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剧透我一脸—— by青花燃
青花燃  发于:2024年0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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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反派是男主,竹马是男二,每个角色阶段性戏份重。
4,女主和男二谈过纯洁的恋爱,和男主谈不纯洁的恋爱(。
5,绝非大女主爽文,一如既往节奏慢。
6,灵感来源我国古神话+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剧透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昭,东方敛 ┃ 配角:晏南天,温暖暖 ┃ 其它:那些爱恨情仇啊
一句话简介:双向奔赴·正文完
立意:善良正直,永不过时。
作品简评:
云昭忽然得知自己竟是话本里的倒霉女配角,一生与主角作对,最后凄惨死去。她不甘心认命,与自称灭世大反派的家伙联手,绝地翻盘、逆天改命。随着剧情深入,所有阴谋与真相浮出水面,诸神时代的秘密逐渐在眼前展开……
文章行文流畅朴实,风格轻松欢脱,情感真挚,有笑有泪。女主角云昭性格鲜明可爱,坚韧聪颖,开朗豁达,行动总是出人预料。男主角东方敛强大但嘴贱,既是救世圣人,又是灭世魔神,一身谜团等待探索。全文剧情环环相扣,揭秘过程抽丝剥茧,情感真挚动人,处处是伏笔,时而给人“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惊喜。

昨日,晏南天从鲸落海带回一个受伤的女子。
这位向来温润似玉、最有风仪的储君殿下当时脚步都乱了,急匆匆传医、封殿,严令禁止任何人靠近。
包括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云昭。
这是晏南天第一次当众失态。
为了一个陌生女子。
得知消息后,云昭一直守在东华宫外,不吵不闹,表情平静。
她在想从前的事。
小时候,别人都不看好晏南天,只有她以貌取人,一眼就相中了所有皇子里面最俊俏的那个。
她大声宣布:“我要嫁给这个哥哥!”
那会儿她连皇子们的名字都分不清。晏南天被安排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偏偏她就把他挑了出来。
皇妃们当时脸都青了。
云氏是中洲第一世家,当代家主以战神之名威震天下。
谁和云氏结亲,谁就能得到最大的助力。
一众皇妃皇子明争暗斗多时,杀得双眼滴血,仇都结到了十族开外。
可惜世事难料,最后关头,云氏家主膝下最宝贝的金珠珠竟被区区宫婢之子用色相给勾走了。
从此小云昭有了自己的未婚夫。
她任性护短,见不得他受一丁点儿欺负。得知他在宫中处境不太好,她便日日跑到东华宫守着他,与他同出同入,同吃同住。
他上太学,她搬个小锦杌子坐在他旁边,装模作样托着腮听夫子授课,不耐烦了就开始捣蛋,气得夫子拎起戒尺追着她满屋跑。
他入山修行,她非得跟着去,大半个月只能吃草喝露,饿到绿着眼珠子跳脚发誓再也不来这鬼地方……到了下一次进山时,她屁颠颠又跟去了。
他们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她看着他从沉默的少年,长成了惊才绝艳的青年。
再没有人能掩盖他的光芒。
他屡建奇功,又有云氏支持,毫无悬念被立为储君。
他这个人从小就沉稳,受封之后不骄不躁,依旧是温润随和的样子,对云昭总有用不完的耐心。
她可以随便骑在他头上撒泼。
他的东华宫,她想拆就拆。
他说等他从鲸落海回来,就请父皇与她家正式定下婚期。
可是现在……
熟悉的宫殿关上殿门,变得那么陌生。
云昭看着这座防备森严的大殿,想了一天也想象不出晏南天抱着个受伤的女人方寸大乱是什么样子。
他那个人,不是惯会“端着”吗?
