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话?锋一转,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如果郡主是想要以?此挑拨我们夫妻二人关系的话?,很可惜你用?错了?人,你此举不但不会让我认为她不好,只?会认为你不堪,你明知我和宝珠是夫妻,我也多次和你说过我并不喜欢你,更和你不熟,你就?为什么总是要做些自我感动,实际上让我和夫人都感到困扰的事。”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从别人的嘴里了?解。
要是真的那么闲,不如到村口拿个勺去谁家尝下粪坑咸淡。
萧苒没料到自己的心思会那么轻易的被?点出来,仍是极力否认,“宋哥哥,我是在?救你啊,你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
她想到上一次那人威胁自己的场景,惊悚得连灵魂都在?颤抖。
恶鬼,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鬼!!!
沈归砚自认遇到不少?听不懂人话?的人,但如同她那么讨厌的还是头一个,“我的命不需要别人救,我自己就?能救,我希望郡主不要总是做些自我感动,实际上让我感到恶心的事,这样只?会让我认为,郡主本身?就?是那么一个恶心又不堪的人。”
对?于听不懂人话?的人,你但凡给脸她就?会蹬鼻子上脸。
“宋哥哥,你,你迟早会后悔的!”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萧苒再也受不住被?心上人如此羞辱,哭着跑了?出去。
直到现在?,她仍是不明白自己哪里输给了?沈宝珠这样的女人!
两只?手揪紧领子边缘的宝珠走?出阴暗的地牢,眼前乍然被?明亮的光线一晃,晃得险些要睁不开眼,下意识的伸手去挡,以?防自己会被?明晃晃的白雪清阳晃得难受。
她的手刚举到半空,眼前已先罩下一团黑影,也将她面前的阳光遮了?个大半。
第52章
宝珠的眼睛眯了眯, 等逐渐适应了光亮后才再次睁开,站在面前的人不正是大哥和他身边的小厮。
“大哥,你怎么下来了。”宝珠说完又往他身后探了探脑袋, 今日二哥也说要来的,怎么还不见二哥?
“你进去那么久还没出?来, 我有些不放心。”沈亦安嗓音温润如潺潺溪流, “你们在里面说了什么?”
“没, 没说什么。”对上大哥担忧的宝珠神?色紧张地捏紧了, 他偷偷塞给自己的香囊。
他说要自己把?香囊交给城西的一个卖酒的老板娘, 还说了不能?将这件事告诉给第?三个人。
但大哥是她最信任的人,也是对她最好的人, 要是瞒着大哥, 对大哥撒谎,她的心里又过意不去,简直纠结得她不行。
自小就?放在身边养大的小姑娘,沈亦安仅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猜出?她在想什么, 脸上却是分毫不显的温柔,“怎么了?是在里面遇到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进去的时候,被里面的人给吓到了而已。”拍着胸口的宝珠松开唇瓣 ,有些紧张又生?怯地问, “大哥,你说里面关着那么多人,会?不会?有被冤枉的好人啊。”
“如果他们是被冤枉的, 我相信大理寺肯定会?还他们一个清白。”沈亦安的目光又一次不经意间掠过她掩在金丝白昙衣袂下?的双手。
“宝珠真的没有任何?隐瞒大哥的事情吗,要知道大哥最不喜欢撒谎的小孩了。”
生?怕大哥看?出?自己在撒谎的宝珠心虚得就?差把?头给摇成拨浪鼓了, “没有没有,宝珠哪里会?骗大哥,大哥清楚宝珠向来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又哪里会?骗人,还是大哥都不相信宝珠了。”
担心大哥在问下?去,自己会?忍不住老实交代的宝珠挤开推轮椅的堇文,笑得谄媚又讨好,“大哥,宝珠饿了,我们去吃珍味阁的八宝鸭好不好,宝珠好久没有吃了。”
“好。”大拇指转动着玉扳指的沈亦安舌尖顶住上颌,不动声色地掠过她因紧张微颤的睫毛,皱起的鼻尖。
“大哥希望宝珠永远不要骗大哥,要不然,大哥会?难过的。”
宝珠听出?大哥是意在敲打他,险些要把?事情全盘托出?之时,又想起沈归砚交托给自己的信任,压下?喉间艰涩,以及对大哥说谎的心虚,“宝珠永远不会?骗大哥的,大哥放心好啦。”
沈亦安眼底晦暗不明的看?向她,随后缓缓启唇,“是吗。”
“当然是真的!比珍珠还真。”宝珠就?差把?头点?如捣蒜。
吃完饭,因大哥还有事,宝珠只能?先独自归家。
上车后,敏锐察觉到小姐心情不好的雪苹问道:“小姐,我们现在是要回府?还是去珍宝阁,最近珍宝阁新进了一批首饰,小姐定然会?喜欢的。”
坐在马车里的宝珠捏了捏沈归砚交给她的香囊,又想起大哥对她失望的目光,睫毛轻颤地闭上了眼,“不,去城西。”
直到马车逐渐消失于街道拐角处,三楼围杆旁的沈亦安方才收回目光,清癯修长?的骨指半屈,轻叩出?声响,随后毫无感情质感的地吩咐下?去,“派人跟着她。”
堇文小声的问,“公子是不信小姐说的话?”
