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变得狭小安静之后,陈缘知才后知后觉, 她的心跳声已震耳欲聋。
陈缘知懊恼地闭上了眼睛。
——原来他是想要的。
那为什么不和她说?反倒自己在浴室里……
陈缘知百思不得其解, 越想越乱,耳畔那句动情的轻喘回荡不息。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被人打开, 陈缘知唰地将被褥从拉到胸前, 门边许临濯的身影缓慢走出, 带着一身湿潮气息。
看到陈缘知躺在床上时,许临濯手里原本握着一截毛巾在擦拭发尾, 动作顿了一瞬。
他垂下手, 在陈缘知的注视下走到床边坐下,手臂隔着一层被褥靠在她腰侧, 开口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低哑:“……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还以为, 你还在书房里。”
陈缘知慢慢坐起身, “我看完资料了, 就……就进来了。”
视线里,许临濯的眉尾还带着点水汽, 看她的眼神里除了一贯的温柔, 似乎还有些别的情绪, 影影绰绰。
未干透的发尾偶尔坠下一滴水珠。
陈缘知的注意力偏移, 像是找到了借口,眼睛忽然亮了亮,她主动说:“头发,我帮你吹干吧。”
许临濯弯了弯唇:“好。”
陈缘知得到同意,掀开被子下床,准备去取吹风机,没走几步却被人拦腰抱回怀中。
陈缘知有些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许临濯将她转了个方向,朝向自己,目光落在空无一物的床边。
“又没穿鞋吗?”
陈缘知看了眼,这才想起来,还真是。
圈着她腰线的手掌很稳,力度不轻不重,另一只手却从腿弯处下滑,握住了她的足心。
许临濯一边暖她,一边低声说道:“天气冷了,不能再不穿鞋到处乱跑。”
他刚洗完澡,陈缘知随意搭上去一只手,能感觉到所触及的地方都是温暖的,而他的手掌心还要更甚,烫得惊人。
陈缘知的脚本来就冷,被握紧暖热的时候,从心底里溢出来一丝难耐的痒。过热的皮肤紧贴,传导不安稳的因素,让她原本就不平静的内心越来越汹涌激荡。
陈缘知的手放在他肩膀上,胸前睡衣缀着的蕾丝离沉蓝丝缎的浴袍的距离缩短。
她低头吻了过去。
许临濯慢慢松开手,他微仰起下颌温柔地回应她,背脊到脖颈的弧度连成线,松柏般清直。
停在腰肢附近的手掌摩挲,却始终没有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挑开衣角钻入。
陈缘知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撤开些距离,许临濯双目温澹,似玉坠烟雨,朦胧中带着浅淡的笑意,完全的八风不动:“不亲了吗?”
陈缘知困惑不解,她抿了抿唇,舌底含出几分不甘,于是狠狠心扯开了眼前人松落的浴袍领口。
就在她摸上去的前一秒,许临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陈缘知抬头看他,许临濯依旧不动声色的温雅,令人错以为被扯掉衣服上下其手的不是他本人。
他声音低沉温柔:“下午的时候不是说累了吗?”
陈缘知壮起胆子来:“也,也可以不累。”
陈缘知真真是头都抬不起来了,视野里是许临濯重新一点点拢好衣服的手背和其上根根分明的经脉,微微浮凸。她浮想联翩之余,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笑。
许临濯亲了她的额头:“那还是早点休息吧。”
许临濯说这话的时候,陈缘知还坐在他怀里,嘴唇都还是红的。
陈缘知躺到床上,被许临濯抱着睡着,然后一个夜晚过去,她睡醒,下床去西图澜娅西餐厅吃早餐,看到许临濯留下的便签,说今晚会晚点回来。
——所以一晚上过去了,陈缘知也没想明白为什么。
“……他是变成柳下惠了吗?”
陈缘知沉默良久,说出这句话时,视频对面两个女生一个把嘴里的牛奶喷了出来,一个背过身咳嗽个不停。
胡妤洙擦了擦瓶口:“那个……我觉得至少他不是变心了,他还是想要你的,但他似乎是在忍耐些什么——”
谢槿桦:“你怎么想?”
陈缘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怎么了。”
胡妤洙:“那你打算怎么办?”
陈缘知有点沮丧:“我昨晚都那样说了,他都无动于衷,我还能怎么办?”
