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剧透我一脸—— by青花燃
青花燃  发于:2024年0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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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敛越想越不爽。不是,他让她另请高明,分明就是气话,她怎么还当真。
就算当真,那请的也不该是清平那种小白脸吧?
就清平那二两修为,她觉得他能行?!
她怕不是真瞎!
恨恨掠出一段,忽然察觉不对。
“等等……不是……嘶!”
东方敛醍醐灌顶!
她说她有喜欢的人,拿他当替身。
她说他像夜玄女。他有时候总觉着夜玄女像清平。
所以……自己这个替身,替的正是清平君!
东方敛瞳孔地震,风中凌乱。

两个月过去了,京都那边传来的消息一个更比一个坏。
老皇帝受尸蝼蛄操纵,早已成为晏南天的提线木偶。
复位储君、交接权柄、禅位于新皇、晏南天登临帝位、老皇帝驾崩……这些都在云满霜意料之中,不足为奇。
但云满霜万万没想到,晏南天上位之后,竟然恢复了通天塔大祭与召唤仪式。
没等云满霜质问,晏南天主动递来了书信。
“既然阿昭只愿做人皇之妻,这人皇之位,小婿万般无奈,只得自取。”
云满霜气得拍碎了一张雕漆红木桌。
姓晏的当真没一个好东西!
这边,前往水镜世界的云昭二人又迟迟不出。
两边时间流速不同,镜中数日,镜外已两月不止,再这么下去,一旦大祭完成,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将军!”
副将跃下战马,落到云满霜身前,拱手道:“百姓们组起了民兵,大家说,将军只管挥军前往京都,凶兽由他们来抵御!”
云满霜仰天长叹。
副将膝盖往地上重重一磕:“这么多年了,将军是什么样的人,百姓全都看在眼里,西境全体军民,愿为将军肝脑涂地!”
算一算日子,此刻整军开拔,已是极限。
云满霜神色一定,双手扶起副将,叹息道:“我知道了。”
他望向遇风云。
遇风云道:“我进去帮忙!”
他化出龙身,长尾一卷,掠下冰火崖,一头撞进水镜之中。
陈平安急得跳脚:“哎——我!还有我!关键时刻怎么不带我!”
云满霜抬手拍他肩膀:“你得随我入京,阻止仪祭。”
陈平安被拍得一矮一矮:“……”
简直了,怕什么来什么!
遇风云只说跟着云昭没危险,没说跟着云昭她爹没危险啊!
冰雪神殿。
云昭盘膝坐在大殿中央,体内灵力一遍遍运转,将状态催升到极致。
水镜的意图很明确,用一个死局,把她和东方敛拖在这里。
想破局,不是她死就是他死。
不破局,一旦通天塔成,后果不堪设想。
云昭心中忽然一动。
她缓缓收功,睁开双眼,望向冰莹剔透的神殿大门。
指尖一动,两扇精致华美的殿门左右敞开,发出清越的冰玉碰撞之声。
两道修长身影出现在门前,背着光,容颜与神色看不分明。
云昭:啧。
东方敛这死样子,她可再熟悉不过了。
上次看南君记忆,他提剑进门杀人的时候,就这死出。
清平君举止不大自然,到了近前,见他神色有些拘束、有些纳闷,也有点受宠若惊。
东方敛冷冰冰垂眸:“人我带来了。”
“多谢。”云昭老实不客气地撵人,“我与清平君单独说说话,麻烦在外面稍等。”
东方敛勾唇:“行。”
他转身,瞬移。
殿中只留下云昭和清平君。
云昭抬眸望向这位“故人”。换了神魂,仿佛换了个人。
同样用这具身体,鬼神就可以和三千年前的自己打得有来有回,晏清平本人却绝不行。
云昭心直口快:“你这修为不行啊。”
清平君:“……”
他怔了下,唇角浮起一丝尴尬的苦笑。
天知道,人皇方才找到他时,第一句说的也是这个。
听闻这二人有意联姻,总不至于拿自己这个不相干人士取乐?
他咽下苦涩,拱手问:“白玄女找在下过来,不知何事?”
云昭指着身前示意:“坐,微彤夫人还好吗?”
