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只看桥州跟庐阳中间只隔了一个县,但两地相距三百多里,没有官道。如今又是夏秋之际,雨水多,道路泥泞,而且受灾的百姓落草为寇的也不少,一路非常凶险。
张员外他们肯定不敢组织车队去桥州卖粮。
那粮食就只能砸自己手里。
官府要收他们的粮,他们恐怕求之不得。
郑深思量片刻说:“这倒是,粮食应该不是问题。也好,人口田赋是朝廷考核地方官员的重要指标,若能招募一些流民定居,开垦荒地,三年后吏部考核,大人的业绩应该会拔得头筹。”
郑深以为陈云州是奔着这个去的。
毕竟陈云州还这么年轻,又有才华,哪会甘心一直呆在庐阳这个偏远小县蹉跎人生。只要好好干,照这势头,下次考核,陈云州必定能晋升。
陈云州一听就知道郑深是误会了。
不过误会就误会吧,这只要能达成目的就行。
他咳了一声说:“既然大人没意见,那咱们来商量商量招募难民的问题。”
陈云州拿出舆图,手指点到庐阳旁边的河水县:“河水县东部紧挨着桥州,应该也受灾了,他们东部本来就会产生一些难民,桥州又会有一批流民从这边过来,河水县的压力应该很大。”
“我们庐阳距灾区远了点,接收流民比较困难,所以我准备修书一封,请河水县帮忙。”
流民多了很容易造成治安问题。
河水县县衙估计也只有一两百个捕快,这点人要维持一个县的治安,和平年代还行,稍有动乱就很勉强。
而治安也是地方官员考核的重要标准之一。
乱起来,朝廷可不管缘由,必定会拿当地官员问罪。
所以说,现在河水县县令应该是焦头烂额,晚上都睡不着了。
郑深明白了他的意思:“大人这法子甚好,这事越不过河水县。咱们还能卖河水县县令一个人情,那下官现在就去写信。”
“有劳郑大人了。”陈云州笑着点头。
郑深当即奋笔疾书,信里情真意切地表示,庐阳与河水是一衣带水的邻居,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如今闻河水县遭遇洪涝灾害,百姓流离失所,还有许多桥州百姓逃难至此,给河水县带来了极大的困扰。
庐阳本着同舟共济的原则,愿接收这批流民,只要河水将流民们引至两县交界的南平镇即可,从八月开始,庐阳会在南平镇外建立临时的营地,接收各地流民,为期一个月。
陈云州看完后,给郑深竖起了大拇指。
郑老头也是个大忽悠啊。
派人将信送去了河水县后,陈云州和郑深也忙碌了起来。
接收流民是件大事,因为庐阳县包括乡下的地方,总共也只有二三十万人,若是招募几万十数万流民,很容易带来治安恶行事件。
所以如何安置他们,如何让这些人更快地融入庐阳,在这里落地生根成了当前最首要的问题。
首先便是要让流民填饱肚子,不挨饿,他们就不会闹事。
但也不能白给,若是白给,肯定会招致当地百姓的不满。
陈云州琢磨了一下,以工代赈是最好的办法,既能让流民度过难关,又能不养懒汉,还能让他们每天有事情做,有奔头,不至于闲下来。
这人一旦闲下来,最容易惹出乱子。
所以从安阳镇到望都峰这段路可以提前提上日程。
单这段路恐怕还安置不了这么多流民,那就提前将砖窑、瓦窑盖起来,因为流民们也是需要建房子的。
流民中一部分勤快、家里人多、能力强的干个半年一载就能盖一座小房子。
这样还可以激励流民干活的积极性。
剩下的体力不那么好的就去开荒,有力气的砍树,没力气的拔草捡石头,总之一个也别想落下。
陈云州列了一张表,将流民安置的每个流程都弄得明明白白的。
程序是有了,但还需要人,无论是接引流民,给流民分粮分东西,带领流民干活,这些都需要人。
单县衙这一百多名衙役肯定是不够的。
于是,陈云州让柯九贴了告示,官府招募两百名青壮年男丁做乡兵,负责接引流民、维持治安。
要求身体健康,没有案底,没有恶习。
日期三个月,每月发放五百文作为工钱,提供两顿饭,若是表现优秀者可与衙门签订长约。
随着庐阳产业的扩大,人口的增加,单是衙门这点人已经很难维持治安了,招募更多的人势在必行。
