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凝神听着,纷纷凑近了看那匕首,却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齐嵩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攥成了拳头,他在想自己究竟在匕首上留下了什么,想了半天却毫无头绪,他也想凑近了去瞧瞧,可又怕那样会显得他心虚,他用余光穿过几颗脑袋形成的缝隙偷偷瞄了一眼,盘子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匕首,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哪有白素素所说的什么“东西”。
“齐公子,麻烦您来看看,匕首上有什么东西?”白素素突然点名,含笑看着齐嵩。
这正中了齐嵩下怀,他嘴上却还要占便宜,“好,我倒要看看你要耍什么花招。”
他凑近了匕首看了看,没看出什么,不屑道,“什么都没有。”
“您再仔细看看,刀柄和刀鞘上有什么?”白素素提醒。
齐嵩凑得更近了一些,因为事关他自己,所以他看得其实很认真,这一次他看到了,珠光白的粉末。
他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全身汗毛陡然竖立起来。
粉末,他想起来了,的确是有,他从李玉珠的袖口里摸钥匙的时候,打开了一盒珍珠香粉,他的手上不可避免沾上了粉末。
白素素所说的“东西”就是粉末。手柄上有粉末,那凶手的手上必然会沾染上,那么只需要检查一下每个人的手掌便可揪出凶手。这就是让众人摊开手掌的缘由。
第7章 指纹
忽而,齐嵩松了一口气,心脏从嗓子眼又落回了胸腔里,他记起来了,他已经洗过手了,手上绝对没有残留粉末。
他气定神闲地道,“好像是什么粉末。”他还从容地闻了闻,补充道,“有一股香味 。”
“不错,齐公子眼力很好,是珍珠香粉。”白素素转身从桌上拿起另一个圆盘,上面放着一个打开的香粉盒子,香粉撒了出来,盒子上沾染了不少,“这是从李玉珠袖中找到的香粉,盒子是打开的,香粉撒了出来。”
她又拿出一个圆盘,上面放着一把钥匙,“这一把是石径尽头木门上的钥匙。凶手用凶器刺了李玉珠一刀,然后从李玉珠的袖口中找到了钥匙,撒出来的香粉沾到了凶手的手上。凶手再去触碰凶器,便将香粉沾到了刀柄和刀鞘上。”
有一人恍然道,“我明白了,所以谁的手上有香粉谁就是凶手。”
众人纷纷看向齐嵩的双手。
齐嵩被看得越发心虚,表面却愤愤然地摊开双手向众人展示,“看什么看,我的手上没有香粉。没有!”
众人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
程俊之总算抓住了白素素的错处,义正言辞地道,“白姑娘,你冤枉了好人,理应向齐公子道歉,相信齐公子气量大不会和你计较。”他又看向齐嵩,客气道,“齐公子,你就当卖在下一个薄面,如何?”
就连求人,他的态度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傲慢,好像在说,我都纡尊降贵求你了你不答应那就是不识好歹。
齐嵩客气地一笑,正要开口,却听白素素道,“不需要。”
“程世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需要你为我求情。”白素素唇角含笑,语气礼貌而疏离。
程俊之一张小白脸瞬间黑了下来,从他出生开始还没有人敢当众给他如此难堪,而且一天之内还不止一次。
他默默打定主意,一定要和白素素解除婚约,这女人太不温顺。
白素素又道,“齐公子,你手上没有香粉不代表你没有碰过这把匕首,如果没有料错,你肯定洗过手。”
齐嵩眼神微动,咬了咬牙,怒道,“你血口喷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白姑娘,我看在程世子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你却像一条疯狗一样咬住我不放,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他快速向程俊之一抱拳,“程世子,告罪了。”
话毕,他右手曲指成爪,以迅雷之势向白素素攻去,直取咽喉致命之处。
白素素万没料到齐嵩会恼羞成怒要她的命,纵然她再镇定面对生死时刻也难免惊慌无措,她感觉脖颈一紧,像被钢丝紧紧勒住,窒息感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这次真的死翘翘了。白素素祈祷着能回到现代社会。恍惚间,只听一声惨叫,她感觉喉头一松,脖颈上的桎梏消失了。
她睁开眼睛,只见齐嵩倒在地上满地打滚,触目惊心的是他的手腕鲜血淋漓,而手腕的末端竟然没有了手掌,断掉的手掌掉在泥土之中,蜷曲的手指兀自颤动着似乎在寻找本体。
裴越客手里握着一把捕快的佩刀,雪亮的刀刃上艳红艳红的血液顺着刀尖滴滴答答,在松软的土地上砸成一窝小坑。
这一幕令所有人呼吸停滞,身体僵硬地定在原地,不敢相信裴越客竟然如此果断地斩断了齐嵩的手掌。
就连白素素自己都恍若做梦,摸了摸脖颈,感觉到颈骨阵阵疼痛才确认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
程俊之骇然瞪大眼睛,指着裴越客喝问,“你,你好大的胆子,齐嵩是不是凶手还未可知,你竟敢对他施以私刑?”
