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县令,被迫登基—— by红叶似火
红叶似火  发于:2024年05月05日

关灯
护眼

钱清荣很想拒绝,但想到陈云州这令人捉摸不透的性子,还是算了吧,他要真说不去,这人只怕就直接点头了。
他哼了一声:“既然陈大人盛情相邀,那我就勉为其难再多呆几天吧。”
陈云州笑了笑,没有戳穿他。
第二天,两人带了几个随从,轻车从简。
出了城没多久,钱清荣就发现了异常,他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会儿说:“陈大人,这路好平,新修过的吧。”
“我家大人自己掏腰包修的。”柯九在一旁自豪地说,“不止这,庆川府辖下七个县到庆川的路,庆川到桥州的路都修好了,非常平整,下雨天也不会踩下去就一脚的泥,这可都是我家大人的功劳。”
钱清荣看着前方仿佛没有尽头的平整马路,有些酸了:“陈大人可真是偏心,到桥州的路都修得好好的了,却不管去兴远的路。”
陈云州哭笑不得:“机缘巧合,本也是打算修的,但去年不是打仗吗?要是今年冬天还很太平,钱大人,咱们组织百姓将庆川到兴远的路修好如何?”
要拉拢人也得给好处。
而且修通了两地的路,对过往商旅,对他们庆川都有好处。
钱清荣惊讶地看着陈云州:“真的,我可没钱哦,先说好。”
别想他自掏腰包修路。
陈云州哈哈大笑道:“无妨,这笔钱我来出,不过人你出。回头我让郑先生将以前修路的卷宗整理出来,钱大人带回去看看,可以提前做准备了,等秋天咱们就动工。”
“好,那就多谢陈大人了。”钱清荣高兴地说。
因为这事,他的态度转变了一些,开始跟陈云州聊起了这一路上的见闻。
次日上午,他们进入了河水县的地界。
钱清荣观察了一周发现河水县的水稻长得比前一天看到的要好很多,根深茎粗,叶子翠绿,谷穗饱满。
一路往前走都是这样。
很快钱清荣就发现了原因,这些田里的水有三四寸深,淹没了一截水稻的根茎。
水稻对水的需求量大,水分充足才能长得好。
但若说是一两块田这样可能是离水源近或是农夫勤快,又或是今年河水县的雨水特别充足。
可河水县与庆川府只相差一百多里,如果河水县这几天下了大雨,庆川城应该是能发现的。
但自从钱清荣来了庆川,并没有下雨。而且脚下的路面很干燥,旁边的野草都被晒得卷起了叶子,这就奇怪了。
他直接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陈云州笑了笑说:“钱大人不必急,明日就知道了。”
当天晚上,他们去河水县歇息一晚,第二天在文玉龙的陪同下,一块儿去了洪河边。
一到地方,钱清荣就明白为何河水县的水稻长势这么好了,原来是引了洪河水灌溉。
一百多名只着短打,露出黝黑结实膀子的村民正在河边忙活,每个引水点都安排了人轮流看守,以免出现故障、淤泥堵塞等等情况。
文玉龙跟他解释:“钱大人,咱们县修了一个几乎可以连通全县的水利工程,从洪河引水灌。这是前年陈大人过来,帮忙设计的,当时陈大人几乎把咱们河水县都给走遍了,鞋子都坏了两三双。”
钱清荣算是明白陈云州在庆川的威望为何会这么高了。
又修路又修水利工程,养兵还不让百姓额外掏钱,阵亡将士百姓的抚恤比朝廷都给得到位,也难怪百姓会真心拥护他,信任他。
平心而论,陈云州做这官比陈状元更合适,他们俩当初若是没交换,这会儿庆川应该已经落入了葛家军的手中,哪还会是这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深吸一口气,钱清荣走上堤坝,站在陈云州旁边问道:“陈大人在看什么?”
陈云州轻抬下巴:“对面。”
钱清荣看过去,洪河对面属于桥州了。那边大片大片的田地荒芜了,长满了野草,放眼望去绿油油的一大片,都看不到一户人烟。
只是一河之隔,但却是天差地别。
陈云州叹道:“住在河边的百姓都搬迁到了庆川,对面的土地就荒废了下来,其实挨着河,地下水渗透,是极好田,但有地百姓也不敢种。”
“庆川现在确实比桥州好太多,甚至比我一路经过的许多州府都要好很多。像冲州这些还没被战乱祸害过的地方,百姓也是愁眉不展,惴惴不安的,不像庆川的百姓,自信从容,是陈大人给了他们莫大的安全感。”钱清荣由衷地说道。
陈云州淡笑道:“我只是尽本分罢了。不说这个了,钱大人,你觉得河水县这个水利工程怎么样?”
