没否认过。
素问也想过去争取,为些甚至还和沈一舟走的很近。
可见看到她在谢慕白身边那幸福的模样时,他又放弃了。
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把她捆在身边,只要她幸福就足够了。
治疗痛经用这药,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了,不过对赫连璧君的病倒挺有用的。
“多谢了。”沈婉将药材打包好,笑着向他看去,“不过我得去见个病人,必须得马上出去一趟。”
赫连璧君的病倒也不是太急,只不过谢慕白不在家,如果让素问在此逗留太久,那醋坛子肯定会生气的。
“正好我也要走,要不一起吧。”素问微微一笑。
沈婉没有拒绝。
于是,两人便撑着伞走进了蒙蒙细雨中。
素问撑着伞,目光不时向身边的沈婉偷偷瞟去。
虽不能长相厮守,可能和心爱之人一起在雨中散步,他也心满意足了。
突然,一辆半旧的马车迎面冲了过来。
“小心!”素问一惊。
他下意识地扔掉伞,紧紧把沈婉护在怀里。
伴随着一阵凄厉的嘶鸣声,那匹黑色的骏马高高地扬起了前蹄。
车夫拼命地勒紧缰绳,好不容易才把它给控制住。
可即便如此,那扬起的马蹄还是把素问那身如雪般的白衣给蹭上了些许泥渍。
“不好意思,你们没事吧?”车夫连忙跳下车,一脸惊恐地问。
沈婉看了素问一眼,在确定他安然无恙后才说:“没事。”
她能说其实如果不是被素问抱着,以自己的身手早就躲开了吗?
这素问也真是的。
就算是想英雄救美,也得看看对方用不用他救啊。
就他那弱不禁风的小身子骨儿,万一真被这烈马给踹着了,就算是不死也得卧床好几天。
这时,车上的人也撑伞走了下来。
那男人大约四十多岁,一袭暗褐色的长袍,五官极为普通,可平静的眉眼间却暗藏几分凛冽之气。
一看到眼前的男人,记忆的碎片便如潮水般疯狂地席卷而来。
没错,是他,就是他!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让沈婉望眼欲穿的男人——襄阳侯!
她杀了他的妻子,又故意挑拨三皇子害了沈嫣。
如今这男人突然找上门,一定是来为他妻女报仇的!
“婉儿。”一看到她,襄阳侯眼眶微微一红,声音沙哑的厉害,“我终于找到你了。”
话音未落,他扔下手里的雨伞便激动地走上前。
沈婉一惊。
她连忙把素问推开,自己迅速后退几步。
“你们认识?”素问有些疑惑的向沈婉看去。
沈婉只觉得心跳的厉害,用力摇摇头:“不,我不认识,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管襄阳侯此行目的如何,她都不想和他有过多纠缠。
没办法,言多必失。
如果真被襄阳侯发现什么端倪,恐怕会招来无数的麻烦。
“婉儿,爹对不起你,你就原谅爹吧!”襄阳侯红着眼圈,突然跪倒在地。
一听这话,素问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眼前这个锦衣华服的男人,竟然是沈婉的亲爹?
路上的行人本来还急着赶路,可一见当爹的给亲生女儿下跪,都不由的停下了脚步。
“这是郡主的亲爹?”
“应该是。可亲爹都跪下了,郡主为什么不扶他呢?”
“郡主不扶自有她的道理。我相信郡主,她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
“对,我也信郡主!”
百姓们并不知道实情,只是站在路边议论纷纷。
听着百姓们的话,襄阳侯气的脸都白了。
原想用当众一跪逼沈婉不得不和自己相认,可这些百姓们竟如此不上道。
不同情他这个长辈也罢了,反而还无条件地站在沈婉那边!
看来三皇子说的对,这小贱人不简单。
来兰阳城才几天啊,百姓们竟然如此爱戴她。
假以时日,只要她振臂一呼,这些人绝对会跟着他们夫妻造反的。
“婉儿!”襄阳侯眼睛一转,故意装出一副后悔莫及的模样,“爹当初给你断亲书也是没办法的。”
“爹心疼你,可爹不能因为你一个连累了府里上上下下一百多人啊!”
“你想想看,当初你抢了姐姐的婚事,爹可曾责怪过你半句?”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你胡说!”一百姓听了,大声说,“郡主人那么好,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百姓们闻言,也纷纷附和着。
郡主生的国色天香,只要她勾勾小手指,自会有无数男人前赴后继,何曾用去抢别人的?
襄阳侯听了,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
他故意装出一副不安的模样,抬眼向沈婉看去:“对不起,婉儿,我不是故意说这事的。”
“不过你听我一句话,离开谢慕白吧。”
“世上好男人那么多,你又何苦非得和他在一起呢。”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姐姐的男人啊!”
