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香—— by罗巧鱼
罗巧鱼  发于:2024年0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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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香思绪中断,便先将?那滔天疑惑放在一旁,点头道:“看看罢。”
细辛便命粗使婆子将?一口檀木箱子从外抬了来,扶贺兰香下榻,主仆二人走了过去。
贺兰香将?遗物翻了一遍,发现值钱东西都被搜刮走了,能存下的都是些账本和卖身?契,剩下的,便是一身?破破烂烂的小衣服,衣服上面到处是口子,还有被虫蛀的痕迹,样式颜色都辨不出了。
“这应是我小时候被卖入楼里时穿的,”贺兰香拿起衣服,抖了抖上面的灰尘,别过脸嫌弃道,“没想到她还留着。”
细辛用手摸了摸衣服,感受到衣料的质地,不由感慨:“好?精贵的料子,做工也是绝好?的,主子以往定是大?户人家的女?儿。”
经?历了这么多事,贺兰香早不好?奇自己?到底是什么人的后代了,但听细辛这么一说,不禁也正眼打量起了这衣服。
她拨开灰尘,仔细察看起衣服的用料,上面的花纹,待等看完袖口的祥云纹,她抬眼,便看到衣服胸口正中一颗栩栩如生,耀武扬威的虎头。
她怔了怔神,道:“细辛你看,这虎头的绣工,是否有些熟悉?”
细辛看着虎头, 仔细打?量着,的确觉得似曾相识,开口道?:“主子别说, 这看着是有点像——”
这时,门外丫鬟通传:“夫人, 谢夫人有请,说是谢姑娘出?事了, 想?请您过去看看。”
贺兰香顿时狐疑,“姝儿?她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昨晚上在提督府被什么脏东西吓着了, 人浑浑噩噩的不清醒, 硬捱了一夜, 今早醒来不仅没好, 还愈发厉害起来,疯疯癫癫连饭都吃不了,任何人都不愿见, 连自己爹娘都不认得了。谢夫人觉得您与谢姑娘素日交好,便想?劳您过去一趟,看谢姑娘见了您, 是否能恢复过来。”
贺兰香虽觉得匪夷所思, 但未作犹豫, 放下衣服道?:“知道?了,我这便去。”
王氏眼圈通红, 拉住贺兰香的手哭诉道?:“今早上我是请了御医前来诊治了,也找了和尚诵经驱邪了,更是连道?士都寻了过来, 万般法子用尽,可姝儿依旧不见好转, 若非实在没了办法,你这身?怀六甲的,又不方便走动?,我自不会拉你过来劳累。”
贺兰香宽慰了王氏,道?:“侄媳来得匆忙,不曾知晓全貌,听婶母一讲,也不由心慌起来,可妹妹风风火火的性子,怎会轻易被吓着?再说昨夜可是提督府的好日子,那么多人在,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王氏叹气,“一句两句的,哪里能说得清楚,昨晚上我也不知她到底是经历什么了,总之从提督府回来后便成了疯癫模样,嘴里胡言乱语不停,不是说自己没看见就是说自己没听见,问?她,她就大哭大闹,唉,我是解释不通,你见了她便知道?了。”
说话?间,二人走到谢姝房外,贺兰香都还没推门,便听谢姝在里面大喊:“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别过来!不要杀我!不要靠近我!”
贺兰香皱了眉,没想?到情况如此严重?,抬手推门而入。
房中贴满明黄符咒,迈入里间,只见一帮婆母丫鬟束手无策守在榻边,个?个?愁容满面,榻上,谢姝蜷缩在角落,双肩颤动?厉害,浑身?瑟瑟发抖,与素日张扬模样判若两人。
贺兰香走上前,细辛与随行婆子守在她两边,生怕谢姝发狂将她伤到。
“姝儿?”贺兰香看着榻上瑟缩身?影,柔声唤道?。
谢姝仍是发抖,双臂抱肩,脸埋膝间,厉声呵斥:“别过来!我什么都没看到!别来找我!”
