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汉—— by春溪笛晓
春溪笛晓  发于:2024年05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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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冠军侯水战能成吗?
一时间众人各有思量。

霍善得知自己太守位置敲定下来的时候, 乐颠颠地听宣召进宫向刘彻谢恩去。
结果到了宫中一看,人正在开大汉核心官员小朝会呢,文臣武将一列排开,一个两个坐着的个头都比他高。
霍善:?
人这么齐的吗?
霍善转头看向自家爹, 发现自家爹稳如泰山, 一点都没把旁人的目光看在眼里,当即也张开小短腿迈起六亲不认的步伐, 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前头向刘彻行礼。
霍善行起礼来倒是驾轻就熟, 只是他年纪实在太少了, 所以不管做什么动作看起来都是奶乎乎一团。
真的很难想象,这么个小娃娃能当好一郡之守!
可是他们能怎么办, 上次敢于提刘彻不想听的意见的家伙, 如今坟头都已经长草咯。刘彻要胡来, 他们也没办法。
知情人士全都知道这么一件事:朝阳侯手底下当真是藏龙卧虎, 有会造纸的,有会制糖的, 有会炼钢的,还有那曲辕犁, 用起来那叫一个顺手, 很适合拿去南边开荒。
刘彻表示想把朝阳侯放出去溜溜,看看能不能再榨出点什么新鲜事物来,许多人对此也颇为赞同。
墨家嘛,他们懂的, 都不太爱跟朝廷打交道, 就爱士为知己者死那套。等把朝阳侯放出去后离得远了, 他们说不准更愿意冒头。
至于为什么这些人的“知己”居然是四岁大的朝阳侯,他们也不晓得, 可能这奶团子天生就特别能蛊惑人心。
没见太子整天爱跟他凑一块,压根不符合少年人不喜欢跟小屁孩玩的天性吗?
还有刘彻这个当皇帝的也是,没事就让人把好东西往朝阳侯庄子上送,自己也经常往那边跑。
霍善哪里知道周围人纷纷在心里表示“此子恐怖如斯”,他乐滋滋地把霍光帮他准备的谢恩词给讲完了,才附赠一堆自己加上去的夸赞刘彻英明神武的话。
众人:?????
呵,瞧你小子年纪不大,没想到居然是个实打实的佞臣苗子。
莫非你的江夏太守位置难道就是这么来的?!
刘彻听得开怀不已。
众所周知,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所以小孩子夸他的话肯定最真!
霍善才不管那么多,他快快乐乐地谢恩结束,就去跟长安城里的熟人挨个告别(其实是为了宣布自己要出去玩的喜讯),接着又由霍去病领着他回了庄子那边开始新一轮的告别。
霍去病眼睁睁看着他把“我要去当江夏太守啦”这件事变着法儿给每个人讲了一遍。
不多听几轮都不知道他怎么这么能说。
是霍去病不能理解的好口才。
要知道霍去病一般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
霍去病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千里突袭都是说走就走,只不过这次是带崽南行,所以要准备的东西比较多,一行人直至六月中旬才动身。
虽然霍善心心念念都是坐船,但他们还是得先走一段陆路,等到了峣关外才能正式登船。自此一路往南,那都是一路顺水而下,船行得非常快。
这段时间霍善分别去苏轼和袁枚那边跑了趟,薅到两样很适合出行的东西,一样是从苏轼那里得来的指南针,一样是从袁枚那里薅来的望远镜。
霍善一登船,就兴致勃勃地拉着他爹立到船头,掏出这两样宝贝给霍去病看。
你瞧这个指南针,拿在手里就能确定南北,阴天也不怕迷路!
要知道有经验的领路人,白天可以观日,晚上可以观星,到了阴天不见日月星辰就有些抓瞎了。所以,咱们手握指南针,走遍天下都不怕!
霍去病眉头直跳:“你这是哪里来的?”
霍善道:“我在东坡先生那里看到的,每旬我都可以买十个!”
为了有充足的商城币采购越来越丰富的商品,霍善可是每次上门出诊都抓紧机会多刷宝箱来着。
到了周山和祖狄那边他一个人忙不过来,还让华佗他们一起过去,争取让所有伤患都能得到妥善的救治,而他们医馆也能把所有宝箱都拿到手。
没等接过指南针的霍去病平复好心绪,霍善又从他的小荷包里……掏出根长长的望远镜。
经过霍去病和李长生的叮嘱,他平时已经不会凭空把东西掏出来了,基本都是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掏。
只不过那么小一荷包里掏出那么大一根望远镜也很不符合逻辑就是了!!