听了这话,沈婉终于明白了襄阳侯此行的目的。
没错,他是要拆散她和谢慕白。
不过看书时她怎么就没发现,这个武将出身的襄阳侯竟然还是个老绿茶呢。
“别理他,我们走!”见沈婉脸色不好,素问立刻走上前,“这人脑子一定有病。”
“沈嫣都不知道和多少男人睡过了,难道还不许世子爷退婚?”
自从爱上沈婉后,他便想了解她的一切。
在得知她公然抢婚的壮举后,素问不但没有半分反感,反而欣赏的很。
可惜他没这勇气,否则他也想将这小女人硬生生从谢慕白身边给抢走。
襄阳侯脸一白。
在来兰阳之前,他已经做了充分的功课,对沈婉身边的人也都调查过。
他知道素问。
苗疆一向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如今素问公然顶撞他这个侯爷似乎也不是什么奇事。
“这是我们的家事,素问公子最好还是不要插手。”他想了想,眼底掠过一抹恶毒的神色,“忘了告诉你,老夫此次前来兰阳城还有件事情,那就是给凌姑娘道喜。”
一听这话,沈婉、素问脸色陡然一变。
糟糕,他们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凌筱筱那丫头还在兰阳城呢。
老苗王可以用凌筱筱外出一事暂拒接旨,可如果找到了人,那他还有什么理由呢?
“侯爷可真忙呢。”
突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雨中传来。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谢慕白撑着柄油纸伞缓缓走来。
他一袭淡蓝色的长袍,三千烦恼丝用一根木制发簪随意绾起,越发显得清雅绝伦。
谢慕白撑着伞走上前,伸手将沈婉揽在怀里。
雨并不大,可沈婉的身上的衣衫依旧被淋湿了。
“原来是世子爷。”看到他,襄阳侯兀自从地上爬了起来,“你来了正好,老夫是来接女儿回家的。”
“别和老夫说什么你们两情相悦。”
“如今你们无媒无聘,也算不得是夫妻。”
“婉儿年纪小不懂事,可你毕竟都快三十了,也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分寸。”
对于这个老丈人,谢慕白丝毫没有客气。
他阴沉着脸,字里行间夹杂着浓浓的嘲讽:“你女儿不是已经回京,准备嫁给三皇子了吗,你哪里还有什么女儿?”
听着那刺耳的嘲讽声,襄阳侯目光一冷。
对这个差点成了自己女婿的病娇世子他并不了解,甚至都没有多少接触。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正眼打量谢慕白。
看着眼前这个足足高出自己一头的年轻男子,襄阳侯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难怪三皇子非得对谢家赶尽杀绝,谢家儿郎果然都不是平庸之辈。
尤其这个谢慕白,谢家四个儿子加在一起恐怕也抵不过他的绝代风姿吧,也难怪沈婉那个小贱人豁出脸了也要跟着他。
“世子爷,我知道你喜欢婉儿。”襄阳侯想了想,声音沙哑的厉害,“如果你真心喜欢她,你就应该放手的。”
“至于原因,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清楚。”
“你们谢家得罪的人太多,我不认为你能给婉儿一个安定的生活。”
大风大浪都一起走过来了,这个时候让他放手?
谢慕白闻言,眼底那份不屑越发的浓郁了几分。
“这事就不劳侯爷费心了。”他勾了勾唇,绝美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对了,侯爷,贵府的管家还好吧?”
一听提及老管家,襄阳侯脸色陡然一变,下意识地看了素问一眼。
看来,是自己大意了。
素问也不是泛泛之辈,见他脸色有异,心里也猜出了个大概。
不过他并没说什么,只是故意走到沈婉身边,借以表明自己的立场。
别说他和襄阳侯不熟,就算是熟,他也会站在沈婉这边。
没办法,谁让自己喜欢她呢?
看到素问的举动,襄阳侯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看来侯爷不想回答呢。”谢慕白冷冷一笑,”“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家了,侯爷你自便吧。”
话音未落,他便拥着沈婉向郡主府走去。
斜阳渐落,细雨朦朦。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襄阳侯目光凌厉的可怕。
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锋利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粗糙的掌心。
没错,当初命人在驿站井里下毒并嫁祸给三皇子之人就是他。
原以为让老管家蒙面便万事大吉,却万万不曾想到,苗疆竟然还有这等人物,就连数月前听过的声音都能记的如此牢固。
如果自己再执意拆散沈婉和谢慕白,那病娇世子定会将此事通知三皇子。
虽说三皇子近来在皇帝面前不太得宠,可那家伙心思缜密,下手毒辣。
如果被他知道这事,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成全他们?
不,不可以的!