这个告示一出,不少青壮年男丁都跑来应征。
要是应上了,那可是铁饭碗,每个月都有一笔固定的收入拿回家里,比种地看天吃饭有保障多了。
最后衙门选拔出了两百名青壮年男丁跟随着一百名衙役带着一批粮食,前往南平镇接收流民。
河水县县令文玉龙接到陈云州的信简直是欣喜若狂。
他确实在为源源不断涌入河水县的流民犯愁。
因为紧挨着桥州的缘故,现在他们县已经涌入了上万流民,加上县城东部受灾比较严重的百姓,流民已达好几万之多。
而且每天这个数字都还在增加。
文玉龙也想过派人拦截,不许流民进入河水县。
可两县相交的地方太大,他们衙门这点人根本看不过来,只能听之任之。
但这些背井离乡,失去家园的流民到了河水县也要吃饭。
老实本分的还好,要么沿街乞讨,要么上山挖野菜剥树皮吃。
可也有一批混混无赖聚在一起偷鸡摸狗,甚至是直接强抢,还有女人的。
就这么几天,县里天天都有人来报官。
可县衙只有这么点人,文玉龙也没办法,只能在县城各城门口设置了关卡,严禁流民进入,以保证县城的治安。
至于县城以外广大的乡村,那只能靠各村各宗族自卫了。
但长期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秋收即将开始, 若是这群人破坏了秋收,今年他们县的田赋任务肯定完不成,他又要吃排头了。
陈云州的这封信于他而言,无异于及时雨。
他立即招来县尉余军商议这事。
河水县只有县令、县尉,缺了县丞。很多县除了县令是必备的,其他副职都配不齐全。
余军听说这个消息也高兴坏了:“文大人,这些流民他们庐阳想要,给他们就是。”
这种烫手山芋谁要谁拿去好了。
文玉龙舒了口气:“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准备明日安排人去引导流民前往南平镇,只是他们庐阳去年不是干旱,受灾很严重吗?现在哪里来的能力接收这么多难民?”
余军也很怀疑。
两地相距上百里,交通不便,来往很少,他们也不知道庐阳最近这半年的变化。
不过余军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大人,下官上次去庆川的时候倒是听说过这位庐阳县令的大名。听说他是从京城发配来的少年状元郎,名叫陈云州,才华横溢,心气极高,做事相当大胆,连齐家的庄子都敢查。齐家的独子就是他弄死的。”
“什么?弄死齐项明儿子的就是他!”文玉龙非常诧异,“这人倒是个汉子!”
齐罡祸害的可不止是庐阳县的姑娘,还有他们河水县的。
余军笑道:“可不是,所以说这人大胆得很,而且很有正义感,估计是听说了桥州受了灾,流民们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生了怜悯之心吧。”
闻言文玉龙皱眉:“这光是好心可不够。这么多人若是不能妥善处置,是会出大乱子的。”
“大人,您就别想这么多了。咱们先度过这一关再说,朝廷连桥州的救灾都忙不过来,肯定是没功夫管咱们河水的,咱只能自救。这又不是咱们坑那陈大人,是他自个儿不自量力要人的。”余军劝道。
文玉龙想想也是,不过他也不好意思坑陈云州太过,只是让人引了一支几千人的队伍过去。
八月十二,南平镇外,前往河水县的路边支起了好几口大锅,锅下面是熊熊燃烧的大火,锅里开水沸腾,烧好一锅倒进木桶中晾着,继续烧。
之所以没放米进去熬粥,这是因为人还没来,怕浪费了。
快到中午时,大刘骑着马飞奔过来,大声喊道:“来了,来了……在两三里外了!”
陈云州下令:“煮粥吧。”
第一次接收流民,县衙上下都没经验,怕出乱子,所以陈云州亲自过来坐镇。
乡兵们立即淘米下过,一边煮一边用一米多长的木勺搅拌锅底,以防粘锅。
两刻钟后,浓浓的米香从大锅中冒出,香气勾得已经半个月没吃过大米的流民们眼睛冒光,一个个欣喜地指着前方:“真的有米,我闻到了,是大米的香味!”
