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真的难受,求你,帮帮我好不好。”眼底因野欲烧红一片的沈归砚低下头亲吻着她的眼皮,炽热滚烫的掌心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随着他的手往下移。
这一刻,宝珠忽然想起,那一次她在饭桌底下摸到的东西是什么了?,脑袋哄地一声彻底炸开,理智变得四分?五裂。
啊啊啊啊,她的手脏了?!!!
室内烧了?炭火,担心会?炭中毒,总会?留下一条窗缝。
那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室暖香浓,欲和搅弄一池绵绵春色。
鬓角涔出?一层薄薄细汗的沈归砚身体因舒爽而蜷缩着,喉间发出?细碎的,像奶猫儿没有吃饱后的声音,一叠儿连声的“宝珠。”更叫得人?心痒痒。
“你闭嘴,本郡主?命令你不许再说话了?。”已经害羞得从脚趾头红到脚后根的宝珠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床,她前面就不应该好心的把被子分?给他一半。
这和大哥说的,引狼入室有什么不同。
不对,她是引狼入窝。
“你好了?没啊,我的手都快酸死了?。”
“在等等好不好。”临近高峰点的沈归砚的吻落在她小巧圆润的耳朵上?,带着哄骗人?的诱惑。
“不好,我不弄了?,你自己来弄。”从来没有干过那么久的活的宝珠决定不干了?。
她才?刚撒手,整个人?就被压住,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另一张嘴尽数吞进了?喉咙里。
她的两只手也被禁锢着高举到床头,而她,被掐着下巴,只能被迫的接受他狂风骤雨般的吻。
沈归砚俯下身亲吻着她红肿的嘴角,瞳孔幽暗得像只即将要把她拆骨入腹的饿狼。
金陵的雪,也在这一刻姗姗来迟。
银装素裹,整个天地宛如冰雪雕刻。
作为枕边人?,在丈夫进入考场之前理应陪同的宝珠还?在生恼他昨晚上?对自己做的事,说什么都不愿意去送他。
反正他那么有能耐,要不要自己送都有把握,要是没有把握,去送了?也是白送,横竖不如自己躺在温暖舒服的被窝里多?睡一会?儿。
端着热水进来的冬儿见小姐迟迟不愿起床,小心的问道,“小姐,你不去送一下郡马爷吗。”
“不去。”大被罩过头的宝珠想都没想就拒绝,特?别是想到他昨晚上?对自己做了?那么可?恶的事,居然还?厚脸皮的想要自己去送他。
哼,想都别想!
“可?是今天是郡马爷考试,其他人?都有夫人?陪同,就郡马爷没有,郡马爷看起来怪可?怜的。”
“他可?怜不可?怜关本郡主?什么事,反正我不去就是不去,你要是在敢在我面前提他半句,你以后就不要到我身边伺候了?。”分?明是自己的丫鬟,为什么张口闭口都是为那个该死的姓沈的说话。
宝珠嘴上?说着才?不要去送他,可?是被子罩过头后始终不见一丝睡意,脑海里回荡的一直是冬儿先前所说的那句话。
要不,还?是去送送他吧。
也省得他名落孙山后,把借口赖成是她没有送他去考场。
想通了?后的宝珠也没有在纠结的摇起放在小几?上?的铃铛,“冬儿,雪苹,还?不快点进来帮本郡主?更衣。”
冬儿很是得意的对雪苹说,“雪苹姐姐,我就说了?,小姐一定会?去送郡马爷的。”
雪苹没有理会?她,径直推门进了?屋内。
换好衣服出?门后的宝珠正好得知二哥也要出?门,便央求着二哥送自己到贡院。
沈亦泽伸手把人?拉进马车,“我正好也要去那边,一起去吧。”
“好耶,二哥真好。”进入马车后的宝珠高兴得扑进二哥怀里。
被抱了?满怀的沈亦泽笑得宠溺,骨指半屈刮了?她鼻尖一下,“你这话说的,二哥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