施以私刑,这可是个实实在在的罪名,足以让裴越客丢官罢职。
裴越客喝问,“程世子,难道没看到白姑娘命在旦夕,难道你要让本尹眼睁睁看着凶徒杀人不成?本尹断他手掌不是因为他是凶手,而是为了救人。”
他冷哼一声,“你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未婚妻被残杀,本尹却不可以眼睁睁看着无辜之人被杀人灭口。”
“你!”程俊之脸上青白交加,当时情况紧急,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被裴越客如此一说,好像是他故意不救白素素似的。
他正要辩解,裴越客却不给他机会,对白素素道,“白姑娘,你无碍吧?”
白素素定了定心神,点点头。
“那请你继续说,你如何确定齐嵩是凶手的?”
同时,忠勤伯遣人叫来郎中为齐嵩处理伤口。
白素素道,“是指纹。凶手在刀柄和刀鞘上留下了指纹,我通过比对确定了指纹属于齐嵩。”
众人一头雾水,不明白何为“指纹”,想着必定是衙门断案用到的东西,怕显得自己孤陋寡闻,都不敢问。
“何为指纹?”裴越客无所顾忌地问。
“指纹,就是手指上的纹路。”白素素举起手指,“大家可以看看自己的手指头,每一根的指腹上都有弯弯曲曲的纹路,根根不同,人人亦不同,也就是说每一个人的每一根手指上的指纹都是独一无二的。故此,可以通过指纹来确定凶手。”
她又拿起一张纸,上面画着一枚指纹。
众人只见纸上弯弯曲曲的线条像是几条虫子,比照指腹上的纹路,立刻明白了画上画的就是指纹。他们第一次听,第一次见,感觉新奇又有趣,不知不觉听得更专注了。
“这一枚指纹是我在刀柄和刀鞘上发现的,为方便比对,我画了下来。”白素素指着画纸道,“这一枚指纹有些特别,指腹中间偏左是缺失的,这说明此人的指腹上沾了什么东西,或者长了什么东西,又或者因为某种原因皮肤受损,导致缺失了一块指纹,比如说小时候手指被烫伤过。”
闻言,众人纷纷露出恍然的神色。
因为齐嵩的右手食指的指腹上有一颗绿豆大小的黑痣,微微凸起。这颗痣生来便有,他逢人便说有得道高僧说过那颗痣寓意他非富即贵,因此虽然有碍美观,但他却很宝贝那颗痣。
衙役将齐嵩的断掌捡起来放在圆盘上,断掌的食指指腹上果然有一颗黑痣。
“若有质疑者,可以上前亲自比对,刀柄和刀鞘上留下的指纹是否和齐嵩右手食指的指纹一致?”白素素将放着凶器的圆盘放在断掌旁边。
面对血腥的断掌,贵女们自然都避之不及,纷纷侧目不敢看,贵公子们虽然好奇,但没有人愿意上前比对,若是比对不成功还好说,若是比对成功了,那可就得罪了齐家,就算齐嵩是凶手落得一个砍头的下场,但他背后的齐氏家族仍然不可小觑。
再者,比对成功了,那就是给裴越客作了证明,打了程俊之的脸。相比于裴越客,他们更不敢得罪程俊之。
其实结果如何众人已经心知肚明。
此时,沈小姐上前一步,“白姑娘的缉凶手段我闻所未闻,甚是好奇,我就斗胆验证一下。得罪了。”
她向白素素微微颔首,白素素心知她是在帮自己,而且沈小姐晕血,若不是为了帮她是绝不会靠近血淋淋的断掌的,她感激地颔首回应。
白素素贴心地拿出手帕盖在断掌上,将鲜血部分遮盖住,只露出手指。
沈小姐凑近了仔细端详一番,惊奇道,“刀柄上的指纹和齐嵩手指的指纹的确是吻合的。”
白素素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劳烦沈小姐了。谁还有什么疑问吗?”
