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家不信,赌咒道:“要是我就让我没法落叶归根,死了也葬不成山水村,总行了吧?!”
这是非常严重的发誓了,大家立马信了,不再看他。
张秃子又活过来了,窜前窜后嬉笑道:“哎哎,自从上次我乱摘鸡米果,老村长要将我逐出村子,我就放乖了,有关粮食的事我是一律不沾!
这还不是指望青黄不接的季节,大家一个村子的多帮衬帮衬我嘛。
再说了,吃力不讨好的事,那是我张秃子能做的吗?
上次打鸡米果的事我就非常后悔,一想到累死累活了几天,一点没落到好,我图什么啊,能不后悔么?!”
众人一听,直翻白眼。
这张秃子不是后悔损害了村子上的利益,而是后悔他劳累了几天没有好处!
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他懒是出了名的,不然也不会在村子上数一数二的穷。
没了张秃子这个最有可能的人选,剩下的就不好找了。
大家目光在每个人脸上穿梭。
范前和范大柱几人屏住呼吸,生怕被看出异样。
“各位,可能不是人偷的,而是田鼠、黄鼠狼之类刨的。”清润的声音传来。
范前几人面上一喜。
这是谁啊,竟然说了他们想说的话!
几人朝声音传来处看去,见到来人,脸上的欣喜更是掩都掩不住。
真是个傻子!
水清走了过来,看到田里的景象,眉头微蹙,很快又恢复如初。
范七爷上前,气愤道:“这绝对不是田鼠之类的动物刨的!”
其他人也附和。
水清浅浅笑着解释:“这土豆已经发芽了,挖出来的也没法再种,村子上人都知道,不会来挖的,只能是害虫嚯嚯了。”
范七爷想说,别人挖去了不一定是种啊,还可能是吃!
范前不等范七爷开口,忙不迭的应道:“对对对,弟妹说得对,这是害、害虫嚯嚯的。”
水清唇角带笑,看向大伯哥的目光饶有深意,出口的话语却是认同:“大伯哥说得对。”
挖的人现在知道‘挖出来的没法再种’,不管之前是种还是吃,现在也只能吃了。
发了芽的大量土豆......呵,别怪她心狠。
“真没想到,事情比咱们预想的还容易。”范二柱感叹。
范大柱得意洋洋:“二婶竟然是个傻的~”
他们连想的理由都没用上,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人群散去,许老爹范七爷王大爷等老者落在后面。
王大爷长长的叹了口气,对上水清夸赞:“我知道你的一片苦心,你这是为了村子上的和睦,给那人留面子呢。”
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那是被人挖的。
大家都是种田为生的庄户人家,要是分不出锄头挖的还是害虫嚯嚯的,那真是白种这几十年的地了。
范七爷老脸上满是羞恼。
若是之前还能不知道挖的人是谁,在范前开口时也能知道了。
侄媳妇这是给她大伯哥一家留面子,给老范家留面子!
他不好意思的道:“委屈侄媳妇你了。”
“不委屈。”水清说的真心诚意,一点没有勉强。
她可是等着范前一家人吃咧。
落在几个老者眼里,这是真正的大度!
为家族、为范家、为整个村子名声、和睦着想,宁愿委屈自己!
许老爹承诺道:“也不能助长了恶人的嚣张气焰,要是知道是谁,咱们就禀报老村长,让他出面。
咱们村子上不能让这些害虫好过!”
范七爷咬咬牙道:“是,不能让好人总吃亏。”
“一颗老鼠屎能坏一锅汤,咱们村子穷归穷,但偷鸡摸狗之辈不能有。”
这次其实已经知道是何人所为,只不过捉人捉赃,那些人没被抓住,打死也不会承认。
而水清又有意放他们一马,也就算了。
只不过不能有下次,倘若还有下次,那就是不知悔改,必然要重罚以儆效尤才行!
