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渡我—— by歪嘴阿猫
歪嘴阿猫  发于:2024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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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可能是硝烟。
江婉的别墅内,夏知鸢正用?银质小刀悠闲地切着奶酪,她的动?作优雅轻盈,远远看上去真有名媛的调调。
而江婉则靠在一旁的沙发上,她越看夏知鸢越不爽,就差上手?把她戳起的那块小奶酪打翻了。
“婉姐姐,你不吃吗?这奶酪是下午刚从法国运过来?的哎。”
她一边说一边把奶酪送入口中,细细品味的同时还不忘插上一句:“要是来?点生火腿配着吃就更好了。”
江婉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吃吃吃!我看你像火腿!”
夏知鸢瞥了她一眼,道:“不吃就不吃,你那么?生气干嘛?”
江婉直接上手?掰过她的脸,连环炮似的怼道:“你个十三点怎么?还有心情吃饭的?我要是你我就原地自?杀!你出的都是些什么?馊主意?沈匀霁的七寸是手?臂?我看她根本是用?那双丑陋的手?臂讨同情!而且那个黄吉米又肥又色,别说沈匀霁了,但凡想吃点好的,怎么?可能看得上他?还引诱沈匀霁主动?离开我哥,你他妈根本是神助攻吧!”
夏知鸢嘟着小嘴,先?把奶酪咽了下去,然后说:“那做事不都是一步一步来?的吗?”
她晃了晃脑袋,摆脱了江婉的手?。
“一步一步来??”
江婉气到发颤,抬起脚对着夏知鸢屁股就踹。
“结果呢?我掉水里了,你趴在那摊肥肉上瞎扭!老娘面子给你丢光了!”
夏知鸢哎哟一声,随即怒目圆睁道:“你干嘛!就只有你倒霉吗?我商演合作不也全黄了!”
江婉吼道:“那你还那么?淡定!”
夏知鸢翻了个白?眼,道:“那你发疯能解决什么?问题吗?江哥几张照片就能把你工作搞黄,你除了能和你爹哭一哭,还会干什么??”
江婉怒道:“那你怎么?解决!”
夏知鸢整理了一下衣服,道:“我们只不过是把沈匀霁送给黄吉米的计划失败了而已,又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江婉冷哼一声:“那你还有什么?招?”
夏知鸢笑了:“婉姐,人活在世上总有软肋的。”
江婉斜眼看着她,问道:“怎么?说?”
夏知鸢拿出平板,食指轻轻一划,递给江婉,道:“你看这个。”
“我找人调查了沈匀霁的背景,父亲肾病无法工作,母亲是家庭妇女,全靠她一个人打工赚钱。我想这就是她为?什么?赖上江哥的原因。”
江婉看了看平板,又看了看夏知鸢,问道:“你要用?她爸妈威胁她啊?”
夏知鸢重新坐回沙发上,道:“先?给她一点警告,慢慢来?才比较有趣。”
第二天,沈匀霁起得很早,简单地梳洗后,她就拿着文件袋下楼直奔书房了。
她打开电脑,时隔四年她依旧清晰地记着校园网的网址,也记得选课的流程。
正当?她对照着专业课列表准备选课的时候,江渡岳的声音却在房门外?响起。
“吃早饭了。”
沈匀霁起身?去开门,只见江渡岳穿着西装,干净利落,手?里却端着包子和豆浆。
“一大早就听到你蹬蹬蹬的。”
沈匀霁以为?是自?己吵醒他了,赶紧说:“不好意思,我下次小声点。”
江渡岳放下早餐,道:“你再吵点也没事,但是你别不吃早饭。”
沈匀霁轻轻地哦了一声,问道:“你不吃吗?”
江渡岳看了眼时间,道:“不吃了,司机已经在楼下等我了。”
说完,他丢下一句再见就转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沈匀霁默默感叹,这江渡岳一上班好像还真像那么?回事。
她将?包子和豆浆端到桌上,可刚咬一口,手?机就突然响起了提示音。
原来?今天是月末了,是要给家里打钱的日子。
许是打了电话也得不到沈匀霁的回应,这些天她的父母已经不再给她打电话了,改成了发短信,可是除了催她回家之外?就是问她钱取出来?了没,她实在是不想回。
她叹了口气,打开银行账户,给妈妈汇去了五千元。
加上月中的一万块,应该够他俩的开销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在汇款备注里加了一句“我很好,勿念”。
可钱刚汇出去,她的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一看是陌生号码,沈匀霁微微皱眉,直接掐断了。
哪知道对方又不知疲倦地打了过来?。
沈匀霁无法,接起了电话,甚至做好了怼人的准备:“喂。”
“早呀,沈小姐。”夏知鸢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匀霁先?是一愣,然后语气冰冷地问道:“你找我作什么??”