贺兰香语气再度放柔,“姝儿是我,我是嫂嫂啊,你连我也不认得了吗?”
谢姝这才冷静分毫,抬脸看见贺兰香,颤动?的眼波稍有平静,眼圈发红,哽咽道?:“嫂嫂,是你来看我了吗,我不是在做梦,真的是你吗,嫂嫂我好害怕啊……”
贺兰香这时问?:“害怕什么,你昨晚究竟看到什么了?”
不问?还好,问?完谢姝便又如疯了一般,炸毛猫儿般重?新缩紧身?体,瞪大眼眸慌张大喊:“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别过来!你不要过来!”
见此情形,贺兰香自不能继续上前,只好回到外间坐下,目光穿过屏障看着谢姝疯癫的样子,问?王氏:“妹妹无论到哪都不会是一个?人,昨夜里陪伴她的丫鬟是哪个??婶母可曾审过。”
王氏帕子掩泪道?:“倒有一个?贴身?伺候的,不过也被吓得不轻,此时还不省人事,昨夜我审问?半天,没审出?个?好歹来,一问?三不知,木头一般。”
贺兰香:“审不出?来也要审,婶母这去将人带来,我亲自问?她。”
王氏便照做。过了没多久,昨夜里与谢姝形影不离的丫鬟便被送了来,丫鬟面色惨白,双目无神,一副失魂落魄之相,与谢姝大同?小异。
贺兰香开始还是好声询问?,但丫鬟果真如王氏所说那般,一问?三不知,贺兰香便开始恼怒,冷笑着道?:“真不知假不知的不要紧,看护主子不力是大罪,来人,先拖下去打?上一顿再说。”
丫鬟立刻磕头改口,大哭着道?:“奴婢知错!奴婢这就说实话?,昨儿夜里,昨儿夜里……”
王氏心急如焚,气得拍案,“再不说清楚,我这便教人将你的舌头割去!”
丫鬟的口齿一下子就伶俐了,边哭边忙不迭地道?:“昨儿夜里姑娘到了内宅,本想?去找四公子解闷,奴婢劝了她,说男女大防,孤男寡女深更半夜怎可共处一室,姑娘听进心里,便没再去找四公子,顺便换了条路走,路过假山,姑娘听见有吵架声,一时好奇,便带着奴婢走了过去……”
“过去以后,便看到,看到……”
王氏拍案,“看到什么了!说!”
丫鬟双肩猛然一抖,抓在膝上的两手收紧,短瞬间眼中竟盛满视死如归的决绝,可在最后张口一瞬又倏然犹豫,哭哭啼啼地道?:“看见,看见有道?鬼影飞进了池水里!”
王氏两眼抹黑,扶额哭出?声音,“果然还是邪祟作怪!”
贺兰香却面无表情,目不转睛盯着丫鬟说话?时的神态,发现她在喊出?最后一句话?时,眼神是往右闪烁的。
她在撒谎。
临分别,王氏对贺兰香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自古杀伐气重?的人都神鬼不敢近身?,她想?将谢折的佩刀借来供奉两日,看能不能将纠缠谢姝的邪祟吓跑。
贺兰香没一口答应,只说尽力。
回到府上已是傍晚,冬日火烧云染红天际,璀璨难以逼视,动?人心魄的美。
贺兰香用过晚膳,上榻小憩了片刻,醒来看了会儿诗文集,不觉便已到夜深时分。
她听完丫鬟带来谢折回来的消息,扶了扶微倾的云髻,下榻往身?上裹了件厚裘,捧起手炉便走出?了房门。
后罩房里,冰冷如寒窟,烛火仿佛都跟着瑟缩,只微微跳跃活跃身?子,大气不敢出?。
谢折坐在案后,手翻辽北边境羊皮地图,全神贯注,薄唇抿在一起,姣好的形状被浑身?冷沉气势所压,是不近人情的威严。
贺兰香看着谢折的眼神逐渐既怒又怨,秾艳的脸上透出?些许不耐,好像随时可能忍不住骂出?声音。
自从她叫错名?字以后,二人便不欢而散,几日来分房而睡,连话?都没能说上一句。在进门之前,贺兰香以为只要她站在谢折面前,他多少?会主动?开口,问?她来意,万没想?到干站在这半日,对方竟连头都没抬上一下。
简直岂有此理?。
她只是在完事以后嘴瓢了一下而已,又不是在床上叫错名?字,他有什么好较真的。
“我有话?对你说。”贺兰香冷不丁道?。
谢折启唇,吐出?冷淡二字:“等着。”
贺兰香蹙眉,“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我翻完。”
“那要翻多久?”