水清笑笑,一副云淡风轻不在意的模样。
她现在表现的越大度,待会范前一家人反咬的越凶,村子上这些老者帮她就会帮的越狠。
她不在意。
因为很快,不止他们,整个村子都会知道是谁偷的~
范前几人回到家时,厨房里已经飘出一阵一阵香气。
“好香啊。”范三柱吞了吞口水。
端着一大盆土豆出来的孙金花笑的眼睛都快眯一起去了,听到儿子的话,朝堂屋努努嘴。
示意快点到堂屋等吃的。
范三柱嘴角咧大,快步往堂屋跑去。
其余人深怕跑慢了没吃的,接二连三的速度奇快。
走在后面的范招弟捧着大半盆的黑面白菜糊糊,陶罐的外壁烫手,她要时不时的放下来,搓着手才能继续。
她看着争先恐后往堂屋去的兄长们,低垂眉眼,继续捧着烫手的陶罐。
黑面白菜糊糊放上桌子的时候,大盆里面的土豆分的差不多了。
“娘,阿奶,这土豆真好吃,软软的老绵密了,比黑面好吃!”范四柱一边吃一边点评。
“就是有点少,娘这不够吃啊。”范大柱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抱怨道。
孙金花一脸慈爱,心疼极了:“都怪娘,第一次做怕浪费,就没做太多。”
范三柱替孙金花说话:“不怪娘,只能怪这土豆好吃,不,是娘做的土豆好吃,咱们都吃的比平常多!”
“娘辛苦了,娘你快吃吧。”范二柱头也没抬,看都没看孙金花一眼,含糊说道。
孙金花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一家人围着桌子抢大盆里的土豆,旁边的黑面糊糊看都不看一眼。
孙金花想这黑面确实不能和土豆比!
和土豆一比,黑面难吃的简直吞不下去。
她随便煮煮的土豆,当家的和儿子们吃的喷喷香,还夸她烧的好。
她的儿子真好!
瞥了眼矮矮瘦瘦的女儿,只见她正踮着脚尖独自舀陶盆里的黑面糊糊。
真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她哥哥们都知道土豆好吃,全去抢土豆了,她竟然还在舀黑面糊糊,又憨又蠢。
孙金花没好气的挪开眼,正准备往盆里插筷子夹土豆,一看竟然没了!
那么一大盆土豆,竟然没了?
范前一抹嘴巴,提意见道:“下次多做些,这点哪够吃。”
范母碗里满到快溢出来了,对上孙金花虚假道:“你也快吃吧。”
孙金花:吃吃吃!
她吃啥?真是个老不死的!
“这不是还有黑面糊糊么,你先吃了打个底,晚上那顿再多做些不就够吃了。”范母护着面前的饭碗,不在意的说道。
孙金花直直盯视着婆母,丝毫没有喝黑面糊糊的意思。
她才吃了几块,凭啥她要喝黑面糊糊,这是她家,她是女主子,就要有她的那份!
范母被看的心里发毛,见几个金孙都没让出土豆的举动,僵持了半响,退步道:“行了,真是欠了你的!
分你一半,吃不死你!”
孙金花打鼻子里哼出声,要死也是你死在前面。
分了一小碗吃着的孙金花尤不解气,将盆里土豆留下的汤汁一股脑全部倒入自己碗中。
朝当家的叮嘱:“下次多挖些!”
范前嗯了声。
老二家还是个有心机的,这么好吃的东西,他们偷偷藏着吃,也不告诉他这个最亲的亲人。
要是告诉了他,这段时间他也去挖回来吃,就能省下好几个月的口粮。
做事真是不地道。
除了范招弟,一群人吃的满意极了,摸着鼓起来的肚子,打着饱嗝舒服的喟叹。
黑面白菜糊糊基本没动,范招弟踮了踮脚尖,又给自己舀了一碗。
婶婶告诉过她,一定要吃多些,只有多吃才能长大,长大了她才能更好的做自己。
她记着呢。
孙金花见女儿一块土豆没吃到,对于她打第二碗糊糊睁只眼闭只眼。
算了,儿子们都吃饱了,不想吃了,女儿想吃第二碗就吃吧。
只要不吃第三碗就成。
范母正想骂几句,只是觉得嗓子有点不舒服,想着等会吧,等她嗓子舒服了看她不骂死这个好吃懒做的丫头片子!
等着等着,嗓子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疼痛。
嘴巴里以及喉咙,像是拿火烧,又像是拿针扎一样,一股又一股的疼,还在层层增加。
范母疼的实在支撑不住,咬牙对其余人发问:“你们、嗓子疼不?”
