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官府会补贴一部分钱。
但也不会大包大揽,以免养了懒汉,让有些人产生不劳而获的思想。
郑深很意外,这可是两万两银子啊。
他感觉他都跟不上现在的年轻人了,夏喜民说送就送,陈大人也是大手一挥就全撒出去了。
不过能遇到陈大人,真是他们庐阳之福。
庐阳县的百姓太苦了,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以后定然有更好的日子。
“大人高义,是下官狭隘了。”郑深拱手,由衷地说。
陈云州摆手:“郑大人,你别这么说。我就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与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郑深失笑,若是让冉奎他们这些人听到这话,只怕要气得吐血。
建设砖窑、瓦窑那是以后的事,当务之急还是继续修路。
为了提高效率,加快修路的进展,也因为现在手里有钱阔绰了,陈云州额外给大家发了高温补贴。百草坡那边,不管是工坊中人,还是付艳她们这群流放的女子,每个月都有额外两百文钱的高温补贴,包括六七八三个月。
而修路这边,除了两斤粮食,每人额外发两文钱的高温补贴。
若是每天修路的进度超过上一个月的平均值,那每人再发一文钱的奖励。
至于石子的收购价格,也从十斤换二两稻谷变为了三两。
砸钱的效果是喜人的,修路的进度比以前提高了不少,按照这种速度,应该能在农忙之前将庐阳县到安阳镇中间的这段路修好。
不过因为路更长,而且修得更扎实,陈云州他们这边的进度终究还是比娄发祥那边慢了许多。
六月中旬,娄发祥便带人修好了从庆川到望都峰的这段路。
不过后半段,因为只有他一人出资修建的缘故,远不如前半段修得结实宽阔,要窄很多,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行,再来一辆马车就有些困难了。
不过好在路面平整结实,再也不用担心一脚踩下去都是泥了。
这条路的建成,最受益的莫过于沿途的百姓,商贾都是其次,毕竟商贾来往庐阳的次数不多。
因此沿途的百姓都对娄发祥感恩戴德,听说他到了望都峰,有些个热情的还把自己家里种的新鲜瓜果蔬菜摘去送给他,以表感谢。
娄发祥搭了好几千贯钱进去修路,如今心疼死了,只想着快速回本,哪还有心思吃这些贫民送来的黄瓜啊。
他不耐地摆手:“拿走,拿走,别让他们在这碍事,弄脏了石英石,他们赔得起吗?”
管家听出他语气中的极度烦躁,连忙派了家丁驱散了这群热心的村民,然后安排人采集石头。
怕石头不干净,娄发祥这次都是采的山中新凿出来的石头,然后放在马车上,用最快的速度下午就送回了他家,接着开始重复炼制玻璃的过程。
第二天,娄发祥早上起来连饭都顾不得吃就跑去窑炉看玻璃。
窑炉房里跟蒸笼一样,热气腾腾,刚进去娄发祥就浑身冒汗。他蹙眉忍着高温眯眼看着窑炉中的液体,问守了一夜的冉奎:“这一锅怎么样?”
虽然玻璃液体还没冷却凝固成型,可是什么颜色已经看得出来了。
冉奎一晚上没睡,眼底满是血色,嘴皮干裂,听到这话,他都不敢抬头看娄发祥的眼睛。
久久等不到冉奎的回答,娄发祥也火了:“说话啊,成哑巴了!”
冉奎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苦笑着说:“表哥,不知道怎么回事,玻璃液体还是有些灰蒙蒙的。”
“废物!”娄发祥一巴掌拍在冉奎脸上,怒道:“你敢坑我!”
冉奎被打得嘴巴都歪了。
他捂住火辣辣的左脸,苦笑着说:“表哥,我没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当初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没问题,现在却告诉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耍我啊!”娄发祥揪起他的领子,愤怒地质问,“你知不知道我砸进去了多少钱?修那条路,建这些窑炉,三番五次大老远去拉那什么石英石,结果呢?这些钱你赔我吗?”
