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立马说道:“我知道那两个小崽子在哪!”
哪怕知道自家的祸事,全都因为丈夫的贪念所起,但老太太还是忍不住迁怒柳叶儿和柳谢这对姐弟。
柳江河立马眼前一亮。
“咱们尽快解决芸娘,不能让别人抢了先。”柳江河怕功劳被别人抢了。
他又问道:“姐弟俩待的地方可安全?会不会被别人发现?”
老太太斩钉截铁地说道:“放心,那地方十分隐蔽,不可能被人发现,”
但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柳江河出门看了一眼,只见所有人都从家里跑出来,满村子乱窜。
“夫君,我刚刚听他们说了一耳朵,说芸娘愿意拿出一百两银子,寻找柳叶儿姐弟。”柳江河的妻子此时一脸激动。
柳江河闻言和母亲对视一眼。
倒是柳小河忍不住问道:“芸娘哪来那么多钱?她家卖医馆得到的银子,不是都让五郎带着进京了吗?”
柳江河的妻子解释道:“三个月前,芸娘在山里挖到一根百年人参,偷偷卖了这么多钱……”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
杨氏在一旁补充道:“芸娘说了,这钱只给柳氏族人,外姓人找到了也不管,她还真是个挂心宗族之人。”
三儿媳妇汪氏质问老太太:“娘,那天旁人没瞧见,我可看得真真的,柳叶儿趁乱逃跑的时候,爹跟她说了句什么,您是不是知道这姐弟俩的藏身之处?”
其他几个儿媳妇,此时也全都双眼灼灼地盯着老太太。
柳誉的事,老太太只告诉几个儿子,瞒着孙子和儿媳妇,此时也难怪她们心生贪念。
老太太不说话。
汪氏又说道:“先前说是平分柳五郎的家产,您和爹嫌钱少不说很正常,但现在是二百两银子,这么多柳姓人都去找他们,您也不怕被人抢了先?二百两可不是小数目!”
老太太听到这话,丝毫不为所动。
这次的事也给了她一个教训,官终究是官,随便贪一点,就能赶得上自家三十年的苦心经营。
若是她的儿子能当县令,那未来不知会有多少个二百两。
一想到那样的可能,老太太深吸一口气,说道:“这话不用再提,这事你们别参与,但仔细盯着族人们的动静,千万要护住这姐弟俩。”
偏偏家里几个儿媳妇并不买账,此时还在催促着要加入搜寻的队伍里,要挣这二百两银子。
汪氏更是带头唱反调:“娘,您跟钱有仇,可别拦着我们,家里因为你和公爹,现在一贫如洗。”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说道:“这俩崽子要是死了,那咱家就真的全完了。”
汪氏听到这话,顿时忍不住了,直接说:“难道这俩崽子真的是公爹的私生子女,您要这样护着他们!”
老太太找准机会,公报私仇,一巴掌甩在汪氏脸上。
“老三,管好你婆娘!”老太太恶狠狠地说道。
汪氏刚想闹,但很快就被丈夫按了下来。
但到了这个地步,老太太依旧保守秘密,不肯将事情告诉几个儿媳妇,毕竟在她看来,儿子们若是当了官,这样的农妇就配不上他们了。
几个儿子心中也是类似的想法,因而到了这个地步,也不肯对老婆孩子说实话。
三儿子为了压制老婆,又狠狠的给了几巴掌。
“这个家我娘说了算,还轮不到你这个婆娘做主!”三儿子骂道。
汪氏挨了打后低下头,她本就怨恨公婆惹事拖累全家,如今因为婆婆被丈夫打,她连丈夫都恨上了。
柳叶儿姐弟俩运气挺好,楚玉放话之后,便是接连数日的暴雨天,所以哪怕柳姓族亲们有心想要寻人,但被天气影响,依旧毫无头绪,压根没有这两人的踪影。
旁人找不到他们,但柳江河一家,却对这姐弟俩的行踪了如指掌。
两人此时躲在后山,被藤蔓覆盖的山洞里,接连的暴雨天气,哪怕柳江河送了被褥过来,但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这日依旧是柳江河过来给他们送饭。
姐弟俩狼吞虎咽之后,柳叶儿忍不住抱怨道:“江河伯伯,为什么是粗粮,卡嗓子,太难吃了,我以前在家里都是吃细粮。”