钱清荣赞道:“很好,如今只要不出现特别大的天灾,河水县百姓应该都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陈云州侧头看他:“那如果是将这搬到兴远呢?上次去兴远,我看过舆图,兴远东边的农山县境内也有一个湖泊,等到冬日将湖泊的淤泥清一清,禁止百姓围湖造田,然后修建通往各村落的沟渠,引湖水灌溉全县的农田,明年农山县就可成为第二个河水县。”
这个最简单,照搬河水县的模式即可。
钱清荣很不解:“陈大人,兴远州出了成绩最后还是算我头上。你这样不遗余力地帮我,会不会太吃亏了?”
陈云州摆手:“这叫什么吃亏呢?我不过是出个主意,最后决定做不做,能不能做好的还是钱大人,以后兴远百姓感念的也还是钱大人。”
饵已经下了,就看钱清荣上不上套。
兴远刚经历过战乱,葛家军还在隔壁,这时候来兴远是有些冒险的。
钱清荣一个官宦子弟,进士出身,年纪轻轻地跑到这地方来,会不想做出一番成绩吗?
只要他有上进心,他就得承陈云州这份情。
承了这么多人情,他还好意思出卖陈云州吗?
而且他要是出卖了陈云州,只怕庆川、兴远的百姓恨死他了,他也别想在兴远干出一番成绩了。
就在钱清荣思索的时候,文玉龙还热情地说:“钱大人,你们也要建水利工程吗?下官可派一些得力的工匠过去帮忙,你们管他们一天两顿饭,再给个来回的路费就成。”
饭都喂到嘴边来了,钱清荣傻了才会拒绝。
他拱手道:“陈大人大义,文大人大义。二位大人都是仗义之辈,结识两位大人,实乃钱某的荣幸,那钱某就多谢两位大人了。”
“好说好说,今天看守放水口的百姓抓了几条大鱼,送了一条给咱们,走走走,去吃鱼,洪河的鱼鲜美无比。”文玉龙笑呵呵地招呼他们俩。
陈云州和钱清荣在河水县只呆了三天就回去了。
回到庆川,钱清荣没再进城,半道就跟陈云州道别了,理由是他出来半个月了,衙门里不知堆积了多少事务,得回去了。
看着他就这么走了,郑深有些不放心:“能行吗?”
陈云州倒是看得开:“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顺其自然吧,其余的交给林叔,林叔知道怎么办。”
他已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给了好处,多管齐下,若这样钱清荣都还不肯跟他们交心,那也没办法了,只能放弃。
郑深叹气:“我观这个钱大人是个比较清正的人,希望他别想不开。”
不然林钦怀动手,就不像他家大人这么温和了。
好在最后的结果没让他们失望。
八天后,陈云州收到了林钦怀的信,说钱清荣写了一封奏折上报朝廷,写完后特意请林钦怀去看看,让他给提点意见,说是自己刚到兴远,很多情况不了解,可能有疏忽。
其实就是找个借口给林钦怀看奏折,让林钦怀放宽心。
钱清荣在奏折中洋洋洒洒用了一千多字写庆川兴远两地的百姓为了抵抗葛家军花了多少代价,死了多少人,如今两地的百姓锐减,而葛家军虽然暂时放弃了庆川、兴远,往定州挺进,但保不准哪天又会掉过头来攻打两地。
因此他恳请官府为庆川、兴远提供一批武器,以抗击葛家军,以免两地失守。
看完后,陈云州就笑了。
这钱清荣是个聪明人啊,他没明着提要开铁矿,而是要武器。上次他就说过,已经有官员提出允许庆川开矿锻造兵器,这次想必还会有不愿意掏钱、不愿意麻烦的官员会再度提出这个建议的。
到时候,朝廷上下恐怕都会以为是他们自己恩准的庆川开矿,根本不会想到自己落入了小年轻的算计中。

第076章
七月中旬, 坏消息再度传入京城,葛家军拿下了定州,定州知府窦魁殉城, 定州守军降的降, 死的死,最后只余几人逃出来报信!