随即一大堆人像是恶狼一样冲了上来。
乡兵们何时见过这种阵势,都愣在了当场。
还是衙役反应快,柯九招呼大家:“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衙役们立即亮出刀。
见到挡在前面的大刀,流民们这才稍稍恢复了些许理智,停下了脚步,只是眼睛依旧渴望地盯着沸腾的大锅。
柯九按照陈云州的吩咐,大声说道:“不要着急,每个人都有一碗粥,大家排好队,不要挤。”
“是,是,官爷,小的都听您的。”流民连忙谄媚的附和。
柯九瞪了他们一眼:“那排队啊,排成两排,不要插队,不要挤。既然来了我们庐阳县就得守我们的规矩,若是做不到的,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回去。”
人群这才推推搡搡,慢慢排好了队。
陈云州满意点头,吩咐下去:“先施粥吧,然后再登记,再讲其他的。”
“是,大人。”柯九招手,“准备好了,有碗的自己拿碗来盛粥。没有的,就在这里领一个竹筒,每人一个,用完后自己去河边洗干净,以后就是你们吃饭的家伙了。好了,现在开始。”
分两队,四个乡兵施粥,每人一满勺,不管碗大碗小都这么多。
领到粥的人都激动得落泪。
可陈云州看了一眼自己纹丝不动的拥护值,不行,这么下去十一万何时才能凑齐。
他叫来柯九,低声吩咐了几句。
柯九立即背着手在喝粥的百姓中间走,边走边说:“今儿大家喝的粥都是我们县令陈大人自己掏钱买给大家的。接收尔等,也是我家大人不忍看你们无家可归,你们来了庐阳就要遵守庐阳的规矩,吃完粥的去那边登记信息,若是一队的,尽量在一起,登记的时候也要跟大人说清楚,后面我们好安置大家……”
经柯九这么一“点拨”,拥护值总算开始动了,不过几乎都是【+1】。
积少成多,这眨眼的功夫就好几百了,陈云州很满意。
到了下午,总算将这批流民暂时安顿了下来。
陈云州接过书吏的记录,大致浏览了一遍,总共有五千二百三十六人,其中大多都是青壮年男丁,其次是青壮年女性,再其次是男童,然后是老者和女童。
估计是老弱妇孺身体更差,没有食物,天气又热,撑不了这么远,有的掉队了,有的死在了洪水和逃难路上。
这些人中有一半是跟同村的人一起逃难,最大的团队有三百多人,余下的一半都是零零散散一家子或是相熟的几家一起逃难的。
陈云州叫来柯九和大刘他们,点出最大的几个团队说:“这些人拆分开来,分东南西北安置,隔远一些,不要有超过五十人以上的团队聚集。”
这是防止他们作乱。
人多就会抱团,尤其是同个地方来,或是有亲缘关系的人,很容易凑一起。
这在一定程度上能增加生存的几率,比如抢食物的时候,人多就是占优势。
可对管理者来说,这也容易出问题。他们抱团不服管教,又或是跟本地人争抢地盘等等,很容易造成治安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提前分开。
人少了,势弱了,想闹事想抢东西的时候,自然要掂量掂量。
柯九笑着点头,正要答话,忽然听到人群中传来一个小孩凄厉的惨叫声。
陈云州皱眉,大步过去。
柯九几人立即跟在他身侧开路。
流民们看到官府的人,自发地让出一条路。
陈云州走到哭闹的中心,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抱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瘦得两只眼珠子凸出来的小孩在哭。
旁边还有一个身高七尺的大汉拿着个竹筒在仰头喝粥。
竹筒里的粥喝完了,他犹不死心,伸出猩红的舌头细细舔过竹筒内壁的每一寸,将上面残留的粥水都吸得干干净净的。
围在四周的百姓忍不住舔了舔嘴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大汉手里的竹筒。
陈云州看到这一幕,心下已有了判断,但还是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没人吭声,人群死寂。
“大人问你们话呢,晚上还想不想喝粥了?”柯九怒了。
听到这话,一个老头怯怯地指了指大汉:“他……他抢那小娃娃的粥。”
原来是那女子心疼孩子,就省下了自己的那份粥,等孩子醒了后准备让孩子再吃一点,谁料被这壮汉看到,一把就夺了过去。
陈云州看向还在伤心哭泣的母子:“是这样的吗?”
