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他心中想的是,只要郁云霁能安心忙于政事?,一切便都很好,可如?今从她的口中听闻哪位王夫,溪洄心头还?是被堵住了,他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口,没?有说出来。
不合时宜,而?且,也?没?必要。
“祛疤膏怎么样?,殿下觉得好些了吗?”溪洄问。
他的情绪被遮掩的很好,郁云霁勾唇道:“多谢太师了,若非是你?的祛疤膏,估计好得还?要再慢一些。”
溪洄送来的药当真是神,只一夜,她手背上的伤口便结了痂,周边的血痂竟也?有隐隐要脱落的趋势。
起初她还?深感意外,可想到溪洄在原书中的神秘色彩后,一切好像都变得寻常了起来。
郁云霁清醒,她没?有招惹这位太师大人,否则自己最后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如?今同他结为师友,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那便好。”看到她手背上那道触目惊心的血痂的确是在好转,溪洄垂着眼眸勾了勾唇,看样?子?是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溪洄生?得好看,如?今笑?起来更是如?此,那张往日冷冰冰的面孔也?鲜活了几分?。
郁云霁也?轻笑?道:“方才我想到一件事?,只是如?今我还?不能确定,故而?打算讨教太师。”
“何事??”提及政事?,溪洄敛了面上淡淡的笑?意,正色道。
一时间,郁云霁看着他的眼眸,内心竟是将溪洄同可爱挂了钩。
溪洄可爱吗?
想起书中他的形象,是个不折不扣的,手段狠辣的谪仙,在这女子?为尊的世界,他能在太师的位置上坐稳,并?且控权,不但是因为女皇的一丝,溪洄自己也?有这样?的本事?。
一般他认定了的事?,无人能使他转圜,故而?人皆知太师的冷心冷情。
同孤启相比,他只是多了情绪稳定和稳定的势力,并?没?有安全到哪里去,同这样?的人相处,此刻她竟是没?有半分?提心吊胆,甚至是格外从容。
郁云霁看着他,将心中的疑惑说出口:“我是觉得,今日一事?太过蹊跷,人人都畏惧我的身份,偏有人铤而?走险,射我这一箭,这是为何?”
“剑走偏锋,”溪洄淡声道,“我听闻,近些时日北元使臣将近,殿下觉得,她们会不会及时知晓如?今京中的传闻呢?”
郁云霁微微摇头:“我总觉得不对,却说不上来。”
她按了按眉心,今日的精力早在白天消耗殆尽。
书中没?有咖啡因提神,她脑海中的思路成了一团乱麻,郁云霁一时间无法整理好。
夜幕降临,两人面前罩着的烛发出哔剥作响,细小的声音反倒显得屋内格外安静。
溪洄拿起桌上的小金剪,遮挡住广袖,只手将烛火顶端燃烧发黑的烛芯剪断。
烛火随着他的动?作跳跃,明明暗暗的光映在他的面上,为冷淡的面孔镀上了一层暖意。
郁云霁不由得撑着头,多看了他一会。
近些时日发生?了太多事?,她像是一只被抽得团团转的陀螺,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心安的坐下来好生?歇息了。
如?今沉香的气息使她心绪平和了不少,好似时间都跟着在这一瞬停滞了,她的脑海中却不合时宜的浮现?出“红袖添香”一词。
溪洄修剪好烛芯,抬眸便对上了郁云霁的眸光,他攥着小金剪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垂着眸子?抿了抿唇,生?怕情绪被她察觉:“殿下,可是疲累了?”
