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汉—— by春溪笛晓
春溪笛晓  发于:2024年05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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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都说他们都是因外戚身份而幸贵,霍去病觉得这没什么不好,他们一家确实是这样入了刘彻的眼。
自从二姨母当了皇后,他大姨母便被陛下许给了与曾给他当太子舍人的公孙贺,他母亲也被曲逆侯陈平的后人陈掌娶作正妻,自此卫家满门显贵。
而他这个母亲早年与小吏私通生下的孩子也因此而早早在御前露了脸。
许是因为从小没受过谁的轻慢,霍去病觉得外戚身份无损于他的战功,他因这个身份而得了机会是事实,没必要藏着掖着或谨慎小心。
卫青这个万户侯可是刘彻亲封的,李敢对卫青不满就敢跑来拔剑硬闯入府,这不得找刘彻告个状?
卫青摇着头说道:“这等小事,还是别扰着陛下了。”
正是因为如今卫家贵不可言,算上他封侯的三子后食邑近三万户,他才越发要谨慎低调。倘若他当真得意忘形,那些早便瞧他不顺眼的人便该出手了。
自古以来外戚坐大能有什么好下场?远有吕氏亡族、近有魏其侯弃市,都是他们须得铭记在心的前车之鉴。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霍去病知道自己同样劝不动卫青,只能冷哼道:“若是再有下次,我绝不饶他。”
霍善被霍去病牵着走,听他们舅甥俩说了一路,一句都没有听懂。只霍去病最后这句他听明白了,立刻同仇敌忾地应和道:“不饶他!”
霍去病听霍善这么一插话,心中那几分不快倒是散了大半,直接伸手把他抱起来问道:“你怎么不饶法?”
霍善道:“我也练剑,以后我来打他,不用您动手!”
霍去病乐道:“那我得留着他给你打,不能现在就把他给打没了。”
就这小子的小胳膊小腿,什么时候才能打得过李敢那么大一汉子?
卫青听着他们父子俩的对话,有点头疼。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么小一孩子跟着霍去病,以后脾气不会和霍去病一个样吧?
不过能有这样的胆气还是不错的,想来以后也能驰骋沙场、建功立业。
几人很快见到卫伉三兄弟。
三个孩子年岁其实差不多,卫青没娶正妻,三子都是侍妾所出,所以只分了个长幼,别的就不怎么讲究了。
他过去常年在外征战,没空考虑正儿八经地成个家。如今膝下三子俱已封侯,卫青娶亲心思就更淡了,现在这样就挺好。
他本来就不是重欲之人,所求的不过是家宅安宁,自己外出征战时不必有太多牵挂。
卫青把三子介绍给霍善。
卫伉三人皆颇为崇拜霍去病这位封狼居胥的表兄,知晓霍去病有了个要喊他们表叔的娃后都期待万分,这会儿瞧见粉雕玉琢的霍善后更是喜欢得不得了,轮流拿出好吃的好玩的哄霍善。
霍善在村里就是个孩子王,非常习惯这种自己走到哪都受欢迎的情况,没一会便亲亲热热地喊他们“伉叔”“不疑叔”“登叔”。
喊得骤然升格当叔的卫伉几人怪高兴的。
见几个小孩很玩得来,霍去病也放心了。想留霍善在长安,总得给他找些适合的玩伴才行,要不然他可能会吵着要回去。
霍去病趁机和卫青讨教怎么养孩子。
卫青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肯定有那么一点心得的吧!
若是在此之前有人对霍去病说他会对养孩子感兴趣,霍去病肯定会嗤之以鼻。可现在看着霍善格外黏着他师父李长生,霍去病心里不免生出点较劲的心思来。
胜负欲这种东西,谁都说不清它什么时候会冒出来。
卫青其实也没怎么亲自带过娃,不过难得霍去病有这个想法,他当然是鼓励居多。
两个常年在外带兵打仗的当世名将在大谈(彼此都不擅长的)育儿经,霍善那头却已经向自己三个表叔开启大忽悠模式。
先是表示他们家大则大矣,没有灵魂。
当卫伉三人问他要怎么个有灵魂法,霍善就开始给他们吹嘘他在村里的大院子,早上天还没亮,外头的母鸡就咯咯咯地叫了起来,他一起床就可以跟师弟去摸鸡蛋。
黄母鸡刚生出来的蛋!摸起来还是暖暖的!自己摸蛋自己吃,特别棒!