“不知道?。”
谢折手撑图纸之上,手背青筋粗犷突起,长指骨节分明,指腹粗粝如铁,滑过图纸时可带出?沙沙微响。他道?:“手干,翻得慢。”
贺兰香被气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一句话?。二人就这么冰凉凉僵持上大半晌,贺兰香再开口,没骂出?声,而是轻嗤了下子。
她走过去,抓住谢折那只翻图的手,攥住中间两根最为修长有力的食指中指,递到嫣红娇润的唇边,看着他的眼睛,挑衅一般,张口,含了进去。
房中乍然升温, 冷涩的寒气化为柔软缠绵的香气,火苗滋滋烧灼,清油如酥, 口脂融化的甜香肆意流窜,吸入肺腑中, 如处春色江南。
贺兰香潮湿潋滟的眼眸中逐渐晕出绯红的灼热,眼角媚色上扬, 充满妖艳的攻击性,口中柔软舌尖慢条斯理舔舐粗粝指腹, 分明极度讨好?处于弱势的动作, 却?在那张美艳绝伦的脸下成了极度直白赤-裸的威胁与挑衅, 连带舔舐的动作也成了进食, 像在慢慢蚕食一头强壮凶猛的猎物。
交叠的阴影里?,谢折身体紧绷,手指上的温热柔软无比清晰, 手背上宛若藏了一颗强健的心?脏,青筋大?起大?伏跳跃不?休,眼神幽深漆黑, 定定盯着贺兰香的脸, 气息在不知不觉中发热变沉, 内心?腾起的征服欲已成燎原之火。
他越相处笃定,这个女人不?是人, 是妖精。
人怎么能有这样的胆量,这样的……表情。
时光静成一汪旖旎的泉,二人对视着, 火苗在他们的视线交汇处燃烧,贺兰香含着手指, 轻轻吞-吐,鼻腔中不?自觉溢出丝丝闷哼,精致艳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谢折。
谢折面无波动,唯有喉结上下滚动。
他讨厌被贺兰香轻而?易举便?挑起欲-望的自己,却?又不?自觉地想将手指再往里?深入些,好?夹住那条软滑的香舌,让它老实一点。
忽然,贺兰香将他的手指吐出,嘴角香津晶莹,一脸的漫不?经心?,抬眼懒洋洋道?:“手不?干了,这下可以翻快些了么?我可还等着同你说事?呢。”
谢折强压眼底炽热,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看?向沾满晶莹的指尖。
香艳的,甜腻的,满满都是她的气息。
他回过脸,翻动起地图,指腹按上纸张,浸留下旖旎水痕,晦暗一如人内心?深处的欲-望。
贺兰香抬手慢拭嘴角,看?着谢折的手,不?知想到了什么,情不?自禁便?已启唇,贝齿咬住指骨,眼底潮热一片。
没两页,谢折的动作停下了。
贺兰香眉梢一挑,哼了声,“你又怎么了?”
谢折没回答,顺势将她拉到了怀中,坚硬胸膛紧贴她后背,将她牢牢按在了腿上,大?掌探入斗篷深处。
贺兰香耳后,低沉肃冷的声音传入她耳中——“水不?够多。”
捱了近半个时辰,正在贺兰香渐入佳境之时,谢折却?停了下来,抬手,捻着沾满指尖的晶莹,俊美肃冷的脸上满是正经,“这下够了。”
贺兰香面色潮红,喘息黏软,身体里?强烈的余味好?比万蚁噬心?,心?想要么别开始要么就弄完,这时候停下,不?上不?下吊在中间,简直比死还难受。
她知道?,这混账就是故意的。
贺兰香又怨又恨,偏又受不?住诱惑,只好?柔软的身子贴在他胸膛,腰肢款摆,暗示想要更多。
谢折并不?买账,目光只在图上。
软的不?吃,贺兰香便?只好?来硬的,她掰回他的脸,红着眼眸看?他,声音软中透狠,威胁道?:“你给不?给?”