范前范大柱几人茫茫然的摇头。
他们好的很啊。
阿奶是不是年岁大了,总是这儿疼那儿痒。
孙金花嘴角悄悄扬起,婆母不舒服她听着咋这么开心哩。
不过,不知道咋回事,她听婆母问起嗓子,也觉得嗓子有些不舒服了。
范母见他们都说没事,只得又忍。
可忍着忍着,更疼了!
她嚎叫道:“哎呦,我嗓子好疼啊,不行了不行了,你们快些给我找个大夫来看看。”
范前眉头深深皱起,不满的开口:“娘,好不端端的请啥大夫,请一次不说开药,单单大夫出诊就要好几十文,你又不是不知道,吃饱了回屋躺着,添乱做什么。”
范大柱也有些不满。
阿奶平时总有地方不舒服,让他娘伺候照顾,现在刚吃饱喝足嗓子咋能说疼就疼。
又不是吃鱼,被鱼刺卡住了,吃个土豆还能被卡住?
三个小的低着头,不搭腔。
他们手上没铜钱,不关他们事。
范母见使唤不动大儿子,朝大孙子看去,断断续续央求:“大柱,好大孙,阿奶太难受了,你跑得快,快去给阿奶找个大夫回来;
要不你把阿奶推去看大夫也成。”
范大柱身形不动,连眼皮都没抬,小声小气说道:“阿奶,过了年我就十七了,再不相看人家就找不到好看的女娃子;
咱家银钱也不多,你就别折腾了,刚吃的饭,你回屋躺一会,说不定躺一会就好了。”
三个小的跟着使劲点头,“阿奶,躺一会说不定就好了!”
“刚吃东西时,我瞧着阿奶你精神的很。”
范母嘴里喉咙疼的不想说话,而且她发现这两处还在往下蔓延,就连肚子也开始疼起来了。
围绕着肚脐眼那一圈,绞着疼!
一圈一圈的,范围逐渐扩大,疼痛感也越来越强烈。
范前见老娘不再嚷嚷着找大夫,正想起身去床上躺一会,只觉得眼前突然发黑,看东西模糊不清。
他反射性的伸出手撑在桌子上,用力甩了甩头,面前还是黑蒙蒙一片,不安问道:“天黑了?”
范四柱伸手去扶。
一旁的孙金花也觉口中和喉咙开始疼,她忍了一会,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
连忙伸出手,对上四个儿子喊道:“快快,我也开始疼了,这是咋了!”
“哎呦,肚子也疼了!好疼啊。”
范大柱四人急了。
“我去找人来帮忙!”范大柱慌了神,抬脚就要去找村民。
范前连忙喊住,提醒:“去你二叔家,他家有银子能请大夫!”
而且主要是给老娘看病,他们夫妇二人是顺带治的,这个银子可以不还。
范大柱立马想到了,应了一声知道再想往外走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黑,脚步踉跄着重重摔了一跤!
“大哥!”
另外三人惊呼出声。
墙角处的范招弟迟疑的站了起来。
几乎同时,范二柱捂着肚子往茅坑跑。
范三柱也眼前发黑,还有些喘不上来气,他就近找了个靠背椅子,缓缓坐了下去。
范四柱感到肚子咕噜噜响,想也没想的往外跑,等到了茅坑发现已经被二哥占了,一咬牙直接在茅坑外面蹲下。
孙金花此刻也意识到肚子不对劲,她撑着桌沿要往茅厕去,还没出堂屋门,就闻到一股恶臭味。
同时,堂屋里的人都闻到了。
所有人朝恶臭的源头看去,只见范母疼的连站起的力气都没,直接在座椅上拉了.....
范前眼前一黑,差点熏死过去。
范大柱对上屋子里唯一正常的范招弟,咬牙喊道:“你是个死的啊,还不快去叫人!”
瘦骨嶙峋的范招弟穿着草鞋的小脚蹬蹬蹬跑了出去。
她本是朝高坡上的二叔一家跑去,中途突然脚步一转,跑向老村长家。
“村长爷爷,我爹娘阿奶哥哥们都不好了!请您帮忙去瞧瞧。”
老村长一家人吃完晌午饭没多久,老人家在聊天,儿子媳妇还未出门干活。
听到气喘吁吁的范招弟喊出的话,大儿子李文二儿子李武三儿子李强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蹭的站起,同时说道:“我去看看!”