沈婉已非当时那个只知道惹祸的冒失丫头了,她的身后可是站着老太傅和秦家。
如果她真跟了谢慕白,那么这两股庞大的势力岂不是成了那病秧子的了?
况且临行前狗皇帝已经明确提过,他想纳沈婉为妃。
这次若不能把人带回去,狗皇帝那边怕也是不好交代。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沈婉坐在桌前,目光复杂地盯着手里那杯茶。
“茶凉了,再换一杯吧。”谢慕白接过她手里的茶杯,替她重新沏了一杯。
见两人都不提襄阳侯一事,素问有些忍不住问:“既然当初买毒药之人是襄阳侯府的管家,刚才你们为什么不质问他?”
敢在井水里下毒,难道那混蛋就不怕误伤了女儿吗?
如果不是谢慕白在场,当时他就想动手教训一下那个又矮又丑的老东西了。
“你觉得他会说实话吗?”谢慕白将茶递给沈婉,冷冷一笑。
素问有些不解:“那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什么?
关于这一点,谢慕白和沈婉也百思不得其解。
襄阳侯已经和太子划清界限,公然站在了三皇子阵营。
难道说他压根不是三皇子的人,其背后另有主子?
或者再大胆点猜测,他根本就没什么主子,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主意?
想到这儿,谢慕白脸色陡然一变。
见他脸色有异,沈婉也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不会吧?
襄阳侯故意加深三皇子和谢慕白之间的矛盾,他想坐收渔人之利?
可他不是狗皇帝的心腹吗?
难道他和狗皇帝的什么同窗之谊全是假的,他早就有了想染指皇位的野心?
虽然不愿意相信,但如果襄阳侯的确有这份野心,那他所做的一切似乎全都能解释的通了。
“我知道了!”沈婉眼睛突然一亮,立刻说,“我知道赫连长君说的信件在哪里了。”
赫连长君说过,三皇子和番邦右贤王暗中有过书信往来。
可谢慕白派出了无数暗卫调查,就差把三皇子府邸给掘地三尺了,却依旧一无所获。
但如果说有人假冒三皇子的名义和右贤王来往,那信件自然就不会在三皇子手中。
谢慕白也想到了。
他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舒展开来。
“原来这就叫自投罗网啊!”他虽然在笑,可如墨的眼底却赫然漂浮着一层薄薄的霜花。
素问虽听不懂,但见两人开心,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送走素问后,沈婉和谢慕白便立刻使用瞬间位移到了襄阳侯府。
流放前沈婉在襄阳侯府收了一大批物资,可除了愤怒之外,襄阳侯竟没太大动作。
显然,那些信件并不在其中。
书中对襄阳侯并没有太多描写,所以沈婉也不知道这信件到底在哪里。
于是,两人先来到了书房。
这些达官贵人们大都喜欢将信件放在书房,相信襄阳侯也不会例外。
可两人翻了半天,就连每本书都翻过了,却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难道是他们想多了?
突然,门外传来两个小丫头的谈话声。
“你说侯爷去哪儿了,怎么一个多月都没回来呢。”
“才一个多月算什么,夫人出去小半年了都没回来呢。”
“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以前侯爷夫人在时都是他们自己打扫房间。如今出门这么久还把门给锁着,难道里面藏了什么宝贝怕我们偷了不成?”
听了这话,沈婉不由的心中一喜。
她一把拉住大反派的胳膊,身形微微一隐,两人便来到了襄阳侯的卧室。
襄阳侯这人最喜欢沽名钓誉,一直以清官自居。
即便身居高位,家里陈设也极为简朴。
卧室布置的极为简单,除了最基本的生活用品,竟连半点装饰都没有。
沈婉和谢慕白对视一眼,便开始动手寻找。
屋子并不大,东西也不多。
可翻了半天,却依旧没有发现。
难道屋里会有什么暗格?
两人又认真检查了一遍,别说什么暗格了,这屋里就连个老鼠洞都没有。
“奇怪,他会把东西藏在哪里?”谢慕白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说。
沈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听那两小丫头的意思,这信件肯定应该在卧室,可为什么却找不到呢?
