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文求生指南—— by三日成晶
三日成晶  发于:2024年05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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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世界:你穿越的世界重启四次。
你穿越的角色因为害得反派皇子毁了容,被杀了四次。现在反派皇子的脸已经毁了,他正准备杀你,你需要想办法活下去。
第二个世界:你穿越的世界重启了十七次。
你穿越的角色因为背叛丈夫,逃跑出车祸死亡四次,被囚禁活活饿死十三次。
对方是一个有神经病的变态,现在你红杏出墙被抓回来,锁链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了,你要怎么破局存活下去?
第三个世界:你穿越的世界重启二十五次,你穿越的角色是一个女扮男装的皇帝。
你现在已经掉落水中,上岸就会被揭穿女儿身,当成顶替吞噬了皇帝的妖孽凌迟而死。你要如何才能躲过危机保住性命?
第四个世界: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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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文案收入快穿
铁打的系统流水的主角,每一个世界之中有所关联。但每个世界的女主角和男主角都不相同。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甜文 快穿 穿书 轻松 单元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多个女主角。 ┃ 配角:许多个男主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命!
立意: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 匹诺曹
作品简评:这本书讲述了因一次煤气爆炸不幸离世的几个拥有心理创伤的女主角,因为过往的善举拥有了一次重新活过来的机会。在各种各样的世界之中,找回自我,得到了求而不得的亲情,遇到了属于自己的爱情,于三千世界当中恰巧相知相许相爱,彼此治愈了各自内心的创伤,获得了幸福的故事。作者文笔精妙,行文轻松,遣词造句妙趣横生。文章情节起承转合不断,由跨越世界和山海的灵魂相逢,构建一幅浪漫甜蜜的爱情画卷,值得细细品读。

“大小姐,安神汤熬好了,已经让桃花给偏院送过去了。”
“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多加了几倍药量。”
白榆在眩晕之中恢复意识的时候,脑中的机械音同时响起:【传送成功,世界能量耗尽,系统即将关闭,请宿主全力求生。】
白榆睁开眼,入目便看见一个满面横肉,神色凶厉的老嬷嬷,正在伸手动作轻柔地给她整理脚上压着的薄毯。
而白榆则是一身华服,斜倚在雕花繁丽的贵妃榻上。
见到白榆睁开了眼睛,那嬷嬷伸手扶着白榆起身。
随着白榆坐直,系统传输世界重启前的剧情和原身的记忆如同被插入相册的照片,井然有序地在脑中归位。
白榆伸手按揉了一下有些酸胀的头,开口声音低缓,如暖泉潺潺:“你刚说什么?”
“老奴说大小姐吩咐的安神汤,已经让桃花送去偏院了。”
白榆闻言微垂的眼皮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两下。
回想起来这部分剧情接下来的要命的发展,立刻顾不得什么,抓住了老嬷嬷的手臂说:“扶我去偏院,快!”
老嬷嬷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自家素来端庄持重的主子为何突然惶急成这样,却立刻蹲下身为白榆穿鞋子,而后扶着白榆迅速下了贵妃榻,出了门。
幸好偏院很近,出了正门转了个月亮门就到了。
白榆人还未等进入偏院屋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属于恶毒炮灰的尖利声音。
阴阳怪气,九曲十八弯。
“九殿下,这可是大小姐专门吩咐奴婢们精心熬制的安神汤,专治九殿下的失心之症,九殿下可不要辜负了大小姐的一片好心呐……”
“来人呀,九殿下许是久病所致手足虚软,自己端不住药碗,还不快点‘伺候’着九殿下趁热喝下去!”
“伺候”这两个字咬音极重,白榆听得额头的青筋直跳霹雳舞。
甩开嬷嬷扶着她的手臂,提着裙子两步上了台阶,推开门就冲了进去——
“住手!”白榆进门就低喝了一声。
屋子里站了一群人,四五个婢女,外加五六个身着短打的腰杆精壮的小厮。
其中两个小厮正一左一右钳制着床上的一个男子的双臂。
两个婢女更是一个端着药碗上前,另一个则捏着那被称为“九皇子”的男子的下巴,竟是要给他活生生灌进去。
男子正如同被捏住了翅膀的飞虫,拼命地扭曲挣动着,喉咙之中发出了野兽一样的哀鸣声。
双眸血红,面色惊惧,更衬得他那半张布满嶙峋疤痕的侧脸丑陋扭曲,触目惊心。
白榆进门之时低吼一声起了效果,那群婢女和小厮闻声都止住动作,看向了突然冲进来的白榆。
床上的男子趁众人愣住之际挣脱钳制,蜷缩成一团躲进了床里面。
扯过被子把自己盖上,瑟瑟发抖着发出了一声声畏惧的闷嚎。
“大小姐,大小姐怎么亲自来了这等脏污……”这人一开口,白榆就听出她这声音就是刚才那个声音尖锐,音调九曲十八弯的标准炮灰嗓。
白榆开口打断道:“出去!”