去年他们还在宅子外面亲手种了三株榆树,这是县里派人下来宣讲的,说是每家要按人头数种树,他一棵,师父一棵,师弟一棵,正好三棵!
对了,他们家现在多了个霍小白,而且他还有爹了,所以回去后他还要补种两棵,他爹一棵,霍小白一棵。
提到自己远在新丰县的家,霍善眉飞色舞地讲了老久,讲得卫伉三人都有些心驰神往。
接着霍善又给卫伉三人讲自己多种多样的玩法,全村的小孩都爱跟着他玩哦,所以他想玩什么都有人陪着。
要是卫伉他们想去住上一段时间的话,他们就能玩蹴鞠对抗赛啦。
霍善重点给三位表叔介绍自己心爱的鞠球,弹性特别好,踢起来感觉特别棒,是他的小伙伴们最爱的宝贝。
可惜这次他没带过来,而是留给小伙伴们踢着玩了,不过师父说这两天再给他做个新球,等做好了他们可以一起玩!
当然了,他还是想邀他新认识的表叔们去新丰县那边玩,那儿更热闹,更有意思,不像长安城这样家家户户都长得差不多(他看霍去病家和卫青家的园子都长一样)。
马上就是秋天了,他们可以去山里捡栗子!
卫伉三人哪里听说过这么多鲜活有趣的乡情野趣,登时心都飞到霍善给他们讲的福寿里去了。
当卫青派人来找他们去用膳的时候,三个小孩勇敢地跑到卫青身边说出自己的愿望:爹!我们想跟表侄去新丰县玩!
卫青:?
霍去病:?
怎么回事?刚才他们还在想怎么把霍善这孩子留在长安,这三个当表叔的居然先被霍善说动了?
昨天卫青就已经知晓霍善有多能言善道,这会儿算是更真切地体会到这小孩的嘴巴有多厉害了。
他这几个孩子真是白白年长霍善几岁,没能当好劝霍善留下来的说客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着跟霍善一起去新丰县!
看着几个小孩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卫青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霍善才这么小,哪怕长安城衣食住行样样都又精又好,对他而言也没有多大的诱惑。就他这个年纪,能吃的、能用的就那么多,就算刘彻给他封个千户侯,他也不懂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何况他还是个特别有主意的小孩。
卫青允诺有机会一定带他们去,便转开了话题:“你一会要带阿善去趟陈家。”虽然霍去病已经开府别居,卫少儿终归还是他母亲,他有了霍善这么个长子也该让卫少儿知晓。
总不能真等封侯旨意下来后才让她从旁人口中知晓吧?
霍去病闻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父子俩在卫家吃了顿便饭,霍去病便带着霍善去了趟陈家。
卫少儿嫁给陈掌后,霍去病大多时候都跟着舅舅卫青,很少住在陈家。毕竟继父陈掌姓陈,他姓霍,见面了也说不上几句话,还不如直接不见。
乍然得知霍去病有了个三四岁大的孩子,卫少儿先是有些吃惊,接着便笑着给霍善送了许多见面礼。
现在霍善已经知道他年纪还小,长辈给见面礼是不用还礼,自然收得开开心心。
卫少儿本想问问孩子母亲的事,见霍去病不欲与她多说,便也没在孩子面前多说。
没必要追问了,光看霍善这小模样儿,卫少儿就知道他必然是霍去病亲生的无疑。
离开陈家的时候,天色已经不算早了。
霍善敏锐地察觉霍去病不太喜欢陈家,难得地伸出手想要霍去病抱着走。
霍去病只觉霍善是认了一天的人有点累,依着霍善的意思将他抱了起来。
结果霍善环住他脖子跟他来了个脸蛋贴贴。
“爹不喜欢,我们以后不来了!”
霍善认真发表自己的重大意见。
霍去病没想到这么小一娃儿居然敏锐至此。他抬手揉了揉霍善的小脑袋,摇着头说道:“谈不上不喜欢,只是平时见得少罢了。”
从他们外祖那一代起,他们的家庭关系就这么不清不楚的。
他外祖母是平阳侯府的家仆,生下的几个孩子连父亲是谁都无人知晓,长大后大多跟着她一起去平阳侯府当差——当了奴仆大抵就是这个命运,与人私通生下孩子大多不会被对方承认,只能一代接一代地为奴为仆。
像卫青的生父其实姓郑,与卫子夫、卫少儿皆同母不同父,纯粹是跟着前头几个兄姊冒姓卫。
在这种家庭中长大,霍去病在亲缘方面其实有些淡漠,唯一比较在意的血亲也就是卫青而已。
现在还多了一个奶娃娃。
卫青:交给你们一个任务,哄你们表侄留在长安,听懂了吗?