至此,大燕已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国土, 而且塞州还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落入高昌人手中, 可谓是内忧外患。
御书房中, 被紧急传唤入宫的十几名大臣跪成一片, 个个冷汗直冒,恨不得将脸贴进地板上,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无人说话,殿内的气氛压抑了到了极点。
“诸位爱卿,就没什么要说的?”嘉衡帝的声音从龙椅上传来, 听不出喜怒。
但越是如此,大臣们越是不敢吭声,因为憋得越厉害, 待会儿爆发就越强, 谁也不想皇帝的这把火最后烧到自己身上。
少许,殿内响起了虚浮的脚步声, 慢慢在众大臣身边滑过。
大臣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唯恐倒霉蛋是自己。
不一会儿, 脚步声终于停了。
有隔得远一些的大臣悄悄抬头瞄了一眼, 看看是哪个倒霉蛋被皇帝盯上了。
倒霉蛋胡潜紧张得闭上了眼睛,浑身轻颤, 等他提着胆子睁开眼睛时,正好对上了嘉衡帝浑浊阴翳的双眸。
不知何时嘉衡帝蹲下了身,目光紧紧盯着他,将他的恐惧、失态全纳入了眼中。
胡潜脸色煞白,牙关打颤:“皇,皇上……”
嘉衡帝长着褐色老人斑的手抬起了胡潜的下巴:“胡爱卿这么怕朕?朕是食人的猛虎吗?”
胡潜疯狂摇头否认:“不,不是,微臣不敢……”
“那就是你心虚了。胡爱卿心虚什么?”嘉衡帝冷冷地问道。
胡潜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了了,不管有没有错,先认错总归没错:“皇上,微臣才疏学浅,办事不利,求皇上责罚!”
嘉衡帝甩开他的下巴,站了起来,重新回到龙椅之上:“戈尚书的病还没有好?”
胡潜连忙说道:“还没,昨日微臣去探望过一次,戈大人还躺在床上。”
他比谁都希望戈尚书的“病”能够早点好起来。其他五部都是尚书在前面顶着,就他们兵部,自打去年江南动乱之后,戈尚书就三天两头生病,今年更是“长病不起”,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上朝了。
兵部的事全丢给了胡潜,胡潜真是苦不堪言,每次上朝如上坟。
嘉衡帝端起参茶喝了一口,下令:“来人,去将戈箫给朕抬进宫中。”
闻言,大臣们齐刷刷地松了口气,看来今天倒霉的是戈老头。
只有胡潜高兴不起来。皇上今天打算拿他们兵部开刀,戈尚书到了霉,他怕是也跑不掉。
如今战事失利,他们兵部就经常都是被批的对象。
不多时,胡子白了一大半的戈箫蹒跚着踏入殿中。
他的身体似乎极虚弱,一步三挪,非常缓慢,像是随时都会摔倒昏过去似的。
“咳咳咳……”连续咳了好几声,戈箫走到殿中,跪下有气无力地说,“微臣戈箫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衡帝晾了他一会儿才说:“起来吧。”
“谢皇上。”戈箫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扫了一眼跪在旁边的胡潜,主动说道,“皇上,老臣听说定州陷落,落入了那贼子手中?”
嘉衡帝语气很冷:“没想到戈尚书在病中也关心国家大家大事。”
戈箫摇头,一脸惭愧的样子:“皇上,在此国难当头之际,老臣哪怕是在病中也放心不下兵部的事,恨不能以身报国,无奈身子骨不争气,不能为皇上分忧,老臣实在是惭愧啊!”
说着说着眼泪都涌了出来。
嘉衡帝烦躁得很:“够了,戈尚书,朕唤你进宫不是听你哭的。葛家军已拿下了定州,兵部可有章程?”
这话哪是问兵部啊,分明是在问戈箫。戈箫今日要说不出个办法,有他好受的。
戈箫拱手道:“皇上,那葛镇江狼子野心,吞并了定州必然也不会满足,他定然还会以定州为据点,继续北上或东进,盯上仁州又或者吴州。”
“若是吴州倒也罢了,再过去便是江南,跟龚鑫会有利益之争,若能引得他们双方交战,无论谁胜谁负对朝廷来说都可削弱其力量,坐收渔翁之利。”
嘉衡帝的目光落到舆图之上,吴州过去便是田州。
田州现已被龚鑫拿下,属于龚鑫的地盘。若是葛家军还想继续往东扩,势必会跟龚鑫发生冲突,两军若能打起来那是最好不过。
这老头虽然天天以生病为由躲在家中,关键时刻倒是比其他人有用点。
只是嘉衡帝仍旧不满意:“这么说是要将吴州拱手让给葛家军了?”