昨日她本来可以亲眼见到那一幕。但是在经过旧日庭的时候,她遇到一个人,耽搁了一点时间。
赶到东华宫时,殿门已经封上了。
她没能看见晏南天抱着别人的样子。
黄昏时,封印解除,东华宫缓缓开启殿门。
隔着高阔的明白玉石台阶,云昭和晏南天对上了视线。
他穿着玄色的袍子,面色苍白,神态疲倦,眼睛里有红血丝。
风从殿庭拂下来,云昭闻见了淡淡的血腥味,以及一点微妙的茉莉香。
她确定东华宫里没有茉莉花。
“怎么傻站在那里?”微哑的嗓音从上方飘来。
云昭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突兀地跳了一下,撞得肋骨生疼。
她从木雕状态醒来。
看着眼前这个人熟悉的眉眼,她感到一阵陌生。
不是他陌生,而是她。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应该用什么姿势走上前。
“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晏南天微微笑着,朝她偏了偏头。
他的姿态那么理所当然。
那一瞬间,云昭忽然有种错觉——她大概是做了个很真实的梦,梦里的晏哥哥让她在宫殿外面吃了一整天闭门羹。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受伤女子,只有他带回来的礼物。
云昭走上台阶。
他对她伸出手。
她把手放上他的掌心,发现他手上的剑茧又厚了许多。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一直在悄然成长。
云昭抬眼看他,后知后觉发现她的未婚夫身材不再单薄,他如今肩宽腿长,比她高出了一个头。
眉眼依旧是温润的,看她的时候,眸光有些无奈,有些懒散。
他的唇色异常白,身上萦绕着血气。
“原来是你受伤了呀。”云昭晕乎乎地、一厢情愿地说,“让我看看伤哪儿了。”
她感觉自己在梦游。
在一个一碰即碎的梦境里梦游。
梦里,什么都是虚浮的,假假的。
晏南天的身上常年染着清淡的檀香,像寺庙里的味道,有时候她故意使坏,往香炉里面塞几块陈皮,他就会变成一个吃了橘子的和尚。
但是现在她闻不到熟悉的檀香味。
云昭胸口有点闷,呼吸需要刻意用力,就像憋在水里。
忽然,有什么东西刺破了水面。
云昭余光瞥见一个清丽的影子。
一道弱弱的声音从西殿前廊下传来:“晏大哥……”
云昭和晏南天动作默契,同时转头。
她看见了那个女子。
白衫白裙,鬓边簪着朵茉莉,长相极其清纯,手指不安地揉搓着衣角。她咬了咬唇,并不苍白的嘴唇泛起玫红。
是他从鲸落海带回来的那个女子。
女子没事人一样,晏南天却像得了大病。
云昭恍然大悟,笑着问晏南天:“你给她渡真气疗伤?”
用的是问句,其实是陈述。
她自觉波澜不惊,淡然到不行。
她才不在乎。大不了退婚。该担心的人是他吧。
晏南天琥珀色的瞳仁里映出她的脸。
从他的眼睛里,她看见自己笑容僵硬,表情难看。
没等他答话,只见两个宫女匆匆从西殿追出来,收敛着惊慌,矮身向他告罪:“婢子失职,未能看好温姑娘,请殿下责罚!”
晏南天轻拂广袖:“外头凉,送温姑娘回去。”
顿了下,他交待暗处的人,“不得让任何人闯入。”
说这些话时,他没看云昭。
被称为“温姑娘”的女子又咬了咬唇,在宫人护送下一步三回头地走进西殿。
殿门合拢,里面暖雾氤氲。
云昭默默咬着那几个字回味。
不、得、让、任、何、人、闯、入。
在这东华宫,除了她之外,还有谁能四处乱闯。
云昭感觉自己胸口有一万只大象在狂奔。
她一字一顿问他:“你怕我伤她?”
晏南天垂下眼睫,定定望着她:“不是。”
云昭气笑:“不是?”
他还有脸说不是?
晏南天叹息:“我怕你杀了她。”
云昭冷笑:“我是那种人?”
晏南天:“你是。”
她盯着他。
这人的眉眼、神态,真真是熟悉得刻进了骨骼。
他微笑着补充,语气犯懒:“你还会杀我,但你打不过我,我觉得你回去想想,应该会选择下毒,下在我的香炉里。”
云昭:“……”
一时有点迷糊。
这一天一夜里,她的眼窝始终都是干的,从来没有过半点泪意。
这会儿却忽然涌起一股委屈。
眼前这个人分明就是跟她最好的晏哥哥啊。
他和从前一模一样。
晏南天看着她,目光温和,并不心虚。
终于,云昭憋出一句:“你,解释吧。”
她虽然骄纵任性,但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
“迟一点。”他却四两拨千斤,试图转移话题,“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云昭站着不动。
她威胁他:“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炸你东华宫!”