“你信吗。”沈亦安难得勾唇嘲讽。
恐怕宝珠连她本人都没有意识到,每次她说谎的时候会?有一个下?意识的小动作。
不敢看?他的眼睛,或咬手指头。
金陵城的分布是城南多为普通百姓客商居住,鱼龙混杂,城南繁华商街,城北多为达官显贵,富庶世家。
冬儿放下?掀竹帘的手,难免好奇的问,“小姐,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来城西啊,这里又没有好看?的珠宝华服。”
宝珠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胡乱堵塞,“想来就?来了,哪儿有那么理由。”
他要自己找的是个卖酒的女人,可是这里的酒馆那么多,那个女人又在哪间酒馆,要是今日那个女人不在,她明天是不是还得来一趟啊?
她就?不应该帮忙,还答应了一定要亲手把?香囊交给那个女人,现在想想,就?气血不顺。
最过分的是他说话都说不明白,只说等她到了城西,自会?有人来找她。
当一辆华贵得和周边环境格格不入的马车驶入城西商业街区,立马引来了不少人的驻足相观,他们好奇坐在马车里头的会?是什么样的贵人。
宝珠看?着就?差被当成猴看?的自己,气得就?要扭头往马车里走去。
这时,一个容貌秀美的少女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含笑地问,“小姐,您可是要来卖酒。”
宝珠瞧了她一眼,目露狐疑,而后点?头,“没错,本郡主?就?是来卖酒的,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是什么酒。”
想着她是卖酒女,应该知道自己找的人在哪里,至于买的酒,要是大哥二哥不喜欢,到时候赏给府中下?人就?好了。
听到她是来买酒的柳儿笑得越发温柔,“我们酒坊里头最好的酒是女儿红,郡主?可要买点?。”
“你认识本郡主?。”宝珠蹙眉,弥漫着一丝不喜。
从沈归砚让自己把?香囊交给个女人时她就?满肚子疑问,比如交给谁不好,为何?要交给个女人,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走在前边带路的柳儿回,“之前郡马爷曾来过奴家店里买过几回酒,奴家又远远见过郡马爷和郡主?出?行的画面,所以猜到郡主?的身份并不难。”
“你认识他?”原谅宝珠实在是说不出?“夫君”二字,就?连想起都觉得变扭得要死。
柳儿以为她误会?了,连忙解释,“只是郡马爷来打过几次酒而已,谈不上认识。”
“哦。”宝珠摆明不信,又见她认识自己,该不会?她就?是沈归砚让自己转交给香囊的人吧?
如果是,那他们两个又是什么关系?
柳儿把?人带到店里,又给她拿了两坛酒,笑着介绍,“这女儿红酒味香浓醇,软硬适中,唇齿留香,哪怕是郡主?喝了也不会?轻易醉人,另外一坛是果子酒,清甜味香,郡主?应该会?喜欢。”
这时,柳儿又问,“郡马爷还好吗。”
宝珠回想了一下?他的状态,点?头,“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眼睛扫过偌大的酒馆,发现里面喝酒的人寥寥无几,遂问道:“你们掌柜的可在?”
柳儿有些苦恼的摇头,“掌柜的出?门去了,怕是要晚些时候才回来,郡主?找掌柜的可是有事?”