白榆微微吸了一口气说:“你们都出去……”
桃花向来受自家主子的喜爱,自小陪伴在主子身边,情同姐妹般长大,更是善于洞悉主子的一切情绪,凡事都替主子冲在前头。
但是这会儿她一双明亮的桃花眸子瞪圆,朝着主子走到一半竟被呵斥出去,她人都有些犯傻。
她迅速跪下行礼,但片刻后还是开口道:“可是大小姐,药还没喂下去呢……”
桃花的音调里面甚至透着些委屈,毕竟她可是按照自家主子的命令行事的。
白榆脑中因为这个死亡剧情节点,像热油锅里泼了水正沸腾呢,没工夫去体察别人的心思和情绪。
她没有再重复自己的命令,只环视了众人片刻说:“药留下,我亲自喂九殿下喝。”
众人虽然都是满面错愕,却还是迅速按照白榆的吩咐纷纷退出去了。
跟随着白榆来的老嬷嬷见状立刻进屋,把地上的桃花一捞,也将人拽了出去。
药碗就放在床边的小桌案上面,还冒着袅袅热气。
浓重的苦涩气味弥漫了整间屋室。
分明是青天白日,外面阳光明媚,但是婢女和小厮们关上了房门退出去,屋内却只剩下一片昏暗。
这一处屋舍的窗户很少,还是阴冷的倒坐房。
同方才白榆醒过来的那间洒满了阳光暖意的堂皇屋舍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床脚缩着的人依旧在被子里抖动,隔着被子持续发出低哑的闷叫。
白榆并没有过去床边,而是站在昏暗屋内的地中间,手指抓着垂落的袖口狂搓。
“沙沙沙沙……”衣料被极速摩擦,白榆在整合剧情。
这个世界重启了四次,这已经是第五次。
这世界因为男女主四次都被反派杀死,导致世界崩溃。
而此刻缩在床脚,发出猪崽一样叫声的,正是这本书的反派——谢玉弓。
谢玉弓乃是当朝九皇子,母妃因淫.乱后宫之罪被皇帝赐死。
母族因此在一夕之间失去圣心,百年大族顷刻如同大厦倾覆。
他也连带着被皇帝厌弃多年。
他隐忍多年,受尽屈辱压迫,暗地里搜集证据,就是准备在合适的时机,为他的母妃沉冤昭雪。
这本来该是个逆袭爽文,可在这世界中他偏偏不是主角。
他因为行事手段凶残无度,在即将为母亲昭雪之时,被光伟正的男主角三皇子谢玉山揭发他诸多私德有亏,草菅人命的行径。
昔年唯一对他表露过善意的女主角也因此厌弃他,墙倒众人推之际,他同女主角的婚约被对方偷梁换柱,塞了个歹毒的大龄庶女做皇子妃。
可他自己彻底扭曲变态的根源,甚至不是因为忍辱多年装疯渡命却竹篮打水。
而是他被自己的皇子妃毒害得容颜尽毁。
容颜有亏,身有残疾的皇子按祖制是不能作为储君人选的。
因此虽然他已经为母妃平冤昭雪洗清冤屈,却也圣心亏欠,再不得帝王宠信看重。
皇帝听从朝臣劝阻,选择了容颜完好,德高望重的三皇子封为太子。
谢玉弓自此心寒至极黑化到底,在一次狩猎之时蓄意坠马,开始装疯卖傻收敛锋芒。
这个世界原本该是三皇子谢玉山荣登帝位被尊为千古明君。
但却在四次中最终都是谢玉弓以毁容之貌登上帝位。
他为自己脸上嶙峋的伤疤,编造了一个“麒麟入命帝星降临,国运昌隆紫微大盛”的谶言,成为了前无古人的麒麟银面帝王。
却没有带领永州国走向繁荣,印证什么“麒麟入命”的谶言,而是成为了凶残嗜杀的暴君。
把男女主嘎了一次又一次。
而白榆穿越的角色……好巧不巧,正是让谢玉弓彻底丧失人性的恶毒大龄的九皇子妃。
她穿越的节点,又好死不死,正是“她”已经把谢玉弓弄得容颜尽毁。还以为他真的摔坏了脑子,纵容婢女肆意欺辱他,甚至准备彻底把他毒死的时候。