胡妤洙沉吟片刻:“我倒是有个主意,但我不确定会不会是个馊主意。”
谢槿桦:“我也有一个主意。”
陈缘知连忙凑近了些:“你们一个个说,妤洙你先!”
胡妤洙说完,陈缘知的眼睛都瞪大了:“哈?”
胡妤洙:“就是这样,哎呀,这都是夫妻生活里的情趣嘛——”
谢槿桦:“我突然觉得我的主意还好一点。”
陈缘知:“妤洙你真的,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么不靠谱……槿桦你说!”
谢槿桦说完,胡妤洙直接骂了一声出口:“她比我还不靠谱好吗!”
谢槿桦扶了扶眼镜:“我的计划是具有很强的可行性的,你的方法达到的效果是主观的,但我的是客观的,只要实施必然奏效——”
陈缘知忍无可忍:“你们两个人都半斤八两好吧!!”
胡妤洙:“或者你考虑一下……两个方法结合?”
陈缘知:“……你认真的?”单独一个就够她受了!
谢槿桦:“我觉得其实夫妻间干这些还好吧,而且你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不这样怎么打破壁垒?我觉得还不如天雷勾动地火,狠狠来一发,说不定你们就云开雨霁了呢?”
胡妤洙满头大汗:“不是,槿桦你的语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动了?”
谢槿桦漠然:“别管了,学法的哪有不疯的。”
陈缘知:“……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谢槿桦乘胜追击:“你也觉得是不是?而且他如果真的不想,你又勉强不了他,那你也正好可以借机直接摊开来说。”
陈缘知就这样被说动了。
胡妤洙兴致勃勃:“衣服我有!放心我还没穿过的,当我送你了!”
谢槿桦离开镜头前,远远传来一阵子翻箱倒柜的声音:“那个药我这里应该还剩一些……”
陈缘知看着两人忙碌,原本的犹豫和羞窘也渐渐消去。
她浑然不知自己即将开启潘多拉的魔盒。
许临濯回到家中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陈缘知窝在沙发里看电影,屋里很黑,夜色弥漫了窗台,灯全关着,只余电子壁炉的火光。
听到关门的响动,陈缘知朝玄关看去,莞尔一笑:“你回来啦。”
许临濯脱了外套走过来,目光掠过电视机:“在看什么?”
陈缘知盈盈笑着,看他坐在自己身边:“《我的错误》,西班牙电影。”
许临濯:“是关于什么的?”
陈缘知:“朦胧的爱情。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因为机缘巧合同住一个屋檐下,慢慢产生感情的故事。”
许临濯轻笑:“听上去很像俗套的小说剧情。”
陈缘知却是朝他眨了眨眼:“因为是外国电影,所以和国内的小说还是不太一样的。”
画面里的电影剧情推进到少年少女的暧昧阶段,色调依旧浓烈张扬,亮度却骤然暗下来,伸手不见五指的灯光下,一些细碎的低吟弥漫开来,果实结束青涩前的最接近纯熟的芳香,甜蜜得令人目眩神迷。
沙发上的两个人安静坐着,陈缘知看了眼许临濯的表情,并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开口:“……我去给你倒杯茶。”
花茶茶壶里剩下的最后一杯茶水被汲取干净,茶叶花蕾堆积壶底,像是涸竭的水泽。
陈缘知走后,许临濯便一直看着电视机屏幕,明明暗暗的光落在他眼中,画面里闪过少年少女年轻的肢体和皮肤,然后导演切换镜头,只留下一瞬间的惊天动地,让观者回味无穷。
脚步声重又响起,许临濯抬头看去,穿着一袭软丝睡裙的清瘦人影走入他的视野中,纤细雪白的手,指尖扣着一盏玻璃杯。
陈缘知走到他跟前,眼睛里情绪也被明暗交织的光切割得细碎,不易分辨。
将玻璃杯递给许临濯之后,陈缘知便看着他,目不转睛,嘴上问起公司的事情:“听说最近业辰那个团队研发的项目有新进展了?”
许临濯拿着杯子,一时间没有喝,半垂着眼,不知道是在看茶水还是在思考。
陈缘知做贼心虚,说话的语气也轻了下来,变得有些软:“临濯?”
许临濯抬眼,眸色清明地看着她,“嗯”了一声:“对,已经在准备投产了。”
他说完这句话,嘴唇终于触碰杯口。
陈缘知看着他喝完半杯茶水,悄悄松一口气,笑道:“我想后续也会很顺利。”
许临濯将杯子放在桌上,杯底与桌面磕出一声浅浅的脆响:“清之是这样想的?”