“没有,本郡主?就?是随口问一下?。”既是买了酒,宝珠也不打算久待。
转身离开时,柳儿幽幽地声音忽然至身后响起,“郡主?,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给我。”
冬儿鄙夷地翻着白眼,取下?腰间挂着的钱包子,从里面取出?一块碎银扔在桌面上,“我们家郡主?买东西又不是不给钱,值得郡主?还没走就?问要钱吗,要不是你们掌柜的不在,我高低得要找你们掌柜的说道说道,从哪儿招来那么一个眼皮子浅的人。”
柳儿看?向递过来的银子,涨红着脸忙解释道:“我问的不是酒钱,是……郡主?应该明白的。”
宝珠秀眸一瞪,“你不说本郡主?怎么知道是什么东西,难不成你还想要说本郡主?偷了你们店里,还是你的东西不成。”
冬儿更是鄙夷,“郡主?,这人看?起来神?神?叨叨的,怕是脑子不清楚,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要不然被缠上了就?惨了。”
回到马车上,宝珠问起雪苹,“查清楚了吗,这条街上可有哪家酒肆的店家是女子。”
“街上共有两家,一家是小姐先前买酒的,还有另一家。”雪苹停了一下?,才说,“不过那家店已经许久没有开门了,也不知道店家是不是出?了远门还没回来。”
手指放在膝盖上蜷缩收紧的宝珠垂首斟酌了一会?儿,随后做了决定,“去没开门那一家。”
这里果然很?久没有开门了,连台阶上都爬满了青苔,牌匾上挂着几张蜘蛛网。
宝珠踩上台阶,用戴上兔绒手套的手叩响了紧闭的酒馆大门。
她的手刚放上去敲了两下?,门扉里便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木门被拉开,宝珠险些一个站不稳要往里面摔进去。
只是把?门开出?一条缝的婆子立刻道歉,“夫人可是来买酒的,不过老媪近日来身体不适,恐是不能?招待夫人。”
宝珠看?了她好一会?儿,以及她身后的酒馆,疑惑道,“你为何?叫我夫人,难道我的年?纪有那么老吗?”
来人打开门,恻过身让她进来,“非也,只是夫人头上梳着妇人髻,老媪才敢大胆猜测夫人已然成婚。”
女子未成婚前多为披发,成婚后就?会?把?头发梳起来。
一句话可谓是一语双关,宝珠想到先前自己刚下?马车就?迎上来的那位姑娘,尤记得她开口的第?一句是“小姐。”哪怕后面及时改口为郡主?,仍是让她觉得哪儿奇怪,原来奇怪的点?儿就?在这里。
往里头看?了几眼的宝珠又问,“老婆婆你可认识我夫君?”
老婆婆却是摇了下?头,“老媪虽然没有见过夫人的夫君,但想他一定是位俊美和善的郎君,要不然也娶不到像夫人如此貌美的娘子。”
“那老婆婆你可猜错了,我嫁的那人可是一点?儿都不好,也就?一张脸勉勉强强能?看?的过去。”宝珠又和她交谈了几句,就?把?香囊悄悄地递给她,压低嗓音说,“婆婆,这是有个人让我交给你的,说是你看?了后就?明白怎么回事。”
老婆婆接过香囊后,心上了然,面上依旧忧愁一片,“今天劳烦夫人白跑一趟了,等老媪身体好了,酿好酒后定会?为夫人留下?一坛子酒。”
“没事,酒我不着急。”宝珠向冬儿招手,冬儿立马了然的把?整个钱袋递过去。
“不行,夫人你给的太多了。”张婆子望着递来的钱袋,连忙拒绝,“我这儿的酒便宜,可要不了那么多钱。”
何?况这钱多得,把?她这个酒馆买下?来都绰绰有余了。
既是给出?的东西,宝珠可没有收回的道理,“哪里多了,现在这天气那么冷的,一件遮寒的冬衣还有炭火可不便宜,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们今年?也能?在餐桌上多添几道好菜。”
她刚才可是通过门瞄见里面有好几个探头探脑的小乞儿,他说要让她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对了在把?香囊递过去。
而现在,她十分肯定要把?香囊给她,而不是前面那个姑娘。
冬儿也笑着附和,“老人家,这是我家郡主?的一片心意,你收下?就?好了,我家郡主?也不差那么一点?钱。”
最近本就?因为春闱,皇城脚下?遍布了读书人,又因闹出?笔试第?一的会?元科举舞弊,不知激怒到了多少读书人,连盛国?公府的下?人出?门买菜都到了要被砸烂菜叶子的程度。
只是在这股声讨沈归砚的盛大浪涛中,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些并不合群的声音。
更有人张贴出?沈归砚从童生?到会?元所做的所有策论,考卷,且张贴的位置多是文人墨客爱去之地。
很?明显这些策论都出?自一人之手,区别只有从稚嫩到后面的文笔逐渐毒辣,但其风格仍是浑然一体,特别是里面的某些观点?一针见血得令人茅塞顿开,暗自称奇。
就?在质疑沈归砚是否被冤枉,还是真的作弊之时,曾是三朝帝师,桃李满天下?的荀老回来了。
不但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平地一声惊雷。
那位被天底下?文人口诛笔伐,恨不得将其钉死在耻辱柱上的沈归砚居然是他的弟子!