有人质疑道,“白姑娘,你所说的什么指纹是从何处听来的?为何我们这么多人谁都没有听闻过?”
白素素早料到会有此质疑,一早就想好了答案,“我是在东山书院的一本古籍里偶然看到的,当时觉得新奇有趣便记下了。”
原书中,东山书院是一所皇家书院,只有皇亲国戚或者皇帝特许的勋贵子弟可以入院读书,等闲的权贵子弟是没有资格的。
书院聘请的先生全都是历年科举的状元榜眼和探花,白素素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因此说她有机会进入东山书院拜读珍贵古籍是可信的。
其实,原书中白素素根本没有去过东山书院,连东山书院的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
要验证她的话是真是伪,首先得获得进入东山书院的资格,对于在场的贵公子们几乎比登天还难。
质疑那人一听东山书院的名号,不敢再有所质疑,其他人虽然半信半疑,但没有反驳的依据也不敢再说什么。
“对了,至于杀人动机,这就是裴府尹要调查的事了。”白素素打着哈欠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完全不顾及矜持贵女的形象。
“好困啊。伯爷,凶手已经抓住了,我可以离府了吧?”她的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忠勤伯缓缓颔首,吩咐管家送诸位贵客出门。他则和裴越客继续商讨后续审问事宜。
白素素的身影渐行渐远,裴越客抬眼瞧见她逐渐消失在朦胧不清的灯影中,恍惚间他觉得今晚的一切像大梦一场。
上一世,杀害李玉珠的真凶并没有被抓住,白素素稀里糊涂做了替罪羊,这一世罗菀和齐嵩却被白素素亲手揪了出来,他们的下场可想而 知。
两个人的命运就此逆转,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三个人的命运,罗菀,齐嵩和白素素。那么他惨死的命运能否逆转呢?裴越客心怀期待。
第8章 做好事要留名
忠勤伯府门前停了十几辆马车,互相攀比似的一辆比一辆华丽,每一辆马车都配有一名马夫和一名侍女或者小厮。
白素素一个落魄小姐,穷困潦倒,买不起如此华丽的马车,本来租了一辆用来撑门面,如今却看不见,定然是车夫见她迟迟不出来就走了。
看来要徒步走回家了。正郁闷着,就见程俊之和秦羽柔一前一后出来了,三个人眼光不期而遇,气氛有些尴尬。
秦羽柔不愧人如其名,柔柔弱弱的像一朵经不起风吹雨打的娇花,她经过白素素身边时停了下来,细声细气道,“白姑娘,今天的事当真是巧合,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就是怕你误会才??????藏起来的。”
白素素立刻反应过来她指的是香囊的事,心中冷笑一声,这秦姑娘是把她当傻子了不成?巧合?一男一女的香囊一模一样竟然只是巧合?
但凡和渣男多纠缠一秒都是对宝贵时间的浪费对伟大生命的亵渎。
既然你把我当傻子,那我就装傻给你看。反正今后也不想和你们有什么交集。
她莞尔一笑,灿若夏花,“秦姑娘,你不必解释,我知道那只是巧合而已。程世子已有婚约,怎么会去接受你送的香囊呢?那不是明摆着让你做妾吗?你肯定不会那么糊涂甘为妾室吧?所以一开始我就知道程世子的香囊肯定不是你送的。”
闻言,秦羽柔的脸色比被人打了几巴掌还红,白素素这几句明褒暗讽让秦羽柔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几步之远的程俊之生怕秦羽柔受委屈,听到白素素的话折返了回来。
同时,白素素今晚对他的反常态度有了合理的解释,那就是她吃醋了生气了,可不是吗?一有机会就挤兑秦羽柔还不是吃醋?
程俊之挺了挺背脊,傲然道,“白素素,秦姑娘好心好意向你解释,你何必出言嘲讽?尖酸刻薄,可不是贤女子的品格。”
白素素早就预料到程俊之的态度,因此并不生气,笑道,“程世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秦姑娘,我对你尖酸刻薄了吗?”