她已经忍好久了。
晏南天叹气:“阿昭……”
云昭冷笑:“你说啊,为什么给她渡真气?为什么让她住在东华宫?为什么防贼一样防着我?”
她越说越气,浑身血液都涌上了脑门。
什么隐忍,不可能,根本忍不住。
云昭心跳剧烈,胸膛大幅起伏,怒道:“我现在就把这破宫殿拆了!我让你金屋藏娇!我跟你退婚!”
憋了那么久,终究还是露出本性。
“不是你想的那样。”晏南天捉住她的肩膀,“阿昭。”
云昭抬腿踢他,他也不躲。
他有些艰难地对她说:“情况比较复杂。她与你有渊源,她若出事,你会后悔难过。”
云昭略微冷静下来:“你说什么?”
他很认真地说:“阿昭,你知道我的心意。我护着她,其实是因为你。”
云昭想起旧日庭那个自称“反派”的人对她说的话,心中一阵恶寒。
她齿间微颤,试探着问:“她是我爹的私生女不成?”
她盯着他。
‘说不是。你说不是。快说不是。’她这样想着。
晏南天脸色微变。
两个人实在太过熟稔,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云昭明白了。
竟然是真的!
五雷轰顶。
她的爹娘明明伉俪情深。明明一生一世一双人。明明都要共白首了。
这时候闹出个私生女?
如果可以选,云昭倒宁愿是晏南天对不起她,而不是她爹对不起她娘。
晏南天抬指摁住眉心:“我也不知该如何告诉你。”
云昭耳畔嗡嗡响,任性道:“我不管,你把她赶出去!”
他无奈地笑笑,摁住她的脑袋:“傻姑娘,不可以意气用事,一切等大将军王回来再说。”
大将军王,云昭她爹。
云昭认真威胁他:“你不赶她走,我就跟你退婚!”
他冷静道:“阿昭,不要任性,温姑娘是你血脉亲人。她一个弱质女子,身上还有伤。她若出事,你会伤心。”
“不赶她走是么,好,退婚!”
云昭一掌挥开他,转身跑走。
他没追。
许久,东华宫中传出轻叹:“礼物都没看一眼。气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之间,激情开文!男主是“反派”。

晏南天踏入西殿,温暖暖立刻迎上来。
“晏大哥!”她轻轻跺着脚,语气十分不赞同,“我都急死了,你怎么不把内情告诉云姑娘呀?如今可好,她要和你退婚,怎么办?”
晏南天并不在意:“阿昭向来孩子气。那是气话。”
每当提起云昭,他的眼底总会浮起一层笑意。
他自己似乎不曾察觉。
她咬了咬唇:“你应该告诉云姑娘的。你护着我,并不全是因为我的身世,还有那件大案……要不,我去跟她好好解释?”
晏南天垂眸看着她的手指。
她把纤纤十指绞在身前,指尖捏得泛白。
“你确定,”晏南天意味不明,“那样不会更坏?”
她手指微顿,神情一点点变得失落:“是了,我一个没见识的村姑,不会说话,万一越描越黑那可怎么办。是我想法太笨了,对不住。”
晏南天并不安慰,只淡声道:“歇去吧。”
他让她歇息,自己却并不走,而是径自坐到窗边,随手拿起已经冷掉的茶盏饮下——也不计较有没有谁用过。
她耳根微红,面露为难。
床榻前虽然置有牡丹屏隔断,但那些硕大的花瓣薄如蝉翼,处处透着光……孤男寡女的……
温暖暖咬了咬唇,终究什么也没说,听话地上了榻。
他温和亲切,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怕他。
温暖暖从床榻往外望,隔着屏风,窗边那道孤坐的身影朦胧不清。
华丽的寝殿寂静如坟,令人窒息。
轻轻翻身都会响起刺耳的布料摩擦声,她惴着一肚子心事,睡不着,又不敢乱动。
时间点滴流逝,他也不走。
温暖暖实在受不住这样的气氛,微微哽咽着,呻吟般说道:“晏大哥……云姑娘现在一定恨我吧,我这个破坏者,毁掉了她完美的一切……可是我也没办法啊,我要救娘亲,晏大哥,我必须救娘亲……”
那个人没回她,只又斟了一盏茶。
饮茶的时候,喉结弧线清晰地落在一片透明的花瓣间。
云昭冲出重重殿宇,一路上看见台阶就踢,越想越气。
血脉亲人?什么血脉亲人,简直笑死了!