三个娃:懂了懂了
见面后:爹!我们想去新丰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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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卫青身世:参考《史记》和《汉书》,他们这一家子真的是代代都乱来啊(bushi
原文:大将军卫青者,平阳人也。【正义:汉书云“其父郑季,河东平阳人,以县吏给事平阳侯之家”也。】其父郑季,为吏,给事平阳侯家,与侯妾卫媪通,【索隐:卫,姓也。媪,妇人老少通称。汉书曰与主家僮卫媪通。案:既云家僮,故非老。或者媪是老称,後追称媪耳。又外戚传云“薄姬父与魏王宗女魏媪通”,则亦魏是媪姓。而小颜云“卫者,举其夫姓也”。然案此云“侯妾卫媪”,似更无别夫也。下云“同母兄卫长子及姊子夫皆冒卫姓”,又似有夫。其所冒之姓为父与母,皆未明也。】
古人八卦:卫家这一大家子到底是跟娘姓还是跟爹姓,完全分不清楚……
感觉史记说她是侯妾,又说她跟别人私通生了三个孩子,这个侯爷这么大方的吗(?)不过感觉古代很多时期婢妾地位都差不多,反正不太算人就是了……

父子二人上马归家,路上经过御史大夫张汤家,却见一人怒气冲冲地从里头出来。
对方远远瞧见霍去病一行人,不得不敛起怒色满面郁郁地立在道旁见礼:“买臣见过冠军侯。”
霍去病瞥了对方一眼,没说什么。一路上向他问好的人不知凡几,他没空一个个搭理。
走出一段路,霍去病发现霍善竟转过脑袋去瞧那文官打扮的家伙,不由询问:“你看他看做什么?”
霍善没头没脑地来了句:“生气不好!爹你不要经常生气!”
刚才他被爹抱着有点想睡,李时珍他们就开始给他讲什么“五情”,主要是针对霍去病早上怒发冲冠的情况给他讲解生气的害处。
孙思邈这小老头儿还给他念起了自创的《养生铭》,头两句是这样的:“怒甚偏伤气,思多太损神……”
霍善没听太懂,大抵是别发怒、别多想、别大喜大悲,不管做什么都别太过头之类的。
为了让霍善更好地理解这些话,孙思邈还当街给他找起了范例,正巧找到了那个怒气冲冲的家伙。
给他分析这人身体有哪些毛病。
等听到那人向霍去病问好时自称“买臣”,旁边的李时珍顿时就来精神了。
买臣这个名字他熟啊,肯定就是朱买臣无疑!
朱买臣可是后世文人最爱拿来谴责女人不支持丈夫读书的经典范例。
据元曲《朱太守风雪渔樵记》所说,朱买臣穷途潦倒、家无薄产,只能靠打柴为生。他早年到富户家中当赘婿,妻子嫌弃他不知上进坚决和他离婚,结果朱买臣飞黄腾达对方又后悔不已,巴巴地找上门想要复合!