谢折注视她,眼底压抑铺天灼热,装作不?懂,冷淡地问:“给什么?”
贺兰香正欲脱口而?出,又不?想在这时便?缴械投降,便?话锋一转正色道?:“谢姑娘被邪祟吓到了,谢夫人想借你的刀一用?,供在家中辟邪,这也是我今夜来找你的缘由,所以,你给不?给?”
谢折的脸色当即便?沉了下去,冷冰冰道?:“不?给。”
“为什么?”
“佩刀岂能轻易离身,你让她绝了这条心?,不?要异想天开。”
贺兰香本要不?悦,气性上来却?又哼笑了声,她唇上噙笑,柔若无骨的小手往谢折腰间探了过去,流连在潮湿的革带上,眼中媚色如丝,声音软黏魅惑至极,“将军好?不?懂变通的一个人,她要你的佩刀,你便?一定得把真正的佩刀给她送去吗?你随便?拿上一把送过去,说是你用?的,这不?就行?了?”
谢折按住了那只不?安分的小手,漆黑眼仁打量在她脸上,薄唇轻启,吐出不?冷不?热的一句:“你倒是聪明。”
贺兰香见有用?,继续来起软的,凑近谢折耳畔,浑身妖娆的香气绕在他身上,娇滴滴地道?:“将军不?喜欢我这样聪明的女人么?”
谢折没说话。
贺兰香笑了声,唇瓣蹭着他的耳垂,吐气幽兰,“你弟弟倒是很喜欢我呢。”
谢折的身体骤然紧绷了一下。
他将这话听入耳中,发现竟分不?清楚这个弟弟是谁,是死了的那个,还是他的……
谢折眸色一暗,手直接揽住贺兰香的腰,将她摁在腿上。
“怎么不?叫谢晖了?”
“是他不?能让你喘这么大?声吗?”
“不?是喜欢在我面前叫他的名字吗,叫啊。”
谢折扶结实了贺兰香的腰,双眸血丝密布,咬字发狠,强收住腰上的滔天力气。
贺兰香贝齿咬唇,双眸迷离成江南烟雨,心?中冷嗤一声,心?道?我自不?会让你失望,遂软着嗓子娇呼:“晖郎好?厉害,奴家要让晖郎……坏了。”
谢折求仁得仁,眼底的凶戾却?呼之欲出,粗沉滚烫的吐息带出威胁字眼,咬牙切齿道?:“贺兰香,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什么?”贺兰香反问回去,喘着笑,“等着下不?来榻吗?那我倒是很期待呢。”
见鬼的期待。
等生完孩子,她一定想办法?和他划清界限,大?不?了就真的嫁给王元琢。
谢折肩颈肌肉因?怒火而?紧绷,看?懂了贺兰香眼里?的虚情假意与算计,打仗这么多年没从?鬼门关走过,如今倒要被个身娇体弱的女人气个半死。
他攒下满肚子闷气,恨不?得当即发泄而?出,但?她坐在他腿上太危险,不?小心?便?会将孩子弄没了,他便?将案上的东西全部扫去,将她放平。
贺兰香乍躺在冷硬的案面上,没等新一轮的沉沦开始,趁思绪清醒三?分,问他:“到底能不?能行?,我反正不?信刀还有驱邪的本事?,不?过随便?找把送去便?是,这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谢折未语,朝她重新倾下腰,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贺兰香知道?他吃软不?吃硬,便?搂住他的脖子叫起好?听的,好?谢折好?将军来回叫,撒娇卖痴,无所不?用?其极,好?像现在刀不?刀的已经不?重要了,她就是要他松口,要他对她低头才好?。
“我的好?谢折,好?将军,”贺兰香软声媚语唤完两声,后面下意识接上句,“好?夫君……”
最后一词鬼使神差自樱桃口中溢出,二人同时愣住。
谢折:“你叫我什么?”