幸而周围也没多少人关注他们父子俩在做什么。
霍去病当即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把霍善挡在前面,免得他又随便把别的东西往外掏。
等确定自己把霍善挡严实了,霍去病才问:“这又是什么?”
霍善道:“这叫千里眼,可以看很远很远,我在袁先生山上的江楼往远处一看,湖对面的人近得好像就在眼前一样,特别神奇的!”
他用力举高手里的“千里眼”,要霍去病也能体验自己新得来的宝贝到底有多厉害。
霍去病觉得自己有时候震惊着震惊着也就麻木了,他认真从霍善的话里筛选出有用的信息,才接过霍善高高举到自己面前来的“千里眼”。
因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他通过千里眼清楚看见那几个骑马在陆地上沿江查看水况的前锋兵时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看得霍善只觉他爹不愧是他爹,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会表现在脸上。
事实上霍去病此时心里并不是很平静。
这东西不管是在水上作战还是草原上作战都用处极大,要知道战场之事瞬息万变,谁要是能先掌握先机的话必然能在战局中占尽上风!像他敢孤军深入、千里奇袭,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有了这东西,霍去病排兵布阵起来就更能做到心里有数了。
至少能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霍去病摸着霍善脑袋说道:“这东西很好。”
霍善大方地直接送霍去病了,说是以后有需要的话还可以问他要,他会努力赚钱养家的!
霍去病把霍善抱起来,方便他抱着望远镜东看看西看看。
谁能想到这么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每天都努力想帮他们分担许多本不应由他操心的事情。
霍去病抵着霍善的小脑袋说道:“你不用那么辛苦,想休息就休息。”
霍善马上开开心心地凑过去和霍去病脸贴脸,嘴里说道:“不辛苦!”
他每天晚上都能出去玩,不知多开心,根本不觉得辛苦,一点都不想休息。
霍善兴致勃勃地和霍去病分享,“我每晚去的地方几乎都不重样的哦!”
他要去多多的地方,把好东西全薅回来给爹用,把好吃的全带回来给师父他们尝鲜。
他可喜欢出去玩了!
霍去病听他那小嗓儿没有丝毫勉强,自然知道他就是喜欢到处跑的性情。
真要叫这活泼好动的娃儿每天闷在家里哪儿都不许去,他才会浑身难受。
只是霍善就像个活动的宝库,随时可以掏出许多宝贝来,真要叫旁人知晓了怎么能不心动?霍去病不免又叮嘱霍善不要随便相信别人,不管梦里还是梦外都一样。
要是他在梦里轻信惯了,说不准现实里也很容易被人欺骗。
梦里霍善不会受到实质性的伤害,现实里却未必!
霍善听到他爹难得嘱咐这么多话,自然是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霍去病便跟着霍善拿着份指南针样本和千里眼样本去和李长生分享。
意思是“你看这东西你们墨家能造不”。
要是能造就不怕别人往霍善身上想了。
创造这种闻所未闻的神奇玩意,本来就是墨家最擅长的对吧!
李长生:。
做不完,新课题太多,根本做不完。
听闻楚墨一系当年爱在浩渺无边的云梦泽中隐居,不知如今的云梦大泽里头是否还有墨者遗踪?!
是时候诚邀同门一起来光耀墨家了。
面对眼前一大一小两张脸上满含期待的表情,李长生只能说道:“我尽量试试看。”
霍善对他师父充满信心,听他这么说以后便觉得大汉很快能拥有自己产出的指南针和千里眼了。
于是霍善继续兴高采烈让他爹抱着他去船头,继续从东看到西、从西看到东,看啥都觉得新鲜,不时还把千里眼挪到他爹眼前,问他爹知不知道某某方位的某某事物是做什么用的。
等到霍光等人走出船舱想看看他们父子俩怎么一去不回,霍善还大方地给他们分享了手头的千里眼。
如果霍善拥有的是那些个情绪值收集系统,这会儿就会听到叮叮叮的提示音——
霍光震惊值+1+1+1
苏武震惊值+1+1+1
司马迁震惊值+1+1+1
没办法,任谁第一次见到那么远的人和事物突然放大在自己眼前,都会被这东西深深地震撼到!