清平君又是一怔。
他从不知道白玄女和微彤竟有交集。
微彤如今好不好呢,他也说不好。
为了在北天境彻底站稳脚跟,他必须和行尸走肉般的弦月神女维持恩爱表象,名份上只能委屈微彤——她毕竟给北天少君做过妾,自己若是公然纳她,恐怕引发铺天盖地的非议。
迟疑片刻,他道:“前妻与我们夫妇,如今是好朋友,时常往来。”
云昭:“哦。”
真实历史中,弦月神女先是被夺舍,然后又被蛊虫吃掉了脑子,差不多就是个活尸。
清平君利用弦月,就像晏南天利用活尸温暖暖。
祖祖辈辈一脉相承。
清平君视线落向云昭,眸中不禁浮起一丝惊艳。
天下第一美人,果然非同一般。
与她相较,无论弦月还是微彤,都被比成了萤虫之光。
他见她迟迟不说话,却愿意这么与他单独待着,心下难免有些打鼓。
他试探道:“不知玄女叫我来……”
“哦。”云昭望了眼天色,道,“天快黑了,等。”
清平君心头一震:“……”
难以置信,却又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眼前这佳人,貌若天仙,神态动人,即便看上去很不解风情,那也别有韵味。
照入冰殿中的光线渐渐染上霞色。
黄昏将至。
冰晶映射万道殷红的光,整座冰山神殿仿佛被点燃。
云昭懒懒抬眸,望向清平君。
那一眼的灿烂绚丽,令他眩晕失神。
云昭认真道:“与你不能相见,只能这样说话。”
清平君桃花眸震颤。
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并不需要他说话,继续道:“时间紧,也没别的办法。我可以出事,你不可以。”
清平君嘴唇轻颤:“玄女……”
云昭恍若未闻,只继续用那种很认真的眼神看着他,对他说话:“我死了,你就带着我的遗愿走下去,把我那份事业也一并干了。”
清平君:“???”
她的表情太认真、太冷静,说出的话却又如此古怪。
云昭叹了口气:“其他也没什么要交待的,反正你这个人,办事总会负责到底。”
她的家人他定会好好看顾,用不着她操心。
清平君蹙起清秀的眉,倾身上前,关心地问道:“玄女,你是不是有什么难事?有事只管与我说,我若能帮得上,定会尽力。”
云昭最后看了一眼天色。
她微笑着回眸,起身,冲他点点头:“你过来。”
清平君深吸一口气,极力让自己神色平静,站起身,走到她身旁。
云昭突然动手。
早已攀升到极致的灵力疯狂运转,蓄势一击,石破天惊!
“铮——”
那柄与东方敛反复对砍不落下风的冰雪之剑,正正插进了清平君的心脏。
他别说抵抗了,受了致命重创都没能反应过来。
他这修为,是真的不行。
鲜血顺着嘴角涌出,他的眼睛里一点一点爬满惊诧:“你……”
痛苦来得慢了好几拍。
他缓缓蹙眉,瞳仁猛震,低头,不解地望着那柄透心而过的冰雪神剑。
“为……为什么……”
云昭抽剑,无情地抬起手,摁住他的头。
窗外,夕阳正在沉落,逸散出落幕之前最灿烂的霞光。
东方敛感应到血气,出剑,掠入殿中。
云昭回头朝他笑了笑。
他幽黑的瞳眸里映出她的笑靥。
不等刑天剑至,她聚起全部灵力,悍然自绝!
心脉寸断,耳畔响彻着弦裂般的尖锐嘤鸣。
死亡,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意识与夕阳一道陷落,沉入永恒寂静的暗夜。
东方敛瞳仁缩紧,震愕难言。
她……一剑捅死了清平君,然后殉情!
“不是,这也不至于?”
他定在原地,剑尖在精美的冰砖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火星。
她有这么喜欢清平,大不了强取豪夺,有必要为爱殉情?!
这世间痴男怨女,当真是正常人的脑子无法理解。
东方敛真心不解,但大为震撼。
“不是,等等,我家女鬼!”