随后朝范家跑去。
王桂芬正在喂鸡,忙扔下喂鸡的簸箕,小跑到范招弟身边,着急忙慌的询问:“咋回事?和大娘说说。”
范招弟将一家人的症状说了一遍。
老村长听到后,对上二儿媳妇吩咐:“像是吃了毒蘑菇的症状,你快去村子上多喊些人!
尤其村子后头的你们丁叔丁婶,问问上次那个草药还有不,有的话看能不能带些过去。”
说完老村长和三个儿媳妇都沉默了一瞬。
山水村是杂姓村,往上数都是逃难避祸过来的,渐渐扎根过日子。
丁家也是,只是他们来的时间晚,上一辈才来,没田没地没山头好在有一手辨别药材的好本事,靠着采药也生存了下来。
丁家只有一个女儿丁香,村子上有些人背地里总喊人家‘绝户’,范母孙金花尤其明显。
而前些年不知谁说了一嘴,孙金花儿子多,可以入赘一个过去,这彻底惹恼了孙金花。
跑到人家门口大骂了好一阵,随后还觉得不解气,三天两头跑过去骂丁家是赖蛤蟆,又说丁婶自己生不出儿子就来打她儿子的主意。
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自那后丁家对范家是彻底不言语。
而范母和孙金花即使在村子上碰到了,还要时不时出言讽刺几句。
就连大柱几个男的见到丁家闺女,也追在人家后面喊她癞蛤蟆。
老村长想到这,叹了口气,随即补上:“你去了还是说清楚是范家,愿不愿意拿药材出来,哎,看他们自己吧。”
张慧应道:“好,爹我知道了!”
又对三儿媳妇道:“家里离不开人,你留着守家,我和你大嫂也过去看看,范家有妇人中毒,你大嫂在那或许能帮上忙。”
“好,爹你们去吧,家里不用操心。”赵兰急急应下。
只一会,范前家聚集了不少人。
村子上的人便是如此,小事上斤斤计较,真遇上事了出钱一不定有,但能出力的都会帮一把。
范招弟跟在老村长后面,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又折身跑向另一头的高地。
阿奶毕竟是小叔的亲娘,村子上的人都在,要是小叔一家人不在的话,难免惹人口舌。
还是去告知一声吧,有老村长在,即使小叔付了银子请大夫治病,事后老村长也会让爹娘补上的。
跟着来的不止范进,还有水清晏秋范江等人。
晌午时分,正是村子家家户户人最多的时候。
院子里的人已经站不下了,看到范进一家人过来,连忙让出一个勉强一人能过的道。
水清一进屋,扑鼻而来的臭味差点把她又熏出去。
路上听招弟的描述,知道他们一类是消化道症状,一类是循环系统症状。
不过这个也因人而异,吃的多、身体差的症状就明显严重些,吃的少、身体好的症状就轻多了。
一群人中,年老不动弹的范母明显严重许多,范前孙金花其次,四个柱子轻多了——至少能跑去茅厕。
“来来来,金汤来了!大家让让,我给灌进去!”热心肠的汉子拎着桶嚷嚷道。
他一路过来,两旁的人手脚麻利的让开,还让开了一条特别宽敞的路!
水清特别好奇,这些人这回咋这么自觉?
随着汉子的愈发靠近,臭味太过明显,让她不自觉的后退几步。
身侧的范进温暖干燥手掌悄悄扶上她腰侧,低声解释:“金汤就是粪便,为了让他们吐出来。”
水清:......呕
“之前村子上人家不小心误食毒蘑菇,便用这个,很是管用。”范进又低声道。
水清嗯了声,这是起催吐作用。
屋子里顿时乱糟糟一团。
有扶范母的,有扶孙金花的,还有扶范前几人的。
大家一手捏着自己鼻子,一手扒拉他们嘴巴,尽量撑到最大。
李武从木桶里舀起一大勺金汤灌了下去,旁边还有人催促:“多灌些,不然没效果!”
没一会,此起彼伏的呕吐声响起。
粪便、呕吐物...屋子里顿时交杂着各种味道,别说水清待不住,就连村子上浇惯了农家肥的汉子妇人们也待不住了。
纷纷冲到院子里,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他们从未觉得外面的空气如此清新香甜!