秦羽柔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但眼圈却红了。
好一个心机绿茶婊。
“摇头就代表没有。程世子,你若是认为我尖酸刻薄,那就离我远点儿。”白素素打了一个哈欠,“好困啊。告辞。”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众人见她没上马车,单靠两条腿走路,或惊奇或看笑话一般看着她。她全当没看见一般走了过去。
秦羽柔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柔柔软软地道,“程表哥,多谢你为我出头。白姑娘好像是生我的气了。”
程俊之被白素素噎得差点背过气去,气哄哄道,“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的,量小,善妒。”见秦羽柔抹眼泪,心疼不已,柔声道,“柔表妹,你不必为她伤怀,你自小体弱,伤了身可就不好了。”
秦羽柔点点头,对程俊之温柔一笑。
裴越客带着捕快和衙役离开忠勤伯府,正看到白素素深夜独行。
他叫来贴身侍从裴前交代了几句,裴前亲自驾着马车赶上白素素。
“白姑娘,请留步。”
白素素听到自己的名字,停下了脚步,只见裴前赶着马车在她身边停下,她认出这是裴越客身边的人。
“何事?” 她疑惑道,以为是案子还有什么遗漏的问题。
“深夜独行危险,我家大人让小的送您回家。”生怕白素素拒绝,裴前忙加上一句,“算是报答白姑娘助力缉凶之功。”
白素素早就困得睁不开眼了,巴不得早点回家睡大觉,便欣然道,“是该报答我。那就多谢了。”
她不等裴前行动,她自己上了马车,“快走吧。白府你认识吧?”
裴前还以为白素素要矜持客气一番,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干脆,准备的一套劝说辞无用武之地了。
白素素的父亲白启是大夏朝正安九年的探花郎,官拜翰林院学士,兼任东山书院教书先生。
历朝历代的翰林学士都是丞相宰府的后备人选,白启可谓前途无量。只可惜天降横祸,他受去岁的科场舞弊案牵连,被贬出京,前程尽毁。
原来的白府乃是御赐宅邸,白启被贬后皇帝震怒,宅邸被收回,全家迁出京城,白素素和程俊之有婚约在身,她为了守住这段姻缘选择独自留在京城。
如今的白府是白素素租的,一套两进的院子,为了撑面子,选在了一个还不错的地段,光租金就光掉了大半积蓄。
原书中,白素素死要面子活受罪,为了留在贵圈,频繁参加各种聚会雅集,置办衣裳打造首饰又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只出不进,本就不丰的积蓄很快就所剩无几了。她外表光鲜有排面,实际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她敲了敲门环,门很快就开了。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我担心死了。”
一个圆脸圆眼睛的女孩苦着脸道。她是白素素的侍女方方,也是落魄的白府唯一的佣人。
白素素向裴前道了谢,裴前看着她进了门落了锁才赶着马车回去复命。
“圆圆??????不对,方方,现在是什么时辰?”白素素看着方方的圆脸和圆眼睛,觉得“方方”这个名字实在太违和。
“子时一刻。小姐是不是饿了?灶上给您热着饭呢。”方方贴心地帮白素素脱去外袍。
白素素掐指一算,子时一刻相当于晚上 11 点 15 分,她早就该上床睡觉了。
“不吃了,我要睡觉了。我睡哪个房间?”白素素迷迷糊糊地半眯着眼睛,哈欠连天。
方方心道,白素素是困迷糊了才不记得自己睡哪一个房间。她把白素素领到卧室,白素素连鞋子都没力气脱,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在床上。
“小姐,您还没脱鞋子呢。”
方方轻轻提醒,等了一会儿却发现白素素已经睡着了。
她暗自纳罕,小姐有些反常,以往小姐每次参加宴会回来都要加餐一顿,因为白素素在宴席上从不多吃,晚上回来必须加餐才能睡着。
第二日,白素素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吃过早点,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简单地熟悉了一下环境。
“小姐,您转来转去是要找什么东西吗?”方方总觉得小姐似乎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
“散步,消食。”白素素道。
院子太小,实在没什么看头,她开始想念自己 500 平的江景大平层了,视野开阔,风景绝佳。
“方方,你改个名字吧,叫圆圆吧。”白素素决定拯救一下原主落魄的生活,就从给侍女改名字开始。
“啊?”方方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她已经不叫方方了。
“圆圆,咱们还剩多少钱?你都拿出来盘点一下。”
圆圆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粉花小布包,打开摊在桌子上,里面只有一锭银子和几粒碎银子。
“小姐,就这些了,五十八两。”圆圆愁眉苦脸,好像下一顿饭就没着落了似的。
白素素对书里的金钱购买力没有概念,不过看圆圆的表情就知道五十八两不是什么巨款,“光吃饭还能用多久?”