他瞬移上前,伸手想拽她衣襟。身躯猛然摇晃,好像地震,又好像整个世界都在颤。
夜幕降临。
夜玄女意识归来,只觉心脉断弦般剧痛。
耳畔有破碎之声——水镜,正在破碎。
只一霎,他的心脏便沉下了万丈冰川。
她竟自绝!
他手指一紧,察觉手上捏着清平君尸体的头。
很显然,这便是她留给他的“遗书”。
他心脏冰寒,怒火暴涌,牙根几乎咬碎。五指一震,拿取了清平君临死前一幕。
她笑吟吟注视着自己。
她说——
“与你不能相见,只能这样说话。”
她说——
“我可以出事,你不可以。”
她说——
“你就带着我的遗愿走下去。”
她还说——
“你这个人,办事总是负责到底。”
“……”
她杀了清平君,盈盈望着自己,笑靥从未有过地甜。
“哗啦啦!”
她与水镜,一同破碎。
冰火崖出现在眼前。
鬼神抬手,穿过她正在坠落的身躯。
她紧闭着双眼,仿佛永远不会再醒来。
“可以啊媳妇。”他轻轻笑起来,“我等你回。”
冰冷坚硬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等你回来,弄不死你!”
三千年前,真实历史。
东方敛归剑入鞘,瞥了眼白玄女的尸身。
斩杀这名劲敌的瞬间,虽然伤重虚弱,心下却十分畅快。
在长剑铮一声叩到底时,忽有一霎恍惚。
他抬手摁住额侧。
怪异的感觉又来了,心脏跳得没着没落,仿佛错过了很重要的东西。
他回眸,再次望向白玄女尸身。
这人很该死。
虚伪阴毒也就罢了,她不该惹他,自找杀身之祸。
她看上了他的香火——他并未用心经营过自己的地盘,百姓都傻乎乎一腔赤诚,倘若叫她得逞,轻易便能利用血腥恐怖控制所有人。
死有余辜。
东方敛眸光一定,提步,掠下冰山。
一时间,他有些迷惘,不知何去何从。
他静静行走。
凉川入道,北天复仇,画青楼,探明西瑶池真相,斩杀白玄女。
他这日子过的,不是在杀人,就是在被杀。
途经清古城,他鬼使神差停下脚步,踱入城中。
有一处在耍蛇。
当他回过神时,已经挤进了人群,看那条胖得花纹炸裂的蛇。
他下意识环视周围,却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视线掠过一张张人脸,忽然有点失落,有点寂寞。
他望向那条蛇。
半晌,随众人一道抬手鼓掌。
“漂亮!”
“这蛇养得,可以啊!”

他猛然一挣,用力昂起脑袋。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只驭蛇用的竹篓……竖瞳一缩,他看见了一个熟人——东方敛。
遇风云:“?!”
东方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看人家玩蛇,一看就是大半天。
长条玩意有这么好看?
他随众人鼓掌,眸底一片冷倦。
总觉得很没意思,恹恹提不起劲来。
他盯着那胖蛇,自语:“我该去往何处。”
只见那胖蛇浑身一震,忽然口吐人言:“走你该走的路啊人皇。”
东方敛惊得微微后仰。
他不动声色环视一圈,发现周遭的人并无任何反应,仿佛听不见这蛇说话。
“什么是我该走的路?”他眯着眸,倾身探问。
那蛇摇晃着身体,憨厚道:“什哞是你该走的路,你不该问我,要问你自己。”
东方敛缓慢地眨了一下眼。
半晌,他勾起唇,笑了:“那得干点衬得上我身份的事才行。”
身为人皇,他该干什么呢?
禁了杀生祭祀,弄死这些倒霉玩意儿先天神明,给这世间搅它个天翻地覆。
他越想越高兴,看这蛇愈发顺眼。
“行。”他笑吟吟道,“听说有个叫玄天尊的杀你亲戚,便先拿他开刀好了。”
遇风云附身的胖蛇:“……”
虽然但是,玄天尊屠的是龙,龙和蛇能算亲戚?
东方敛瞬移离开,遇风云撞入的这块水镜裂片彻底破碎。
“哗啦啦!”