柳谢也在旁边点头,说道:“对呀,以前我嫂子做的菜也更好吃,她比较舍得放油盐。”
柳叶儿又说道:“以前在家里,都是一日三餐。”
柳江河送饭数日,饶是早就习惯这姐弟俩的臭德性,此时也觉得厌烦。
若不是自己,这两人早就饿死冻死,不知感恩就算了,还在这挑三拣四。
但自己的前程还系在这两人身上,哪怕柳江河再不愿意,此时也只能耐着性子安慰两人:“我家里因为你嫂子的缘故,如今也在艰难度日,你们暂且忍耐一二,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柳叶儿和柳谢早就敏锐察觉到,柳江河似乎对他们格外容忍,他们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却不妨碍耍少爷小姐的脾气。
“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早知道过得这么辛苦,还不如干脆被嫂子杀了呢。”柳叶儿是故意这般说道。
柳谢也很鸡贼,配合姐姐说道:“要不然我们干脆下山去找嫂子,让她给我们做一顿好的,一家人整齐上路,去地底下找哥哥。”
柳江河听到这话顿时急了,赶忙说道:“你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不要胡思乱想。”
但直到这个地步,他还是不打算告诉姐弟俩真相,怕姐弟俩知道了会找其他人当盟友,那驸马爷的提携就和他无关了。
柳叶儿却从柳江河的急切中明白了什么,她觉得多半和老族长口中的那封信有关系。
她的哥哥可能活着,且前途远大,要不然,柳江河不会这么好说话。
她眼珠子一转,继续试探:“不知道哪一天就饿死冻死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好日子过,谁又会给我们好日子过?弟弟,我们直接下山吧,哥哥还在地下等我们呢,仔细想想,嫂子又有什么错呢,她只是太在乎哥哥了。”
柳叶儿故意装出一副收拾细软的模样,柳谢也十分配合,眼看着两个人东西都收拾好了,打算冒雨下山。
柳江河果然急了:“你们现在真不能下山,我都是为了你们好!”
但姐弟俩就跟没听见一样,反而在商量着断头饭要吃什么,那叫一个视死如归。
柳江河没办法,他不能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只能说出实话:“你们哥哥好着呢,马上就要当驸马了!”
柳叶儿和柳谢对视一眼,他们光速放下包裹,凑到柳江河身边,问道:“这是我哥给族长写的信里说的吗?”
柳江河猜到两人可能是在诈他,但偏偏他现在经不起诈,也不敢对两人动粗,只能当小祖宗一样供着。
他只能庆幸这山洞,别人找不过来,柳叶儿姐弟没有挑选盟友的余地。
柳叶儿和柳谢此时都快欢喜疯了,他们做梦最厉害的时候,也不过欢喜自己能顿顿吃肉,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泼天富贵。
一想到自己即将鸡犬升天,两人看这个破山洞的眼神就越发嫌弃。
“我们可是驸马的弟弟妹妹,怎么能住这种破地方?我们要住好地方!”柳叶儿理直气壮地提出要求,面对柳江河时再无尊重,反而像是指使自家的仆人一般。
柳江河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努力稳住情绪。
“过几天你们就能下山了,不必像现在这样躲躲藏藏,你们再等等,等你们嫂子死了就行。”柳江河说道。
听到照顾自己多年的嫂子要被柳江河杀死,这姐弟俩不仅不阻拦,反而指责道:“这么多天了,你为什么还没弄死她?你动作为什么这么慢!”
柳江河深吸一口气,说道:“雨太大了,等雨停了,就是你嫂子的死期。”
柳叶儿却还是十分不满,说道:“你到底在等什么?我嫂子一个弱女子,一个人单门独院的住着,你是打不过她吗?”
柳江河听不得这种对他力量的质疑,赶忙说道:“我怎么会打不过她!”