宝珠连忙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二哥对宝珠一直很好。”
担心路上?会?遇到意外的沈归砚提早来到了?贡院外,此刻正挎着篮子排队等待搜身后进入贡院。
以为她昨晚上?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生恼,从而不愿意来的沈归砚忽然看见了?沈府的马车,以及在马车前坐着的正是她的丫鬟。
心脏像是浸泡在温暖的泉水里,泡得又酸又胀,四肢百骸游走?着亢奋的暖意。
他正要走?过来,遮风的棉絮锦帘掐好被呼啸的寒风卷起一角。
从他的角度望过去,撞入眼球的正是他所谓的好二哥捧着他夫人?的脸颊,旁若无人?的肆意亲吻着。
今晨停下?的雪, 又一次兜头兜脑的落下。
又厚又重的霜色雪花飘悠悠地落在他的身上,像是厚重的洋灰搅拌了水凝固后将他包裹起来,原先的喜悦在此刻尽数被愤怒, 嫉妒两种?丑恶的情绪给淹没?,整个人皆被地狱烈火炙烧得理智全失。
前?面眼?睛不知?怎地被风迷了眼的宝珠正想用手揉眼睛, 二哥却握住了她的手, 带着笑的声音低低地在耳边响起。
“可是眼睛被风迷了。”
如今难受得连眼?睛都险些睁不开的宝珠忙不迭地点头, 她刚点完头, 脸颊就被二哥带着薄茧的大掌捧起。
紧缩的瞳孔里皆是二哥放大的一张俊颜
而后二哥轻柔的对?着她的眼?睛吹气, 离得近,下?意识闭上眼?后的宝珠能清晰的感受到二哥的呼吸有些乱了, 拢住她双颊掌心滚烫得能灼伤人。
虽说小时候二哥在她眼?睛进沙子后也帮忙吹过, 却都比不上现在的心里产生了一丝怪异感。
过了许久,同一个姿势坐久了,导致腿儿有些发麻的宝珠颤了颤睫毛,小声地问,“二哥, 好了吗。”
“嗯。”双手拢住少女娇靥桃粉小脸的沈亦泽收回那?双极富侵略性的目光,控制着很想不管不顾吻上那?张娇艳红唇的冲动?,嗓音透着难以言明的沙哑暗沉,“外面风企恶裙:吧以四拔亦六久流三制作上传大,小心在被风吹得迷了眼?。”
“二哥你放心好了, 我才不会?有第二次呢。”确定眼?睛里的脏东西跑出来后的宝珠揉了揉眼?睛,随后才注意到马车已经停了,掀开锦帘, 发现已到了贡院外。
“原来都到了贡院外了,二哥, 我先下?去了。”说完,不等丫鬟拿来轿凳,先自?个提起水粉桃纹裙摆往下?跳。
如今天已经亮了,要是在耽误点儿时间,他说不定就进里面了。
刚跳下?马车的宝珠正好对?上理智被愤怒给燃尽,双眼?缠满一圈蛛网血丝的沈归砚大步向她走来。
他怎么知?道自?己会?过来的,所以现在是特意在这里等她的吗?
但她才不会?说是来送他的,要不然让他嘚瑟起来怎么办。
周身气场压得极低的沈归砚下?颌线绷紧的走到她面前?,一把抓过她纤细瘦弱的手往远离马车的方?向走。
宝珠正想着以什么理由说自?己是路过,结果这人居然笑都不对?自?己笑一下?,直接抓住自?己的手腕就往前?走,步伐快得她险些跟不上,顿时气得不行的想要挣脱出他的桎梏,“姓沈的,你放开我。”
“你快点放开我听见没?有,你都抓疼我了。”
听到她娇蛮的痛呼声后,被嫉妒所吞噬掉的理智稍稍回笼沈归砚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松开她的手,眼?里涌动?着晦暗的愧疚,喉咙似滚过火星子,“对?不起,是我弄疼你了。”
做错事情的又不是她,他为?什么要朝她生气,而不是对?那?个对?她窥觊已久之?人。
手腕得以被松开的宝珠心疼的看着自?己被捏出一团淡淡红痕的手腕,眼?眶一红,泛起一圈涟涟委屈,“姓沈的你有病是不是啊!本郡主好心来送你,你就是那?么对?我的。”
早知?道他会?那?么过分,她就算是睡死在床上,也决计不来送他!