冰火崖上的水镜散成了漫天光点。
遇风云刚一回神,就见神身和云昭这两具“尸体”正在直通通坠往崖底。
他吓了一跳,长尾一卷,直扑而下,穿过呼啸的冰火狂风,接住这两具一动不动的身体。
“云昭,云昭!”遇风云焦急唤她。
在她身上,完全嗅不到半点活人的气息。
她死了?!
她怎么会死了!
遇风云根本不敢相信。
在他看来,云昭就是那种祸害遗千年的祸害,魔王中的魔王,狡诈无情,毫无人性。就算旁人全都死光了,她也一定会有办法活下来。
做她的敌人会很惨,所以机智的遇风云选择当她的盟友。
像她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死呢?
她怎哞就死啦?
他想不通,根本不信。
不会,不会,不会不会!
视野渐渐变得模糊,糊上一整片水色。
他用力眨了眨眼,纳闷地抬起龙头,看了一眼天气:“这……哞下雨啊!”
怎么眼睛突然就看不清了。
云昭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
想破局离开水镜世界,白玄女必须死。
可,白天的白玄女是她,夜晚的白玄女是鬼神。
这是相当阴险的杀局,其实无解。
要么一直拖着,两个人在水镜世界里虚度光阴,不管外界如何洪水滔天;要么二选一,死一个,另一个离开水镜。
无论怎么看,水镜都是赢。
没辙,真没辙。
可惜云昭小魔王这辈子就不知道“认输”二字怎么写。
必须死一个?可以啊!
她敢死,就看它敢不敢跟!
来呀,让这水镜世界中的一切成真,灭她云昭的魂魄,带晏家老祖清平君一起上路!
这样的“历史”,它满不满意,敢不敢用这一段取代真实历史?
从三千年前开始,改写一切,让清平君这个人突然夭折,从此不再有晏家老祖,不再有“大继王朝”,不再有人世世代代倾天下之力,劳民伤财,修建通天塔!
她敢赌,它敢不敢跟!
这一场惊天豪赌,她用生命下注!
谁怕谁!
来啊——来!
意识回归的刹那,云昭知道自己赢了。
她没睁眼就笑了起来。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哞?”
一道闷闷轰震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响起。
听到遇风云的声音,云昭笑得更大声。
劫后余生,身边是靠得住的盟友——还有什么能比这场景更叫人安心?
听她这么笑,遇风云感到一阵熟悉的不爽。
很久很久以前,他驮着她和陈平安逃离沉入海底的楼兰海市时,她也是笑得这么得意。
这个小魔王,总是这么嚣张,这么猖狂。
只不过……
遇风云发现自己此刻竟然有办法反制她。
他不动声色清了清嗓子,对着太阳眨了眨眼,一本正经道:“太上尊者他,应该有话要对你讲?”
云昭一个激灵睁开双眼。
她强装镇定,淡定瞥了眼周围环境。
她和神身都被遇风云驮着,身下是片片巨大的龙鳞,周遭流云飞掠。
应该是掉出水镜之后就被这龙接住了。
而鬼神……
鬼神笑吟吟看着她,面目和蔼可亲。
云昭:“……”
想到自己给他留的那些“遗言”,云昭的脸颊和耳垂微微发热。
那种时候,谁也不敢说自己就有十成把握能赢。
那些托孤的话,都是真心话。
留过遗言又没死,再见面,难免就有那么一点点尴尬。
云昭冲着他笑:“……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鬼神目光凉凉:“呵。”
云昭笑得更大声:“你先听我说!”
遇风云憨厚道:“我在听。”
鬼神似笑非笑瞥着她。
云昭笑道:“我看过很多很多话本!我知道,最讨厌的,就是那种不长嘴的人!”
她傻乎乎冲他笑。
“自己付出很多,却一个字也不说,偏让别人误会!等到最后真相大白时,又让别人愧疚!”她斩钉截铁道,“这就是自我感动!这种人,最是操淡,我都知道!”
鬼神眉梢微挑。
“行,你说。”他道,“我听。”
云昭一头撞进他怀里。
冰冷的、坚硬的,是她熟悉的鬼。
触碰到他,她的心便彻底安定下来。
“我最怕死,我最怕死了。”云昭把脑门顶在他的肩膀上,絮絮道,“我这人,绝不是什么为了大义,为了天下,为了旁人……连自己命都不要的圣母,知道吧!”