冉奎哭丧着脸说:“表哥,炼出来是玻璃,你摸过的。这,这就是不那么透明嘛,肯定是哪个环节没对,咱们再想想办法。”
“蠢货,废物,不透明有什么用?啊,你告诉我!还想办法,我就是听了你鬼话,鬼迷心窍,才去修那劳什子路。”娄发祥甩开冉奎,指着大门口的方向,“滚,给我滚得远远的。看在老太太的份上,这次我就饶了你,但从今往后,我没你这个兄弟,你给老子滚。”
“表哥,表哥,我不是故意的,咱们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去找那乔昆。”冉奎哀求道。
他现在举家搬迁到了庆川,指望着娄发祥这个地头蛇带他发财呢。
若是娄发祥都不待见他,那他岂不是只能灰溜溜地回庐阳?
可娄发祥如今哪还会相信他。
“管家,把他给打出去,将他们的玩意儿通通丢出去,以后不许他们再上门。”
“是。”管家也早看冉奎不顺眼,带了几个人把冉奎一家子都赶出了门。
冉奎丢了这么大个人,还得罪了娄发祥,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当即去找乔家人算账。
他将乔家三口安置在庆川最穷最落后房租也是最便宜的明丰巷。
这里一间屋一个月的租金只要二十文钱。
没错,冉奎根本没舍得给乔家人买房子,而是让人挑最便宜的地方,给一家三口就租了这么一间房。至于以后乔昆知道了,也拿他没办法。
走进巷子,他就看到路上有可疑的一坨,而且街上到处都是污水烂菜叶子。
尤其是现在进入了夏季,气温高,天气格外热,那种腐烂馊臭的味道熏得人头痛。
冉奎抬起袖子捂住鼻子,抱怨:“怎么挑了这么个地方?”
随从苦笑,不敢提醒当初是老爷让挑房租最便宜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这地方太脏太臭,苍蝇满天飞,冉奎派人盯着乔家的人,每次都是在巷子口装装样子,根本没进来仔细查过。
毕竟他们家三口,一个病秧子,一个残疾,还有个小姑娘,想跑都跑不了。
可等随从推开门,却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别说人了,连床上都是空的,枕头被子都没一个,桌子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显然有一段时间没住人了。
“人呢?”冉奎怒道。
随从直摇头:“这……老爷,派来盯梢的人说他们一直没离开过这条巷子,小的,小的也不知。”
“废物。”冉奎踢了他一脚,“去找房东来。”
房东还没来,倒是隔壁听到动静出来一个满口黄牙的汉子:“找这家啊?早走了。”
冉奎黑着脸:“什么时候的事?跟谁走的?”
那人冲他伸了伸手。
铁公鸡的冉奎磨了磨牙:“给他一文钱。”
大汉无语了,上下打量着冉奎:“看你穿得人模狗样的还带着人,哪知道也是个穷鬼。”
“说不说?不说我找别人。”冉奎拉下脸,这种狗东西都敢骂他了。这要是在庐阳,他非得给这家伙一点颜色瞧瞧。
大汉连忙接过钱:“我说,就刚搬来没几天就被人接走了。当时来了好些人,外头还停了一辆马车呢,好像是夏家的马车,你们跟夏家有什么关系啊?”
“夏家?哪个夏家?夏喜民?”冉奎蹙眉问道。
大汉耸肩:“除了他们家还有谁?”
冉奎脸都绿了,不用说,这肯定是陈云州搞的鬼。
难怪他们的玻璃一直不成功呢。这个乔昆可真是好样的,最好别让他抓住,不然他要这家伙后悔来到这世上。
相较于满腹怨气、狼狈不堪的冉奎,乔家三口高兴坏了。
乔小妹看着绿油油的菜地,崭新的房子,不可思议地问道:“这……这就是以后咱们的家了吗?”
乔昆自豪地说:“是啊。不止这个,陈大人说了,等秋收过后,还要重新建砖瓦房子,以后我们都能住上宽敞、明亮的砖瓦房。”
乔父乔母感激得落泪:“陈大人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小昆啊,你可要好好干活,绝不能辜负了陈大人的信任。”
乔昆现在已经工坊专门负责生产放大镜的管事,月钱也从五百文提到了八百文。
他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爹娘,你们就放心吧,儿子知道。对了,以后这五亩地就划给我们了,不管是种菜还是种粮都可以,每年只需缴纳两成的收入给官府就够了。”
“还有爹,您是篾匠,回头我给您砍些竹子回家。您编的篮子、簸箕、筲箕、背篓……咱们工坊都需要,回头我给你例个单子出来,你按照上面的编即可,每个月也给你五百文的工钱。”
“可能你一个人编还不够,回头我找个机灵的小子跟你学。”
乔父本以为自己腿残疾,走不了路就只能是拖累家人的废人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找到活儿干,发挥自己专长,养活自己,不用给儿女妻子增加负担,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好,好,好,陈大人真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见大家都有了安排,就差自己了。
乔小妹不满地嘟囔:“哥,那我呢?”