“对?不起,我不应该抓疼你,更不应该没?由来的对?你生气,不过你们刚才在做什么?”拉过她手腕,帮她揉开一团红痕的沈归砚尽量想要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点,可那?滔天的愤怒嫉妒仍是往外泄出了几分。
如果不是她走下?了马车,他不知?道自?己会?在极致的愤怒之?下?做出什么来。
他知?道在考试结束前?后都注定不会?平静,唯独没?有想到他们会?恶毒得用这种?方?法扰乱他的心境。
“啊,刚才我眼?睛进沙子了,二哥帮我吹而已。”说完,宝珠的目光落在了他变得僵硬又尴尬,还有着一丝暗自?庆幸的脸上,电光火石之?间。
宝珠笑得猖狂的点着他胸口,有种?小人得志后的扬眉吐气,“沈归砚,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眼?底满是认真的沈归砚抓住那?只在他胸口乱戳的小手,并不否认,“没?错,我是在吃醋。”
他那?么直白的承认,反倒让宝珠有些吓到了,连忙抽回自?己的手,脸颊像是烫到一样红了起来,“那?可是我们二哥,你这醋吃得也太恶心了吧。”
天底下?哪里有吃自?己亲哥哥的醋,又不是心里变态。
沈归砚并不否认,而是直白的告诉她,“可我就是吃醋了,我吃醋他能和宝珠感情那?么好,我吃醋宝珠能没?有任何负担的和他撒娇,我吃醋他能在我没?有出现时一直陪在宝珠身边,我吃醋你对?他比对?我还要依赖,吃醋宝珠眼?睛里进沙子后他能帮你吹眼?睛,所以,我吃醋了。”
宝珠对?上他满是认真严肃的表情,相对?于他是吃醋了,更像是,“你,该不会?是真吃错药了吧。”
要不是吃错药,青天白日里哪儿会?说出这些胡话。
往常认为?她不开窍好的沈归砚第一次痛恨她的不开窍,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颇有几分咬牙切齿,“我没?有吃错药,我只是把我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就是吃醋他们和宝珠的感情比我跟你还要好,吃醋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永远比不上大哥和二哥,吃醋你在意院里的花花草草,在意偶尔来院里讨食的野猫都不在意我。”
“啊?”宝珠简直是他一连串的吃醋言论给惊呆了,“不是,这些有什么好吃醋的啊,你又不是醋坛子转世?。”
“如果我说,我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的醋坛子转世?呢。”沈归砚盯着这张翕动?的娇艳红唇,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弯下?身,低头攫上那?方?甘露甜美。
没?有人知?道,他在看见那?一幕的时候,简直是嫉妒得发疯,关押在监狱里的凶狠野兽也压不住的要奔逃而出,并且想要把他见到的一切都毁灭掉。
本是人来人往检查搜身进入考场的贡院大门?处突然多了个貌美的女郎,此时女郎还被一个少年掐着下?巴亲。
哪怕他们整日里在嘴边挂着有辱斯文,四书五经,可那?双眼?睛却是瞧得比谁都多,生怕比别人少看了一眼?。
突然被他亲了一口的宝珠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后,当?即又羞又臊得把人推开,小脸红扑扑得像打翻了盒胭脂扣洒在白绸面上,抬起袖子不断擦着被他亲过的嘴巴,“你干嘛,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现在外面都是等下?进去考试的举子,以后还会?是他的同僚。
但凡她是个脸皮子薄的,此时恐怕都得羞愤欲死。
“我亲我自?己的媳妇,他们想看就看,羡慕的话可以回家亲自?己的媳妇。”得意的挑眉的沈归砚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人活在世?,只要他做的事没?有影响到别人,为?什么还要在意。
以为?他还要亲自?己的宝珠捂住自?己的嘴巴,斥责的瞪他,“你到底害不害臊啊,还有你不许在亲本郡主了,听到没?有。”
“好啦,我没?有在想要做什么。”知?道自?己吓到了她的沈归砚拢着她碎发别到耳后,眼?中的温柔似水,“宝珠,你等我。”
宝珠疑惑地歪头,很是不明白,“你只是进去考个试而已,怎么就成了生离死别,我可不知?道考不上还会?被砍头。”
“说好了,你要等我。”临进去之?前?,沈归砚又忍不住凑过去亲了她的脸颊一口,“等我为?你考取一个状元夫人的头衔回来。”
“还状元夫人,你没?有名落孙山本郡主就谢天谢地了。”宝珠见他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伸手推搡他一把,“你快点去排队了,要不然耽误了时间怎么办。”
直到目送着人进到贡院后,宝珠才发觉自?己在外面站了许久,天空又落下?了雪,怪冷的。
“沈宝珠。”
听到声音转过身的宝珠见到来人,忍不住翻起了白眼?,晦气的直扇面前?的空气,“怪不得我大早上的听见狗叫,原来是提醒我今天会?遇到晦气的东西啊。”
“沈宝珠,你不要太嚣张,上一次在摘星楼纯属是侥幸。”提到在摘星楼受到的屈辱,双手紧握成拳的萧雨柔自?是恨毒了她。
凭什么大家同为?假千金,彼此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宝珠居高?临下?的睨她,犹如在看上不得台面的跳梁小丑,“你是不是忘记了一句话,我能赢你一次,自?然能赢你第二次,第三次,手下?败将永远是手下?败将。”
看不惯她这副永远高?高?在上的萧雨柔露出阴狠的笑,“是吗,不过我念在我们曾是同窗的情谊,好心的告诉你一件事怎么样。”
“你的话被郡主并不想听,再说了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宝珠也不认为?她的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你不想听,我还偏要告诉你。”萧雨柔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你的好日子,也就终止于这几天了。”
闻言,宝珠眉心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她说完,转身往自?家马车走去。
她可是很期待看见她如丧家之?犬的模样。
宝珠直到目送着萧雨柔离开,才动?了动?因为?站在雪地里太久,几乎要被冻僵的身体。
抱着掐丝珐琅莲蝠长方?手炉的冬儿忙把手炉递过去,好奇地泛起嘀咕,“小姐,刚才她和你说了什么啊?”