陈缘知肯定式点头:“我很看好这个项目的前景,如果这个药后续发展一切顺利,会改变现有的同类药物的市场格局。你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许临濯:“当然。我只是有些不明白。”
陈缘知:“不明白什么?”
陈缘知看着她,笑得隐约:“不明白……清之你每天都在想什么。”
电影的灯光再一次转换,画面里暗下去的床铺被拉开的窗帘照亮,电视机泻出一地如有实质的亮光,像是错位的晴朗天气闯入无尽的暗夜,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陈缘知心跳变快了,她故意装傻:“我?我没想什么呀。”
许临濯的喉咙里溢出一声笑,语气缠绵:“没想什么,为什么还给我下-药?”
“咚”。
心跳失衡了。
陈缘知有些惊愕:“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临濯伸手将她额头落下的一缕长发挽到耳后,指腹擦过耳垂时不小心的触碰,陈缘知却顿时僵硬在原地。
很烫。比平时还要高的温度。
难道说……?
许临濯轻声缓语:“闻出来的。清之忘了,我学的中医,算略懂药理。”
许临濯已经朝她伸出手,陈缘知谨慎地搭上去,被他抱坐在腿上,细细地瞅他的神情:“那你明知道是……为什么还喝?”
许临濯埋进她肩颈处,呼吸时胸膛起伏,他声音低沉:“不忍心拒绝你。”
陈缘知小声道:“许临濯,你在生气吗?”
许临濯闷笑:“怎么会。”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清之你会这样做。”许临濯,“你知道的,你说想要的话,我不可能推开你。”
陈缘知被戳中心事,目露恼意:“你还说,我昨晚就,就暗示过你,我衣服都给你扯开了,你还是什么反应也没有!”
许临濯耐心解释:“我回家的时候,你看上去已经很累了,所以我希望你早点休息,才没有顺着你做下去。”
“可我希望你做下去。”
许临濯抬起下颌,昏暗的光影里,他摸索着去寻她的唇,浅浅印上:“抱歉,我没有察觉到。”
陈缘知坐在他怀里任由他亲,声音闷闷的:“我还听见你在浴室里……我当时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不来找我做?”
许临濯低笑:“我就知道,你应该是听见了。”
他的声音逐渐迷蒙,像是清晨花园里弥漫的雾气,轻薄湿润:“……真难为情。”
陈缘知:“才没有,我被你当场婉拒的时候才叫难为情。”
许临濯笑了:“看来清之真的很在意昨天晚上,怪不得气到给我喂这种药吃。”
陈缘知还想说什么,腰腹间抚过一道热烫的掌,她顿时软了下来:“许临濯……”
许临濯睁开眼,让她看清自己眼底浓重的夜色。
他声音微哑:“没关系,今晚会如清之你所愿的。”
当晚过后第二天,许临濯去上班,陈缘知瘫在家里,被上门探望的胡妤洙抓住。
胡妤洙:“我问一句,他喜欢你的衣服嘛?”
陈缘知:“你确定那叫衣服?”
在陈缘知眼里,那就是几根黑色的细带子,什么也遮不住,还勒得她有些疼。
即使这件衣服有诸多毛病,但当她褪去上衣的时候,效果依旧是明显的。
陈缘知去吻许临濯,这一次,她清晰地听见了他乱掉的心跳声。
她如愿以偿,见到了许临濯失控的那一面。
胡妤洙兴致勃勃:“所以你昨晚怎么和他说的?”
陈缘知:“就是,进了房间之后我就鼓起勇气和他说,我想他粗暴一点。”
胡妤洙:“他什么反应?”
陈缘知:“他有些意外,问我希望怎么粗暴。”
“我说,首先第一点,不要问我,第二点,力道要重。”
胡妤洙托腮看她:“那他粗暴了,你体验感如何?”