乔昆笑了笑:“你先帮娘种地,陈大人说下半年还会开设其他的工坊,到时候有合适的,你也去应征。陈大人说了,以后这边有什么好活儿,都优先咱们工坊家属,不用卖身,签五年十年的长约即可。”
乔母连忙说:“不,卖身,我们愿意卖身。”
乔父也说:“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了,你不能仗着陈大人仁慈就把自己当盘菜。这外头多少人打破头都想卖身给陈大人还没找到机会呢,咱们也得签卖身契。你瞅瞅,什么时候大人愿意,把你娘还有妹子都签了,你爹我不中用,就不去给陈大人添麻烦了。”
乔昆满头黑线,不是他不想签,是大人不让啊。
这一幕在百草坡很多人家里发生。
因为最近这几天是工坊家属搬迁到百草坡的日子。
百草坡一下子多了几百人,热闹了许多。
不过家属们住的地方距工坊和种植园,还有三四里地,中间还有围栏隔开,工坊工人放假可以回家,平时还是需要住在工坊干活。
工坊和种植园的一切都步上了正规,时间转眼也来到了七月中旬,天气越来越热了,热得人没有胃口。
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修路的事早就已经停了下来。
陈云州坐在衙门后院,柯九站在后面不停地给他扇风,他还是满头大汗。
这时候陈云州就格外怀念空调电风扇电冰箱,盛夏三件套。
“不用扇了,你也坐下歇会儿吧。”
柯九倔强地拿着扇子晃个不停,嘿嘿笑着说:“大人,小的不累了。对了,百草坡那边今天送来了一些西红柿、辣椒、玉米,一会儿让厨房做了,给您开开胃。”
番茄炒蛋、番茄鸡蛋汤、虎皮辣椒、辣椒小炒肉、排骨玉米汤、玉米稀饭……
样样都是陈云州的最爱。
不止陈云州,衙门里凡是吃过这几道菜的,不少都还想吃第二遍,尤其是辣椒,明明吃的时候火辣辣的,当时就一个念头,再也不吃这玩意儿了。
可过一会儿,又忍不住还想吃。
这不,郑深听说今天百草坡送菜来了,也不跟陈云州客气,直接坐在陈云州旁边说:“今天孔泗出去办事了,无人做饭,陈大人,下官今天叨扰了。”
陈云州接过柯九手里的扇子,笑着说:“让厨房多准备一点,晚饭煮点玉米稀饭吧。”
柯九点头,心里却吐槽,明明一刻钟前他都还见到孔泗在打水浇红薯,这才一会儿功夫,人就出去办事还不回来了,谁信啊。
柯九走后,陈云州和郑深坐在院子里扇着风,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这天气实在是太难受了,扇子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又闷又热又潮。
郑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最近这两天实在是太闷热了,可能要下大雨。”
陈云州点头:“下一场雨也好,半个月没下雨,地里的庄稼都快要干死了。”
不过想凉快是不可能的。
夏天下了雨之后气温很快就会回升,照旧很热,又潮又热。
得等到立秋之后,气温才会慢慢地降下来。
“再熬一个月,下个月就好了。”郑深对庐阳的天气已经习以为常了。
陈云州点头,看着仆从端上来的西红柿炒鸡蛋、虎皮青椒、凉拌黄瓜、清炒苦瓜、玉米稀饭,放下扇子说:“郑大人,吃饭吧,已经凉了。”
郑深先夹青椒,咬了一口,边吃边喊:“好辣,好辣……”
陈云州将凉水放到他手边。
他一边吸气一边猛灌水。
灌完了水嘴巴里舒服了许多,没了那种火辣辣的感觉,但他的筷子又夹起剩下的半根青椒继续吃。
深刻地诠释了什么叫又菜又爱玩。
陈云州这具身体没吃过辣椒,第一次的时候他也辣得不轻,不过到底是有底子,现在已经练出来了。
两人就着辣椒,酸酸甜甜的西红柿炒蛋,清脆的黄瓜,下火的苦瓜,吃了美美的一顿饭。
郑深连吃了两碗稀饭:“别说,这玉米稀饭可真好吃,清甜,比那菜叶子稀饭好吃。”
陈云州笑道:“下个月再尝尝红薯稀饭。对了,郑大人,下个月我们邀请杨大人和夏喜民来咱们庐阳做客吧。”
这两位是他们最坚实的盟友。
有好东西,一是分享推广,二是维护关系。
交情这种东西,就是要你来我往,有来有回才能长久。
郑深没意见:“只邀请他们二人吗?是否要邀请咱们庐阳本地的士绅作陪?”