晏南天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哪个不是斗得你死我活?
他一个成功夺嫡的皇子,居然有脸跟她说什么手足情深?
想到这一层,云昭顿时更气——
当时怎么就气傻了,没能想到这一茬,听他在那儿义正辞严地放屁!就该当场给他撅回去!
现在后悔已经太晚了。
吵架就是这样,事后无论想出多好的骂招,那也是过期作废。
云昭无能狂怒,气急败坏,运足了力气,飞身跃起,一脚把路边的石貔貅脑袋给踢了下来。
“呼——”
沉重的貔貅脑袋砸向夹道旁的凌云花。
一只蜻蜓呆呆停在蓝色叶尖上,被阴影罩住也不知道飞走。
“嘭!”
碾溅一地花汁。
“算你倒霉!”云昭双眼微微眯起,“我连人都敢杀,何况是你区区一个蜻蜓!等着吧,我这就想办法宰了那对狗男女给你陪葬!”
她虚起视线,望向貔貅脑袋滚过的地方。
凌云花丛东倒西歪。
没找到蜻蜓碎片。
“飞了啊?”
云昭撇撇唇表示失望,转过身,大步离开。
遇到台阶,她轻身跳了过去。
没再踢。
入夜前,云昭回到云府。
府前整条大道铺满华毯,道路左右三步一盏宫灯。
府邸更是金碧辉煌。
它并不是一座寻常宅院。
云府占了整座山,或巍峨、或精巧的楼榭亭台与山体本身浑然相融,山就是府,府就是山。
镂空的山间,雾色透着珠光宝气,华美非凡。
放眼千里,最为光耀的地界除了皇城所在的九重山,以及日夜修建的通天塔之外,便是云昭她家。
她踏上山道,仰头望去,心里再一次涌起奇怪的陌生感。
熟知的世界好像都藏着另一副面孔。
晏南天是这样,爹爹也是这样。
“阿伯,”她问领路的老管家,“你会不会忽然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周围都变得好陌生?比如这里有那么大一个紫金炉,我居然今天才看到!”
云伯呵呵笑起来:“那是因为大小姐每次回来都有南天殿下陪着,就只顾着和殿下说话呢,当然留意不到左右啊。”
云昭一阵心塞:“……”
是了,这么多年,她和晏南天总是出双入对,她习惯了到哪都有他陪。
让她感觉陌生的其实并不是周围,而是独自一个人面对周围。
她只是一次没跟着他……只是一次……就出了这种事。
要是她也去了鲸落海,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
她怎么就没去呢?
因为那里太危险,她修为不够高。
云昭丧气:“云伯,我是不是好没用。”
“怎么会呢,”云伯笑眯眯地说,“大小姐跟殿下和和美美,那就再好不过了。将来你们也会像大将军王和夫人那样,相亲相爱,白头偕老啊!”
云昭:“……”
简直是哪壶不开专提哪壶。
净往最疼的地方扎。
“紫金炉其实也是新置的。”云伯乐道,“你上次回来时,还真没有。”
云昭:“嗯?”
“夫人前些日子在香山寺求了一卦,”云伯悄悄告诉她,“紫金炉,招的是子嗣之福。听说很灵的!”
云昭错愕:“?!!”
所以,她娘给招了个私生女回来?
真她娘的灵啊!
云伯圈起手掌,抵唇轻轻一咳:“夫人说,她怀不上也没什么,将来可以把炉子搬到东华宫去,也不浪费。”
云昭大怒:“别说了!我要和晏南天退婚!”
云伯一点儿都不意外,了然笑道:“好好好,知道啦。”
云昭:“?”
云昭:“我说真的!”
云伯连连点头。
云昭知道他根本没当回事。
这些人,个个都把她当孩子,以为她在闹脾气。
云昭恨恨地想:‘我和阿娘说!’