妇人点头,发狠地瞪着那大汉:“对,就是他抢我们的粥。”
陈云州冷声下令:“拖下去砍了,让大家好好看看,这就是不守规矩的下场!”
乱世当用重刑。
在流浪的这段时间里,为了生存,这些人中很可能有零元购选手。
过去的事,陈云州不追究了,但到了他的地盘就得守他的规矩。
吃饭的时候,官府已经跟他们讲过规矩,不允许抢劫、偷盗、妇女、拐卖儿童、赌博等恶行发生,一旦被发现,官府将严惩不贷。
可这大汉却明知故犯。
若不重罚,必然还有人铤而走险。
所以陈云州直接拉他出来,杀一儆百。
那大汉怔住了,不敢相信,就因为一碗粥就要他的命。
他的家人朋友也连忙跪下来替他求情:“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以后他再也不敢了,我们把晚上的粥让给那孩子,还给他。求求大人饶了二狗子一条命吧,求求大人……”
那大汉也赶紧跪下来磕头求饶。
陈云州严肃地看着他们:“现在知道替他求情,那他刚才抢人食物,触犯我们庐阳县规矩的时候,你们干什么去了?可有一人站出来拦着他?”
这事必也不是第一次!
陈云州不再给他们废话的机会,示意大刘:“拖下去!”
“是,大人!”大刘直接带了几个衙役将大汉拖出去。
大汉眼看要为了一碗粥丢掉小命,不肯走,奋力挣扎。
陈云州直接抽出柯九的佩刀,一刀刺入大汉的胸口,鲜血喷涌而出,大汉停止了挣扎,在场五千流民全噤了声。
陈云州淡定地抽出刀,掏出手帕擦干净刀身上的血,淡声吩咐大刘:“拖下去埋了!”
“是,大人!”大刘咽了咽口水,大人真是好气魄,杀伐果断,实在令人佩服。
这不,连那些还在哭着求情的人声音都小了。
陈云州将染血的帕子丢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抱着孩子惊恐瞪大眼的妇人:“一日两顿粥,发了就喝不许留,你违规了,今晚她一个人的粥没了。若有再犯,直接免发一天的粥。”
妇人心疼得直掉眼泪,可想到刚才陈云州出刀的利落,不敢说出任何反抗的话,只后悔自己中午为何没喝粥,这下失去了两碗粥,真是太可惜了。
“是,大人,民妇知错了。”
见她认了错,陈云州没再多言, 转身离开。
回到屋里,陈云州吩咐柯九:“回头你找个机会偷偷塞半块馍馍给那妇人,告诉她,她自己饿死了,她怀里的小孩也一样要饿死,先顾好自己吧。”
柯九笑着说:“大人心肠真好。”
陈云州讥诮地说:“你对刚才死的那人说去。”
“那人是该死。一个大男人,抢小孩子的东西吃算什么回事?白长一身的肉。”柯九不屑地说。那个大汉一看就知道没少干抢人食物这事。
陈云州坐下拿起扇子:“饿极了就会出现这种情况,不允许任何人留存食物,发了就让他们立即吃了。一会儿发粥,你带人盯着,明天将这些人送走。留意一下那汉子的亲戚朋友,尽量将他们打散。若再发现有人欲行不轨,不用通知我,直接杀了。”
柯九觉得经过他家大人刚才那干脆利落的一刀,估计是没人敢再犯了。
这一晚果然是风平浪静。
次日,柯九送上来名单,总共选出五百名强壮的青壮年去修路,几乎每家一个,剩下的分散安置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主要负责开荒建房子过冬,官府会发给他们一天两顿的口粮,时间持续一个月。
一个月后根据开荒进度,再发下一个月的口粮,为期两个月。
这段时间,他们可以边开垦土地,边种一些蔬菜维持基本的生活。比如白菜、萝卜这类生长速度很快的蔬菜,两个月后勤快麻利的人家基本上饿不死了。
而且大部分家庭都有男丁去修路建窑做工,每个月还有五百文钱拿回家,也能补贴家用。
这批人送走之后,接下来三天都没流民过来了。
陈云州看着长到九万点就不动的拥护值,叫来大刘:“怎么回事?为何最近没人来了?”