夏知鸢那边的背景有些吵闹,故作神秘道:“你猜猜我在哪?”
沈匀霁不想和她废话,刚要切断通话却听到夏知鸢悠悠的声音:“机关医院这里好多人啊。”
沈匀霁怔住了。
只听夏知鸢又说:“透析室这里好臭啊。”
“你要干嘛!”
沈匀霁猛然起身?,声线有些颤抖。
“哟,我好像看到你爸了,沈伟是吧?”夏知鸢笑着问。
沈匀霁深吸一口气,道:“我爸是个病人,你有什么?事冲我来?。”
夏知鸢似乎有点意外?,道:“呀,可不敢冲你来?,我和婉姐都见识过你的厉害了,江哥也被你迷的神魂颠倒的,我俩可斗不过你。”
她顿了顿,道:“人家都说柿子要捡软的捏,你爸看起来?就比你和善。”
“他没惹你。”沈匀霁紧紧地捏着手?机。
“的确。但是——”夏知鸢尾音拖长,“你惹我了啊。”
“那你想我怎么?做?”沈匀霁冷声问道。
夏知鸢也不拐弯抹角了:“在江渡岳面前消失,不然我就让你爸做不了透析。”
沈匀霁定格片刻,果决地挂断了电话,夺门而出。
她此刻也顾不上贵不贵了,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关医院。
等到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医院透析室门口的时候,却看到夏知鸢正站在那儿?看着她,就好像是特地等她一样。
“你来?啦?”
夏知鸢朝她走了过来?。
“你真没礼貌,刚才没说完就挂电话了。”
沈匀霁冷漠地瞥了她一眼,道:“我没话和你说了。”
夏知鸢扬起小脸看着她,脸色没有一丝笑意:“回答呢?”
沈匀霁顿了几秒,反问道:“什么?回答?我不记得你提的问题了。”
“我说,”夏知鸢不耐烦地重复道:“你要是继续待在江渡岳身?边,我就让医院给你爸停透析!”
她话音刚落便觉得有些蹊跷,低头一瞥,竟然看到了沈匀霁亮着的手?机屏幕,而上面赫然停在录音的界面!
沈匀霁轻嘲道:“夏小姐真是只手?通天,是不是应该发到网上让大家都来?见识一下你的威力?这医院到时候会对你言听计从吗?”
夏知鸢气急败坏,抢过她的手?机就往地上一砸。
“啪嗒”
手?机一黑,熄屏了。
“录啊!叫你录!”夏知鸢吼道。
沈匀霁弯腰捡起手?机,不紧不慢地说道:“录音直接同步云端的,你除非去炸服务器,不然一直都在那儿?。”
夏知鸢一脸菜色,狠狠地瞪着她,突然勾起了一侧的嘴角,道:“早知道你会挣扎一下的,不过无所谓,我们走着瞧。”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匀霁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门口值班的护士拦阻道。
沈匀霁虽然看着夏知鸢走了,但总还是心有余悸, 想要进病房看?一眼。
她商量道:“就看一下行不?我爸爸一直都?在你?们这儿做透析的。”
护士怪道:“那?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沈匀霁只?好?现编理由:“爸爸早上说他头晕不舒服,我怕他低血糖,给他送点糖果。”
护士有点为难,但看?她模样真诚,便放她过去了, 不过还是叮嘱道:“别?大声喧哗啊, 送完糖就出来。”
沈匀霁感激道:“谢谢。”
沈爸爸在的透析室是大室, 里面病人很多, 找起来有点费劲。
室内特?殊的腥味让沈匀霁有些头晕, 她找了一圈, 终于在靠窗的一角发现了爸爸的身影。
她快步走了过去, 喊了声:“爸。”
沈爸爸本来在看?手机,听到声音立刻抬起了头, 眼中都?是惊讶。
“小?霁?你?怎么来了?这些天你?都?哪儿去了!我和你?妈都?担心死了!”