“最多三个月,还是得少吃鸡鸭鱼肉的情况下。”圆圆以为白素素要松口了,忙道,“小姐,您就让我接点儿针线活儿吧,我还可以洗衣服,做点心去卖,多少能赚点。”
原书中白素素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怕被人笑话宁愿饿死也不让侍女出去赚钱。
白素素笑道,“圆圆,你就是累死咱们顶多也就能混个温饱,你还是省点儿力气吧。”
圆圆不服气地撅了撅嘴,腹诽道,都快饿死了还嫌弃我赚得少,我赚得少总比你一文钱赚不来要强许多。
白素素对圆圆的小心思了如指掌,“你别着急嘛,我正在想办法赚钱呢,总之我不会让你跟着我饿死的。”
圆圆半信半疑,“小姐,你有什么办法赚钱?是不是要把你的字和画拿去卖啊?我认识一个老乡,倒是有点门路。”
白素素抬眼看了一眼墙上的字画,原主虽然比她写得好画得好,但也就是一般水准,拿去卖和圆圆做针线活的收益差不多。
没有名气,你就是写得比王羲之还好也无人问津,有了名气,你就写得形如狗爬也有人重金求购。
名利,名利,有名才有利。
白素素吩咐道,“你去办两件事,第一件事,去街上打听打听忠勤伯府家小姐被杀的事。第二件事,去城西找一位外号百晓生的说书人,看看他在哪一间茶馆,下午我们去会会他。”
圆圆瞪圆了眼睛,“什么?忠勤伯府家小姐??????被杀了?什么时候的事?”
白素素懒得 多做解释,“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去吧。”
圆圆站在原地不动,第二件事她也不理解,“小姐,百晓生是谁?你怎么会认识一个说书的?”
原书中,百晓生和白素素毫无交集,两人自然不认识。圆圆的问题把白素素问住了,她只好扯了一句谎,“我并不认识,是听别人说的。”
幸好圆圆没有再刨根问底下去。
一个时辰后,圆圆回来了,她喜欢刨根问底的性格充分发挥了优势,收集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李玉珠被杀的事已经人尽皆知,各种靠谱的不靠谱的传闻满天飞,对于凶手的猜测众说纷纭,杀人动机更是编得五花八门。
对于案件的侦破过程,传闻只说是顺天府府尹亲自督办,当晚就抓住了凶手。
至于白素素的丰功伟绩则一字未提。
一字未提。
上一世的经验告诉她,做好事一定要留名,不仅要留名,还要有回报,如此才能鼓励更多的人做好事。
第9章 造势
百晓生是京都最著名的说书人,他不仅会说,还会写段子,一件平平无奇的小事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加工下也能变成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的动人故事。
在一阵喝彩和叫好声中,百晓生结束了一段精彩绝伦的说书。
鞠躬下台之后,他被圆圆拦住了。
“百先生,我们家小姐久慕先生大名,想请您喝一杯茶,不知先生可愿意赏光?”圆圆谨记白素素的嘱咐,对百晓生的态度一定要恭敬。
社会地位不高但是却有本事的人,最渴望的就是获得尊重。
果然,百晓生很受用,跟着圆圆到了雅间。
白素素戴着帷帽,白色轻纱垂及腰部,俏丽的脸庞若隐若现。
见百晓生进来,她连忙起身相迎,“百先生,久仰大名,小女子有礼了。”说着,福了福身。
百晓生见白素素身着一件藕粉色百福裙,布料讲究,用的是有“寸锦寸金”之称的云锦。不消说,这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见惯了趾高气昂拿鼻孔看人的贵女,白素素的恭敬态度自然赢得了百晓生的好感。
“姑娘客气了,不知姑娘找在下所为何事?”百晓生客气道。
白素素请百晓生落座,亲自斟了茶,这才进入正题,“不知先生可否听闻忠勤伯府的命案?”