他知晓,郁云霁今日还?曾去过一趟定国公府,至今都不曾好生?歇息。
她看着自己出了神,溪洄猜想,她当是累了的。
郁云霁回神,她眨了眨眼眸,不禁笑?出了声:“我方才是觉着赏心悦目,太师当真是好看,又聪慧过人,不知哪位女子?将来能有这样?的好福气……”
她难得放松,心头也?跟着轻快了不少,故而?顺势将此话说了出来。
溪洄却绷直了唇角。
“殿下这话未免不妥,”无端的,溪洄心中带了几分?不悦,并?非是生?了郁云霁的气,他只是单纯不喜欢她的话,不想听,更是不想从郁云霁的口中听说,“……有些过分?。”
过分?一词说出口,他拢紧了五指。
郁云霁一怔,忙找补道:“抱歉,是郁宓无心说出此话,郁宓逾矩,太师大人莫要见怪。”
郁云霁只想着两人如?今算得上是朋友,并?不认为此话有什么,可想到如?今的朝代,以及对男子?言行的约束,她作为女子?,谈及师长的婚事?,如?今溪洄提及,她自然也?意识到了不妥。
她道歉的态度诚恳,溪洄缓缓松开了手。
他方才是不是说的有些严重了,好似他不该说那句“过分?”的,郁云霁方才的话只是不好听,他不喜欢听而?已,却也?算不得过分?,是他多心了。
“……原谅郁宓。”溪洄淡声道。
这两个字好似有些亲密了,即便是他不带任何情绪的淡然出口,还?是能令他有些无措,溪洄放在膝盖上的手用了几分?力,垂眸看着一侧桌角。
“啊?”郁云霁还?欲道歉,本是正在琢磨措辞,想着如?何挽救这段友谊,可听闻溪洄方才的话,待到回过味儿来怔住了。
溪洄叫她的小字,两人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
古代师生?确实是师长称呼学生?的小字,这也?是师长认可学生?的表现?,这原本是没?什么的,可是从溪洄口中说出,她也?有一瞬间的无措。
或许是她多想了,溪洄坦坦荡荡,便证明这是一件寻常的事?。
思及此,郁云霁认真道:“郁宓下次不会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溪洄轻轻揉捏着自己的指节。
这是他克制情绪的动?作。
破多罗云匆匆赶回了客栈。
待到她出现?,侯莫陈妹箬冷然的看着她:“副将总算回来了,我与王女好一阵担心,不知副将今日办什么大事?去了。”
听出她的阴阳怪气,破多罗云原本的好心情一扫而?空:“我身边的随从难道不曾告知于你??”
侯莫陈妹箬冷哼:“哪里有什么随从,连根屁.毛都没?有,大女子?才不屑于扯谎,我若是你?,既然做下了,此刻便对王女认罪。”
她的话当即惹毛了破多罗云,她冷下了脸色骂道:“狗爹养的,你?他爹的会不会好好说话,老?娘做什么了,回来你?便冲着老?娘大呼小叫。”
侯莫陈妹箬猛然拍桌起身,恶狠狠地瞪着她:“老?娘骂的就是你?,你?少在我面前装,成日不顾军纪在殿下面前邀功便罢,今日你?做这事?就是找死,老?娘就算杀了你?殿下也?不会说什么!”
“你?爹的,老?娘今天非得打死你?!”破多罗云同她扭打起来。
尉迟莲霜心中也?有气,在方才破多罗云进来,两人发生?争执之时她便一语不发。
如?今两人越打越狠,像是恨不得将彼此击杀在此,尉迟莲霜皱着眉头道:“好了,不许再打了。”
破多罗云松开了她,将唇边的血沫子?吐的远远的,朝着尉迟莲霜一拱手:“今日是破多罗云的错,云今日去见了郎君,郎君是中原人,云隐瞒了此事?,还?请殿下处置。”
极少有北元人同中原人成婚。
中原北元两地面上虽和睦,可实则关系紧张一触即发,如?此数年。
北元的将士便曾有同中原男子?成婚的先?例,据说是中原男子?后来将北元的情报传递了出去,后军营中便严禁此事?。
“他爹的,你?破多罗云还?是个情种?”侯莫陈妹箬讥讽道。
破多罗云没?有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她这才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寻常,这才意识到兴许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尉迟莲霜看着面前单膝跪地的下属,问道:“你?不曾入京,不曾见过那位传言中的皇女?今日街上可是由她主持着打了一个儿郎的板子?。”
破多罗云是个爱凑热闹的。
破多罗云惊讶的看着她,为自己辩解道:“殿下,属下与您一起赶路,哪里还?有什么力气看儿郎打板子?,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郁云霁的王夫,被人射伤了。”尉迟莲霜擦着桌上一把寒凉的剑。
剑在她的擦拭下隐隐冒着寒光,看得人脊背发凉。