司马迁忍不住追问道:“这是何物?”
霍善道:“这是千里眼!”
司马迁刨根问底:“我感觉看不到千里之远。”
霍善道:“这叫修辞手法,不是指真的能看一千里。你还说你要写书,连这个都不懂!”
司马迁道:“难道这又是你们墨家手段?”
霍善看了眼霍去病。
霍去病朝他点头。
霍善也用力点头。
“没错,就是我们墨家手段!”
正要出来给霍善送牛乳饮子的李长生:“……”
李长生默默退了回去,改由易知去给霍善送喝的。
他就不去了,他得着手研究指南针和千里眼。
这指针为何能始终准确指出南北?千里眼为何能将远处的事物放大到眼前?
有的人表面上看起来镇定自若。
实际上……
脑壳痛,脑壳痛。

第146章
乘船远行一般漫长而乏味的, 不过有霍善在,还有司马迁这个曾经远行过的人在,一路上倒是热闹得很。
一行人没事就凑在一起聊沿途风物,不时拿着千里眼看看前头有什么新鲜事物。
霍善不但爱听司马迁讲旅途见闻, 还是个爱动手的。
他们中途下船补给时瞧见有人在发豆芽, 霍善就跑过去看了半天,等瞧见人家把一盆滚开的热水哗啦一下泼到那淘洗干净的豆子上, 他眼睛都睁圆了, 追着人家问“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见人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就疑心那么烫的水会把豆子烫死了,肯定发不出豆芽来。
最后霍去病不得不买了盆热水浇过的豆子带到船上, 免得霍善非要赖在当地等豆子发芽了就走。
霍善得了盆有可能发成豆芽的豆子, 每天早上都要去看上一眼, 结果在那盆豆子登船的第二天, 居然发芽了!
瞧着那生命力旺盛的小豆芽,霍善百思不得其解, 马上拿起颗发芽的豆子去问李长生这是为什么。
满脑子怎么造千里眼的李长生:“……”
李长生沉吟片刻,耐心地解释道:“五谷的粮种表面很多都裹着一层蜡质, 保护里头的种子不因为酷暑和严寒被破坏, 我们催芽时一般要把粮种放在流水里浸泡很久,帮它把这层蜡质破开、方便它钻出芽来。”
“这天气想发豆芽的话,水里泡个一天一般也能顺利发芽,有的人用滚开的水去烫应当是想快些破开这层蜡质。”
霍善听得大为惊奇, 没想到小小的五谷居然会用这样的办法保护自己的孩子。
他每天积极地跑去掀开看看豆芽长成啥样了, 给自己的船上旅途多添了一个固定项目。
就霍善这到处都能找到新乐子的性子, 沿途一点都不觉得枯燥乏味,更不觉得累, 偶尔碰上驿站周围居民比较多的,他还屁颠屁颠跟着张仲景他们去搞义诊,争取把沿途的患者全给看了,丰富手头的汉代医案库。
这样还能攒到宝箱,可谓是一举两得!
因为要给江夏郡那边做好交接准备,所以霍善一行人走得慢些也没人催促。
只是霍去病陪着走了一小段路,便不能跟着船慢腾腾地走了,而是骑上马直奔江夏郡。
大司马这个官职相当于旧时的太尉职务,一般是裁决军务以及给皇帝提供军事方面的意见。既然另一位大司马是他舅舅卫青,事务交接起来自然比较方便。
霍去病这次前往江夏可是要负责统领南方军务的,自然要先赶赴云梦泽了解清楚情况。
李长生和霍光他们都在,霍去病倒是不担心霍善出什么事。
倒是霍善得知霍去病要先行一步,忧心忡忡地拉着霍去病叮嘱他不要随便喝野水和生冷食物,实在渴了也不要着急,先生火把水烧开了再喝。
要知道霍善去了几次南方,每次都能碰上寄生虫患者,所以他担心自己晚到一步他爹就中招了。
霍去病是接受过霍善好几次寄生虫科普洗脑的,闻言点着头说道:“到了那边我就让底下的士兵操练之余去灭杀一些比较危险的螺类,再看看能不能多挖些井。”
挖井并不是往有泉眼的地方打个洞就好,井壁还会架设成天然滤网,对于流入井底的活水进行过滤。虽不能保证井水没有一点问题,但也能减少一点祸从口入的可能性。
霍善听了他爹的安排,马上也点着小脑袋说道:“等我到了江夏也这么办!”