百晓生慢悠悠捋了捋半指长的胡须,“自然听说了。”
“先生可知内情?”
百晓生坦率道,“惭愧惭愧,在下?有负百晓生之名,不知。”
白素素道,“昨晚命案发生之时,小女子正好在场,前因后果都了解得清清楚楚,我可一五一十告知先生。”
百晓生面露疑惑,这位贵女见他就为了这个?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姑娘到底所为何来,不妨直言。”百晓生不再绕圈子。
“我想让先生把忠勤伯府的命案写成话本,在茶馆里讲演。”
百晓生在圈里名气不小,慕名而来听他说书的不少,但请他写本子的还真没有。白素素是第一个。
他说书说了二十几年,经典的话本早就说腻了,观众也早就听腻了,之所以生意还不错,是因为圈子里说的话本都是大同小异,而他说得不错。但他能感觉到老话本已经吸引不了口味刁钻的观众了。
他需要创作新的话本,题材要新,故事要新,人物要新。豪门大户深宅大院里的私密事正好符合了大众的八卦口味,满足了大众的猎奇心理。只要把人名一换,也不怕惹麻烦。
只是他不知道眼前的贵女是谁?目的是什么?
白素素看出了他的顾虑,笑道,“不如百先生先听听故事,再做决定不迟?”
百晓生心道,反正没什么损失,不听白不听,便道,“洗耳恭听。”
白素素便将昨晚的命案和盘托出,重点讲述了她帮助裴越客抽丝剥茧寻找线索的过程,好歹她也是看过几百本小说的老书虫,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引人入胜。
百晓生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被迷住了,听到一半的时候他已经做出了决定,答应白素素的请求。
并且他已经开始构思如何改编加工一番让故事更精彩,豪门命案,情感纠葛,爱恨情仇,破案缉凶,再加上一点儿权贵秘闻,嘿,保准儿观众爱听。
他得意洋洋地讲了自己的改编思路,等着白素素的彩虹屁。
白素素笑道,“百先生妙笔生花,深谙观众喜好,一番改编让故事增色不少。”她顿了一下,话锋一转,“只不过,百先生将案件的侦破功劳全都归结于顺天府府尹,似乎不妥。”
百晓生没想到她会在这一点上提出意见,“那依姑娘的意思是?”
“每一个话本都要有一个主角,我认为主角应该是白素素,毕竟很多关键线索都是她发现的。”白素素觉得自己太谦虚了。
“可她是女子啊,女子怎么能参与衙门刑案?这说出去也没人信。”百晓生好像听到了什么滑稽的笑话。
白素素沉声道,“此言差矣。自古女子不能从军,却有花木兰替父从军,穆桂英挂帅,樊梨花任征西兵马大元帅,可谓巾帼不让须眉。女子能从军挂帅,为何不能侦破刑案?”
“再者,花木兰穆桂英樊梨花的故事为何广为流传,传为佳话,正因为故事的主角是女子。”白素素见百晓生似有所动,觉得是坦诚相待的时候了,“百先生,不瞒您说,我请您写话本说书的目的就是要为白素素扬名。”
百晓生的小眼睛眯了眯,眼珠子转了几圈,了然一笑,“莫非阁下便是白姑娘?”
白素素早料到凭借百晓生的机敏看穿她的身份是迟早的事,她摘下帷帽交给圆圆,唇角含笑,“百先生果然机敏过人,小女子正是白素素。”
身份公开之后,二人交谈更加坦诚,甚至商讨了一些改编的细节。直到黄昏时分百晓生的下一场表演即将开始二人才结束了会面。
白素素将一锭五十两银子放在百晓生面前,“这是给百先生的酬金。虽然不多,但不瞒您说,这是目前我能拿出来的全部积蓄了。”
百晓生颇感意外,意外于双方互赢的事白素素还要给他酬金,更意外于白素素竟如此坦诚,直接将家底透露给他了。
他把银子推回去,“白姑娘,你给我提供创作素材,我得利,你扬名,我们是互惠互利,你不需要付酬金。”
“不,是我来找先生帮忙,我才是最大的收益方,理应奉上酬金。”白素素又把银子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