沈爸爸一股脑儿说了一堆话, 似是要把这些天空白的交流都?给补上。
沈匀霁看?着他,答非所?问道:“刚才有别?人来找你?吗?”
沈爸爸摇摇头:“没有啊,我一直看?新闻呢。”
看?着女?儿神色有些不对?, 他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匀霁不打算和他说太多,只?是问道:“爸, 你?这个透析,医院会不会给你?停啊?”
沈爸爸愣了一下, 道:“那?怎么可能!可以向卫生局投诉的!”
沈匀霁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
沈爸爸拉着沈匀霁问道:“孩子,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回家?”
沈匀霁看?着身上插着管子的爸爸,悄悄移开了视线:“没什么, 我早上给妈妈把钱打过去了。”
沈爸爸皱眉道:“母女?俩哪有隔夜仇?她上次说话是重了些,但真的那?么不可原谅吗?”
沈匀霁慢慢抽出了自己的手,道:“我需要一点时间。”
沈爸爸叹了口气,道:“是不是因为那?两万块?咱们一家人真的要因为区区两万块闹成这样吗?”
他说得好?像很轻巧,可声音却不小?,旁边床的病友似乎闻到了八卦的味道,悄悄地竖起了耳朵。
沈匀霁也蹙起了眉梢:“既然是’区区’两万块,我自己留着为什么不行?”
沈爸爸没想到她会顶嘴,愣了半刻才说:“可是你?要为了整个家好?啊!”
沈匀霁一字一句道:“我也是这个家的一部分。”
沈爸爸一时无言以对?。
沈匀霁见爸爸并没什么事,便准备离开。
沈爸爸见状,赶紧叫住了她,似是妥协道:“好?好?好?,你?先自己留着。我和你?妈也没逼着你?拿出来不是?卡也在你?那?儿,没人会动。”
沈匀霁轻声道:“我会的,你?和妈妈多保重。”
沈爸爸有些急了,差点要从?床上坐起来:“你?不回家看?看?吗?你?妈头发都?白了好?多!”
沈匀霁这才顿住了脚步。
沈爸爸又?说:“孩子,回来看?看?吧,我和妈都?很想你?。”
沈匀霁微微侧首,爸爸脸色依旧蜡黄,乌紫的嘴唇有些颤抖,浑浊的目光似是在祈求。
这样的神情让沈匀霁无法再?潇洒地离开。
“好?,我和你?回去看?看?。”
艳阳高照,恒润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里,江恒正坐在老板椅上,斜眼看?着江渡岳。
“稀奇啊,早上李秘书和我说你?来上班了,我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呢。”
江渡岳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道:“您找我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处理文件了。”
“站住。”江恒突然喊住他。
“这么着急回来,是怕婉婉抢你?位置啊?”
他语气傲慢,似是看?穿了一切。
江渡岳冷哼一声,道:“她打气打到脑子都?不清醒,怎么抢我的位置?”
江恒点点头,道:“你?这手段是不错,打个小?报告,的确动摇了我让她进总部的想法。但是——”
他话锋一转:“她已经和我保证过,再?也不碰那?玩意儿了。”
江渡岳差点笑出声:“这话你?都?信?”
江恒看?了他一眼,站了起来,一边踱步一边说:“你?和你?妈一样,都?有病,把公司完全交给你?我不是很放心,所?以你?还是需要有个人搭把手。”
“我想的是,把江婉送到深城分公司历练一下,等成熟了再?接她回来。江婉是个不错的孩子,会成为你?的好?搭档的,这样我也好?和你?孙姨交待,别?让她娘俩苦跟了我这么些年。”
“和孙姨交待?那?你?拿什么和我妈交待!”
江渡岳被江恒这番荒唐的话弄得火大。
江恒并不接受指控,反而说:“我对?她问心无愧!是她自己有病,想不通!”
江渡岳后槽牙紧紧咬着,恨不得立刻上前给他一拳。
江恒似是看?出他不服,道:“你?别?这种眼神看?我,昨天黄老板给我打电话,还是我帮你?摆平的,不然你?不得蹲个十几天看?守所??”。
江渡岳凉凉道:“昨天黄吉米发信息和我道歉的,不知?道他爸和你?又?说了些什么?”