谢玉弓的失心疯当然是假的。
私下里他都已经用被皇帝厌弃的事实作为遮掩,不仅发展出了数量庞大,来去如幽冥的死士数百名。
还联合被皇帝贬谪边关的亲舅舅段洪亮,收服了边关数万守军。
甚至搜集了无数朝臣的致命罪证,以供他随时驱策这些朝臣卖命反击。
他早已经在无人能窥知的阴暗地底,成长成了谁也无法匹敌对抗的恶鬼。
而恶鬼将要冲到人间反杀,白榆这个角色,正是给恶鬼大军献祭祭旗的人牲。
四次世界重启中,白榆的这个炮灰角色都被谢玉弓以极其残忍的方式弄死。
而且弄死的不是同一个人,前后是四个人。
剧情原身试图直接悄无声息地利用“安神汤”将谢玉弓杀死,却不仅没有得手,还很快在归宁路上,死于惊马。
原身的身体被从车里甩到闹市的街上,被马蹄踏过车轮辗过,肚破肠流衣不蔽体而死。
穿越者一号放弃给谢玉弓喂药,投奔这世界的男主三皇子谢玉山。
帮助三皇子谢玉山挖出反派谢玉弓背后的人马,欲要将反派扼杀在摇篮,匡扶正道。
却最终被捅出曾经戕害皇子的证据,夷三族,作为主犯遭五马分尸。
穿越者二号试图让其天高任鸟飞,自己则卷包逃走,被谢玉弓抓住硬是塞了个其他人的身份和罪名,将其活活烧死。
穿越者三号自爆卡车,阐明自己是借尸还魂不是害他之人。
利用现代知识帮助谢玉弓反杀主角,最终被登上皇位的谢玉弓削去四肢做成了人彘。
在这世界男女主死前,世界崩溃之前,算是唯一一个活着的。
白榆是穿越者四号。
谢玉弓今年十九岁,白榆穿越的这具身体已经二十四了。
和她活着遭遇煤气爆炸的年纪一样,容貌身材也是一比一还原。
白榆穿越前一秒钟还在爆炸的热浪之中翻滚,后一秒就被系统绑定,说能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她就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啊?
“她”和谢玉弓成婚三个月。
这三个月“白榆”恶行累累,债台高筑。
哪怕她刚才急匆匆赶来拦住了一碗给谢玉弓的加量毒药,其实作用也不太大。
白榆愁得都快把袖子给搓漏了。
洗不白根本洗不白。
怪不得系统要她全力求生。
白榆搓了把脸,想到剧情里面自己会因为归宁横死街头,落个肚破横流还衣不蔽体的下场……那岂不是比爆炸被炸死还惨吗?
白榆松开了一直搓着快烧起来的袖口,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
而且据前车之鉴得知,她杀不得、敌不过、藏不住、投诚更没可能,对方显然是个变态。
那就只能……剑走偏锋试试了。

所谓剑走偏锋……实际上就是走别人都想不到的那条路。
她这个角色的死期就在过两日的归宁,除了原身之外,其他三个穿越者全部都规避掉了这个归宁的剧情。
白榆的腿都站麻了,在原地吸了一口气,而后朝着床边走过去。
床边小桌子上面放着的汤药不再冒热气,白榆站着的时间太久,汤药已经冷透了。
白榆坐在了床边上,看了一眼汤药。
又看向了已经不会发出奇怪的声音,却依旧躲在被子里面的谢玉弓。
不得不说……这小子是真厉害。
白榆连坚持运动和早起都做不到,谢玉弓却能装疯卖傻装了三年。
他不成功谁成功?
白榆伸手去拽被子,谢玉弓的演技很惊人,他装作害怕发出了像小猪崽子一样的惊恐嚎叫。
白榆不由分说把被子给扯下来,拿着那一碗彻底冷掉的汤药,凑近了谢玉弓。
凶神恶煞地说道:“把它喝了!”