陈缘知:“不如何。”
陈缘知直接废了。
一觉醒来,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具尸体,还是被腰斩而死的那种,手臂稍微撑起一点身子,腿根就颤个不停。
闭上眼回想原因,陈缘知绝望地发现还得怪她自己。
都怪她那时盲目自大,不够审慎,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和承受能力,居然放出了一头野兽。
还记得汗水凝露,从下颌骨拐点垂落,滴在白面团揉成的脊背上,突起的一截骨头剧颤不停,像是奄奄一息的蝴蝶挣扎着从雪地里伸出薄翼,令人心折的脆弱里生出难以言明的渴望,几欲振翅而飞。
许临濯垂着眼看她,面无表情地说“跪稳”的时候,陈缘知——陈缘知差点腿一软直接趴在床上。
他握着她的腰,不容置喙不允逃脱的力度,手掌心热烫。
也是这一晚过后,陈缘知才意识到之前许临濯都有所收敛了,要是他真的不受控制的话,吃苦头的还是她自己。
一些画面浮现出来,即使是现在事后回想起来也会觉得面红耳赤的程度。
胡妤洙:“容我提醒一句,你们昨晚干柴烈火,有没有忘了戴套?”
陈缘知喝水的动作一顿:“……”
胡妤洙瞪直了眼:“不是吧,真没戴?”
陈缘知放下水杯,摇了摇头:“不是。”
“妤洙,你还记得我说这半个月许临濯都没怎么碰我吗?”陈缘知,“我也趁昨晚问了。”
“他说因为前段时间他去做了结扎,虽然恢复得很好,但医生嘱咐他还是过一周再行房,避免感染。”
胡妤洙愣了:“结扎?这么大的事儿……他事先没和你说?”
陈缘知摇摇头:“没有。”
胡妤洙:“那——”
陈缘知:“但我知道他是为我去做的。因为我说过我不想要小孩。”
“但我那时候只是一说,我没想要求他为我做什么,牺牲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他我是怎么想的。”
“但他却因为这个去做了结扎。”
虽然男性结扎手术其实风险极小,恢复期相当于没有,也可逆,但愿意为妻子做结扎的丈夫依旧是丁克夫妻里的少数,这种现象和学历眼见无关,仅仅只是一种微妙的男性心理所致,令人感到玩味。
胡妤洙:“怪不得,不过我也记得,你高中的时候和我聊起这些,也说过不想生小孩。”
“嗯,我是这样想的。去掉所有社会角色,在作为一个女儿,一个妻子,一个母亲之前,我首先是我自己。我得把我的人生过好,然后如果有余力,再考虑孩子。”陈缘知,“这只是我的想法,因为我比较自私。”
“如果父母将自己人生的全部意义都寄托在孩子身上,孩子也会觉得压力特别大吧。”
陈缘知:“我想,最具影响力的教育其实是以身作则,我得先成为出色的我,然后再去引导孩子发现自己的理想,找到成为出色的自己的方法。孩子最常看见,最长时间相处的人是父母,我想如果我把自己的人生过得很好,我很幸福,那么孩子看着我,也许会自然而然地明白自己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父母可以给孩子自己的一切,财富,权力,学识,爱——但唯一无法给予的,是目标和决心。而我觉得,这两样东西恰恰是最关键的,拥有它们的孩子,总能够早早支撑起自己的生命。”
“再者,我比较恐惧生育这件事,生育对女性身体的损害和女性生育所需要承担的风险,在了解过后,我觉得我无法承担。”
“我没有那么想要孩子,想要到愿意拿自己的一部分健康和人生去换。母亲是很伟大的,而我觉得我可能还没做好准备去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胡妤洙:“但是许临濯很理解你。”
陈缘知浅浅笑了:“对。他总是能够理解我,尊重我的感受和选择。”
他爱她的方式,总会让她完全心软下来。
从始至终,陈缘知都觉得能够遇见许临濯,是她一生里最明确的幸福和幸运。
作者有话说:
好好好,婚后日常下一章!
是时候说一下了,之前一直有宝宝问我为什么番外目录里有“领养的孩子”,原因就是出自这里,女儿陈如许其实是缘知和临濯后来领养的孩子,虽然不是亲生,但却被他们视如己出,过得非常美满也非常幸福。
私心里觉得生育与否结婚与否都是个人的选择,并无定式,只要自己觉得幸福就是最合适的选择^_^
1.待在家的一整天。
婚前还好一些, 婚后陈缘知和许临濯两个人的工作都比较忙碌,许临濯可能在公司待到夜里才回家,陈缘知则可能为了作品灵感不断续而通宵画画。
终于有一天两个人都没有工作, 可以在家休息。
陈缘知早上悠悠转醒,看到睡在自己身边的许临濯。男人还闭着眼沉睡着, 脸庞离她极近。
陈缘知缓慢地眨了眨眼,眼神逐渐清明。
噢,对了, 今天放假来着。
陈缘知从被褥里伸出手, 轻轻点了点许临濯的眉心,指腹刚刚触上,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
陈缘知有些意外, 看着缓缓睁眼的许临濯:“醒了?”