听出嘉衡帝的不悦,戈箫立即改了口,道:“不让吴州也有办法。皇上,老臣曾听说庆川知府组建了庆川军,抵挡住了葛家军的进攻,还消灭了数万葛家军?”
嘉衡帝点头:“没错。”
提起这个他就生气,一支地方府衙拉一群农民都能打退那群乱军,结果楚弢带领的十万大军却时常吃败仗,真是群酒囊饭袋。
戈箫拱手道:“皇上,何不下旨让庆川军攻打葛家军,这样葛家军兵力回防,就无余力继续东进北上了,吴州、仁州都可安矣。”
“是啊,皇上,戈尚书这主意不错。庆川军既能打败葛家军,战斗力应该不错,不若由他们从背后突袭葛家军,从而收复桥州、怀州。”大理寺卿徐汇连忙跟着说道。
户部尚书富国祥和工部尚书晋峰都没说话。
这事不知道是好还是坏。所谓的庆川军是野路子,朝廷没拨过任何款项,也没提供过任何武器支持,现在要对方主动出兵打仗,这跟庆川保卫战可不一样。
守城和攻打城池难度不是一个量级的,主动攻城难度要大很多倍。
而且大军去几百里甚至是上千里外打仗,那么多兵员的吃穿住用行、武器、铠甲、攻城器械等等,哪一样不要钱?
这可不是一纸圣旨就能完全解决的。
若是这些都没有就让庆川军出征,只怕对方未必会答应。
虽然每次庆川府那边来的奏折都非常恭敬,但口惠而实不至,嘴上说得很好听,可前两年的田赋却总是找各种借口理由推脱少缴、不缴。
纵观全大燕,哪个地方有庆川府这么大胆?
若非现在是多事之秋,只怕皇上早就治那陈云州的罪了。
显然,在场不止有他们两个聪明人,不少大臣也想到了这点,可因为朝廷没银子,又是募捐,又是借银钱的,已经搞了两回了,再出钱,国库没有,那肯定又要问他们要。
大臣们都被迫出了两回银钱了,实在不愿意再出了。
虞文渊站出来道:“皇上,正巧吏部收到了钱清荣的奏折。他已经证实庆川牺牲了数万百姓和将士才险险守住了庆川,如今庆川兴远两地百姓因战乱死亡和逃离的人数高达四分之一,人口锐减,不少田地荒芜。如此一来,若是那一天葛家军卷土重来,他们未必守得住。”
“因此钱清荣上奏,旧事重提,请皇上恩准庆川开矿铸造兵器,以抗击葛家军。微臣认为可开恩允许庆川军开矿以筹措军费,抗击葛家军,有了兵器,庆川军对上葛家军才有一战之力。”
“想必那定远侯也会感念皇上的恩德,一鼓作气拿下桥州,回报皇恩。”
说白了,就是用开矿作为交换条件。不然一点好处都不给,庆川军就是有心怕也无力。
富国祥和晋峰一听没他们户部和工部的事,顿时松了口气,两人也纷纷声援虞文渊:“皇上,微臣认为虞大人这提议很好,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平乱,其他的都可放一边。定远侯若能收复失地,剿灭乱臣贼子,他日再将他召回京中,加官进爵便是。”
这是让皇帝尽管用,不必担心庆川军有异心,等战争快打完的时候,以嘉赏为由把陈云州召回京城就可控制庆川军了,也不担心再出一个葛镇江、龚鑫之流。
这次连先前反对声音最大的徐汇和牛开元也都没吭声。
葛家军来势汹汹,如今朝廷除了拱卫京师的十万大军,已无军可派。
在这种形势下,还讲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就很可笑了。
嘉衡帝扫了诸位大臣一眼:“诸位爱卿若是都没意见,暂时就如此吧。兵部速速下令,加急送往庆川,让陈云州出兵。”
胡潜松了口气,连忙说道:“是,皇上。”
其余大臣也稍稍安了心,今日这一劫总算是过去了,如今只盼庆川军争气点。
景阳宫中,一身粗布衣裳的秋碧匆匆走进内室,对坐在窗台边形销骨立的虞书慧说道:“公主,武大人悄悄派人传来消息,如今陈大人在庆川建了庆川军,打退了葛家军,很受朝廷器重,皇上打算下旨让陈大人带兵去攻打葛家军。”
虞书慧缓缓回头,目光黯淡,再无先前的鲜活:“然后呢?武峣想说什么?”