江恒见唬不住他,干脆另用办法,喝道:“你?别?在这里和我嘴硬!你?惹夏家千金不开心了是不是真事!”
江渡岳不以为然:“她之前打着我的名号去谈合作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给她点教训怎么了!”
江恒眼见说不过他,干脆不讲理起来:“你?有什么名号?不就是我儿子吗!人家夏家也算政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打着你?的名号不过是想拉进和你?的距离!再?说我们两家强强联合肯定可以帮到公司,你?要是能和夏小?姐结婚,也算是你?这个废物?唯一的用处了!”
江渡岳怼道:“这么想联姻,那?你?亲自上阵吧。我想孙姨不会介意的,毕竟当年她不就是小?三上位吗?”
江恒一听,立刻破口大骂:“说什么混账话呢!你?妈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东西?!”
江渡岳漠然地看?着他脸红脖子粗的样子,觉得荒谬至极,怒极反笑:“别?把什么都?归到我妈身上,我也是你?儿子,我的混账个性全都?是继承你?的,就像你?害死了她一样,我也让她失望了。”
江恒气到声颤:“你?、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江渡岳全然不理会他的暴跳如雷,摆了摆手,道:“别?那?么上火,高血压容易引起脑梗。”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其实江渡岳对?于江恒的辱骂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也并不是很在意。
但是他永远接受不了别?人说自己的母亲。
他有病他认了,但他的母亲是无辜的。
曾经那?个温暖的家是江恒亲手打碎的,若是还要将这顶帽子扣在生母杨帆的头上,他绝对?忍不了。
江渡岳面色阴沉地走在公司的长廊里,路过的员工看?到了都?悄悄议论。
“哎?江少怎么来了?”
“转性了吧,来继承家业了。”
“拉倒吧,他上不上班这些不都?是他的?”
这些自以为窃窃私语的对?话其实全都?传进了江渡岳的耳朵里,但他连眼神都?不动一下。
全是他的?
这里没有一处地方是他的,他不稀罕也不想要,甚至那?男人也不是他父亲,而是夺走他母亲生命的凶手。
江渡岳不常来公司,但是也曾经跟着李秘书学过一段时间,所?以上手还算顺利,只?是他看?着那?些虚与委蛇的人们,总觉得无聊又?轻贱。
这时候他就会想起沈匀霁。
清冷淡漠却又?像冬日融雪般带着暖意。
不知?道她在干嘛呢。
【吃午饭了没?】
【晚上想吃什么?】
发了两条信息都?没得到回复之后,江渡岳有些不爽地扬了扬眉梢。
但转念一想,沈匀霁可能还在办理复学的事情,就她做事那?专注劲儿,可能的确注意不到信息。
可当他下班后推开家门,看?到夕阳寂寞地照在地板上的时候,才意识到他想错了。
房间里很冷清,客厅、书房、甚至她的房间都?是空荡荡的。
都?六点了,她上哪儿去了?
“小?霁,吃个饭再?走吧。”沈爸爸坐在沙发上挽留道。
沈匀霁看?了眼紧闭的南屋,垂下眼,道:“不了,我不饿。”
沈妈妈一整个下午都?把自己关在南屋里,甚至连个动静都?没有,沈爸爸去请了好?几次,但她都?拒绝出来。
沈爸爸又?问:“那?这些天你?都?住哪里呢?”