父子俩相互叮嘱了许多话,霍去病便先行出发了。
霍善最开始两天还忍不住拿着他那千里眼跑船头看上半天,想瞧瞧他爹走到哪了。后来发现他爹走得贼拉快,早就已经不见踪影,只能郁闷地收起千里眼找别人玩耍去。
过了几日,霍善就忘记他爹不在身边的难过,又开始活蹦乱跳地跑来跑去,一点都没有晕船的烦恼。
他空闲下来,还要给已经回到长安的刘据他们写信,兴致勃勃地给刘据他们说起自己沿途的见闻。
这日傍晚,刘据勤勤恳恳地上完了一天的课程,就听闻霍善给他写信了。
刘据冷哼了一声,把信放到一边决定晾一晾这个臭小子。
只是他的目光总不自觉地往那封信上瞟,换衣裳,瞟一眼;温水洗手,瞟一眼;想坐下练会字,还是忍不住瞟一眼。
想到霍善在外头逍遥快活,刘据又冷冷地哼了一声。
他在这里晾着那小子的信,那小子也不会知晓的,所以何必……何必为难自己憋着不看!
刘据心中有了决断,麻溜跑过去拿起信看了起来。
霍善倒不像刘据想的那么没良心,虽然也在信中讲起自己玩得有多开心,但也不忘和刘据分享自己吃到的新鲜吃食和刚拿到手的新鲜事物。
比如霍善给他送了一个千里眼,说是他们墨家新做出来的,刘据可以偷偷藏起来,远远观察夫子有没有过来,简直是课前作妖的利器!
刘据:?????
说实话,需要远远观察夫子到没到的人,一直都只有霍善那小子吧。
这家伙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歪理,说是零嘴就是要在夫子眼皮底下吃才刺激,上课就是要说到先生没话讲才是好学生,所以每次过来蹭课都老活跃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苏先生表示这绝对不是他教的)。
而很愿意透露朋友姓名的霍善几句话就把他出卖了,说是苏轼这人少年时就很皮,偏偏学东西特别快,许多书都是一读就会,所以平时特别爱浪。
结果苏轼参加考试的时候他拿到题目赫然发现,自己居然想不出那道题目出自哪里!
苏轼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还用眼神瞟向一起参加考试的苏辙。
苏辙和苏轼从小一起长大,见苏轼那么一叹一望,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拿起手头的笔管轻轻一吹,以此提醒苏轼那道题出自《管子注》。
苏轼当然也不是一味让弟弟帮助的,有次他和弟弟参加另一场考试,见苏辙不记得出处,立刻谎称自己带进来的冰砚不见了,拍桌大骂“小人哉”,以此提醒苏辙他们写的题出自《樊迟学稼注》——就是樊迟这人去向孔子请教怎么种地,孔子跟人评价樊迟“小人哉”那一段。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霍善对此赞叹不已,跟刘据感慨说咱们叔侄俩遇事只要像苏家兄弟那样同心协力,世上从此再也不会有能难得倒他们的先生!
刘据:?????
刘据觉得自己这个当叔父的,需要对霍善这小侄子进行严肃的思想教育。
这一天到晚跟那些人学的都是什么玩意啊!
事实上苏轼也没有不靠谱到用把这种事迹嚷嚷出来带坏小孩,这些都是蔡京儿子蔡絛作为奸党被流放后闲着没事写了本《铁围山丛谈》,用心八卦了诸多昔日同僚兼前辈的秘闻。
流放外地这么无聊,我要把你们统统写进书里!
霍善也没有去拜读这本《铁围山丛谈》,他只是……奖池里多了个【心有灵犀(一次性技能道具)】,用上这个技能道具以后不用说话都能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技能介绍就是苏家兄弟俩互帮互助的光辉事迹。
霍善发给苏轼问他这些南宋人八卦的事情是不是真事。
苏轼当时没出来回答。
霍善没有从苏轼本人那里获得充分的反馈,只能改为跟刘据分享自己刚听来的新鲜事迹。
等苏轼忙活完自己的事看到霍善的问话时,刘据已经震惊不已地记了苏轼一笔:“好啊,就是你一直在带坏我侄子,苏东坡!”