朱买臣对此不屑一顾,命人往马前泼了一盆水,冷笑表示她要是能把水收回来就带她回家。
张仲景:【………】
张仲景忍不住纠正道:【并非如此。】
【我读过《朱买臣传》,朱买臣与其妻子不过是乡野间的寻常夫妻,并不是什么赘婿。】
【在汉代赘婿是不能为官的,连刀笔吏都不能当,一边让丈夫当赘婿一边又要他上进,哪有这样的道理?】
【记得他妻子改嫁后与丈夫去扫墓,见到朱买臣面黄肌瘦地在墓地周围砍柴,还曾喊他过去一起吃了顿饭。】
【朱买臣后来确实飞黄腾达了,一度官拜会稽太守,当时皇帝还打趣他:“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今子何如?”】
【于是朱买臣就揣着会稽太守的印鉴归乡去了。】
【那时候他的妻子正与丈夫一起服劳役为县里修路,朱买臣见到后命人把他们夫妻俩载上,不仅免了他们的劳役,还带他们回家中住下,以报答他们当初那一饭之恩。】
【只可惜一个月后他妻子上吊自杀了。】
即使朱买臣每日好吃好喝地供着前妻夫妻二人,他前妻心中还是会有落差,忍不住会懊悔自己当初的选择,这其实是人之常情。
若是旁人再说上几句闲话,当事人恐怕就更受不了了。
至于马前泼水之类的桥段,都是后世戏曲编造的罢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特意让朱买臣“衣锦还乡”的好事者皇帝,指的就是当今陛下刘彻。
朱买臣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家里没亲没故的,刘彻打趣让他“衣锦还乡”,未必没有让朱买臣去他妻子面前转悠一圈的看乐子心思在。
可惜朱买臣妻子自杀了,他本人同样没能春风得意太久,没过几年便因违法犯罪被免了官职。
如今朱买臣辗转在丞相庄青翟身边当个身份低微的长史。
从前御史大夫张汤当小吏时见了他得卑躬屈膝,现在他见了张汤却得恭恭敬敬地赔着笑脸说话。
这种他前妻接受不了的落差,他自己显然也不太接受得了。
所以刚才他才会怒气冲冲地从张汤府邸中出来。
听张仲景仔细道出其中始末,孙思邈感慨道:【都是尘网中人。】
霍善听几个小老头儿八卦了半天,可不就好奇地转过头去多看那朱买臣几眼吗?
有的人看起来分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糟老头子,千百年后竟成了戏曲故事的主人翁!
霍善觉得还是需要确认一下才行,于是转过脑袋问霍去病:“爹你知道方才那个人姓什么吗?”
霍去病都快把刚才向他行礼问好的朱买臣给忘记了,听霍善问起来后回忆了一下,摇着头说道:“我不认得他。”
他从小以外戚身份长大,不怎么跟那些文臣打交道,属于他看不上对方、对方也看不上他的相看两厌状态,一般连见了面都懒得搭理。
瞧朱买臣的打扮也就是个长史而已,按俸禄来算顶多是县令层次,霍去病就更记不住了。
霍善也就随口问那么一句而已,霍去病说不认识他就不关心了。
回到家,霍善一下地就哒哒哒往里跑,到处找他师父李长生。
李长生正在给他做新的鞠球。
长安城中不像福寿里,大伙一年到头只有过年才杀猪,这里每天杀的鸡鸭猪羊多不胜数,猪膀胱自然也好找得很。李长生这次买回来好几个猪膀胱,准备给霍善多做几个换着玩。
听霍光说霍去病也爱蹴鞠,李长生准备给霍去病也做一个。
霍去病要不要是一回事,他这个当师兄的怎么也得尽尽心意。
霍善见到旁边已经鼓足气的好几个猪膀胱,忍不住蹲过去往上头戳来戳去,兴冲冲问李长生:“全都给我做球吗!”
李长生道:“你爹爹也爱踢球,也给他做一个。”
霍善本就是个大方的孩子,对自家亲爹就更不会吝啬了,认真观察好一会后开开心心地指着最大的那个猪膀胱说道:“用这个给爹爹做!”
李长生看了一眼,点着头答应下来:“好,我记下了。”
霍去病立在一边听着师徒说话,便知晓霍善活泼开朗的性情是怎么样养出来的了——全仰仗有个什么事都惯着他的好师父。
没等霍去病生出更多感慨,霍善已经捧着个猪膀胱跑过来询问他本人的意见:爹你喜欢吗?爹你看它漂不漂亮?这是最大的哦!如果您不喜欢这个,可以过来亲自挑一个!
霍去病看着被霍善卖力举到自己眼前来的肉色膀胱球,一时间忘了言语。
……这孩子将来肯定能上阵杀敌,不然怎么能兴致勃勃地捧着这玩意问他漂不漂亮、喜不喜欢。
李长生一看霍去病那表情,就知道霍去病被霍善的举动震住了。他对霍善说道:“快放回来,把手洗干净。”
霍善“哦”地应了一声,乖乖放下猪膀胱去洗手。
霍去病昨日已经见识过霍善那颗格外好踢的鞠球,只是当时他们父子刚相见,没来得及细究那鞠球的特别之处而已。
此时见李长生别出心裁地用猪膀胱制球,霍去病便明白这种新球的妙处了。
霍去病建议道:“不如先生将制球之法传授给府中匠人,这样军中将士也能踢上新球。”
至于好处什么的,霍去病没有提,李长生帮着养了霍善这么久,他自是不可能亏待李长生的,钱财只是小事,不必特意拿出来说。
李长生对此也不甚在意,听霍去病这么一说便点头应下:“也好。”
在旁候命的霍光听他们商量停妥,马上便让人去喊几个巧匠过来学做这种以猪膀胱为内胆的鞠球。
并命人去市面上搜罗更多的猪膀胱。
牛膀胱也没被放过。
耕牛不能随便宰,可长安城那么大,总有那么几头牛不小心摔死的。死都死了,可不就得把它们统统吃掉吗!