“是我吵醒你了吗?”
许临濯握着她的手, 轻轻摩挲, 抵在唇边,重又阖上眼, 声音还有些倦懒, 说话时,开开合合的唇瓣摩擦她手背:“不是……是我本来就快要醒了。”
陈缘知睁着眼看许临濯, 她很少在这种情况下观察他——因为许临濯一般都是更早起的那个。
女孩带着些清浅笑意的声音响起, 侃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许老师赖床。”
许临濯没有理会, 两根手指略微捏紧了她的手心, 眼睫轻颤了一瞬。
许临濯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你还嘲笑我。”
陈缘知挑眉:“我哪有?”
“我喜欢许老师还来不及呢。”
陈缘知故意伸手捏许临濯的脸, 动作很轻但却实在烦人, 许临濯被她捏得无奈睁眼, 伸手按住她后脑压进怀中, 陈缘知猝不及防靠过去,然后感觉发顶被人亲了一下,很温柔地。
许临濯低声呢喃:“……好了,再陪我睡一会儿。”
陈缘知定定地依偎在他怀里,突然觉得耳尖有些热。
两人磨蹭许久,上午的时光在床上消磨了大半,好不容易才起床。
陈缘知穿着拖鞋走进厨房:“今天我做早餐吧。”
她系上围裙,打开冰箱找食材,同时探头看西图澜娅西餐厅里坐着的许临濯,“你想吃什么?煎蛋和面条怎么样?”
许临濯洗漱完,看上去已经和往常无异,端正坐在桌边,朝她浅浅笑:“当然都可以。”
陈缘知抄起锅铲:“那我就自由发挥了。”
两个人都不是会做饭的类型——准确地说,是不擅长做饭,对吃什么也一直持比较随便的态度,所以刚开始同居的时候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外卖。
直到陈缘知把临近家的外卖都吃得七七八八,吃得将近反胃,开始怀念家常菜的味道,才痛定思痛自己学着做饭。
因为许临濯晚上多数时候无法在七点准时回到家,所以晚饭是陈缘知做,午饭两人各自解决,早餐则落到了两个人里更早起的许临濯头上。
两人的做饭水平半斤八两,且都常常犯懒,所以如果达成一致,偶尔也会临时出门吃饭。
因为许临濯负责早饭,所以陈缘知很久没在早上下过厨了。
她拿着铲子站在烧热的锅前,盯着锅里滋滋作响的煎蛋,颇有点严阵以待的架势。
腰间忽然环上一条手臂,然后肩膀一沉,陈缘知被许临濯从身后抱住的一刹微微怔住,她转头看去:“干什么?”
许临濯抱着她,头抵在她肩颈,声音低懒,却带着笑音,像是刻意而为的缠绵:“清之,抱抱。”
陈缘知:“……”
陈缘知心里觉得这样的许临濯太过于可爱,脸微红,伸手推了推他:“快出去,不要捣乱。”
许临濯的回应是抚摸腰线的手掌和落在耳后的吻。
陈缘知腿软,她按捺着身体各处回应他的轻颤,却在下一秒被许临濯掰过脸,“许临濯……唔……”
过了好一会儿,陈缘知终于忍无可忍,用力推开:“蛋……蛋还……许临濯!煎蛋要糊了!!”
抱着她的人闷声笑,这才松手,陈缘知落荒而逃。
陈缘知把早餐端上桌的时候还记恨着他,瞪了对面翩然端庄的人一眼:“没有你的份。”
许临濯不慌不忙地弯起眼笑:“这样,没有我的吗?”
陈缘知扬起下巴:“你求我的话我可以考虑分给你一点。”
许临濯脸色不变,声音微软:“求你。”
陈缘知:“……”失策了,应该开个更苛刻的条件才对。
吃完早餐,许临濯收拾碗筷时问道:“今天有什么打算吗?要不要出门走走?”
陈缘知坐在椅子上看手机,闻言微愣,条件反射道:“……应该不出门?”
许临濯:“那要在家做点什么呢?”