一扭头,她突然看到了摆放在床上的一对枕头。
第487章 襄阳侯不见了
昏暗的光线下,那对藏蓝色的枕头看起来极不起眼,黯淡的颜色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
沈婉想了想,便径直走上前,顺手拿起一只枕头。
和其他枕头相比,这枕头并没有多少区别,看起来甚至还要旧一些。
可刚拿起,只觉得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迎面袭来。
不用说就知道,这一定是阿若给她和襄阳侯亲手制作的药枕。
沈婉撇了撇嘴,这才认真地摸了摸枕头。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侧,冷眼看着这小女人的一举一动。
沈婉将手里这只放回原位,又拿起另一只。
刚摸了一下,只见她脸色陡然一变。
见她脸色有异,谢慕白立刻走上前。
沈婉取出一把剪刀,小心翼翼的将枕头拆开。
只见用各色药材填充的枕头中,赫然有着几封信件。
不得不说,襄阳侯这人极为小心谨慎。
任凭谁都想不到,他竟把如此重要的信件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放在床上。
沈婉连忙把信件取出,只见信封上写着些蝌蚪般的文字。
“这是什么鬼画符?”沈婉抬头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看了一眼,便将信件接了过来:“这是番邦文字。”
话音未落,他便拆开了信。
刚看了一眼,谢慕白如墨的眼底立刻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腥红血丝,沁入骨髓深处的寒意更是仿佛不要钱似的恣意在微冷的空气中蔓延开来。
原以为玉门关一役是三皇子动的手脚,想不到竟是襄阳侯的手笔!
万万不曾想到,这个平时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竟然还是个如此丧心病狂的禽兽!
而不管三皇子还是镇国公,甚至就连狗皇帝在内,都成了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谢慕白死死地握紧了手中的信件,苍白的指节清晰可辩。
如果此时襄阳侯站在面前,他一定会将其硬生生撕成碎片,用这禽兽的血来祭奠那惨死的十万将士!
看着宛若暗夜中噬血杀神的大反派,沈婉只觉得心脏悬到了嗓子眼儿。
“怎……怎么了?”她白着脸,战战兢兢地问。
听着那颤抖的声音,谢慕白才意识到一定是自己刚才神情太过恐怖,吓着他的小女人了。
他收敛了身上的寒意,伸手将沈婉拥在怀里,声音沙哑的厉害:“婉儿,我们找到了襄阳侯私通拓跋煜的证据!”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把这些给老太傅?”沈婉心中一喜,连忙看着他的眼睛。
在朝堂,老太傅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只要他肯开口,那么襄阳侯这次就是死定了。
“为什么要给他?”谢慕白勾了勾唇,目光凌厉的可怕,“好不容易有了起兵的理由,我绝对不会把它交给任何人的。”
虽说老太傅曾表示过会支持自己,可不管怎么说,老太傅都是狗皇帝和襄阳侯的老师。
有这层关系在,这就让他不得不多想。
况且自己可是要造反的,他又怎么会指望那狗皇帝来替谢家主持公道?
如果不是那狗皇帝父子对谢家早就动了杀机,襄阳侯这小人又如何能钻了这空子?
看着大反派那森然的目光,沈婉清晰地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息。
她清楚地知道,战争已经悄然拉开了帷幕。
书中写过,那场战争打了整整三个月。
作者对那场战争的描写极为简单,仅仅用了“伏尸百万,血流成河”八个字。
区区八个字,就足以证明当时战况的惨烈。
一切,还会按照剧情的原有方向发展吗?
沈婉不知道。
她缓缓闭上眼睛,将脸深深地埋在大反派的胸膛。
没错,她在怕。
她确定自己抢了三皇子的气运,但不确定故事的结局是否会因此改变。
三皇子和沈嫣已经议婚了,一切似乎正在朝着原来剧情发展。
想到这儿,沈婉越发的心乱如麻。
回到兰阳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谢慕白却没有动襄阳侯。
如今一切尚未准备就绪,他自然不可能动那个小人。
谢慕白简单洗漱了一下,便抱着沈婉上了床。
听着碧纱窗外那淅淅沥沥的雨声,沈婉久久不能入睡。
她翻了个身,却见大反派睡的极为香甜。
他双目微阖,长长的睫毛在如雪的眼睑下投射下一片淡淡的暗影。
那性感的唇角却微微扬起,似乎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相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睡的如此安稳。
如今证据确凿,大反派的确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谢慕白睡的极为安稳,可沈婉却一夜无眠。
天刚朦朦亮,外面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世子爷,少夫人,‘褚大人’说有要紧事求见。”
是染秋的声音。
在沈婉眼里,染秋的心态是极好的。
一同经历了这么多,很少看到她慌乱的模样。
“我马上就去。”沈婉听了,连忙起身。
听到声音,谢慕白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刚想说话,却看到小女人了眼底的黑眼圈。
大反派心微微一滞。
是他不好,他让她担心了。
或许老太傅说的对,他太自私了。
起兵造反可是件掉脑袋的大事,这小女人担惊受怕也是正常的。
虽然心疼的很,但谢慕白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随沈婉走了出去。
刚出门,便看到王七正踏着洁净的青石小径匆匆走来。
雨停了。
毒辣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昨天那阵小雨带来的凉爽此刻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脚下的小径似乎也升腾起淡淡的白烟。。
一看到他们,王七立刻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