“那你还磨蹭什么?”柳叶儿一脸不屑地说道。
“我自己动手,若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难道我又要去蹲大牢吗?”柳江河并不希望将自己卷进去。
他恨楚玉害死他爹和儿子,所以准备选择最屈辱的死法折磨楚玉。
他和老族长果然是亲生的父子,哪怕没有通气,两人还是选择了同样的方法。
若非暴雨阻拦,地痞早就上门了。
“你今天就弄死她!”柳叶儿命令道。
山洞里条件太差了,她一天都不打算再等。
柳江河想拒绝。
但柳叶儿已经说道:“我今天如果不能下山,我就要跟哥哥告状!说你欺负我!”
柳谢也在一旁附和。
柳江河凭白多了一口大锅,他心里大骂这姐弟俩是白眼狼,但偏偏自己的前程都挂在两人身上。
柳江河开口就想说自己的难处。
但两人压根不听,直接说道:“我不管你有什么困难,反正我不想再待在这个山洞里!”
柳江河无奈,只能说道:“好……”
他话音刚落,山洞外的藤蔓忽然被人掀开。
“他们就在这里!”
柳江河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不敢置信的地望过去。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是他的三弟妹汪氏,是自家人。
在她身后,跟着进来的人,是几个柳姓族亲,这群人此时一脸兴奋地盯着柳叶儿姐弟俩。
“抓住他们了!”
柳叶儿这边只有三个人,来的却有六个人,他们自然不是对手。
“送他们的找芸娘!这样我们就可以分钱了!”
听着这兴奋的话语,柳叶儿姐弟两都吓坏了。
柳叶儿大声说道:“你们不能抓我!我哥哥马上要当驸马了,这时若是被他知道,一定饶不了你们!”
柳江河本来还想瞒一瞒,却没想到柳叶儿的嘴巴这么快。
几个族亲听到这话,对视一眼全是不敢置信。
柳叶儿继续说道:“你们弄死我嫂子,我立马让我哥保举你们做官!”
柳江河:……
他心下大恨,看向每一个族亲的眼神都满是仇恨,觉得这些人都是来和他抢的,他最恨的,还是自己的三弟妹汪氏。
恨她引狼入室,将大好机会拱手让人。
汪氏此时也难受不已,她也没想到婆婆护着柳叶儿姐弟是这样的原因!
若是早些告诉她,她绝对不会干出与外人合谋的事情。
往事只是后悔的一瞬,她立马就开始指责婆婆和丈夫,觉得他们是故意隐瞒自己,说不定就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汪氏仅仅花一分钟,就摆脱了内耗的情绪。
而其他几位族亲,此时还在和柳叶儿确认真假。
“要不是我哥哥对族长承诺了什么,他何至于这样护着我们姐弟俩!”柳叶儿大声说道。
族亲们听了这话,顿时恍然大悟,觉得先前族长的行为都有了逻辑。
柳叶儿继续说道:“你们赶紧弄死我嫂子,有她在,我哥哥当不了驸马,我们全族都得不了好处!”
几人虽然觉得楚玉必须死,但到底还要脸,知道不能直接逼死楚玉,毕竟这个村子里还有许多外姓人,一旦走漏风声,被人知道驸马爷是停妻再娶,那柳家全族都讨不了好。
柳叶儿作为天生坏种,一群人都想不出主意来,她却飞快想了个恶毒的办法:“跟她说抓到我们了,然后将她喊进祠堂,大门一关,谁知道里面发生了,就说我嫂子紧要关头心软了,选择孤身殉夫。”
之所以选择祠堂,既是为了取信楚玉,也是因为这地方不让外姓人进去,这样封闭的场所,到底发生了什么,全都靠他们一张嘴来说。
但他们不知道,他们做的这一切,都在楚玉的注视之下。
接连数天的暴雨终于停了下来,柳家祠堂悄悄开启,为了避免被其他族亲发现分润好处,几个人默契地选择不通知其他族人。
“芸娘,叶儿和十郎找到了,都在祠堂等着你呢!”来喊人的是汪氏。
这还是她努力抢来的活,她想在柳叶儿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争取自己也能得到好处。
楚玉放下手中的硝石,将先前调配好的东西收了起来。
汪氏见了,忍不住问道:“芸娘,你这是在忙什么?”