鬼神:“……”
“我,胸有成竹,知道吧!”云昭抓住他,“知不知道!”
鬼神:“……嗯。”
遇风云整条龙都不好了:“你不说,我怎哞知道啊!”
东方敛:“……”
关你这个龙屁事!
云昭笑道:“青金城的时候我就发现啦,这水镜,给北天神君‘剧透’了未来,目的便是提醒北天神君,不要大意,一定要趁着人皇还没成气候,把他扼杀在摇篮。”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他的手背,絮絮叨叨。
“它最忌惮的,是你。”
“三千年前,你推了不周山。”
“三千年后,你要推通天塔。”
“它怕你啊!”
“它想杀的,自始至终都是东方敛!无论是三千年前的东方敛,还是如今的东方敛!”
“三千年前的东方敛没了,那就没人推倒不周山。”
“三千年后的东方敛没了,那就没人能推倒通天塔!”
云昭冲他弯起眼睛,不吝夸赞:“我家太上,好厉害!”
东方敛并没有被她忽悠瘸。
他轻轻笑了下:“还有呢?继续。”
“嘶。”云昭绞尽脑汁,“那个,你也看到了。我就是猜到,封印你的事情一定跟姓晏的有关——要是我杀了姓晏的,也许你就不会被封印,你没被封印,像你这么厉害,这三千年里也没别人什么事了,没有通天塔,只有你君临天下!这样的话,怎么算都是水镜吃亏,对吧?”
鬼神微笑:“对。”
云昭:“所以它肯定不答应啊!对于它来说,这样一段“新历史”,可比当初的“旧历史”糟糕多了——只要它不让水镜世界里发生的一切成真,那我自然也就不会死。我这只是向死而生罢了,目的就是破它杀局!”
她得意忘形:“我赢!”

云昭长长地嗯着,点头:“应该没有。”
她探出手臂,戳了戳那具一动不动的神身,“水镜里面发生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他不记得厉鬼昭,也不记得我俩附身的‘弦月’和‘清平君’。”
鬼神冷笑:“没脑子的东西。”
云昭:“……”
她忍不住说出大实话,“这个东西就是你自己。”
鬼神:“我才不是东西。”
云昭:“嗯嗯嗯。那你现在能感应到这个东西吗?”
他没好气:“不能。”
云昭:“哦……”
所以在解决通天塔的事情之前,神身动不了。
遇风云穿破崖下乱风,长身向着上方飞掠。
高耸入云的冰火大断崖正在褪色。
就像青金城破了水镜后,整座鬼城很快失去青金色泽一样,破掉了崖间水镜,冰壁上的赤红烈焰也在熄灭,崖缝中的青碧建木同时化为枯朽灰屑。
遇风云惊奇:“青金城是开天斧,那这又是什哞?!”
云昭早已猜到了:“它也是!”
鬼神拎起指骨,戳她,然后指指上方。
云昭用力拍打遇风云的脑壳:“那边,上!”
巨龙穿风破云,追向鬼神所指的方向。风驰电掣片刻,便见两粒非金非玉的光点掠出崖壁,正欲遁往远方。
遇风云长尾一甩,腾身上前,扬起锋锐前爪,轰隆隆抓了过去。
这一爪的威势何止万钧。
一赤一碧两枚光点落入龙爪——火本源与木本源!
遇风云吃力地把左前爪往后掰拗,将这两枚光点递向云昭。
云昭:“……”
她刚觉得这个龙有点唬人,它就摆出这么滑稽的姿势来。
她抬手接过光点,把它们和青金城里得到的金本源与土本源收在一起,贴身放好。
五行本源,只差个水。
遇风云龙身一卷,迅速掠过褪色的崖壁。他瓮声问:“我们去哪?”
云昭道:“去炸最后三座太上庙。”
“好!”遇风云一边认路,一边赶路,“没有那个很吵的家伙指路,真不习惯。”
云昭也感觉不习惯。
尤其是气氛突然安静之后,身边那个鬼,存在感就变得特别强。
他侧眸瞥着她,那目光很是不怀好意,唇角却勾得灿烂。
他笑吟吟凑近了些,拎起指骨,敲她肩膀。
“嘶!”