大刘也纳闷:“小的派人去河水县问问是什么情况。”
陈云州叫住他:“这样,你带几个咱们接纳的流民一块儿过去,这样更有说服力。”
口说无凭嘛。
于是大刘带了两个衙役,三个流民,一块儿去河水县,沿途一路宣扬,他们庐阳县正在接收流民,免费供应两个月的伙食。
一路宣扬,不少落单,只能在山上扒树皮的流民听说了这个消息都往南平镇的方向去。
这事很快就传入了文玉龙的耳朵里。
他诧异地说:“他们还真将那五千多人给消化了!这……你说这庐阳县哪来的粮食养活这么多人啊?”
余军也意外:“不知道。大人,既然他们还要人,那下官再派人给他们送一批去吧。”
于是,余军又安排衙役引了一万多人去南平镇,并让衙役捎带问一句够了没。
结果衙役带回来一句话:“余大人,庐阳县的人说了,有多少,他们要多少,来者不拒。”
余军直接被这句话给整懵了,有多少要多少?这庐阳县就是个无底洞啊。
他将这事汇报给了文玉龙。
文玉龙也被整不会了:“他们庐阳要这么多人干什么?莫非这位陈大人打算大干一场?”
余军也这么认为:“应该是吧。听说他是贬谪到庐阳的,状元郎心高气傲,肯定想做出一番好成绩,风风光光回京。”
“可那也得有能力接才行。这可是好几万张嘴。”文玉龙轻轻摇头,“这流民招抚好了,确实能增加人口田赋,是个亮眼的成绩,可几万人每天一碗粥都是笔不小的开支。”
余军乐呵呵地说:“大人何必想那么多。下官准备将余下的流民相继引到南平镇,这样咱们县很快就会安宁下来。”
文玉龙想了想说:“这次我亲自去看看这庐阳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没道理去年大家都还是差不多相同境遇的难兄难弟,今年隔壁哥们你就突然发达了啊。
于是七天后,随着大批流民的到来,还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大人,河水县县令文大人来访。”柯九进屋跟陈云州通报。
陈云州挑眉:“请他进来。”
说着起身见客。
文玉龙进屋就看到了摇着纸扇的陈云州,愣了一下。
他知道陈云州年轻,但没想到这么年轻。
而且陈云州长得白净斯文,气质沉稳,从他脸上看不出半点年少轻狂。
只一瞬,文玉龙就知道余军判断错了。
说起来文玉龙也是年少成名,如今不过二十有四,不少人见了他都要夸一句英雄出少年,可如今跟陈云州一比,他方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双方见礼落座,文玉龙先向陈云州表示了感谢:“多亏陈大人相助,否则,我们河水县就要头痛了。”
“哪里,哪里,庐阳与河水相邻,两县百姓多有来往,姻亲不断,都是自己人,我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陈云州谦虚地说。
文玉龙拱手道:“陈大人实在是客气。不过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明示,庐阳何来的这么多粮食?”
教教他,他也想搞点业绩啊。
不然回头两县相邻,他落后陈云州一大截也太难看了。
陈云州笑着说:“全赖诸位员外厚赠。文大人,民间缺粮,但也不缺。”
缺粮的是平民百姓。
那些大地主、富商家里的仓库早就堆得满满的,吃都吃不完。
文玉龙也不傻,听懂了陈云州的意思。
他很好奇陈云州是如何从这些士绅手里搞到的粮食。
可到底才初见,就问这些,不合适。
不好直接问,但他可以看嘛。
于是,文玉龙说:“陈大人这招实在高明。对了,这次给陈大人添了这么多负担,在下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在下想去看看那些流民如今的生活,可否方便?”
“文大人有心了,方便,怎么会不方便呢?这样,文大人,你们去客栈休息一晚,我安排人明天送你们过去。”陈云州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文玉龙高兴地说:“谢谢陈大人。”
等人送走后,陈云州叫来伍永福:“明日你两个送文大人去安阳镇那边。前两日郑大人来信说,那边修路的速度比较慢,不如预期,让文大人去帮咱们监工。”
伍永福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大……大人,这合适吗?”