楚玉说道:“没什么,制毒呢,希望死得不会那么痛苦。”
汪氏听她这么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催她去祠堂看柳叶儿姐弟。
楚玉应了一声,就跟着汪氏去祠堂。
她在路上询问汪氏:“族人们都到齐了吗?我想当着大家的面,宣布财产怎么分。”
汪氏带着楚玉从避着人的小路走,她眼睛都不眨地撒谎,说道:“自然是都到齐了。”
楚玉也没表露出任何怀疑。
“谁发现他俩的?难道是你夫君?”楚玉问道。
汪氏刚想答应。
楚玉又说道:“要真是你家人,我都快怀疑人是不是被你家藏起来的。”
汪氏赶忙不敢提自家,而是随意报了个名字。
楚玉又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停了下来,这时已经快到祠堂门口了。
“怎么了?”汪氏很是诧异。
楚玉说道:“银子忘了拿,我现在回去拿,该给人的不能落下。”
汪氏立马说道:“那我陪你一起回去。”
“这么远的路你都要陪着我再走一遍?你这样寸步不离,我都快怀疑自己是什么犯人了。”
楚玉这样一说,汪氏怕她怀疑,赶忙改口:“瞧我,都没注意已经快到了,那我不陪你了,我在祠堂等着你。”
楚玉又说道:“现在女人也能进祠堂了?改规矩了?”
汪氏一愣。
“改了,这一次对你单独开放,毕竟等你死后,咱们族里可能就会多一座贞洁牌坊,大家都很看重这事。”汪氏随口胡扯。
楚玉一脸感动,说道:“死后能继续为家族做贡献,是我的荣幸。”
汪氏心里嘲笑她是个傻子,但面上还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你是我们族中媳妇们的榜样。”
楚玉转身往回走,汪氏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楚玉忽然回头,将她逮了个正着:“婶娘,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你快去祠堂,外面冷,别吹着凉了。”
汪氏听她这样说,当即不敢犹豫,转身就进了祠堂。
她一推开祠堂的大门,里面的人立马动了起来。
待看到汪氏是一个人来的,屋子里的人忍不住质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汪氏解释道:“她回去拿银子了。”
汪氏进门后,立马关上祠堂大门,避免被其他人发现这里有人。
柳江河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陪她一起回去?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汪氏赶忙说道:“我都走到门口了还回去,她难道不会怀疑吗?她不可能察觉,我去找她的时候,她还在那配毒药呢。”
柳小河在一旁安慰他:“大哥,你别担心,今天这事万无一失,就算她真的将外姓人带过来,我们有这么多人,至少也能保住, 叶儿和十郎,杀她的事情,可以下次再图谋。”
为了给自己壮声势,不让其他人家占更多便宜,柳江河将自家所有男丁都喊了过来,和那几户人家呈现对峙之时。
他家中如今只有两个女眷因为要照顾年幼的孩子,其他人就连老太太此时都在这里,老太太更是一副主持大局的姿态。
在汪氏进了祠堂之后,楚玉立马折返回来,S13号这个神辅助在提醒她周围没有人注视。
[小玉,要不要给祠堂上个锁?我怕谁会突然跑出来。]S13号询问道。
它知道楚玉的计划,所以怕有漏网之鱼。
楚玉却说道:“完全不需要,这群人心存贪念,他们生怕占不够便宜,这种关键时刻,怎么会舍得离开呢。”
柳家的祠堂已经很老旧了,位置偏僻,背靠大山。
楚玉快速绕到祠堂后面,她这段时间早就踩好点了,既然这些人喜欢在祠堂审判别人,那就死在这里好了。
她在算计好的位置上,埋好早就调配好的小玩意,等自己退的位置安全了之后,楚玉不再犹豫,点燃引线。
“轰隆隆……”
接连数声巨响,如同石破天惊一般响彻云霄。
山上因为下雨早已松动的泥土石块,纷纷朝着祠堂重重砸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里面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老旧的祠堂,不堪重负,轰然倒塌,没有任何人逃出来。
[里面还有两个活人,但离死也不远了。]S13说道。
楚玉趴在地上,随手从空间里面拿出二百两银子装样子。
压根就没有什么卖人参的事,她的空间里并不缺金银,所以她从来都不缺钱。
村里人听到响动赶来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趴在地上的楚玉。
“芸娘,这是怎么了?”
楚玉眼神惊恐地看着祠堂方向,说道:“快救人!所有柳姓族人都在里面!他们都是我的至亲呀!”