她被他拎进了幻象。
还是崖畔半空,还是乱云漫卷,一人一鬼依旧骑着龙。
只是没有了“碍事”的神身,遇风云也安静得像个假龙。
“说说,”他扬了扬下颌,毫无杀气地问,“你和他,还有多少事,我这个鬼都不知道?”
云昭:“……”
知道他要算账,没想到算的是陈年老账。
她微微后仰,和他拉开一点距离,一本正经道:“我就是想不通,所以才问你。陇阳道和青楼遇见我的事,你神身都记得。说不定炸完最后三座庙,你就能想起来。”
他挑了下眉梢:“行。”
云昭解释道:“破局的事,我是没事先跟你商量,但其实也没什么好商量,你又不能死,那不是只能我死。就算商量过,结果也一样。”
他弯起幽黑的眸,缓缓点头:“嗯。”
云昭惊奇:“……”
这么好说话?!
她左右晃了晃身体:“那,你和我,就什么误会也没有了……吧?”
他浅浅笑道:“是没有误会。”
云昭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他补了句,“但是。”
她问:“但是?”
他很认真地告诉她:“我说过,等你回来,我弄死你。”
云昭心跳漏了一拍。
像她这种读多了话本的脑子,难免就想到了奇奇怪怪的地方。
“嗯……咳。”她尽量不让自己目光躲闪,直视他漆黑的眼睛,假装若无其事,“你打算,怎么弄?就现在?”
他轻描淡写地点了下头:“怎么弄,你马上就知道。”
云昭:嘶!
心跳加速,她有点慌。
“东方敛……”
他倾身覆了过来。
冰冷坚硬的身躯,根本不容得半点抗拒。
云昭向后一仰,被他摁在了龙背上。
脊骨发麻!
只见他面无表情凑近,伸出双手,摁住她的腰。
坚铁般的修长手指紧扣,她一丝一毫都无法动弹。
云昭神思错乱:“不是,遇风云还在……啊!”
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他居然在挠她,咯吱她。
云昭:“不是……啊哈哈哈哈哈!”
他冷笑:“弄不死你。”
他手重,动作极快,她想躲,却被他牢牢制住。
疯狂咯吱。
云昭:“……哈哈哈哈!咳哈哈哈哈!东方敛!”
他冷漠无情,摁着她,指尖自腰侧往上,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挠。
肋骨和软肉被欺负到不行。
云昭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是,谁家“弄死你”是这么弄的?他又不是没开过荤!
哪有这么咯吱人的!
“东方敛!”云昭气急败坏,“你放开我!”
他得意洋洋,把帅脸凑到她面前,轻声吐字:“不、放。”
双手动作更加利落,笑得她快要喘不上气。
“不服气?”他坏声道,“你打我啊,随便打,给你打。”
云昭:“……”
他这身板硬得跟铁似的,哪里打得动。
她扭腰想躲,却怎么也躲不过。
他故意使坏,挑她肋骨侧,扣弦一般,让她半边身子发麻。
眼泪都笑了出来。
云昭其实很气,叫他停,他置若罔闻,反倒咯吱得更狠。
这家伙向来没轻没重,此刻存心欺负她,手上更是没有半点自觉。
就真正是,字面上的,把她欺负到哭。
云昭都快气死了。
她还手打他,他眉梢更是挑起坏笑:“来来,随便打。我什么修为,怎么打也……”
话音未落,他脸色微微一变,停下动作,向后轻身一闪。
云昭一脚踹了个空。
没能踹到裆。
“不是,”东方敛急了,“这个不行!”
云昭总算缓过一口气,气咻咻瞪他:“不是说随便打!”
他一本正经地给她解释:“修为再高也不练这个,知不知道?”
云昭:“呵。”
他加重了语气:“这个是天生的!”
云昭:“……”
她瞪他一眼,撇走眼睛。
眸中带泪,波光潋滟。东方敛轻嘶一声,整个鬼麻了一半。
他笑吟吟凑上前,抬手揽她的肩。
云昭拧身。
他死皮赖脸:“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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