陈云州摇头:“不用,今年玉米、辣椒、西红柿、土豆的产量都不高,大部分要留下来做种,自己人解解馋还行,分给他们吃就算了。不过庞老爷他们那边,回头红薯丰收了,让人一家送几十斤过去,再送点其他种子给他们。”
关于本地的士绅也要区别对待,向梁员外这等有前科的肯定没份儿。
庞员外他们这些热心的,名声很好的,当然也要笼络笼络,红薯的产量大,送出一些也还剩不少。
郑深笑着说:“咱们百草坡种了新的作物这消息早传出去了。庞老爷他们只是不好意思问大人要,如今大人主动送给他们,他们必然很感激。”
“上次托大人的福,他们跟着卖粮赚了好几百贯钱。一直想报答大人而寻不到机会,他们决定仿效大人,今年为自家的佃农租客减两成的租子。”
陈云州赞道:“庞员外仁义,回头让人再摘几个西红柿送给他们。”
西红柿一个里面有很多种子,而且这是蔬菜水果,保存时间不长,有就吃,没有也无妨。但玉米、土豆可是粮食作物,能填饱肚子,保存较长时间,还是要多留种。
“那他们可赚到了,今年能吃到陈大人西红柿的人不多。我今晚这一顿,说出去不知多少人羡慕。”郑深开玩笑。
陈云州扶额:“郑大人想吃让百草坡那边送来就是。”
“开玩笑,不吃了,等杨大人和夏喜民来再敞开肚子吃吧。”提到这个,郑深问,“这邀请函谁写?”
陈云州指着桌子上的光盘:“当然是郑大人。郑大人吃了我这么多东西,不该代劳吗?”
郑深无语,说得以前就不是他写的一样!
要这么算,陈大人还欠他一堆西红柿、辣椒。
杨柏川和夏喜民接到陈云州的邀约都非常高兴,回信表示会准时赴约。
杨柏川是听说又有好吃的,非常想试试。上次的烤红薯就一直让他恋恋不忘,现在红薯还没长大,他就忍不住挖了一株,可惜现在红薯个头还有点小,也没那么甜,远远不如上次陈云州给他的好吃。
他这几株红薯就别祸祸了,还是去吃陈云州的吧。
夏喜民则欣喜于跟陈云州关系的拉近。
大老远请他过去玩,这是拿他当朋友啊。
夏喜民琢磨了半天,吩咐管家准备了一些特产做礼物。
想起陈云州状元郎的身份,又特意拿出珍藏的古籍古画,免得只是土特产太寒酸了。
陈云州将宴席的日期定在了七月底。
因为八月初即将开始秋收,虽然他们不用下地,但身为父母官也要关心这事。
秋收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这关系着辖地的百姓未来一年是否会饿肚子,关系着官员能不能完成朝廷规定的田赋任务。
以后吏部考核官员的成绩,这可是重要的指标。
好在今年天气还不错,没有大旱也没有洪涝灾害,谷穗饱满,收成应该很好。
七月二十八这天,杨柏川和夏喜民一同来到庐阳县赴约。
陈云州包下了百花酿酒楼招待他们,除了百花酿的招牌菜,其他都是红薯、玉米、土豆、西红柿、辣椒做的饭菜,主打一个尝鲜。
为了让客人满意,陈云州使出浑身解数,将上辈子知道的这些吃食最常见最受欢迎的菜式全让厨房做了出来。
青椒土豆丝、排骨烧土豆、辣椒炒肉、西红柿炒蛋、玉米饼、红薯锅巴饭……满满一桌子。
杨柏川这个吃货最先按捺不住,拿起筷子先尝了红薯锅巴,只一口,他的心都快化了:“这个好,比烤红薯还好吃。陈大人,这是什么做的?”