这人微微皱眉,指了指身后,说道:“这还有很多柳姓族人……”
楚玉回头看了一眼,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太好了,你们不在祠堂里!我以为你们都埋在里面了!”
这些柳姓族人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他们在原本的剧情里,是族中被边缘化的存在,是沉默的大多数,没有加重原身的痛苦,也没有给原身帮忙。
楚玉哪怕心狠手辣,也不至于连这些凑数的人也要迁怒。
向来冤有头债有主,祠堂里如今被埋着的,要么是剧情线里伤害过原身的人,要么是即将伤害她的人,没有一个无辜的。
“芸娘,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忽然祠堂里面会有人?”这些被边缘化的族人都十分不解。
楚玉拿出二百两银子,解释道:“他们告诉我找到了柳叶儿和柳谢,让我来祠堂送钱,说所有族人都在这里,说都等着我……我因为忘了拿钱折返回家,再来的时候,刚走到这里,就看见山上的石头风一样往下掉,砸在祠堂上,吓人极了……”
“里面还有人,我们快去救他们……”楚玉催促道。
一群人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又见到山上一块石头砸下来,重重落在祠堂上。
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在这样的灾害面前,人类是这样渺小。
他们并没有怀疑今日之事是人祸。
毕竟住在山边,这样的事时有发生。
接连数天暴雨,山体松动产生泥石流,是一件正常又危险的事情,他们觉得祠堂里的人很倒霉,才会死在这里。
毕竟雨停之后,对泥石流的防范就会放松。
还活着的柳姓族人们,此时心情复杂,一方面庆幸自己躲过这一劫,另一方面又觉得被埋着的那些族人不把他们当族亲看,有好事都背着他们做。
“再等等吧,万一石头还往下掉,怎么办?”
这样可怕的天灾近在眼前,所有人都心有戚戚,他们并不愿意为了救别人而搭上自己的命。
天空又开始下雨。
“我们先回去吧,等雨停了再说……”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同意。
楚玉一脸纠结,说道:“我想看看叶儿和十郎是不是在里面。”
王族长听到她这样说,赶忙劝道:“芸娘,我知道你在乎柳誉,但你本应该和他们一起埋在祠堂,却躲过一劫,这是大难不死呀,天都不收你的命,你又何必自己找死?”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其他人听了也纷纷这样劝说。
楚玉还是在贯彻自己的人设,说道:“我不想夫君在地底下孤单。”
王族长又劝道:“芸娘,你就算着急,也再等两天,至少查清楚弟弟妹妹是不是被埋在祠堂里。”
相比较柳家族人的不识好歹,其他外姓人,心里还是很感激楚芸娘为他们提供的免费医疗,所以此时他们都不愿意芸娘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名声而葬送性命。
楚玉顺坡下驴,勉强答应暂时不死。
雨又下了两天两夜,终于停了,倒塌的祠堂里彻底没有任何活物。
村里人组织挖掘搜救,很快就在里面找到死亡的柳叶儿和柳谢。
“叶儿!十郎!”楚玉扑上去就哭。
所有人满脸同情地看着她,既同情她失去亲人,也可怜她即将殉夫。
但他们却不知道,楚玉抱住柳叶儿的同时,偷偷将用油纸包着的信件塞进柳叶儿的怀里。
众人只见,楚玉哭着哭着,忽然停了下来,她从柳叶儿的怀里拿出油纸包,打开看见里面的信件。
“是五郎的字!”楚玉一脸激动地朝着众人说道:“五郎真的写信了,他还活着!”
众人一惊,赶忙凑了过来。
为了柳誉这一封信,几天里村中惹出许多风波,他们还以为信是老族长编出来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芸娘,快看看,五郎信里写了什么!”
有人替楚玉开心。
但忽然看到柳叶儿和柳谢的尸体,忍不住想着丈夫活了弟妹却死了,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 楚玉打开这封信,这个一切罪恶的源头所在。
众人只见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忍不住升起无限好奇。
“芸娘, 五郎的信中到底写了什么?”