既是师出?荀老,那作弊一事岂不是捕风捉影?
第53章
尚不知荀老归来, 他还是沈归砚师父的宝珠正赖在太傅府上,皙白的手腕支在如意昙花鎏金红木桌上撑着脸颊,忧愁得不知从进来后就叹了多少声, “芩竹,你?平日?里主?意最多, 你?说他要是真的被判定作弊了, 还能活下来吗。”
其?实这句话连她自己问出来都心虚得很, 即使明知答案, 仍是想要从他人嘴里寻一个慰籍, 一个额外?的可能。
对于这个问题,汤芩竹不予置评, 又敏锐地从里面嗅到了一丝不合时宜, “你?有没有想过?,不是他真的作弊,而是得罪了人。”
若非得罪了人,又有谁会一定要将他置于死地,哪怕后面洗清了污名, 但当别人提到他时,想到的不是沈家双星,年少?尤为,惊才绝艳的状元郎,而是他作弊的污点?。
有时候有些人的偏见, 就像一座大山,挪都挪不开。
“啊?”宝珠愣愣得连嘴巴都忘了合上,又苦恼地抓了一把果盆里的瓜子, “他平时都在府上待着侍弄花草,要么就是看书作画, 或者是看着我发呆,不过?他的脾气那?么臭,得罪了人也很正常。”
汤芩竹点?出,“不一定是他得罪了人,有可能是你?。”
“我?”宝珠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眨了眨眼睛,随后梗着脖子否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我!”
她得罪过?的人多得简直不要太多了好不,小时候连宫里头的皇子都被她揍过?头,她那?么多年来不也一直相安无事吗,所以问题肯定不出在自己身上,是他自己的问题。
“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了,只?要他真的没有作弊,肯定会万事大吉。”汤芩竹无奈又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下她脑门,“真想让之前?口口声声说着宁可绞了头发到庙里当姑子,也不要嫁给沈归砚的你?看看现在的模样。”
被弹了一脑门的宝珠立马笑?着求饶,嘴上不忘否认,“就算重来一次,我也不想要嫁给他,我帮他是因为我认为他不是这种人,我富有侠女?的正义感,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他。”
最重要的是,到了她嘴里的东西,哪儿还有在吐出去的道理啊。
比如板上钉钉的状元夫人。
离开汤府后,宝珠才注意到天已经黑了,周围的皑皑白雪在红灯笼的照耀下红得晃眼,白得刺人。
而今天,是他关在大理寺里的第五天了,那?个骗子说好了会很快出来的,谁知道那?么久了还没有出来。
果然二?哥说得没错,除了他们?,天底下男人说的话都信不得。
抱着一方水色蝶纹白昙花软枕的宝珠散着头发,蔫蔫的躺在床上,一整个人无精打采。
特别是一个扭头,看见枕边空落得无人,更显烦躁,抬手就把手边的枕头砸过?去。
大哥和二?哥说他很快就能放出来了,让她放宽心,可现在都过?去那?么久了,事情仍是没有个结果,大理寺更是没有半个章程,她哪里能不急,简直急得就要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窜了。
最怕的就是此案一直拖下去,到时候哪怕无罪也会按个罪名,还有一个是最后确定他无罪了,但没有人知道他无罪,他的身上也会一直烙印着个作弊的名声。
这时,冬儿满脸笑?意的从外?面跑进来,声音大得快要掀飞屋顶,“小姐,好消息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一听是好消息,宝珠立马一个鲤鱼打滚坐起来,修长的手指攥紧锦衾,满含期待,“什么好消息?”