人家文大人好歹也是个县令呢。
来者是客,将他忽悠去干活不好吧。
陈云州挑眉反问:“怎么不合适?文大人就是来学习借鉴的,先从修路开始。”
要发展怎么能不修路呢?
等河水县的路修好了,两县做买卖也方便多了。
不过别人县里的路,陈云州可不会掏钱修,这事还是文玉龙自己想办法吧。
文玉龙这波不但自己来当苦力,而且还陆陆续续又给陈云州带来了三万多流民,加上先前的几批流民,这次庐阳总共招抚了六万多流民。
这些人大部分都给陈云州贡献了一个点的拥护值。
所以陈云州的拥护值一下子跨过了十一万的大关,直接达到了十四万。
为了庆祝这个历史性的突破,回到县衙,陈云州让人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然后叫来郑深。
郑深看着桌上的酒菜,笑道:“今天有什么喜事啊?”
陈云州笑着将一杯黑乎乎可乐推到郑深面前:“就是单纯想跟郑大人喝一杯。”
郑深低头看着杯中的玩意儿,黑布隆冬的,还在冒小泡泡,看起来有点像中药。
他端起杯子嗅了嗅,没闻到中草药的味道,也不是茶水:“这是什么?”
陈云州笑眯眯地说:“快乐肥宅水,喝了会让人快乐的水!”
真的假的?世上会有这种玩意儿吗?
郑深有些怀疑,可基于对陈云州的信任,他还是端起杯子,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然后,他飞快地侧过头将嘴里地可乐吐了出来,还一个劲儿地喊柯九拿水来。
等漱过口后,他才觉得好受了一些,摇头说:“陈大人,这玩意儿扎嘴巴的。你……你为何喝了一点事都没有?”
陈云州小口小口抿着这9999拥护值兑换而来的可乐,笑着说:“都说了是快乐水,郑大人只是不习惯而已。世上仅此两杯,喝了就没了。”
这样的吗?
听说如此珍贵,郑深重新拿起杯子,小口小口地抿了起来,只是眉毛挤在一块儿,很不舒服的样子。
陈云州看得直想笑,郑老头有时候还真是个实诚人,说珍贵他还真信了,搁后世满大街两三块一瓶,跟水没什么区别。
捏着鼻子喝完了杯子里的快乐肥宅水,深怕陈云州还来,郑深赶紧吃了饭就开溜。
他走后,陈云州才慢吞吞地点开系统查看起来,花了十万拥护值开启的第二层货架有什么不同。
第二层货架上物品变少了,竟只有四种。不过这次不是种子,而是书,没错,全部都是书。
第一本叫《养猪指南》,顾名思义就是教人怎么养猪,猪常见疾病的治疗方法,母猪的产后护理等等。这个很有用,红薯藤、红薯、玉米可都是猪最主要的饲料,等扩大种植之后,养猪大业也该发展起来。
第二本叫《果树的嫁接培育技术》,这本也很有用,因为南方气温高,适宜果树的生长培育。
但现在的很多水果都不如后世个大甘甜,就拿桃子来说,现在的桃树大多是毛桃,毛乎乎的,个头也很小,产量太低,很多人一年到头都吃不了几次水果。
第三本《吃瓜指南》,不是八卦的瓜,而是关于西瓜、南瓜、哈密瓜等现代常见的瓜类培育教程,这时候的西瓜皮厚瓤白,远远不如后世那样多汁甘甜。
第四本《手工机械理论》,这是个教人做手工机械工具的指导书,比如纺织机、打谷机、脱粒机等等。虽然上面的都还是手工机器,但对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四本书都非常实用,也是目前庐阳县所需要的, 但贵也是真贵。这次买第一本十万拥护值,第二本加十万,第三本再加十万。
至于先买哪一本,这个由陈云州选择。
陈云州看得直咋舌,暗骂小助手是个黑心奸商。四本书竟要卖一百万拥护值。
现在他总共都才三万多拥护值,这已经基本上将庐阳给撸秃了,还请了外援,别说百万了,十万拥护值都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