宝珠摆摆头,转过身往马车里走去,“一些疯言疯语罢了。”
等进入马车,宝珠对?上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汁水的二哥,害怕得缩了缩脖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二哥那?么恐怖的样子。
“二哥,你等下?要去哪里啊。”
把脸上阴沉敛下?皮层的沈亦泽取出帕子擦拭着她前?面被碰过的樱唇,力度大得想要把皮擦破,“我要去刑部一趟,宝珠可要一道?”
被二哥擦得嘴巴有些疼的宝珠摇头,“不了,我今早上起得太早,现在有些困,想要回去睡觉。”
又见二哥迟迟没?有停手的意思,柳叶眉拧起的宝珠不由溢出娇吟的痛呼声,“二哥,疼。”
把一张朱唇擦得红肿泛起血丝后,眸色幽深的沈亦泽方?才收回手,“好,二哥今日办完工后就来找你。”
“嗯,那?二哥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帮我带王氏的芙蓉糕吃。”
说着要回去睡觉后的宝珠却不见半分睡意,而是摊开上一次在大哥书房里拿出的书来看。
上面记载着,和离不但要征求双方?父母的同意,还必须得要由男方?提出,而休书,则是要她犯了七出之?条。
只是看了一眼?想要和离的条条框框一眼?,宝珠的脑袋就涨得发慌,像是被人为?往里塞了一大团潮湿的柳絮。
算了,就写感情破裂。
咬着手指头的宝珠写了一半,手腕就酸得不行的停下?了笔,把写了一半的和离书拿起来抖了抖,好尽快让它风干。
至于剩下?的一半,就留到明天在写吧,反正他考试还没?回来。
转眼?,便到了夜幕落下?的掌灯之?时。
洗完澡出来的宝珠一想到今晚上没?有讨厌鬼和自?己抢床,就兴奋得在床上直打滚,早知?道就应该早点把他赶去书房睡,也就不用一直和他挤着睡一张床。
果然,没?有他在后,连房间里的空气都新鲜了。
睡到半夜,觉得口渴的宝珠伸手去推身边人,让他倒水回来给自?己喝的时候,却推了个空。
过了好一会?儿才迷迷糊糊地想起来,他最近在考试。
又因为?自?从他们成婚后,屋里头也没?有守夜的丫鬟,渴得难受的宝珠在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后,只能认命的捏着鼻子自?己下?床,伸手给自?己倒上一杯早已放凉的茶水润嗓子。
冰凉的茶水一入喉,立马冷得她直打哆嗦,连头发丝都像是冷得裹上一层霜寒。
更在纳闷,姓沈的每天夜里给她喂的水都是温的,为?什么到她这里就是冷的?
是不是她倒的方?式不对?,所以倒出来的水是冷的?
第46章
把前面那杯水泼进花盆里的宝珠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端起放在?嘴边小?抿了一口,立马冷得她一个激灵,全身上下的毛孔跟着展开。
因为一口冰水, 重?新?躺回?床上的宝珠也没?了睡意,之前他睡在旁边的时候只觉得厌烦和讨厌, 可是人不在?了, 夜里都没有个给她倒水的人。
好不容易睡着了, 一双脚又冷得像浸泡在冰水里一夜都暖和不起来, 身边突然?少了一个人, 空荡荡的还有些不习惯。
细小?的云片悠悠飘在浅蓝明亮的天边,一夜过后挂满寒霜的蜘蛛网被阳光一照, 耀耀生辉。
脑子还没?清醒的宝珠听到室内走动的轻微声响, 习惯性地吩咐下去,“沈归砚,我今早上要吃城南的羊肉烧麦,还有城西的绿豆粥,你?去给我买回?来。”
进来给屋里添炭的冬儿?回?话道:“小?姐, 你?忘了郡马爷最近在?考试,要过几日才回?来。小?姐是要吃城南的羊肉烧麦是吗,奴婢这就遣人买回?来。”
宝珠点头?,没?道理他只是不在?了,她就要为此茶不思饭不想, 完全不是她的作风。
等起来穿衣服的时候,无?意扫见衣柜最角落里的那几件灰扑扑的丑衣服,碍眼的决定把它们拿出来, 衣柜是她的,自然?只能放她的衣服。
拿出来后才发现, 嗯???