陈云州笑道:“红薯啊,放在大米饭下面,加一点水,小火焖煮,不要烧糊了。等拨开上面的米饭,最下面就是金灿灿的红薯锅巴,又香又脆。”
杨柏川忍不住又吃了一口,直呼好吃。
夏喜民本来不是那么好甜食的,看杨柏川一口接一口,也忍不住伸出筷子尝了一下:“好吃。杨大人果然是老饕,知道什么最好吃。”
不过他没那么好甜食,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陈云州邀请他:“夏员外尝尝这玉米饼好不好吃。”
玉米饼是将新鲜的玉米用石磨磨成粉末,然后再加少量面粉混合做的,这样既有玉米的清香又有面粉的软糯,口感会比纯玉米饼好很多。
“好吃,我从未吃过,这是什么做的?”夏喜民一边吃还不忘邀请杨柏川,“杨大人,你尝尝这个,也很不错。”
杨柏川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没有红薯锅巴甜,但又是另一种味道:“不错。云州啊,你这里这么多好东西,也不跟咱们分享!”
陈云州失笑:“下官这不就是在跟大人分享吗?”
“让你叫我的名字,这又不是公堂,还叫大人未免太生分了。”杨柏川不满地说。
郑深顺势道:“有道理,陈大人还不赶紧认错。”
陈云州也从善如流,顺势改口:“是我的不是,那我就唐突了唤杨大人一声柏川兄。”
“好!今生能尝尽我上半辈子都没吃过的东西,全托云州老弟的福,你这朋友我认定了。郑大人,夏员外,你们帮忙做个见证!”杨柏川举杯。
陈云州连忙站起来,举起酒杯。
这顿饭直吃到傍晚,百花酿酒楼的招牌菜没动几筷子,倒是陈云州让厨房准备的东西全吃完了。其中尤以红薯、玉米、土豆、西红柿最受欢迎,相较之下,第一次吃辣椒,哪怕陈云州特意让人摘的不那么辣的嫩辣椒,杨柏川和夏喜民还是不那么习惯,最后都让陈云州和郑深解决了。
酒足饭饱,宾主尽欢。
次日,四人又同游百草坡。
出了城,看着通往百草坡的平整石子路,杨柏川都羡慕了:“云州啊,你们县的路也修得太好了。不过咱们庆川到庐阳还有中间那段路没修,你们什么时候修啊?那段太颠了。”
“若是修好了,以后早点出发,骑马应该一天就能到庐阳。我跟夏员外也可随时过来找你和郑大人游玩。”
陈云州笑着说:“快了,这不是七月太热,怕中暑了,只能暂时歇下吗?八月又要收稻谷,种植小麦、油菜等作物,得忙过这一季才行。”
“那行,等秋冬修好了路,咱们去打猎。云州你会用弓吧?”杨柏川现在就下了邀约。
陈云州谦虚地说:“会一点点。”
杨柏川很兴奋:“到时候咱们比试比试。”
“那杨大人可得让着我点,我才学没多久。”陈云州乐呵呵地应了。
郑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自家大人天天五更就起来练武,每天一个时辰,雷打不动。
他确实是最近练的箭。
可他就像是天生的练武好胚子,上手非常快,只练了两天,全县衙一百多号衙役都不是他的对手。
杨大人是多想不开,要跟他比这个。
杨柏川丝毫没察觉自己给自己出了个难题,还兴高采烈地说:“没问题,到时候我让你半个时辰。”
一行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百草坡。
下了马车,入目都是高高的玉米植株,红艳艳的西红柿,青红交加的辣椒,还有大片的红薯藤茂盛极了。
杨柏川和夏喜民都看得眼热。
杨柏川更是直接说:“云州老弟啊,我都想住你这儿不走了。”
“欢迎,若是杨大人要住在这儿,那可是我们种植园的荣幸。番茄生的也不错,柏川兄和夏员外要不要试试?”陈云州邀请他们。
两人到了番茄地里。
杨柏川更喜欢吃甜食,所以只摘了一个小的。夏喜民很喜欢番茄,摘了个大,也没洗,就这么吃了。
刚摘下来,自然熟透的番茄汁水饱满,有一点点酸,又带着自然的甜味,酸甜酸甜的,很是开胃解暑。
“好吃。不行,云州,你回头得送我一篮子。”杨柏川直接开了口。
这时候直接问陈云州要,不是唐突,而是亲近。
若陈云州不愿给他们,就不会带他们来了。