甚至她的心里隐约存了期待,希望她说的好消息,是自己想要的。
冬儿一改前?几天的愁眉苦脸,眉飞色舞地说,“奴婢刚才出去打听消息,结果小姐你?猜我打听到了什么。”
宝珠拿起软枕砸她,“你?不说本小姐怎么知道啊,本小姐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
说就是说嘛,买什么关子啊,不是平白多讨了她的一分嫌。
冬儿寻思着也是,便不在卖关子,“其?实是奴婢打听到,原来郡马爷的师父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荀老,三朝帝师的人物?耶!他们?说郡马爷是荀老的弟子,既是荀老的弟子,那?肯定不会作弊,更不屑于作弊,因为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然后圣上决定给郡马爷一个证明自己没有作弊,洗清自身污名的机会,到时候案件还会公开在大理寺受审。”
案件公开受审,届时不但能为他洗清罪名,也意在告诉世人,他沈归砚考取会元凭借的是真材实料,而非令人不耻的舞弊!
想明白的宝珠高兴得直从床上蹦起来,笑?得牙齿都要咧到后脑勺,“我就知道大哥一定会帮忙的,大哥前?几天告诉我不要着急,我还不信大哥,原来是大哥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一想到自己对大哥的不信任,宝珠就觉得自己真该死?啊。
因为此事的影响过?大,还事关天下文人会对朝廷产生的信任危机,趁着广大考生还没离京,并在事情进一步扩大影响之前?,此案定于三日?后于大理寺受审。
很快就到了开堂那?日?,因为是立国后第一次发生如此恶劣的事件,哪怕对方是荀老的弟子也不能无罪释放,而是讲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宝珠身为家属还是郡主?,自是能上堂旁听,她以前?虽跟着大哥来过?大理寺,但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看人审案,心里难免紧张了起来。
很快,被关了近十?天的沈归砚被押送着来到了公堂之上。
他比上一次见还要清减了很多,青色胡渣一看就戳人,衣服虽然看起来依旧整洁,但是凑过?去闻的话,宝珠阴暗的想,肯定能闻到他身上很久不洗澡的臭味。
哪怕在牢里待了多日?的沈归砚依旧身姿提拔,宛如青松,完全不像外?人眼中所以为的落魄,邋遢。
沈归砚的视线和宝珠的在半空中撞见,后者撇了撇嘴,前?者唇角勾起,似在安抚。
今日?主?审为大理寺卿宋正,旁审为刑部尚书李廉,都察院院正陈楚安,公堂旁置有一面六扇落地涂花屏风,里面坐着宫中来人。
随着大理寺卿宋正和刑部尚书李廉,都察院院正陈楚安三人相互谦让后,方才入座,手持威棒的衙役齐声大喊“威武,升堂。”
原先还有些吵闹的公堂之上瞬间安静下来,就连后面挤着想要到前?面的人也发悚得不敢在乱动,唯剩下一双招子四处张望。
年逾五十?,生了一张方方正正,清正不阿脸的大理寺卿宋正手中惊堂木一拍,厉声质问,“沈宥齐,有人状告你?科举舞弊,现证据确凿,你?可认!”
立于堂中的沈归砚身姿提拔,不卑不亢,“草民没有做过?的事情,恕草民不认,草民更不知道是何人要用如此歹毒的手段陷害草民,好置草民于死?地。当日?少?卿大人带着一干官兵上门时,草民就有一件事好奇许久,大人为何笃定认为草民是在作弊,连盘问都没有就直接让草民签字画押,认下此罪名。”
但凡他没有在牢里多留几个心眼子,恐怕他都等不来开堂,而是直接死?在牢里,好来个死?无对证。
宋正挼了把胡子,不满他的质疑,“自是有人证,要是没有人证,本官又岂会胡乱抓人。”
沈归砚毫不避让,甚至带着一丝嘲弄,“敢问大人,人证何在?”