“哎呀,那屋子没法待了!我晌午饭差点跟着一起出来。”
“没事没事,吐出来就好了,只要人活着,后面在慢慢收拾就行。”
“留着他们自个收拾吧,我实在不行了。”
“招弟这孩子苦了,对了,她爹娘阿奶哥哥们都有事,咋就她一个人没事?”
这话一出,有所人的目光全部落在范招弟身上。
瘦弱矮小的范招弟一下子被众人看过来,嘴巴动了动,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我婆母大伯哥嫂子得了好东西,一向是没丫头片子份的,这些我最清楚了;
这次可能也是得了好吃食,舍不得给招弟这个女娃娃吃,想不到反而老天厚爱,让她躲过一劫。”水清几句话轻描淡写将招弟摘的干干净净。
众人深表认同,也立刻理解了。
从孙金花生了四个儿子,还给唯一的女儿取的名字就能看出来。
以往言行举止也在在说明了范母他们不喜欢女的,苛刻孙女,好东西不给招弟吃是他们能干出来的事!
“嗐!他们平日里对招弟不好,这次招弟救了他们,等他们好起来想是要对招弟好了。”
“对啊,招弟可是他家的大功臣!”
“这次多亏了招弟。”
水清冷笑,婆母一群人才不会感激孙女,他们只会觉得他们受了罪,而凭什么招弟不用受罪。
说不定还会认为是招弟晦气,引来的。
屋子里的人接二连三的呕吐,院子里的人聊起天更加热闹。
李大娘好奇的问:“招弟,你家得了什么好吃食?”
“啥好吃食舍不得给你吃?”年轻的孩童追问。
范招弟快速的看了眼身侧揽着她肩膀的水清,低下头,最终喏喏的道:“我、我也不太清楚;
是、是大哥他们四个晚上去外面挖的,娘说是土豆。”
话音刚落,周围死一般的沉寂。
去外面挖的?
上午才发现范二家田被挖,晌午范大家一行人吃的土豆,这这.....偷土豆种的原来是家贼!
范进还在屋子里,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看向院子里的水清。
水清适时露出惊讶神色,一脸震惊!
顺便解释:“土豆没毒啊,我一家吃了这么多次一点事没有。”
张婶子跨前几步,证明:“那天水清削土豆块做种的时候,我正好去了,她还送了我好多余下的土豆,我一家都吃了,啥事没有!”
想了想又道:“对了,桂芬那天也来了,她也拿回去的,我们都吃了,还是做种的土豆,不也没事吗?”
王桂芬恰巧被熏的出来透气,听到后跟着证明:“我们一家确实吃了,就连我公爹和老三家三岁的娃娃也吃了,大家都没事!”
就因为好吃,他们家一致决定多种!
不过他们想要多种,是去水清家多开荒多帮工换取,这范老大一家倒好,直接去人家地里偷,活该!
众人本意也不是怀疑土豆有毒,而是惊诧范老大一家去偷。
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可能是老麻蛇爬过。”
“可能没炒熟。”
“油放少了。”
“还可能是他们缺德,不然人家没事咋就他们有事?”
“有道理!”
水清:.....村民真可爱呀,说来说去没一个认为是土豆的问题。
不过防止后面有人再吃了发芽的土豆,水清还是决定提个醒:“这土豆种下去十多天了,应该已经发芽了。
我之前挖土豆的时候,旁边发芽的土豆,动物啥的就连老鼠都没啃,啃的都是没发芽的;
今天看到大伯哥一家人的症状,大家说说是不是发芽的土豆不能吃呀。”
“动物是最灵敏的!咱们捡菇子时也是,那些好看的鲜艳的菇子,要是有蚂蚁啃过的能要,要是光溜顺滑的千万不能捡。”
“对,老鼠不啃肯定不能吃。”
“不怪土豆,要怪就怪范大家存心不正!”
第135章 送草药的丁婶
范前一家人的惨状,尤其被灌粪水的恶臭味,给山水村的人留下了挥之不去的记忆。
同时坚定了发芽土豆不能吃这个信念!
水清看向范前一行人受罪的模样,没有心疼,只觉得活该。
偷来的,总归要还。
而看到范母和孙金花格外严重,只感叹罪有应得。
原主因她们丧命,儿女一直被她们欺压辱骂,如今算一报还一报。
并且这个‘报’,还是他们自己作的!