苏轼:“……”
很不错,又是他苏轼风评被害的一天。
你这娃儿就不能等个一刻钟再跟人讲吗?!
霍善这么个憋不住话的小孩儿,有好东西自然要第一时间和刘据他们分享。
这里头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霍去病一向是很能憋话的,所以他这一路南行,连句话都没给刘彻带。
当然,他也没有给卫青带。
只有贴心的霍善给每个亲朋好友都写了信,由刘据这个收发员负责帮他投递到每一个人手上。
这回霍善没有忘记慰问他皇帝姨公,毕竟目前在他心里刘彻勉勉强强也算是个好长辈来着(因为刘彻答应让他出去玩)。
刘彻收到来自霍善的信,感觉还挺新鲜,只不过他听闻霍善好像还托人送了东西回来的。他瞧着刘据追问道:“除了信就没别的了?”
刘据闻言心里咯噔一跳。
完了,千里眼,危!
跟霍善混久了,刘据的临场应变能力已经不同往昔了。
为了捍卫自己新到手的玩具,他面不改色地来了个祸水东引:“阿善托我捎了两样东西给舅舅,好像叫什么千里眼和指南针,说是舅舅打匈奴用得上。我也不晓得是怎么个用得上法,不如您找舅舅问问!”
刘彻听后又瞧了刘据一眼,只见这小子努力挺直小腰杆,仿佛自己讲的句句都是大实话。
“行了,你回去读书吧。”刘彻麻溜打发走自家太子。
接着刘彻就去找卫青。
见着人后他跟卫青发表这么一番茶言茶语:“听说你得了甥孙给的好东西?唉,这孩子果然还是更喜欢你啊,我就算封他爵位、给他当太守,他心里也没有我这个姨公。”
卫青:“……”
卫青只能把手头还没捂热乎的指南针和望远镜拿给刘彻看。
这确实是行军打仗用得着的东西,像这指南针可以在草原之中辨别方向,而千里眼则可以用来侦查敌情。
必要时可以帮卫青分辨自己找的向导有没有把自己带进沟里的想法。
刘彻把两样东西拿过去看来看去,最后顺走了其中的千里眼。
反正一时半会也不打仗,他先拿走玩玩完全没问题。
大不了他等会马上写信谴责霍善那小子厚此薄彼,让那小子再送一把千里眼回来。

霍善哪里知道他送给舅公卫青的东西, 居然转眼就给刘彻讨了过去。
在他心里手头的千里眼还不多,没办法做到人手一个,所以给以刘据为代表的小伙伴们分一个让他们一起玩,舅公分一个用作正事, 暂且就这么分配了。
至于刘彻, 他一不需要观察夫子来没来,二不需要搞什么军事活动, 哪里用得上千里眼呢!
霍善要怎么分配手头的东西, 李长生他们是不管的, 霍光倒是想委婉地劝上几句,可司马迁他们都在旁边盯着, 他也不好劝霍善有好东西首先要给刘彻送去。
所以霍善就按着自己的心意安排了。
刘彻虽不用观察夫子过没过来, 不过他得了千里眼就饶有兴致地拿着它远远地观察各个衙署, 看看主事官员有没有在里头闲得抠脚。
抠脚的都得加班, 狠狠加班!
可见自古以来当老板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过几日,不少人就注意到刘彻拿着个长筒的东西到处溜达, 没事就举起来凑到眼前这边看看那边看看。
本来他们也没觉得有什么,隔那么远难道刘彻还能看见他们在干嘛吗?肯定是不能的!
应当是前头那些家伙要遭殃。
直至刘彻总是精准地给闲到摸鱼的朝臣加活, 众人才意识到这事可能不一般!
最后事情是从太子那边泄露的, 因为太子刘据年纪小,得了好东西根本藏不住,乐滋滋地邀了群小伙伴登城楼用千里眼来个极目远眺。
这些十来岁的少年郎摸到这种新鲜事物,回家后也迫不及待地跟家里人分享。
朝臣们揪住自家小子一追问那千里眼的模样, 什么都明白了。敢情刘家父子俩每天拿着的那根长筒玩意, 是可以看得老远的“千里眼”!
众朝臣:“……”
好歹我们都是位列公卿的人, 有没有一点隐私啊!