贺兰香面露仓惶,明显自己也解释不?清,对视一瞬干脆咬紧唇不?说话,闭眼装起死。
谢折吻住了她,撬开齿关长驱直入,纠缠着让她开口说话。
贺兰香回应着,但?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直到最后关头的滋味太过刺激,她没忍住咬了下谢折的舌头,二人才算偃旗息鼓,互相放过。
谢折抱起她上榻,却?没有结束的打算。
贺兰香那时已头晕目眩,知道?谢折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看?她失态乱来的样子,她也确实撑不?住了,行?为只凭本能驱使,马上就要原形毕露。
可就算这样,她脑子里?也紧绷着一根弦,没再叫错名字,也再没有说错一个字。
比如叫谢折夫君。
谢折久久没能等来那一句,干脆也就不?再提,事?后简单擦拭过各自身上有关对方的痕迹,搂住贺兰香入睡,二人很默契地将方才的口误当成过眼云烟。
翌日?,贺兰香醒来,睡眼惺忪中,见谢折已在穿衣,张口正要问他今日?何时回,谢折便?将随身佩刀扔在了她的枕旁。
浸染无数人血的刀,通体粗长,阴森寒冷,即便?裹着玄铁刀鞘,隐约的血腥气也在往外渗透,萦绕在鼻尖,令人胆寒。
“三?日?过后,让他们送来。”谢折冷声道?。
贺兰香刚醒没力气,软绵绵嗯了声,透着股子莫名的乖巧。她揉清眼睛,目光从?刀上,移到谢折身上,漫不?经心?看?着谢折穿衣的场面。
壮年男子身强体热,不?必里?三?层外三?层裹上臃肿一身,中衣外袍足以御寒,最后革带束腰,挺拔身材便?一览无余,一眼过去,长腿宽肩,窄腰轮廓分明,腰上脊背线条结实有力,举手投足可见肌肉轮廓。
贺兰香看?着这副身体,莫名想到了昨夜光景,思索谢折在发力时,脊背上的线条是否也如这样好?看?,这样想来倒有点可惜了,他能在她后面,她却?不?能反过来,平白错失许多眼福。
许是觉得太过安静,谢折束好?革带,转身看?着对他发呆的贺兰香,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贺兰香低下头,摸着刀柄喟叹,妖娆娆地道?,“只是觉得将军的刀好?厉害,真是……好?硬,好?喜欢呢。”
谢折身形一僵,抬腿大?步迈开,重新上了床,拽开革带扔掉,将恶意点火的美人摁在身下,凶狠低斥二字:“□□。”
谢折离开后,贺兰香一股脑睡到日?上三?竿,醒来腿软腰酸,好?不?容易下了榻,旋即便?吩咐人将谢折货真价实的佩刀送去了谢府。
三?日?过后,刀被送了来,贺兰香问婆子有没有用?,婆子便?只抹泪叹气。
“不瞒夫人, 这三日里我家姑娘但?凡有一分清醒,主母也定会想法子将这刀多留两日。”
婆子擦着泪,从落座开始便连口茶都没心?思喝, 苦水倒个不停,“只可惜, 姑娘还是从早到晚哭闹不休,夜间尤甚, 简直要将伺候在身边的婆子奴婢都折腾死不可,偏驱邪的法子都用尽了, 就连提督府那口池子, 如?今也?已让人填满, 法事也在池子边上做了, 可她还是老样?子,真真是见者无不发愁。”
贺兰香将刀收好放到案上,与婆子就事寒暄片刻, 过了会儿婆子要走,她便也?就没留,命细辛将人送了出去。
待等细辛回来, 见贺兰香看着谢折的佩刀发呆, 不由问:“主子在想什么。”
贺兰香扶额道:“我想起了谢姝的那个丫鬟。”
她蹙了眉头, 看着刀的眼神渐渐飘远,若有所?思, “我怎么去想,都觉得那小丫鬟当时定是在说谎,所?谓鬼影, 说不定另有猫腻。”
细辛狐疑,“可排除鬼神作祟, 还能有什么能把谢姑娘吓成那样?,她的脾气奴婢是看在眼里的,轻易小惊小吓,她根本不会放在眼里,更别?说到如?今鸡犬不宁的地步了。”
贺兰香轻轻叹息一声?,“是啊,问题也?就在这里。”
按谢姝的脾气秉性,除非真的目睹些可怖至极的场面,否则根本不至于被吓成这样?。而且暂不说她被吓到神志不清无法吐露当时情形,那小丫鬟虽也?受惊过度,但?显然?是知?道点什么的,知?道了却不说,是因为什么?