秋碧扑通跪下,紧紧抓住虞书慧的手说:“公主,现在皇上正是想用陈大人之际,必然会想办法拉拢陈大人,赐婚就是手段之一。武大人说,若公主愿意,他会想办法让公主称心如意,逃离这个牢笼。”
“公主,您不是挺喜欢陈大人的吗?只要皇上赐婚,您就能离开京城,离开景阳宫了。”
虞书慧抽回了自己的手:“秋碧,你转告武峣,不用管我了。我如今就是个废人,不值得他们用心,更不值得他们冒险,此事休要再提了,我在这景阳宫中呆得很好。”
秋碧眼泪顿时滚了出来:“公主,您……您为何要这么倔呢。您去求求皇上,跟皇上认个错吧,再这么下去,您身子吃不消啊。”
景阳宫虽无冷宫之名,却有冷宫之实。
现在虞书慧身边伺候的人都被调走了,只有秋碧一个守着她。
皇宫里是最现实不过的一个地方。虞书慧的同胞兄长,最宠她的太子死了,皇帝现在又不待见这个女儿,将她关进了景阳宫中,不准她踏出景阳宫一步。
看她落了势,别说是往日看不惯她的公主妃嫔,就是太监宫女也敢踩她一脚。
如今景阳宫每日的吃食都是别人吃剩下的,冬天是冷的,夏天是馊的,这待遇连稍微得势一些的太监宫女都尚且不如。
之所以成这样,还要从虞书慧跟仇人安庆侯之子焦成福的婚约说起。
嘉衡帝不顾虞书慧的哀求,下旨赐了婚。
虞书慧不愿嫁给焦成福,在嘉衡帝的寝宫外跪了三天都没能让皇帝收回成命。
她因此生了一场大病,病愈之后似是想开了,出宫参加了姑母安泰公主举办的宴会,还特意邀请焦成福见面。
见面后她给焦成福下了蒙汗药。
等焦成福饮下掺了药的水昏迷过去后,虞书慧拿出藏在身上的小刀就往焦成福胸口捅去,一连捅了十几刀,直接把焦成福给捅成了个血人。
若非焦成福的小厮听到动静察觉不对跑进去,焦成福还不知道要挨多少刀。
可惜虞书慧力气小,而且匕首比较短,没扎中要害,焦成福在鬼门关闯了一圈之后,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身体极虚,走路都要喘气,时不时心口痛。
经过这事,他怕了虞书慧,说什么都不肯娶虞书慧。
安庆侯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哪还敢让宝贝儿子冒险啊。
安慧公主就是个疯子,要是嫁进他们焦家,谁知道还会出什么事。皇帝没说杀她之前,他们也不敢轻易弄死她啊,到时候他们有所顾忌,这公主却什么都敢干,搞不好他们一家老小的命都要搭进去。
所以安庆侯先是悄悄托人花了重金请贵妃帮忙说情,然后自己在宫门外跪了三个时辰,只求皇帝收回成命,他们家高攀不起。
这事说起来也是皇家理亏,嘉衡帝在贵妃的劝说下,总算是取消了这桩婚事。
但经此一事,安慧公主的婚事也成了个老大难。
本来因为太子的关系,朝中有追求想升官发财的人家都不想娶安慧公主,如今出了这种事,那些没什么本事,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也不敢了。
好些有适龄儿郎的勋贵都赶紧给儿子定了亲,甚至连一些三四十岁的老鳏夫也通通以最快的速度找了继室,不然谁知道皇帝会不会因为想要磋磨安慧公主赐婚给他们。
嘉衡帝知道这些事,勃然大怒,正逢江南动乱,他也没心思管安慧公主的婚事了,就下旨将安慧公主圈禁在了景阳宫中,任其自生自灭。
武峣也想过救安慧公主,找个风评不怎样的二世祖娶了安慧公主,好歹让她逃离景阳宫这个牢笼。
但安慧公主一直不同意。
想到焦成福的事,大家都不敢勉强她。可现在都过去一年多了,安慧公主关在景阳宫中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再这么下去,秋碧担心她的身体会挺不住。
如今听说陈云州得了势,秋碧才想用陈云州来激起她的求生欲。而且能远离京城,对安慧公主来说也不失为一桩幸事。
可她没想到公主竟还是不肯同意。
秋碧抱着安慧公主的腿失声痛哭:“公主,您别这样,太子殿下泉下有知,定然是不愿意看到您如此的啊。”