刘彻对此毫无愧疚,还大方地和他们分享霍善给他送来的好东西(虽然这是他从卫青手里顺来的)。
看见没有, 朕这大鹰小鹰才刚撒出去,马上就瞧见兔子了。要是不让他出门,这小子恐怕都不会想起自己手头有这样的好东西!
众朝臣对此能说什么呢,只能表示陛下圣明,陛下您的决策都特别英明。
可恶,这朝阳侯是怎么回事,居然给陛下和太子殿下送这样的玩意!
还是卫青委婉透露霍善其实并没有给刘彻送,人霍善是让人捎给他想用于军事的,众人才没再暗中对霍善咬牙切齿。
皇帝再狗咱又能怎么办,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骂,只得老老实实接着干活,争取别不小心叫刘彻逮到了。
霍善对于自己诱发的朝中变故那是一概不知的,他在南阳郡境内一处渡头与张仲景依依惜别,叮嘱张仲景看够了家乡一定要来江夏郡找他。
其实在这渡头顺着育水往上走是可以抵达朝阳县的,再往湍水那边走则是冠军县,只不过霍善的目的地是下游的江夏郡,没法转道去看看他们朝阳县群众过得如何,只能作罢。
怪遗憾的。
只是他这样慢悠悠地赴任已经是看在他年纪小的份上格外照顾了,要是半路跑去自家封邑里溜达一圈耽误了上任,那些认死理的御史一准得狠狠弹劾他,说不准还要送上文官绝技——当场撞柱!
相比于走陆路,乘船的好处是除了中途补给以外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能走。
按照顺风顺水一个时辰能走二十里路来算,一天便能走个两百多里。
而靠两条腿走的话一天能走个四十里路就差不多了。
马车虽然快些,但也快不到哪里去,毕竟就算马受得了,坐在马车上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算下来,一天下来能走个百余里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像霍善这种一路水网通畅的情况,乘船无疑是最佳选择。虽然他一路走走停停,有事没事都要让大伙休息一下,还是在七月顺利抵达襄阳。
霍善获得了襄阳令的热情招待。
襄阳令得知霍善本来是可以当他们南郡郡守的,顿时对霍善的选择颇为遗憾,他给霍善讲起苏武所说的情况非常不全面。
他们南郡其实也有江南江北两侧,虽然江北只有孤零零那么几片地,但也不能说他们没有啊!
而且他们南郡江水沿岸出产的马特别有名,走起山路来那绝对是别处的马比不了的。
霍善听得颇为扼腕,看来苏武这个农牧专家了解得也不够深入啊。
“我能去看看你们的养马场吗?”霍善积极提问。
距离他上次去养马场大面积使用【禽畜多息】技能,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只不过马的孕期比人的还长,霍善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他在福寿里的家禽家畜身上实践了一轮,发现就算是正在难产的牛马,吃上一口他喂的东西也能顺利生产,而且全都母子平安。
至于鸡鸭孵蛋的效率那也是嘎嘎高,孵出来的小鸡小鸭也健壮得很,其中一只小母鸡在他出发前已经能扑棱着翅膀飞上屋顶,摆出睥睨群鸡的架势再上头咯咯叫。
就,只要是他喂过的家禽家畜都是这神气活现的模样。
老秦人的农牧血脉果然不是假的,不仅养得多,还养得好,难怪能凭这身本领获得封地。
霍善觉得这个格外健谈的襄阳令挺对自己胃口,可见他和对方挺有缘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可以去帮对方喂一圈马,顺便看看这人赞不绝口、走起那山路来特别利索的马儿长啥样。
说不准以后从南边和川蜀运输好东西到长安还得靠它们!
襄阳令虽不知道霍善有【禽畜多息】的本领在身上,但还是热情地带霍善去养马场玩耍。
李时珍这小老头儿见霍善一副没见识的模样,跑出来给他解释了一番:【这里养的其实就是利川马,利川马虽然不算高大,但耐力特别好,茶马古道基本靠它来走。】
霍善正兴冲冲跟着襄阳令去看马,闻言便和李时珍讨论起来:【什么是茶马古道?】
李时珍:【……】
完了,好像又透露了什么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
想想霍善已经揣着蒺藜火球和千里眼,李时珍也就没再计较什么超前不超前的,给霍善说起茶马古道的起源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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