宋正早知道他会有此问,手中惊堂木一拍,“来人,传证人。”
很快,所谓的证人走?了上来。
人证不是别人,正是在摘星楼和他们?有过?争执的莫青书。
“是你?这个小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宝珠看着上堂作证的人,眼睛愤恨得能喷火。
怪不得芩竹让她回?想一下自己是否得罪了人,但她从小到大得罪过?的人数不胜数,一时间竟将最近得罪的小人给忘了。
莫青书对她的愤怒置之一笑?,手指轻掸袖口上本不存在的尘埃,端得君子端方,温润有礼,“郡主?见到小生出现在这里,好像很意外?。”
宝珠见他居然还有脸对自己笑?,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把他的这张脸给撕得稀巴烂。
她也明白现在是在公堂上,她就算是在想把他的腿打断也得等案子审完后,又看不得他如此嚣张的小人行径,转过?头向坐在首位的宋正说,“这人和本郡主?有过?仇,所以他的证据不足以成立!而且本郡主?怀疑,就是这个阴险狡诈,小肚鸡肠的小人嫉妒沈归砚的成绩压他一头,他不服气,就想要用这种阴险下作的手段毁了他,好让自己成为新科第一。”
她虽对一些弯弯道道不清楚,不代表她看的话本子里没教过?借刀杀人。
莫青书对她的控诉,恶意倒打一耙仅是皱了下眉头,“我和郡主?以及郡马爷之间其?实是有过?过?节,可是小生向来大度,这一次检举沈举人作弊只?是单纯看不惯有人仗着出身世家,恶意垄断他人的数十?年寒窗苦读的功劳,窃取他人成果为自身所用,意图动摇国之根本。
难道小生想要维护自身的利益,天底下所有读书人的利益,维持科举的公平性,落在郡主?眼里就成了是为一己之私的嫉妒不成!”
“你?胡说,本郡主?………”气急了的宝珠就要口不择言之时,沈归砚及时出声打断,并上前?一步挡在宝珠面前?。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保障自己的利益,天底下读书人的利益,可你?嘴上的大义凛然究竟是为你?所谓的一己之私污蔑我,还是真的惩恶扬善,不惧权贵,我想你?应该在清楚不过?。”
莫青书否认,并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厉声指责,“我当然是为了全天下读书人的利益,你?们?世家从小到大就受着我们?普通黔首的供养,难道现在还要垄断我们?唯一改换门庭的机会吗。”
莫青书同仇敌忾的话立马引来了读书人的附和,他们?寒窗苦读数十?年,谁想的不是一朝金榜题名,荣归故里,改善出身,可是当他们?唯一的路被人给拦截住了,他们?如何能不怒,如何能不恼!
他很聪明的知道,如何挑起别人舆论来为自己造势,也能利用自己的身份获得同情心。
如果他今日?遇到的是别人,恐怕是真的有嘴说不清,可他的对手是他。
应对此景的沈归砚依旧不疾不徐,姿态闲散得不像是在公堂之上被千万人唾弃,“你?说我出身世家,可我从小是在乡野中长大,从去年回?到沈家认祖归宗到现在满打满算都不足一年,这里的人都能指责我,唯有你?莫大少?爷没有资格,你?出身于汝南莫家,祖上曾出过?一任首辅,两位太师,其?姑父更是贵为当朝礼部尚书,试问这样的你?都说自己是普通百姓,天底下还有真正的普通百姓吗?”
趁他语凝哽喉,沈归砚步步紧逼,“你?说我作弊,那?我问你?,所谓的证据该不会就是你?口头的一句话,还是想要借用我身为沈家子,出身世家来定罪,就因为我不符合大众眼中的完美受害者形象。”
“莫公子也承认之前?与我,以及我的夫人有过?龌龊,既是有过?龌龊,便代表你?的供词不足以成立,谁知道你?的证词是真是假,是恶意污蔑还是借机报复。”
对方仅是三言两语差点?儿把自己给绕进去的莫青书暗自心惊,当即否认,“自然不是,我有其?他的人证。”
宋正手中惊堂木再次一拍,“来人,传人证。”
所谓的人证是沈亦安院里伺候的一个小厮。
浑身是伤,全身上下都找不出一块好肉的小厮被人半拖半压着上来后,立马吓得腿都软了跌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得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又在看见一旁的沈归砚,痛哭流涕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四肢并用的爬向他所在,“公子,救我,你?说过?只?要我帮你?把大公子书房里的试卷偷出来,你?就会帮我的。”
沈归砚压住眉间增生的戾气,甩开他抓住自己衣摆的手,“你?是谁。”
“我,我是刘二?啊,是在大少?爷院里头伺候的小厮,少?爷你?忘了吗,你?之前?给过?我十?两银子,说是只?要我帮你?把大少?爷屋里的试卷偷出来,就会再给我九十?两银子。”刘二?生怕他忘记了对自己所做的承诺,慌张的从自己的身上翻出叮叮当当的一堆碎银。
“这些钱都是公子给奴才的,小的还给公子,求公子放过?奴才,奴才知道错了!奴上有老下有小,奴就不应该贪心这一百两!”
“求公子救奴才,奴才还不想死?啊。”
第5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