谢玉弓的神色惊恐至极,手脚乱甩乱蹬,很快不光把白榆手上的汤药碗给打洒了一些,还结结实实地踹了白榆一脚。
把白榆从床边上给踹得坐在了地上,谢玉弓则是再一次扯过被子躲藏了起来。
白榆的尾巴骨要碎了,这一下墩得可真结实。
而且腰子上还挨了一脚狠的,谢玉弓不愧是反派,装疯卖傻还不忘了下黑脚!
白榆一手端着洒了一半的药碗跌坐在地上,那一只手不知道该扶腰子还是扶自己的尾椎骨。
她没有第一时间起来,而是坐在那里看着手中的药碗沉默。
片刻后竟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声音一开始像是充满愉悦,但是很快就带上了一些扭曲的腔调,到最后竟然变成了哭腔。
白榆的眼泪不值钱,她从小就有和水龙头一样的本事。
眼泪大颗大颗像豆子一样砸在她华丽的衣袍上,白榆一边哭一边笑,顺带着把手里的汤药又洒了一些。
虽然她知道这碗汤药早就已经被谢玉弓的人换了,并没有什么致命的毒,只是会让人产生一种中毒的假象而已。
原剧情当中谢玉弓就是用这种中毒的假象,欺骗了原身,原身以为他已经在家里毒发,开开心心地一个人归宁,然后惨死在路上。
不过白榆还是尽可能地把药洒出去多一点。
到最后一边哭一边笑,晃到只剩了一个碗底,白榆这才停止了哭和笑。
她端着药碗,头也不回地开口,自言自语一样地说:“九殿下,你真的疯了吗……”
“你怎么可能疯了呢?”白榆说,“我不相信……你明明忍辱负重了那么多年,你那么聪明,你怎么可能变成一个疯子呢?”
“这一碗药是毒药。”
白榆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缩在被子里面的谢玉弓轻微地抖动了一下。
白榆一只手端着药碗,一只手藏在袖子之中,悄悄地捏住一块布料快速地搓动着。
这世界几乎是一个死局,白榆必须先将自己置之死地才有可能后生。
所以她索性像最后一个穿越者一样自爆卡车。
却并不是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是暴露一部分谢玉弓原本就知道的剧情。
“这毒药是我在七皇子那里拿的,他让我慢慢地给你下慢性的毒药,说这种毒药喝下去之后你不会立刻发作,而是会慢慢地在体内淤积。”
“他说我只要一点一点给你下毒,这种毒物经年累月地累积起来,到最后爆发的时候就像是骤然中了剧毒没有人能查到我的身上……”
“他还说只要你死掉了,我变成了寡妇,他就会把我当成外室养起来,给我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说让我做他的女人,还说他会让我过上像富贵人家正夫人一样的生活……哈哈哈……”
白榆笑得极其高亢也极其讽刺。
最后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他也不照照镜子,他好像池塘里面那只青蛙成精,好像一头公猪站起来,还说要我做他的女人哈哈哈……”
“我每次和他见面的时候还要装出一副痴迷他的样子,我最近胃不好,就是因为我每一次见他之后都会把隔夜饭吐出来……”
白榆在原生的记忆里面找到了那个七皇子的形象,七皇子确实是痴肥愚蠢像头猪。
而且七皇子也确实是用一个外室身份的诱惑,就让原身为了他给谢玉弓下毒。
也不知道原身到底看上七皇子哪了,哄抬猪价这种事情让白榆只是在回忆剧情时都觉得无语。
所以她的嘴非常狠毒,把七皇子变着花样地好好贬斥了一番。
蒙在被子里面的谢玉弓一张已经被彻底摧毁的面容毫无所动,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之中透露着晦暗。
这些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谢玉弓一直没有杀这个女人,就是要通过这个女人去窥知她身后想要害自己的人,都会用哪些手段。
至于这个一直让下人折磨他却不敢露面的女人,今天为什么会突然来他这里,还肆无忌惮地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大概是终于相信他彻底疯了吧。
白榆笑了一阵子,然后渐渐地又不笑了,沉默下来。
再次开口之后,白榆的声音之中甚至带着一些颤抖。
“如果我刚刚没有来的话,这药他们一定给你灌进去了……”
“可这是毒药啊,是我让人加了好几倍量的毒药,你只要喝下去,就会立刻毒发。”
“我等不及了!”
“我真的等不及了!”