霍善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膀胱齐聚一堂,积极地凑到李长生身边表示自己也想吹膀胱玩,他气可足了,一准能把那瘪瘪的膀胱吹到全场最大!
李长生也没拒绝,给他取了根干净的竹管,叫他只管卖力吹去。
霍善对着竹管猛猛吹气,吹了一会便涨得满面通红,气不够啦!
他悄悄往左右一瞧,发现霍去病已经忙自己的事去了,只霍光还守在旁边看着他们。
霍善两眼一亮,蹬蹬蹬跑到霍光面前,伸手边喊“叔父”边拉着霍光到那颗他吹到一半的猪膀胱面前,仰起头眼巴巴地看着霍光。
我吹不动啦!
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你可是我爹的亲兄弟,我的亲叔!
所以你能!帮我!把这猪尿泡吹大吗!
霍光:“………”
霍光能说什么,霍光只能接替亲侄子的位置帮他把那颗猪膀胱吹得鼓鼓囊囊。
华佗:“……”
张仲景:“……”
孙思邈:“……”
李时珍:“……”
这个汉朝好像有哪里不对。
所以为什么堂堂托孤大臣霍光,会在这里为侄子吹猪膀胱啊!
霍善对几个小老头儿的震惊一无所知。
等吃晚饭时见到霍去病,他还大大地夸赞了霍光一番,说霍光厉害到不得了,只那么轻轻吹了一会,就把那猪尿泡吹得老大老大!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大的猪尿泡!
霍光:“………”
霍去病:“………”
明明这小孩是在夸人,怎么总感觉怪怪的。
霍小善上小学写作文,题名为《我的亲叔霍光》
霍小善:我的亲叔霍光,对我极好,记得三岁那年,他曾为我吹猪尿泡,吹得老大老大
霍光:。
更新啦!
可恶,一周没有见到太阳,精神逐渐萎靡,幸好马上要放晴了……
①《朱太守风雪渔樵记》:元代赘婿文学,甚至还有老丈人暗中接济、夫妻破镜重圆剧情!
②朱买臣事迹:参考《汉书》
离婚始末:【家贫,好读书,不治产业,常艾薪樵,卖以给食,担束薪,行且诵书。其妻亦负戴相随,数止买臣毋歌呕道中。买臣愈益疾歌,妻羞之,求去。买臣笑曰:“我年五十当富贵,今已四十余矣。女苦日久,待我富贵报女功。”妻恚怒曰:“如公等,终饿死沟中耳,何能富贵!”买臣不能留,即听去。其后,买臣独行歌道中,负薪墓间。故妻与夫家俱上冢,见买臣饥寒,呼饭饮之。】
刘彻想看乐子:【上拜买臣会稽太守。上谓买臣曰:“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今子何如?”买臣顿首辞谢。】
当然,文里纯属胡说八道,刘彻不是为了看乐子,其实是朱买臣熟悉当地的情况,上书给刘彻提议该怎么收拾经常搞事情的东越王,刘彻欣然表示自己的提议自己干,把他提拔成会稽太守打东越王去了……
③怒甚偏伤气,思多太损神:出自《孙真人养生铭》
怒甚偏伤气,思多太损神。神疲心易役,气弱病相侵。
勿被悲欢极,当令饭食均。再三防夜醉,第一戒晨嗔。
亥寝鸣云鼓,寅兴漱玉津。妖邪难犯己,精气自全身。
若要无诸病,常当节五辛,安神宜悦乐,惜气保和纯。
寿夭休论命,修行本在人。若能遵此理,平地可朝真。
善崽:听不懂听不懂

第17章
这天霍善获得了好几个新球,吃过饭后挨个看来看去,个个都很是喜欢,舍不得送给别人。
可是亲叔和几个表叔都给他送了许多礼物,霍善又想给他们送回礼,所以晚上和李长生嘀嘀咕咕了半天。
最后还是李长生耐心劝他说这么多球他踢不过来,放着不踢会瘪掉,送给别人球也可以不那么寂寞,他才毅然和李长生约好明天去卫家给表叔们送鞠球。
至于为什么不找霍去病带他去,当然是因为霍去病是大司马骠骑将军,有很多事要忙的,他是个聪明懂事的小孩,可不能影响大人干正事!