是被塞了封口费,还是,说出去,她的命就没了。
贺兰香想来想去,始终没想明白那主仆二人到底在十五夜里看到了什么,干脆不再去想,扫了眼刀,吩咐下去:“派人去跟将军说一声?,就说刀还回来了,夜里他?若回来,便亲自到我这儿来取。”
“是。”
夜晚,灯暖脂香。
贺兰香沐浴过后,在寝衣外另外裹了件灰兔长绒薄毯,乌发半湿半干,挽了个松垮的髻,斜斜垂在后脑,因浑身热气未消,气血便显得格外好,粉腮雪项,唇瓣嫣红,一派风流袅娜之态。
她手持一叠布帕,正在专心?擦刀,刃上寒光照在芙蓉粉面,娇媚里平添杀气,更加艳绝人寰,不像怀胎五月的柔弱妇人,倒像在夜晚勾人吃心?的艳鬼。
听到门开?声?,她抬眼望去,正见谢折从外间走来,隔绝内外的毡帘被掀开?,黑沉的眼瞳与她软黏的视线对上。
贺兰香笑了下,明眸皓齿,轻柔柔地道:“过来。”
像撒娇又?像命令,还像唤狗。
谢折过去,身上裹挟外面的寒气,乌压压引人发毛。伸手,想将刀拿起。
贺兰香饶起兴致,手提前按在刀上,瞧着谢折道:“要刀,还是要我?”
谢折抓住她的手,挪开?,拿起了刀。
贺兰香别?开?脸,“哼,没意思,若是晖郎在这,肯定便是要我了。”
谢折眼底一沉,将刀入鞘扔在案上,拉起贺兰香拦腰抱住,大步走向床榻。
细辛见状,忙带领丫鬟出去,将门关个结实。
“从此以后,不准再叫谢晖的名字,故意气我也?不行。”
谢折腰上不敢使力,便照着贺兰香雪润馨香的膝头狠咬两口,牙印清晰可见。
求仁得仁,贺兰香疼呼出声?,扬长手照着谢折的腰腹便打了一巴掌。
巴掌声?清晰响亮,谢折腰上肌肉赫然?收紧,连带额头上的青筋也?跟着猛地紧了一下,微微的疼,出奇的痒,不轻不重?的力度,像被猫儿挠了一爪子。
有点爽。
他?眼底晦暗,翻着丝丝滚烫猩红,握在膝上的手掌收紧力度,腰窝深陷。
灯影摇曳,兴致正浓。
贺兰香抓在被褥的手上越来越紧,一声?声?哼叫自朱唇发出,自没工夫再去骂谢折,她看着视野里那张状若花瓣,微张粗喘的薄唇,越看越是心?中?犯痒,不由哭道:“你腰往下弯些,我想亲你。”
谢折尝试弯腰满足她,发现根本不行。
肚子越来越大,小山似的隔在二人之间,他?根本不敢倾身压过去。
可贺兰香哭个不听,闹着非要亲他?,撒娇不停,百般讨好,素日难见此刻百里有一的媚态。
谢折做不到视而不见,如?此尝试无果,他?便将她抱了起来,改为她坐在他?身上,这样?即便仍有孕肚阻隔,不耽误肌肤之贴。
贺兰香的手搂住谢折的脖子,主動送上香舙,糾纏著那條粗糲長舙,混合二人的囗渁,肆意纏綿親吻。
谢折回吻着她,双臂缠在她身上,怀抱密不透风,刚出浴的美人宛若热腾腾泛着香气的酥酪,轻易便能被他?揉碎在怀里,融入他?的骨血。
贺兰香很是受用,称得上是极为主动的时刻。谢折也?很满意,事实上自从怀孕以后,他?二人似乎便常用这个招式,上下都能照顾到,不至于一方落空。
当然?,在他?眼里,更重?要的,是谢晖没和她用过这招。
谢折想到那个名字便想杀人,一时忘我,猛地塌了下腰,瞬间床榻咯吱作響,險些坍塌。
贺兰香鼻音嘤咛一声?,双手推在谢折胸膛,并非欲擒故纵,而是切切实实的抗拒。
谢折松开?她,低喘着问:“怎么了?”