“爹、爹,丁婶来了!”张慧拨开人群,拉着一个微胖妇人往前走。
老村长拄着拐杖迎了上去。
四周响起窃窃私语。
“丁婶竟然来了,之前范大娘和孙金花那样对她和她女儿,她气的躲在屋子里掉眼泪,想不到今日还来了。”李大娘看向人群中的微胖妇人,呐呐的道。
“不会还想着把女儿嫁给孙金花儿子吧?不、说错了,是把孙金花儿子招一个入赘。”冯大燕接话道。
她会这样想也是因为范家虽然落魄了,但好歹底子在那。
有砖瓦房不说,还有几十亩良田,这些家产是分不到入赘的那个儿子身上,但起码以后伺候老人看病诊治啥的也不用丁家负担吧。
许婆婆以现实情况说道:“丁家现在出草药,也算是救命之恩,舍一个儿子应该也会同意....”
水清这儿听几句那儿听几句,差不多拼凑出大致情况。
她抬眼看向老村长对面的中年妇人。
微微圆润的身子以及同样圆润的脸庞,脸上笑意盈盈,看起来性子软又好说话。
难怪会被孙金花气的躲在屋子里哭。
换个泼辣的只会和孙金花对骂。
呃,她就是。
只是,孙金花的四个儿子,她名义上的侄儿,不管是哪一个,她都觉得不是良人。
要是真的入赘,只怕会害了唯一的女儿....
老村长没想到丁家的会亲自前来送药。
他保证道:“难为你不计前嫌,之前的事是孙金花做的不地道,等这次事过了,我让她们登门道谢。”
丁婶圆润的脸上挂着有礼的微笑,和气道:“老村长客气了,我和当家的想着都是一个村子上的人,大家互帮互助是应当的;
如今她家遭了难,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这草药当家的怕别人熬不好,所以让我亲自过来熬好了给他们喝下。”
一番话大气敞亮,周边的人应和:“丁婶说得对,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就该相互帮助!”
“以后要互帮互助,丁婶就是我们的榜样!”
范大娘和孙金花以及她那四个儿子,对丁家的恶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如今丁婶一点不介怀,不但送草药过来,还亲自煎煮好,这份心胸谁人能比?!
丁婶微微笑着,没有迟疑,绕开人群去了厨房熬草药。
水清听完这番话,总觉得隐隐不对。
话语间进退有度,把握的极好,有这口才的人还会被气的只会哭吗?
甚至一点怨恨没有?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丁家爹娘疼爱的唯一女儿,被人辱骂嫌弃,这不比直接辱骂他们还难受么!
“好了好了,范家的人没事了,上次村子上人不小心吃了毒蘑菇,口吐白沫还非说看到了死去多年的爹在跳舞,催吐后又喝了丁家送来的草药,好了后和往常一样生龙活虎!”
“丁叔丁婶虽然不是大夫,但常年采药,对药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怕是比赤脚郎中还厉害咧。”
鉴于屋子里的气味实在不好闻,加上各自还有活计,人群七七八八的散去。
范进还在屋子里,水清也不好意思走的太早。
她对上儿女吩咐:“晏秋大江,你们先回去,我和你们爹爹在这儿多待一会。”
家里还有不少的活要做,她和范进留在这儿就行了。
晏秋和范江对阿奶以及大伯爹一家人确实没有多少感情,他们宁愿回家干活。
听到阿娘发话了,低声道:“阿娘,你和爹爹别累着了,我们先回家干活,家里不用操心。”
水清点了点头,“放心好了,累不着我的。”
里面粪便、尿、呕吐物,混合交织成的气味,她别说伺候了,就是闻都不能闻到!
看着一双儿女回去了,水清抬脚往堂屋门口往里望去。
只见丁婶已经熬好草药,用个大木盆装上抱了进去。
大木盆里面是半个葫芦做的瓢,她舀起一葫芦瓢草药水,捏住病患的鼻子,张嘴的瞬间咕噜咕噜灌进去。
不管病患咳的惊天动地。
继续下一个。
手法简单粗暴,效率却极高。
范大柱四人症状明显轻多了,只是先是拉到两腿无力,整个人提不起劲,后又被灌入屎尿催吐,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
如今又猛地被灌入一大瓢的草药水,咳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