陈云州自然笑道:“当然,一样一篮子。我还准备了一些种子和种植的办法,柏川兄和夏员外带回去种了,明年我去你们府上吃回来。”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明年肯定会种更多的番茄、红薯、玉米、辣椒、土豆,陈云州哪会缺这个啊。
杨柏川大手一挥表示:“明年我也要设个红薯宴,满桌红薯,出出风头,到时候云州老弟可一定要来捧场。”
“那一定,柏川兄就是不请我要去。”陈云州很捧场地说。
杨柏川和夏喜民都是极为精明,有分寸的人,只在种植园转了一圈。哪怕看到了工坊上冒出的浓浓白烟,还有忙忙碌碌的工人,他们也没往那边多看一眼。
逛完了种植园,下午陈云州带他们去喝庐阳本地茶。
只是一行人刚坐到茶楼中,乌云就黑压压地从东边飘来,远处的天际雷声轰鸣,但雨点却一直没落下。
四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也无心喝茶了,紧蹙眉头等着暴雨落下来。
可一直等到傍晚,乌云竟消散了一些,一滴雨都没下。
几人忧心忡忡的回去。
当天夜里,便下起了暴雨。
第二日上午又下了半天,雨才停。
可东边天际的乌云仍然很沉,时不时地一道闷雷传来。
陈云州背着手,站在屋檐下,雨水顺着瓦片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郑深走到他身边,低声问:“大人可是担心秋收?”
陈云州点头:“我们这边应该还好,只下了一晚上加一个白天,东边好像从昨天下午还是就一直没消停。那是什么州县?”
郑深比较了解,说:“那应该是桥州,跟我们庐阳中间隔了一个县。”
“东边的乌云还没散,桥州的百姓怕是要遭殃了。”良久,陈云州无奈叹道。
农业就是这样的,辛辛苦苦干一年,若是遇上天灾,就全泡汤了,白忙活不说,还要搭上种子钱。
果然,陈云州这不祥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等到了下午,杨柏川和夏喜民都过来跟陈云州请辞,桥州这雨一直不停,很可能会发生洪涝灾害,两州府相邻,庆川必然也会受影响,所以他们明天就要赶紧回去。
情况紧急,陈云州没有留他们。
二人离开第六天,杨柏川派人给陈云州送来了消息。
桥州果然遇上了洪灾,连续两天两夜的大暴雨冲垮了河堤,导致横贯桥州的百江决堤,许多农田、房屋被冲毁,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现在桥州知府正在上奏折请求朝廷救灾。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桥州的流民势必会有一部分流入相邻的庆川各地,杨柏川提醒陈云州多注意。
流民失去了家园、甚至失去了家人,一无所有,若是没法活下去,很可能会成为暴、动的源头。庆川府包括辖下的七个县,去年遭遇了旱灾,朝廷税负又重,大部分是没有余力接收这些流民的。
陈云州看完信后知道杨柏川这封信是好意提醒。
他若是没有余力帮忙就算了,但他手里通过卖玻璃,现在有好几万两银子。此外,马上秋收,全县百姓还要还他近五千石粮食,省着点,足以养活很多人。
而且庐阳县面积很大,现在还有大片未开垦的土地,不愁养不活更多的人。
这些人可不止是负担。
他们还是劳动力和拥护值。
陈云州低头看着自己八万多点的拥护值,干完这一票,应该就够开启第二层货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收流民?”郑深诧异。
陈云州没说拥护值的事,只说:“对,我们庐阳县这么大,还有很多荒山野岭没有开垦,招募一批流民即可增加人口,以后也能增加田赋。”
“至于流民的口粮,百姓即将还咱们五千石粮,够了。而且我们也可向张员外他们低价购买一批粮食发放给流民。”
张员外他们的粮食还没卖完,堆在仓库里。
今年庐阳风调雨顺,本地百姓肯定是不会买他们的粮食。
至于运送去桥州发笔难民财。
先不说流民有没有钱买粮,单是这段路就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