为什么他的衣服里面还偷偷打了补丁,就连里边的亵衣也穿得起了毛边,仔细想想,他往常参加什么宴会时,身上穿的衣服来来回?回?就两套,其余时间穿的都?是以前带回?来的粗布麻衣。
宝珠又看了眼自从入冬后她新?添的缕金挑线纱裙,米色曳罗靡子长裙,碧色缎织暗花马面裙,缠织桃红碎花小?袄,零零散散加起来也得有十套之多,就连头?面都?新?打了三套。
顿时有些心虚起来,他的钱该不会全被她用来买衣服首饰了吧,但也只是心虚了一下,又立马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她花他的钱怎么了,她嫁给了他,他的钱理应都?是自己的才对,自己的钱还是自己的。
不过倒是难得良心发现了一回?,没?有在?把他的衣服从衣柜里移出去。
还不知道自己仅有的几件衣服差点儿?被移出衣柜的沈归砚正提笔答题,大?庆国刚平定了百年前留下的叛乱,如?今百废待兴,所选的考题也多和民生民计有关。
想要为官,除了揣摩批卷人的想法,更得要揣摩那位的想法。
沈归砚略做斟酌后,抬笔蘸墨挥毫万千。
天边刚一暗,就有文侍进来在?鸽房两侧挂上灯笼,以防那些视力不好的举子忙中出错。
晚饭是两个馒头?,一碗热水。
天冷,等馒头?发到手上时,已经硬邦邦得堪比石头?,又干又硬得难以下咽。
沈归砚先用随身携带的银针试一下有毒与?否,才把馒头?掰成小?块浸泡在?热水里,等泡软了后端起来像喝粥一样咕噜往里灌。
味道称不上一个好,仅是能吃饱的程度。
吃饱后,沈归砚冻僵了的四肢逐渐回?暖,这人一旦吃饱后,脑子又开始饱暖思yin欲。
一想,就想到了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本就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段,有些事一想,那就像是火山喷发后一发不可收拾。
夜里习惯了搂着娇娇儿?入睡,如?今独自躺在?鸽房里,像极了大?鱼大?肉的人突然?连青菜馒头?都?吃不起了。
还有三天,在?忍忍就能回?家了。
不同于沈归砚用两块木板简易拼成一张床,取了包裹当枕头?枕在?下面,睡得一身寒酸的宝珠正无?趣的盯着床帷垂落下的丁香色流苏,眼睛虽看着流苏惠子,心思不知随之飘到了哪里。
特别是枕边突然?空了下来,她总觉得哪哪儿?不习惯,以前一个人睡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
难道是因为她太?兴奋了,所以才高兴得睡不着。
认为是这个道理的宝珠拍了拍脸颊,用衾被把自己罩过头?,仍是不见半分睡意。
特别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精神抖擞。
不行,难道她真?的要这样干瞪眼到天亮吗。
屋内早早熄灯,只在?外边挂上两盏灯笼的静春院里的婆子正因为天冷,夫人又睡了就回?到小?房间里烤火,困得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忽然?听到了有人敲门的声音。
以为是老爷临时决定过来过夜,不敢耽误的走过去开门。
等院门打开后,发现走进来的并非是老爷,而是宝珠小?姐。
“小?姐,你?怎么过来了。”
披着件莲青斗纹锦鹤氅的宝珠怀里正抱着个铜镂空松鼠葡萄纹盖手炉,抬脚往屋里走,“娘亲睡了下。”
本已睡下的沈母听到动静也起来了,看见宝珠进来,笑着起身招手,“你?这孩子大?半夜过来,可是睡不着了。”
宝珠把铜镂空松鼠葡萄纹盖手炉递给丫鬟,张开双臂让她们给自己更衣,然?后一咕溜的钻进被窝里,抱着沈夫人撒娇,否认道:“才不是睡不着,只是宝珠太?久没?有和娘亲一起睡了,娘亲可不能因为宝珠想要过来和你?睡,你?就要把宝珠赶走。”
“你?这孩子,我什么时候把你?赶走过。”沈母笑得促狭地点了下她的额头?,感叹道,“看来我还得要感谢宥齐去考试了,要不然?我的宝珠也不会想到要和为娘一起睡。”