“朋友家。”
沈匀霁不知?道能不能称江渡岳为朋友,但现在她也想不到合适的词语去形容。
“什么朋友?”沈爸爸有些警觉。
“工作认识的。”
沈匀霁搪塞道。
她刚说完这句话,南屋的门就打开了,沈妈妈走了出来。
沈匀霁听到动静转过身去,只?见沈妈妈头发有些乱,眼眶通红,充满了血丝,撇着嘴角,正幽怨地盯着她。
“妈。”沈匀霁叫了一声。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啊!”沈妈妈带着哭腔说道。
沈匀霁不想和她吵架,只?是回道:“你?是我妈是事实。”
沈妈妈一听,立刻冲了过来,抬手就要打沈匀霁,沈爸爸赶紧拦住。
“你?都?在哪里学的这些堵人的话!存心要气死我是不是!”沈妈妈又?快哭了。
明明面前的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一个重病,一个悲伤,可不止怎地,沈匀霁心中竟然油然而生一股想要逃离的冲动。
“我不想气任何人,我只?是也想为自己做些事。”
沈匀霁并没指望他们去理解自己,但是事到如今,她必须把自己的立场坚定地摆出来。
“我不会耽误你?们的生活,但是我自己存的钱,也不会交给你?们。”
她再?次重申道。
沈妈妈见她态度如此坚决,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爸爸也只?好?软下了语气,道:“这事我们之后再?商量。”
沈匀霁看?着爸爸,平静地说道:“如果你?们说的商量,是想尽办法让我把钱拿出来,那?我是不会妥协的。”
说完她就准备离开。
沈妈妈见状急了,也不提钱不钱的了,道:“你?又?要去哪!你?今晚就别?跑了,就在家里住吧,老麻烦别?人多不好?,还要让多少人知?道咱家这档子破事啊!”
沈匀霁微微一怔。
只?听沈妈妈又?说:“你?别?以为找什么朋友诉苦人家就会同情你?,其实背后都?在笑你?呢!真出了事儿还不是只?有家人陪你?吗?一个女?孩子天天在外面混着,也不觉得丢脸!”
“丢脸我也不要在这里待着。”
沈匀霁突然提高了音量。
沈爸沈妈都?愣住了。
“你?们多保重。”
沈匀霁拧开门把手,留下这句话就带上了门。
她快步走出小?区,甚至忽略了门口阿旺的热情招呼,闷着头就往前走。
天色渐晚,下班的人们行色匆匆,奔向家的方向。
而沈匀霁却不知?道自己往哪里走。
刚才妈妈的话毫无疑问刺痛了她。
这些日子她留在江渡岳家,明明麻烦了他那?么多,但可怕的是她最近竟然都?没什么感觉了。
是她不懂感激还是习惯了?
如果习惯了,那?万一有一天江渡岳腻了,不帮她了,她又?该怎么办?
那?天晚上她将自己家里的情况告诉了他,算不算她妈妈说的“扮可怜求同情”?
江渡岳又?是怎样看?她的呢?
祈求施舍的穷人?
问题家庭出来的孩子?
沈匀霁越想越乱,脚步也越来越快,她仿佛陷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怪圈,控制不了自己去揣测江渡岳的想法。
“哎哟!”
沈匀霁想得太入神,一不小?心撞到了迎面而来的一位大爷。
“年轻人怎么走路不看?路啊!”大爷很是不满。
沈匀霁赶紧道歉:“对?不起。”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熟悉的喊声:“沈匀霁!”
沈匀霁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一个身影穿过人海,直直地朝她奔来。
巨大的惯性让她将她往后撞了几步,旋即坚实的臂弯将她紧紧锁住。
还是那?个温暖干燥的的胸膛,还是淡淡的香草雪茄味。
她扬起头,只?见江渡岳半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股道不明的情绪还是通过他蓬勃的心跳传了过来。
大爷哪见过这架势,嘀咕道“小?情侣真是不注意影响”,然后就摇着头走开了。
粉紫色的云像彩带一样飘在天边,温柔地给江渡岳的周身镀上一层光圈。
他不在意路人的目光,也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沈匀霁不愿放开,像是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宝物?。
沈匀霁刚才那?些凌乱的思绪好?像在顷刻间飞走了。
说不上为什么,也许只?是冲动,她伸出双手,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背。
良久,只?听江渡岳埋着头闷声问道:“为什么又?不接我电话?”

他闷着声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不接电话?”
沈匀霁从口袋里掏出已经屏碎的手机,道:“摔坏了。”
江渡岳愣了两秒, 才舒了一口气。
刚才他联系不?上沈匀霁的时候,立刻就想起了前?两次同样的情况。
一次是沈匀霁拉黑了他,然后?她在小巷里被一群流氓围攻。
另一次就是他没看到她的信息,结果她被黄吉米压在沙发?上。
沈匀霁见他神?情还是很紧绷,心里居然点?窃喜。
原来他这?么担心我的啊。
她以前?可不?会因为别?人的担心而偷偷高兴, 可能真的像她妈妈说的那样吧, 她“学坏”了。
她轻声道:“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江渡岳依旧眉头紧皱:“你怎么在这?儿?”