“殿下怀疑我!”破多罗云双手叠于胸前,高声发誓道,“若是破多罗云有半句虚言,就让我不得好死,被……”
“好了,将朝见幽朝天女了,不得说这些话。”尉迟莲霜将她的话打断,攥紧剑柄的手昭示着她心中很不畅快。
侯莫陈妹箬抱臂道:“不知哪边的狗杂种将咱们埋伏了,我北元女娘可不屑于如?此多的阴谋诡计,也?就中原女子?善用这些,她们是想趁着北元使臣入京,借机看我们同朝堂斗。”
“想我们鹬蚌相争,”尉迟莲霜冷然道,“可此事?怕有口难辩,既然有人栽赃陷害,必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贸然行事?万万不可,万幸的是不曾伤到郁云霁,否则……”
她停顿的恰到好处,两位属下对视一眼,背后都生?出了冷汗。
她们十分?清楚这位女皇,若是伤及郁云霁,女皇怕是要无所顾忌的颠覆整个北元。
前些时日郁云霁伤了手背,若非是她拦着,孤家上上下下怕是都要为之丧命了。
“可我们没?做,她们却不一定信,”破多罗云皱着眉头,“那群中原人最是狡诈,又多疑,殊不知如?今心中想如?何借此讹我们一大笔。”
尉迟莲霜沉着脸,不自在兀自想些什么。
溪洄捏着一张书信,上面的北元字粗犷不羁,却使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芜之捧着脸:“太师何必烦忧,若是采取菡王殿下的方法,便能省一大麻烦。”
他方才跟着看过了书信,上面不过是北元人的威胁,可他觉得幼稚极了,分?明写下这书信的女子?年纪比他大一些,说出的话却比他还?幼稚。
来信人是北元的国君,尉迟轻烟。
说来也?巧,当年溪洄曾救下这位小国君,尉迟轻烟年纪尚小,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他的喜欢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可奈何他们太师无心情爱,而?同这位小皇女又有着如?此大的身份差异,便不曾答应。
谁曾想,北元国君暴毙后,尉迟莲霜将她的妹妹尉迟轻烟扶上了这个位置,尉迟莲霜对这个妹妹是没?有底线的宠爱,听闻她对中原的国师再见倾心,这才派出了使臣前来谈判。
尉迟轻烟像是对此事?抱着极大的信心,她在信中告知他,若是他乖乖的随着使臣入北元,便免去一战,朝贡亦是会按着以前的规格,诸如?此类。
这等孩童戏言,奈何尉迟莲霜太过于宠爱她,便是天上的星星都要为她摘下来,更何况是他们太师这等皎月。
孩童的话可不能当真,十多岁的女娘,也?就尉迟莲霜这傻子?当了真,芜之啧啧两声,对此摇头叹息。
“可我若是入了王府,会为殿下造成很大的困扰。”溪洄淡声道。
他看得出,郁云霁心中很惦记这位王夫。
郁云霁今日本同他下了棋,两人一时间竟是杀得不相上下,可是侍人来报之时,郁云霁面上带着歉意,对他说了抱歉,便去为王夫换药了。
他知晓王夫很重要,可莫名的,他还?是有些不高兴了。
他看着眼前的残局和燃烧已久的烛火,这才意识到时间过了许久,他愣了很长一会。
书房没?了郁云霁冷冷清清的,今日该说的话也?说完了,怪没?意思的。
溪洄便率先?回了月溪阁,没?再等她。
他没?有怪孤启,虽说儿郎受了伤,理应得到妻主的体贴,但平心而?论,他依旧觉得让郁云霁亲自为他换药,这件事?有些矫情,若是他,便会不让郁云霁知晓,免得她担心。
他也?承认,看到郁云霁担心孤启的时候,他的心平静不下来。
“如?何会有很大的困扰呢,”芜之看着他十分?不解,“这是殿下的主意,更何况,太师大人对殿下又没?有别的心思,殿下亦是如?此,身正不怕影子?斜。”
殿下亦是如?此。
是啊,郁云霁对他没?有别的心思,他又在想些什么。
都说庸人自扰,他竟也?成了庸人。
“太师,北元使臣兴许明日就到了,此事?拖不得了,您要早些拿主意啊。”芜之急得转了两圈。
看他背着手故作老?成的样?子?,溪洄到底还?是勾了勾唇角道:“我会考虑的。”
他只是不愿殿下为之困扰。
郁云霁此时却无暇考虑这些。
孤启如?今乖乖坐在她面前,上身却赤.裸着,而?他本人丝毫不认为这样?有什么问题。
半月堂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让她无所适从。
她同溪洄下棋的时候,侍人来通报,待她出了门,便见孤启披着青衫在门口侯着她,像是等妻子?应酬回来的小郎君,那一瞬,她竟无端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沾花惹草,徒留夫郎一人守家的坏女娘。
怎会如?此呢,她什么都没?干。
孤启望着她,轻声道:“殿下在想什么?”