谢玉弓躲在被子之中的眼神充满极度的讽刺,他也等不及了。
等不及让这个女人快点死去。
他已经为她挑选好了死法,虽然谢玉弓觉得这种死法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但是谢玉弓已经不需要通过她去窥知什么,留着她在这皇子府内耀武扬威实在恶心。
可白榆的下一句话却是:“我等不及你快一点恢复过来,好把那些恶心的人全都杀掉!”
“有好多人想杀你,有好多人私下联系我,想要利用我杀掉你。利用我窃取你身后的势力网,甚至想要利用我去联系你的舅舅段洪亮。”
“哈哈哈……”白榆像是在说什么笑话一样。
“他们每一个人给我的承诺都很有趣。他们觉得我是一个庶女,一个被关在后宅之中,被主母蓄意磋磨耽误,想男人快想疯了的肤浅女人。”
“总想用那么一点点的蝇头小利,就让我为他们犯下灭族大罪。”
“一边看不起我一边又要利用我……一群猪狗不如的丑陋东西。”
白榆说:“一个一个扒掉那一身王子王孙的皮囊,那里全部都是肮脏的败絮!自命不凡,自视甚高,让人恶心!”
谢玉弓眼睛微微眯起,眉头也皱了起来。一直无所触动的神情终于有了些许细微的变化。
他竟是没想到这个女人看他们那些皇子王孙如猪如狗,这一点倒是他不谋而合。
白榆觉得气氛烘托到差不多了,这才开口放下第一个烟雾弹。
“我原本猜想,你的屋子里一定有一群像其他皇子身边那样来无影去无踪的死士。他们在你生命真正受到威胁的时候,会冲出来保护你……”
谢玉弓闻言眼皮狠狠地一抖。蒙在被子里的眸光锐利如刀,杀心顿起。
白榆却又说:“可是我都要喂你喝毒药了,你为什么还不反抗呢?为什么没有人冲出来救你……”
“你难道是真的疯了吗……”白榆又重复了这句话,这一次她的声音里面充满了犹如实质的哀切。
白榆从地上爬起来,将那仅剩一个碗底的药放在床边,再一次去拉动谢玉弓的被子。
谢玉弓蜷缩着抱着自己的双腿,这一次并没有发出什么嚎叫声,也没有露出痴傻姿态。
他已经在思考让屋子里面埋伏的死士下来,将这女人就地格杀。
谢玉弓的被子被拉下来之后,对上了一双充满悲伤哭红的眼睛。
白榆半跪在床榻之上,看着谢玉弓胸腔急促地起伏,泪如雨下地说:“太多人想要杀你,而我只是一个庶女……”
“我保护不了你。”白榆说,“我可以跟七皇子虚与委蛇,我可以用一些假的名单去搪塞其他的皇子们。”
“可是太子要杀你,他忌惮你舅舅手中的重兵,他知道你母妃是蒙受冤屈死去,更畏惧皇帝对你心生愧疚,以储君之位弥补。只有你死了他才能够安心牢牢坐稳他的太子之位……”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太子那时要我将你引出府,要制造出惊马车祸,让你横尸街头,死于意外!”
白榆的声音哽咽,痛苦伴随着青筋爬满她的面颊,一张桃花粉面此刻扭曲痛苦得如同被碾成泥泞的落红。
她抖着嘴唇,朝着谢玉弓伸出手。
“我只是个庶女,无权无势,无靠无依!连和你的婚姻都是我用卑鄙手段抢来的!我如何去对抗当朝太子?”