宝珠不满地撅起红艳艳的小?嘴,抱着母亲的胳膊,“哪里是因为他啊,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和母亲一起睡,母亲可不能因为宝珠嫁人了,你?就不疼宝珠了。”
“哪能啊,我就算是不疼别人都?不会不疼你?。”沈母轻拍着她后背,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眉眼间不由泛起一丝担忧。
“要是宥齐中举了,有很大?的概率会外派做官,到时候你?是打算跟着去,还是留在?家里。”
宝珠想也没?想就答,“当然?是留在?家里。”
外派的官员去的大?部分是穷乡僻壤,她为什么要放着好日子不过,跑去吃苦啊。
况且她和沈归砚的感情平平,他也不值得自己去陪他吃苦。
沈母皱起眉头?,“你?和宥齐才刚成婚不久,新?婚燕尔的,你?舍得和他分开吗。”
就算夫妻感情再好,可分居两地久了,这感情难免会变淡。
宝珠回?道:“有什么不舍得的,我总不能阻止他不去吧,还是说,娘亲希望宝珠跟着他一起去,舍得宝珠不能陪在?你?身边。”
沈母望着她,忽然?叹了一声,“你?这孩子,要是宥齐到时候真?的外放了,你?又不愿意随他一起上任,最好是趁着他没?有走的时候,提前怀上他的孩子,有个孩子傍身总归是好的。”
宝珠一听,顿时愣住了,一双鹿眼儿?瞪得圆圆的,“母亲,你?说什么孩子不孩子的,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她都?打算和沈归砚和离了,为什么还要个孩子来绑住自己啊。
科考最后一天,已经好几个晚上都?睡得不太?踏实的宝珠特意起了个大?早,然?后在?衣柜里寻找着今日要穿的衣服。
米白浅蓝太?素,桃红柳绿太?艳,牡丹芍药太?花,茉莉小?白花太?素,翻来翻去,居然?都?寻不到一件合适的衣服,看来,还是衣服少了。
宝珠的目光又一次不经意间落在?堆挤到角落里仅有几件的男装,要不,这一次顺手也帮他添上几件,免得他穿那些旧衣服出去,别人都?说他寒酸,登不上台面。
她以为自己来得够早了,结果来到贡院外,已是一层又一层的人把里面给包围住了。
动静大?得出动了兵马司,以防止出现践踏事件。
既然?外面的人多,又向来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主的宝珠去了就近的茶楼,并留下个两个家丁候在?贡院外,等人出来了好第一时间跑来向自己禀告。
因为没?有睡好,她进到茶楼包厢后,闻着袅袅茶香,考试小?脑袋一啄一啄,最后忍不住趴着桌子睡着了。
等醒过来后,才想起来她今天是来贡院接他回?家的,那么晚了考试应该结束了吧。
一个抬头?,正好对上坐在?桌边,撑着下巴笑意盈盈瞧着自己的少年。
几日不见,他看起来更瘦了些,下巴处冒出一层细细的青色胡渣,眼下虽带着一抹化不开的憔悴,唯独那双眼睛在?看见她的时候亮得惊人。
“醒了,可要喝点水润下嗓子。”沈归砚笑着斟了一杯清茶后递给她,在?她开口时先解释道,“我来的时候见你?睡得香甜,就没?有打扰你?。”
身子还趴在?桌上的宝珠看了他的脸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立马捂着鼻子嫌弃道:“你?离我远点,你?多久没?洗澡了,身上都?臭死了。”
“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洗过了,不信你?闻我身上。”他走出贡院外就见到自家小?厮等在?外面,边上还停有一辆马车,就知道是她来了。
又听小?厮说她在?茶楼里等他,生怕让她等久了,不敢耽误的跑去茶楼。
等来到她所在?的包厢外,难免近乡情怯的先整理好自己的穿着,发型,等确定没?有问题了在?进去。
进去后才发现,她正趴着桌面睡得香甜,见她睡得香甜,恐怕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便给了掌柜的一些碎银,让他给自己准备一桶热水沐浴,免得等她醒来后遭了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