他面上不显,实则如?今心中早已醋意翻涌。
他没?有见到那位太师究竟相貌如?何,可他听闻殿下夸赞了他。
殿下夸他生?的好看,可她的夸赞在儿郎听来却是不同的,殿下兴许觉得哪位溪太师生?得比他还?要好看。
男子?对男子?的情绪是敏锐的。
可头一次,他探查不出屋内的溪洄究竟情绪是如?何,他兴许是对殿下无意,还?将殿下训了一通,可这有何尝不算是欲擒故纵。
依弱从不会给他这样?的感觉。
那个小傻子?成日吃吃睡睡,已经多日不曾找过他,今日听闻大哭了一场,他送去三屉糕便是安慰,那小傻子?便安分?了许多。
但云梦泽与溪洄不同。
他是能明显察觉到,京中唯有这两人的容貌与门第能与他抗衡,若是殿下当真喜欢……
孤启咬破了舌尖,才将这个想法止住。
不会的,殿下不会喜欢他们的,即便是殿下喜欢,他,他也?会为殿下将两人安排入王府,绝不会让殿下为难,若是殿下想让他做小,只要能留下,他什么都做。
郁云霁兴许是在想溪洄,毕竟他出言打搅了两人。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他面上的笑?意也?有些维持不住了。
他就是妒夫,哪怕一点点都忍受不了,殿下会不喜欢他这样?的。
一旦想到殿下会冷落他,亦或是将他嫁给旁的女娘,孤启心头便狠狠地抽痛。
发觉他微微颤抖着,郁云霁以为他受了寒,上手为他披上一件鹤氅。
孤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茶香。
“我不大会包扎,研究的时候有些久了,不然你?先?披上些衣服,免得冻出了风寒。”郁云霁有些不自在道。
方才她为孤启披上外衫之时,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免拉得近了些,她的指尖触碰到孤启的身子?,一时间也?有些说不明白是什么感觉,这种模糊的界限很危险,而?她一时间说不上来危险的究竟是她还?是孤启。
孤启面色白了白,僵硬的笑?道:“殿下,引之不冷,不用披……”
他一旦想到这件外氅是云梦泽用过的,甚至是他曾为郁云霁清洗过,就像吞了跟不上不下的鱼刺。
清茶的香气将鹤氅上原本带的晚香玉的味道尽数遮掩,像是要宣誓主权一般。
真是恶心,一股骚狐狸味儿。
郁云霁起身看着他,颇为认真道:“我兴许是研究明白了,现?在可以试试,你?自己脱还?是我来。”
实在是嘴比脑子?快,郁云霁说完本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可看到孤启羞红了脸,她心中哀叹一声,只求他千万别多想。
孤启察言观色,见她面上懊恼,自知她不愿为他脱。
郁云霁连碰都不愿意碰他了。
他抿了抿唇,眉心轻轻皱着:“不劳殿下了。”
他将肩上那件鹤氅抛向拔步床的最深处,直至清茶的香味淡了,隐匿在了榻上的黑影之中。
这是郁云霁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他的上身。
那日孤启虽是□□的躺在她的面前,她却没?有细看,全程都在全神贯注的摆弄着那枚贞洁锁。
好像回想起来,那日更为冒昧……
郁云霁轻咳一声,为他解开层层缠绕的白布。
白布上还?晕着血迹,她尽量轻慢,不让他感受到痛楚。