上山花了半个多时辰。
一步一景,金山银山也不过如此了。
到了暖阁,早早收到消息的湘阳夫人已经熏好屋子等着她。
湘阳夫人年近四十,看着像个二十多岁的美妇人,身材微丰,艳色雍容。
“我都知道了。”
湘阳凤目微眯,芙蓉面上满是怒火,见面就开口数落,“从前便常与你说,让你学一学驭夫之术,你只不信,觉得为娘看轻了你的晏哥哥。如今可好,一个贱婢就勾得他晕头转向!”
“娘!”
“你看看你,气得眉眼分家——多大点事。”
湘阳夫人伸手拉她坐到暖帐里。
“行了行了,不要哭,”一只香软的手重重抹向云昭眼角,“娘已经派人出去,今夜便会杀了她!”
云昭身躯一震:“……啊?”
“傻孩子,”湘阳夫人冷笑,“这种事当然是越快越好,趁着他还没养出什么感情,及早动手除掉——不然留着膈应你自己?”
云昭震惊了。
这是什么,这不就是活生生的恶毒女配角?
旧日庭那个人确实是这么说的——她和她娘,在故事里都是恶人反派。
“不行。”云昭咬牙,“晏南天已经有防备了!他那个人,心思缜密得很,对付暗杀最有一套!”
嗯,她自己确实也是个恶毒女配角。
湘阳夫人轻轻敲了敲榻缘:“且先试一试。”
云昭抿住唇,心脏跳得飞快。
她想到了一个问题。
阿娘还不知道那个人是私生女!阿爹也还不知道自己有个私生女!
如果那个私生女现在死了,晏南天自然没必要再把事情公之于众。
这样的话,她的家,是不是就能和从前一样?
如果说失去晏南天像是从心口割肉,那么失去这个家,就是将她连根斩断。
云昭眸光渐冷,杀意已决。
既然阿娘都已经动手了……
想要在晏南天的地盘上杀人,阿娘不行,得她自己来。
她是世间最了解晏南天的人,她一定能找到他的破绽。
让他防不胜防。
作者有话要说:
哇,她好坏!

念头一起,当即就要杀回东华宫去。
湘阳夫人连忙拽住她的衣袖,用镶嵌有华美珠玉的假指套一下一下戳她脑壳。
香风袭来,熏得云昭头昏脑涨。
湘阳夫人喋喋数落:“榻子都没坐热就要走,当我这儿是客栈吗?毛毛躁躁的,这样怎么拢得住男人的心?”
云昭一听就急:“我还拢他?我不要他了!”
“净说气话。”湘阳夫人替她把一缕跑散的鬓发别回耳后,嗔道,“他又没真正做下什么对不住你的事,只要除掉祸根子不就好了?以后还是要好好跟他过日子的。”
云昭气结:“我都说了,我要退婚!”
“傻孩子,”湘阳夫人微微叹息,“今日你能用退婚威胁他这个,明日你就又能用和离威胁他那个……你这样,叫他怎么让步?拿捏男人不是这么硬来的,你得润物细无声,软软和和拿捏了他,他还察觉不到,还觉得你待他好。”
这些话湘阳夫人从前也说过,云昭向来听不进去。
云昭忿然:“他那样对我,还想我好好和他说话?我心里都堵死了!我不好受,谁也别想好受!”
让她装什么宽容大度温柔贤淑,不如直接杀了她。
“唉,你呀!”湘阳夫人牵起云昭,带她行向外间,边走边叹气,“真真是被宠坏了。来,我熬了好久的汤,喝完再说——原本打算用暖玉盏子盛了,给你们送东华宫去呢。”
云昭哪有心情喝什么汤。
湘阳夫人轻抚云昭的手背,语重心长:“小晏本性是好的,不过是没见过那种装可怜的小白花,一时心软怜弱罢了。你跟他闹,跟他一刀两断,岂不是把大好的锦绣光景拱手送人?你吃得了这亏?咽得下这气?”
云昭语塞:“……”
想想确实更气人。
湘阳夫人冷笑:“你在他身上投入了多少感情、多少心血、多少光阴?哦,当初他什么也不是,陪他走难路的是你,如今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却要退位让贤?哈?你是普度众生的活菩萨么?”
云昭咬牙:“没有我,他哪有今天!我当然不会让他好过!”