楚玉看向说话之人, 她此时再也支撑不住了,当场嚎啕大哭:“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族长犹豫片刻, 还是走上前来, 从楚玉手中接过那封信。
楚玉却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一样, 靠在身旁王婶的身上。
所有人都看向王族长。
王族长在得到楚玉同意后,开始念那封信。
“伯祖父垂鉴……自我离家至今,已有六载有余, 不知家中弟妹可好?余京城漂泊日久, 幸得上天垂怜,得永安公主青眼……如若此事有成, 余定当不遗余力,提携伯祖父膝下兄弟子侄……”
王族长念完这封信, 满眼同情地看向楚玉。
柳誉的信中虽然有一些咬文嚼字的句子,但所有人都能听懂大概。
柳誉还活着,他还得了永安公主青眼, 即将成为驸马。
所有人也听明白了柳誉和族长之间的交易, 柳誉要族长弄死楚芸娘, 好方便他娶
公主,报酬是会提携老族长一家。
因为这封信的存在,他们此时看待被埋在祠堂里的几个人, 眼神都变了。
王族长作为在场所有人中脑子最好的, 只是眼睛一转,就大概明白祠堂里的前因后果, 此时他出面给这场天灾做了总结。
“这些人之所以偷偷背着族里其他人,把芸娘喊过来,应该不是想要帮助芸娘一家在地下团聚,而是被柳叶儿以信中利益蛊惑杀芸娘。”
在场的人扪心自问,如果自己和祠堂里这些死人面对同样的抉择,会做出正确的选项吗?
他们中的大多数,心里明白,自己多半也要落得如此下场。
“但他们运气差,芸娘运气好,芸娘因为忘了拿银子,又信守承诺,坚持回家取钱,正好错过了这场大灾,这倒是应验了那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王族长顺势拿这件事做案例,给自己王家的族人们上价值观,教导他们要与人为善。
在场大多数曾经做过坏事的人,见到死者们的惨状,都忍不住心生惶恐,日后再想使坏时,都会忍不住想起这一排的尸体。
大雨早就将山上、祠堂外面的痕迹冲刷得一干二净。
这些没有经过炮火洗礼的古代人,生活在封闭的小山村里,哪怕看到炸药的残留痕迹,他们也完全不会往炸药上联想,他们甚至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炸药。
更加无法想象这样大的灾害,居然是人为所致。
这件事报到里长那,里长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离开,上报县衙之后,但是没有任何回复。
显然,这种小规模的天灾,县衙压根懒得搭理,祠堂里躺着的一排尸体,最终变成了第二年县衙上报辖区老死、病死人数中的数据。
“芸娘,我知道你是个烈性的,但柳誉如今在京中已经另攀高枝,你也要多为自己想一想,总不能真的寻死了,好让他快活自在。”王婶劝道。
许久未曾见面的张媒婆此时也来了,说道:“芸娘,你不如改嫁,王员外家里的情况,你也清楚……”
王婶却摇了摇头,说道:“芸娘这情况,改价也不能再找本地人,应该要嫁得远远的,让柳誉找不到她。”
王婶的顾虑也合情合理,她怕柳誉日后回家,会对楚玉不利。
张媒婆听了这话,怔愣片刻后,她虽然可惜自己还没到手的谢媒钱,但她也明白,王婶说得在理。
“我再去给你寻摸一番,看看能不能找个离得远的可靠人。”张媒婆说道。
她们此时全心全意为楚玉打算,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原身帮过她们。
原身一身治病救人的本事,最领情的不是一直白嫖的柳氏族人,反而是这群外姓人,他们从来不奢望白嫖,得到便宜医疗就已经感恩戴德。
楚玉摇头,眼神坚定:“我还是柳誉的妻子,我要进京,我要去见他,我想知道为什么!”
王婶听到这话,赶忙劝道:“我的小姑奶奶,这还有什么好问的?男人要变心,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热心大姐张媒婆此时也在一旁说道:“男人升官发财死老婆,每年都有的事情,不稀奇!咱别寻根究底了,这就是一群没良心的东西,咱留着命,好好过自己的,别老想着进京城的事,安心等我给你挑个好的,你有一身本事,就算不嫁人也能过得好,别再想那个臭男人了。”
楚玉:……
楚玉直接被俩通透大姐劝沉默了,她若真是楚芸娘,此时听从她们的提议,无疑是对自己最有利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