“孩……孩子……”贺兰香皱紧眉头,一副痛苦神情,“孩子动的好生厉害。”
谢折将掌心?贴在她的肚子上,果然?感觉到胎动明显,立刻停下扶她躺好,扬声?吩咐:“叫医官!”
少顷,医官赶到,把过脉后松口气道:“无妨,只是月份渐大,胎动频繁而已,眼下胎像稳固,胎儿康健,夫人不必太过担忧。”
贺兰香一颗心?放回肚子里,连忙道谢。谢折站在榻前,沁在额头的汗亦消下许多。
医官还过礼,虽进门之后便从未抬头,但?他?谢大将军衣衫不整的样?子和房中?弥散的气味足以说明一切,遂三思过后,欲言又?止地道:“只是,在阴阳调和之事上,还是……节制些为妙,以免误伤胎儿。”
贺兰香与谢折四目相对,房中?气氛些许微妙。
医官走后,谢折重?新上榻,说的却是:“我以后不碰你了。”
贺兰香靠了过去,柔软的手搭在他?肩头,哭过的嗓音微微沙哑,透着妖娆娆的媚气,“那我若是想要呢?”
谢折:“憋着。”
贺兰香哼了声?,靠的更紧了,嗔着:“好生无情。”
谢折大掌覆上贺兰香的肚子,话里冷冰冰透着些许嫌弃,“对你有情,对这家伙便无情了。”
贺兰香恼了,剜了他?眼道:“什么这家伙那家伙,这是个人,有名有姓的人——”
说到这,她才想起来,这孩子都长到五个月了,她和谢折似乎从未想过起名之事。
话都到这了,她干脆道:“虽说等生出来,你一个当大伯的也?不见得能在名字上做主,不过我倒是挺好奇,你打算给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
谢折感受到里面有力的胎动,不自觉地道:“好活泼的性子,不如?便叫谢活吧。”
贺兰香:“……”
她真是头脑发了昏才会让一个只知?打杀的武夫起名。
贺兰香无言相对,干脆翻了个身阖眼睡觉,后背紧靠在谢折胸膛。
谢折的手落在她肚子上,抚摸着,过了许久,低声?道:“我不是很会起名。”
贺兰香嗯了声?,没说话,显然?真的乏了。
谢折便也?不再说话,怀抱紧了些,手静静贴在她的肚子上。
贺兰香遍体?温暖,能时刻感受到身后那道强健的心?跳,莫名的安全感充斥在周身,好像只要有这个人在,外面的豺狼虎豹便都不敢来害她了。
甚至半梦半醒中?,她有一瞬的恍惚,感觉,若没有那么多风风雨雨,她和谢折就这么过下去,生个孩子,一家三口和和美美,也?没有哪里不好。
仅稍稍动了下念头,当夜,贺兰香就梦到了谢晖。
被打成泥,烂入砖缝的谢晖,从砖缝里重?塑了筋骨,站起来走向她,如?往日时分,是那个神采飞扬,斯文俊秀的小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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