陈缘知看着许临濯,思考许久:“花园里的花草好像很久没有修剪过了。”
陈缘知嘴上说要学园艺,但按目前她的时间安排,恐怕到三十五岁都无法起步,相比之下,从小就帮许父打下手的许临濯反倒还更懂一些养护花草的方法,但显然也是闲情所致,一旦忙起来连自顾都不暇,怎么可能有时间侍弄花草。
于是花园虽有,但目前来看还是摆设,花园里只有一开始种下的一点花草和树苗,都是开发商送的。
许临濯:“之前都是请人修剪的,这段时间没有再请。你想亲自来?我以为你会嫌麻烦。”
陈缘知眼睛忽然一亮:“对,我想试试,而且正好你可以教我园艺!我一直想和你学一点!”
许临濯啼笑皆非:“我会的不多,谈不上和我学。”
陈缘知却缠上了:“不,学一点也是学。”
许临濯拿她没办法:“好吧,那我们现在出去?”
然而陈缘知是个体弱的,两人吃完早饭本就将近十点多了,出去没劳作多久就到了正午,烈日当头。
陈缘知看着满园子的杂草,阳光直射头顶,热气燥涌。她有些泄力地垂下手臂,许临濯注意到她的动作:“累了?”
陈缘知凑过去,靠在他身上:“嗯。”
感觉到背上传来压力,许临濯慢慢直起腰,脱掉一只手套单手揽住她,语气带笑:“要不要先回屋子里?”
陈缘知睁着眼看他:“那园子怎么办?”除到一半扔在这里吗?
许临濯:“没事,我来就好,我把这一块的土填上。”
陈缘知回到屋子里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缓过劲,又腾地坐起来,跑到厨房打开冰箱。
许临濯在园子里除草,阳台边忽然探出一道身影,他抬起头看去,下颌角晶莹的汗珠随他的动作滴落。
陈缘知趴在阳台边上,将手伸直,手里拿着一个玻璃杯,里面浸着几颗冰块,澄亮的果汁漾开粼粼波光,像是缀了细钻,杯里泡着一团打碎的阳光。
许临濯的眼睫上沾了汗水,变得湿漉漉的,看着她的眼神淋漓,像刚下过一场雨:“给我的吗?”
陈缘知点点头,手臂撑在阳台上努力往前伸,应道:“当然了。”
许临濯往前一步,脖颈低下来,眼睫垂落,唇瓣含上杯沿。
陈缘知的目光凝在他的唇上,手腕不知不觉间僵了,她犹豫间,许临濯已经五指握住了她的手。
在阳光底下久待的人体表温度很高,握上去的一瞬,几乎将陈缘知的手背烫到,陈缘知条件反射缩手,却被许临濯不容置喙地握紧。
汁液顺着杯口滑入喉咙,陈缘知看着许临濯低垂眉眼喝水,脖颈间衔着的那枚喉结轻轻滑动。原本妥帖穿着的衬衫被汗水浸透,也许是嫌碍事,袖子也挽到了小臂,露出流畅峥嵘的肌肉线条。
他朝她的方向倾身垂颈,像是骑士虔诚地接受公主降于脖颈间的礼剑。
陈缘知忍不住咽了口水。
许临濯喝完,手掌往上一托,唇瓣被浸润得微微湿红,陈缘知眼睛都快看直了。
许临濯简洁道:“好了。”
他朝她弯起眼笑,语气温柔甜蜜:“谢谢清之。”
陈缘知机械地收回手臂,看着许临濯一脸的坦然真挚,越发觉得自己思想龌龊。
许临濯回了屋子里之后便进了浴室,陈缘知坐在书房里看电脑,她喝着冰饮,试图降火,眼睛梭巡间发现一直关注的游戏主播开播了,正好是一款双人冒险游戏。
主播说话时梗很多且很懂调动气氛,陈缘知很快就沉浸其中,专心地看起直播来,连刚刚从浴室里出来的许临濯从她身后接近都没有察觉。
直到沐浴露和熟悉的香气漫至鼻尖,一个吻落在她脸侧。
陈缘知吓得一下子松开嘴里咬着的吸管,她睁大了眼睛看向头顶好整以暇看着她的人:“许临濯,你吓死我了!”
许临濯伸手抱她,笑眯眯地看着她:“对不起。”
这人道歉倒是很快。陈缘知抿唇,心跳平复,“你洗完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