霍善骄傲钻进被窝呼呼大睡。
才刚入梦,霍善就被提醒查看任务进度,昨儿他跟着张仲景坐堂看诊,三四个时辰下来接诊了足足二十多个病例,现在学徒跟诊任务是23/100,可谓是进展喜人。
本来这个坐堂是最适合刷新手任务的地方,不过张仲景考虑到霍善年纪还太小,要他每天晚上看几个时辰病例着实不太合宜。
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张仲景少年时期遍读经籍,结果最吸引他的却是《扁鹊传》中的内容,只觉扁鹊的望诊技巧简直神乎其神,恨不能自己也能来个奇遇,跟扁鹊那样一看便知患者五藏症结。
这种由衷生出的向往,也让张仲景开始研读医书,并在同郡中寻找名医追随对方学习。
李时珍说在明代他会被称为“医之亚圣”,有些人为了卖书甚至还会省略两个字直接称他为“医圣”,甚至煞费苦心为他“出土”了一座题有“汉长沙太守医圣张仲景墓”的墓碑。
怎么说呢,光是那串前缀就给人一种槽点太多以至于完全无从吐槽起的感觉。
万恶的书商为了把书卖出去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这其实也不稀奇,但凡落到了读书人手上,谁还没几个玄之又玄的传奇故事?
其实成圣不成圣的,张仲景根本没考虑过,他最初想做的不过是追随前人的脚步、尽力救治自己能救治的人罢了,坐堂看诊是这样,整理医案也是这样。
如今有这样的机会,张仲景也想看看其他人是如何诊病的。
日后他们说不定还有机会治病救人,当然得尽力精进自己的水平。
疾病是不停变化、不断发展的,而医学往往也跟随着疾病的演化才一步步地往前迈进。
就比如最常见的寄生虫病,草原有草原的种类,水乡也有水乡的种类,你要是一辈子都待在水乡,那自然是一辈子都只熟悉水乡的病法、不知晓草原上的寄生虫是怎么回事。
你没遇到过这种病,你刚上手时就不知道怎么治,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哪怕你凭借自己的本领摸索出该怎么用药,那也得有个摸索的过程。
左右霍善年纪还不大,目前最重要的便是引起霍善走学医路子的兴趣,倒也不急着让他直接把任务刷满。
就霍善现在这个身份,他自己要是不想学,他们也没辙。毕竟这孩子啥都不用做估计都能位列公侯,哪还会愿意当个地位低微的医者?
须知李时珍的父亲自己就是医官出身,却曾经一心培养李时珍去考科举,可见在千百年后医家在许多人眼中依然是末流。
君不见许多读书人都把“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挂在嘴边,说得倒是挺好听,实际上大抵都是求仕不得才退而求其次学点医技养家糊口。
所以张仲景觉得该多带霍善到处走走、增长见识。
只要能叫他看出兴趣来,再想他继续接任务就容易多了。
李时珍几人觉得在理,等霍善再次入梦后便建议他今天选华佗。
他们几人且先按着年龄挨个带他去见识见识自己经手过的病患!
霍善对李时珍几人的了解其实挺少的,听他们按照出生先后论资排辈也似懂非懂,不过他知道自己现在夜里也可以出去玩、醒来后还不困也不累,那肯定是积极地跟着华佗出发。
华佗所在的年代和张仲景是一样的。
他们又来到了东汉末年。
华佗带着霍善踏入广陵城。
霍善已经识字了,边进城边问华佗:“广陵是哪里?离长安远吗?”
华佗笑道:“广陵离长安远得很,都到海边了。”
东汉末年,广陵郡和对面吴郡分局长江入海口两端,仅一江之隔,便让广陵郡属江北、吴郡属江南,不过俱都倚江靠海,郡中水网密布,江鲜海味多不胜数,也催生出一些相关的疾病。
华佗在广陵郡待过挺长一段时间,还在这里收了个名叫吴普的徒弟,据李时珍所言,这个徒弟不仅传承了他的五禽戏,还把他用过的药方整理成书,名为《华佗方》。
只可惜东汉末年战乱频起,不少著作早已散佚,连张仲景的《伤寒论》都是后人收集整理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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