湘阳夫人眯了眯双眸:“你和他朝夕相处,自然留意不到那些日积月累的变化——今时不同往日,他如今羽翼丰满,已经不是随随便便能撼动的。别忘了,他可是天家储君啊。”
云昭想起了晏南天剑茧密布的手,想起他不知什么时候就高了她一个头。
不知什么时候,她被他落在身后。
湘阳夫人感叹道:“要不然怎么说你眼光好呢,那孩子不仅生得一副好相貌,还有一身好本事、好手段。”
“娘……”
“那样的郎君,世无其二,失了太可惜!”
湘阳夫人感慨万千。
云昭明白了。
她娘在劝和——杀了那女子之后,与晏南天和好如初。
“你们两个,感情多好啊!”湘阳夫人拉着云昭,在金丝楠木桌前落坐。
云昭抿唇,心口隐隐作痛。
就是因为太好,让她这么难过。
“阿娘。”她垂着眸子,低低开口,“从来没有人敢把我关在门外面。”
湘阳夫人一怔,缓缓抬手,抚了抚她的头。
“我跑出来,”云昭很慢很慢地说着,一个字停一下,“他都没追。”
她偏头盯住悬在窗边的明亮宫灯,用力眨眼睛。
“……”
湘阳夫人沉默许久,终于轻声一叹:“我们昭昭委屈了。来,我们先不想那些。”
她翘起兰花指,用指腹拈起桌上的镂花玉银罩子放到一旁。
立时便有一股陌生的奇异清香飘了出来。
湘阳夫人取过薄透的青玉碗勺,替云昭盛了一小碗暖融融的汤汁,推在她面前。
“快尝尝这个,娘炖满了足足七个时辰!”
云昭心不在焉地垂眼望去。
“嗯?”
如她这般出身,自幼吃遍了珍馐美馔,却从来也没见过这东西。
金色汤底,半透明的食材如云絮般悬浮,隐隐泛起金色微光。
云昭浅尝了一口。
燕窝鱼翅般的香浓爽滑,脆嫩又胶韧,味道鲜得直冲天灵盖。
“喔!”
口齿充盈着奇异清香,回味悠长。
喝下半碗,周身隐隐发热,真气都活跃了几分,就像耐着性子专注修炼了几个时辰似的。
云昭惊奇不已:“娘,这是什么?”
这世上竟然还有她没吃过的好东西!
湘阳夫人面露得色:“龙髓。”
云昭眨了眨眼睛,偏头不解。
人们所说的龙,是生活在鲸落海的龙鲸。
传说龙鲸身上有远古龙类的血脉,杀龙鲸,取它韧长的红骨做柱,便能把通天塔一层一层修到天上去,永不倒塌。
杀龙鲸只为取那些半透明的沁红龙骨,其余部分都是废材。
鲸肉并不好吃,只有生活最困难的底层百姓才会捡它做羹。龙鲸的骨髓更是从来没人吃。
湘阳夫人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弯了弯唇,露出神秘的笑:“不是龙鲸,是真龙。”
云昭睁大双眼:“那种龙?”
龙不是从来没人见过的神话生物吗?
湘阳夫人眉眼骄傲:“对,你大舅舅特意送来的,真正的龙髓。宫中也是吃不上的。”
云昭外祖家大势大,建造通天塔所需的材料绝大部分都由江东湘阳氏经手。
若这世上真的有龙,那么确实最有可能落在湘阳氏手中。
云昭惊奇之余,更加想不明白了。
云氏与湘阳氏当年便是门当户对的强强联姻。
如今一个战功赫赫,一个富甲天下,更是相辅相成,利益交缠。
两口子又是情投意合的少年夫妻。
她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私生女与她娘决裂?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晏南天也莫名其妙执意护着那个私生女。
就因为她是“女主角”?
云昭想不通,埋下脑袋,唰唰喝汤。
湘阳夫人道:“别吃那么急。”
“我知道。”云昭想着心事,随口回道,“会给晏哥哥留……”
她及时住口,捏勺子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湘阳夫人没让她难堪,顺着她的话,很自然地说道:“用暖玉盏盛了,路上不会凉。”
云昭觉得有些丢脸。
她真不是犯贱还想着他,只是太习惯了。
她忍不住踩一脚晏南天,试图扳回一城:“都说晏南天这好那好,我昨日遇到一个人,声音就比他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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