安慧公主轻轻摸着秋碧的头说:“太子哥哥死了,嫂嫂也死了,盼英盼庆也死了,我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秋碧,你走吧,不用管我了,去其他宫里,好生过日子,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
“公主,奴婢再也不提了,求求您,求求您,别赶奴婢走好不好?”秋碧生怕被赶走,赶紧给她磕头。
安慧公主扶起她:“傻丫头,跟着我只有遭罪啊。”
“那奴婢也不管,公主在哪儿,奴婢就在哪儿。”秋碧连忙说道。
安慧公主抱住她,眼泪不停地往下滚:“傻丫头,傻丫头……”
主仆俩抱在一起,哭做一团,外头路过的老嬷嬷听到这哭声,无奈地叹了口气。
七天后,陈云州收到了朝廷加急送来的旨意。
第一道是恩准庆川军可采矿锻造兵器,并指明了庆川、兴远、仪州三府四处铁矿的位置。庆川就是洪河边上的那处铁矿石,已经被开采了大半。
仪州倒是有两处,但规模不是很大,最主要还是太远了。陈云州暂时不考虑,所以只能将目光落到兴远。
兴远的铁矿位于长平县,规模很大,占据了一座山头,具体有多少储量不清楚,但肯定比庆川这处要大得多,最重要的是长平县不远处还有一座煤矿。
铁矿煤矿都有了,这不冶炼锻造最好的地方吗?
因为几百里远,运送铁矿煤矿太麻烦了,陈云州准备去实地考察一遍,看情况,若是这地方不错,就派人就地开采冶炼,再将铁器运走,这样运输成本会低很多。
第二道圣旨就没那么让人高兴了。
朝廷下旨命庆川军攻打桥州,将葛家军的主力拉回来,阻止其继续北上东进扩张。
桥州要收回来,葛家军也要打,但不是现在。
马上进去八月,水稻成熟了,正是秋收的时候。怎么也要先把粮食收了,再将小麦种下去后才考虑这件事。不然耽搁了秋收,没有粮食,庆川军这么多人吃什么?
但朝廷的圣旨也不能违抗。
陈云州回了一封奏折,先是表示皇恩浩荡,全庆川上下感激不已。
然后表示等他们庆川军的武器、铠甲在有了,会立即出兵作战,收复桥州,剿灭乱军,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
只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请朝廷给一批粮草,这样庆川好男儿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去攻打桥州。
这要求不过分,但朝廷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陈云州也不怕,还是那句话,天高皇帝远,皇帝即便生气,现在也不可能砍了他,那还有什么慌的?
将信封好,命人送出去后,陈云州交代了一番就带着乔昆、柯九前去兴远考察长平县的铁矿了。
长平县在兴远西北,所以他们要先去兴远,跟钱清荣见一面。
三天后,一行人顺利抵达兴远。
“钱大人,又见面了,幸会幸会。”陈云州拱手道。
钱清荣乐呵呵地说:“陈大人,这次该轮到我做东道主了,里面请。”
进了厅堂,落座后,陈云州把圣旨拿了出来,笑道:“开矿之事,多亏有钱大人帮忙说情,陈某感激不尽。如今朝廷已经下旨,钱大人请过目。”
毕竟是要在兴远州开矿,这个事怎么也要在钱清荣这边走一遍。
钱清荣双手接过圣旨,看完后笑道:“陈大人是打算在长平县开矿吧?在京城时,我便听工部和户部的大人们讨论,说长平县这处铁矿虽不是特别好,但储藏量不小,这个地方应能满足庆川军所需。”
“不错,而且长平县还有一处煤矿,有煤有铁,我准备在长平县建个钢铁冶炼工坊和兵器锻造工坊,还请钱大人通融通融。”陈云州开玩笑地说道。
钱清荣哈哈大笑起来:“陈大人太客气了,圣旨已下,这是应当的。今天你们在府衙休息一晚,咱们明天就继续出发去长平县吧。”
双方商议好,第二天启程时,队伍中又多了几个人,其中包括钱清荣、林钦怀和崔弦。
钱清荣不知是不是上次仙桃镇的后遗症,似乎是有些怕林钦怀,总是避着他。只要看到林钦怀在跟陈云州说话,他就会离得远远的。
陈云州察觉了,但对方既没明说,他也就装不知道。有个人镇得住钱清荣也好,他能老实不少。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