他顿了下, 又问:“你是回家了吗?”
“我……回家看看爸妈。”
沈匀霁不?知为何吞吐了起来, 刚才消失的担心好像又隐隐地回来了。
“你和他们和解了?”江渡岳的语调中听不?出喜怒。
“嗯。”
沈匀霁说话没有底气, 但她现?在并不?想成为母亲口中“到处诉苦求同情”的人。
江渡岳注视着她, 问道:“那你是不?是要搬回家住了?”
沈匀霁心一沉, 下意识地抬眸看他。
西沉的落日敛去最后?一道光芒,可江渡岳的瞳仁却像启明星一般明亮。
那瞬间?沈匀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误解了他的目光, 那句话脱口而出——
“不?, 和你回家。”
晚风轻柔,吹亮了路灯,吹淡了喧嚣。
“好, 我们回家。”
江渡岳低沉的嗓音响起,自然地牵过了沈匀霁的手。
他们穿梭在人海中, 行人多?得低头都看不?见行道的地砖,可是回家的路却好像从未如此清晰。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 江渡岳打开了客厅的灯, 然后?对还在换鞋的沈匀霁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他外套也来不?及换就走?进了书房,半分钟后?又走?了出来。
“这?个给?你。”
沈匀霁低头一看, 那是一部手机。
“刚才忘记带你去买手机了,这?是我去年用的,你先凑合对付一下,明天我去给?你买新的。”
“不?用啊,我明天自己去买。”
江渡岳把手机塞进她手里,道:“你有现?金吗?这?里离公车站那么远,又要用走?的?”
沈匀霁只好收下,道:“谢谢,我买了新的就还给?你。”
江渡岳没搭腔这?句话,只是说:“以后?出门留个言。”
然后?他便转身进了厨房。
“想吃什么?”
沈匀霁也跟了过来:“我来做吧,我会下面条。”
江渡岳侧头,挑眉道:“那还是我下面给?你吃吧。”
沈匀霁并没觉得这?话哪里有问题,只是觉得老?麻烦他不?好,便坚持道:“不?,我下面……”
没等?她说完,江渡岳就坏心眼地笑了起来:“你下面?”
他还故意着重?发?音了后?两个字。
沈匀霁终于反应过来,脸倏地染上一片绯红。
“江渡岳你真流氓。”
江渡岳并不?否认,反而欠欠地说:“我还有更流氓的话,你听不?听?”
“……”
沈匀霁很识相,浅浅地翻了个白眼就自觉地跑去客厅待着了。
她坐在沙发?上,捣鼓起手机来。
换上自己的sim卡,她便按下了开机键。
虽然江渡岳说这?是自己用过的旧手机,但其实很新,连壁纸都是默认的。
沈匀霁无意间?打开了相册,没想到相册里居然有照片。
按理说这?也是别?人的隐私,但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她还是悄悄翻了起来。
其实一共也就十几张照片,基本上都是风景。
但只有一张是例外,那张照片里是另一张稍有年代感的照片,但里面的女人那富有感染力?的笑容仿佛可以穿越时空的束缚,是那样的栩栩如生。
沈匀霁一瞬间?有些失神?。
“那是我的妈妈。”江渡岳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沈匀霁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接着她意识到了什么,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窥探你隐私的。”
江渡岳好像并无所谓,道:“没事,本来就是我忘记清理相册了。”
沈匀霁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想着说些好听的话:“你妈妈看上去好年轻。”
江渡岳停顿半秒,道:“嗯,她去世?的那年才36岁。”
沈匀霁愣住了。
良久,她才犹豫地开口:“对不?起……”
谁知,江渡岳只是垂眸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扯了下唇角:“你道歉做什么?”
“我不?是有意让你想起伤心事的。”沈匀霁轻声解释。
“已经过去12年了。”江渡岳语调平静。
“而且——”他的眸光微冷,“该道歉的是那个混蛋骗子。”
沈匀霁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回应。
江渡岳见她似是有些紧张,忽然轻舒了一口气,道:“我说的是我爸,他骗了我妈。”
说着,他在沈匀霁旁边坐了下来:“有时候我甚至在想,那几年妈妈那么痛苦,会不?会死亡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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