“我找过机会想要接近他,想要在他杀掉你之前先杀了他……可我姿容有限,年纪又大了,纵然使尽浑身解数去谄媚,他高高在上目下无尘,根本不给我近身的机会。”
“我只有……只有把你的脸毁掉,让你失去竞争大位的机会,我才能暂且保住你的命……”
白榆的手掌摸上了谢玉弓的脸,是他布满嶙峋疤痕的那一半。
谢玉弓被摸到的脸,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一般。
谢玉弓本能地狠狠抽开白榆的手,根本不相信白榆说的任何一句话。
看着白榆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死物,他觉得这个女人才是真的已经失心疯了,开口便要叫人。
结果白榆被推开之后,先是跌倒在床上,而后撑着手臂起身,直接拿过了小桌子上面的那碗汤药。
送到嘴边一仰头便喝了。
谢玉弓要喊人的口已经张开,就因为白榆突然喝药的举动活生生僵愣在那里。
白榆喝完汤药把碗朝着地上狠狠一摔。
“嘭”的一声,瓷碗碎裂的声音,是白榆扔出的第二个炸弹。

如果说白榆自爆汤药有毒,自爆和其他皇子勾连,是一个没能成功迷惑住谢玉弓的烟雾弹。
那么白榆在“明知汤药有毒”的前提下,却还是突然将汤药喝下。
才终于让不准备再听她胡言乱语,对她杀心沸腾的谢玉弓,产生了难以控制的惊愕。
沸腾的杀心如同烧红的烙铁被放入冷水中,滋啦的声响过后,令人茫然和迷惑的烟雾开始腾腾升起。
而白榆真正的表演,从这里,才刚刚开始。
这腾起的白雾,是她表演前为自己营造的舞台效果。
她喝完了药,垂着头又一次低低笑起来,只不过这一次的笑,其中满是孤注一掷的癫狂和苦涩。
她没笑多久,就捂住了绞痛的肚子,跌倒在床上,冷汗涔涔面容惨白。
白榆故意把汤药泼了大半,还以为自己要表演一番痛苦,可是没想到只喝了不到两口,这汤药的劲儿竟然大成这样!
真疼啊。
好像有一把刀在肚子里翻搅不休。
谢玉弓对自己真的好狠,这汤药分明是他换了来迷惑“九皇子妃”的,对自己下手这么狠的男人……
不愧是能反复嘎了男女主角的大反派。
白榆还以为他在剧情之中的“毒发”是演的,现在喝了谢玉弓给自己换的药,才明白谢玉弓走的是实感的路子。
没有演技,只有真实!
“啊……”白榆忍不住痛苦,在床上翻滚。
她就喝了两口不到啊……
她疼得眼前都一阵阵发花,看着谢玉弓出现重影。
但越是如此,白榆越是知道,这不是真的毒药。
因为真的九皇子妃哪怕给谢玉弓加了几倍的药量,等不及想要让他毒发身亡,那种毒药一旦被引动便会瞬息死亡,不会是这般痛苦折磨。
没有生命危险,白榆咬了咬牙,那就还要继续。
这样正好……毕竟这样演起来确实更加真实。
白榆捂着肚子,已经看不清谢玉弓的神情,双眼湿漉模糊,但是她能感觉到谢玉弓已经不装了。
他不躲,也不抖,更没有再发出痴傻的叫声,正坐在床脚,毒蛇一般盯着自己呢。
白榆的选择是“迎男而上”。
她捂着肚子想要坐起来,最终却只是咬牙切齿地翻了个身,凑近了谢玉弓一些。
然后竭力眨动眼睛,任由眼中疼出的泪水潺潺爬过她狼藉秀美的面庞。
“别怕……别怕……”
白榆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谢玉弓的一角衣袍,最终却只落在了谢玉弓身边的被子上面。
她眼神痛苦涣散,装作不知道抓的是被子,轻轻拍了一下被子,短促地勾了下嘴唇。
而后她仰着头,汗水湿贴鬓发,衣袍因为挣扎而凌乱。
她一半表演,一半真实,让谢玉弓近距离欣赏她的“痛苦”。
谢玉弓恨她,这毋庸置疑,还有什么比亲眼看着“仇人”痛苦更加愉悦?
谢玉弓果然一错不错,如白榆预料的一样,欣赏着面前这个歹毒女人的痛苦和挣扎。
白榆给足了他时间去享受,脑海之中整合着剧情,挑拣着对自己最有利的,也最容易洗白甚至逆反的剧情。
这才气若游丝地开口说:“我好想……和你再喝一次合卺酒。喝一次没有毒的合卺酒……”
白榆说完这句话,谢玉弓因为她痛苦而感觉到的愉悦顷刻间再度化为了熊熊燃烧的怒火和杀心。
因为他正是一时疏忽,在新婚当夜喝了一杯合卺酒,才会变成面如阎罗的恶鬼模样!
他确实想要因此制裁他的九皇子妃,但是那一夜他喝完了合卺酒就自行歇下,过了三五日潜伏的毒让他面容开始溃烂的时候,他早已经找不到她下毒的证据。
没料到她今日竟敢亲口承认!
谢玉弓的双眼简直要喷溅出熔岩热火,将这个歹毒的女人烧化。
他绝不能再容她活命。
而未等谢玉弓伸出手亲自了结她,白榆却又说:“你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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