只是今日不似那日,不用再借着朦胧的月光才看得清眼前人,屋内没?有熄灭烛火,他们可以清楚看到彼此的神情,今日他们的距离更近。
孤启浑身控制不住地战栗着。
殿下的呼吸喷洒在他的伤处, 痛与痒使得他头皮发麻。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刺激,就好像,殿下下一秒就会吻上来, 将他整个人占据,他害怕并期待。
如今没有了贞洁锁的束缚,这羞耻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强烈,郁云霁只要?抬眸, 便能看到他不?知羞的神情。
孤启微微仰起了脖颈,他咬紧下唇,尽量不让郁云霁看出他的失态,可身子?却?不?听?指挥, 微微泛起了薄粉。
他小心的汲取着郁云霁身上的清甜,生怕被她发现?端倪,只是这次的羞耻之事来势汹汹,他如今的举动无异于饮鸩止渴。
此举,仅够孤启聊以慰藉。
“伤得好重。”郁云霁看着眼前深深的伤口, 轻声道?。
孤启肩头的剑伤如今还泛着深红色, 周边的肌肤都跟着泛红一片,触目惊心。
男子?都是害怕留疤的,孤启上的这般重,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痕,若是留下了, 他想来会难过许久。
她为孤启重新敷上了一层药粉,药粉是止痛的, 可带着凉意的药粉撒子?啊伤处, 孤启咬着牙,发出一声闷哼, 似是疼得狠了。
“再忍一忍,一会就不?痛了,”郁云霁认真为他清理着,“这些都是无可避免的,一阵儿就好了。”
“……好。”孤启的声儿都在颤。
郁云霁分出一部分心神思量着。
溪洄送她的药膏很好用?,毕竟是太师的神药,如今她的手背好多了。
只是溪洄送她的这上好的祛疤膏,她一时间不?知拿给孤启用?会不?会不?合适,还是一会开口问问他吧,问问便不?会出差错了,也省得他误解些什么。
“这块伤,很丑的。”孤启轻喘了几声,稳住声线,对她如此道?。
郁云霁随口道?:“不?会,我?会去?寻些祛疤膏,我?便尽量不?让它留下疤,你?安心养伤便是。”
孤启只当她在宽慰他,他试探着问,郁云霁果然是介意的。
没有女子?喜欢儿郎伤痕累累,儿郎的身子?当是白玉。
他提及此事,郁云霁顺便问他:“溪太师前些时日差人为我?送来祛疤膏,我?倒是觉得很好用?,若是你?愿意,便先?用?着。”
“溪太师……”他喃喃道?。
溪洄吗,他果然是惦记着殿下的。
郁云霁不?曾注意到,可他留意到了,提及溪洄,她的语气?明显更温柔了些,这是对他说话时没有的。
郁云霁没有注意他的情绪变动,只当他是答应了,顺势从袖口中拿出那光洁的小玉瓶。
“溪洄炼药很厉害的,我?的伤如今也不?打紧了,若说是神药也不?为过,”郁云霁勾唇道?,“他当真是极厉害的儿郎。”
她无心的夸赞,落在孤启耳中却?变了意味。
看着眼前的小玉瓶,孤启醋意翻涌。
殿下很宝贝这瓶药,否则不?会将它随身携带,可与其说殿下宝贝着这瓶药,倒不?如说是宝贝溪洄的心意,那可是溪太师,不?论对谁都清高自持的溪太师。
殿下很欣赏他。
一阵强烈的危机感涌上来,孤启看着那枚玉瓶,很想将它打碎。
他胸膛微微起伏着,而因着身.下羞耻的快感,与他见不?得人的心思,此刻他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稍有不?慎便会跌进火炉,在她面前化为湮粉。
“这么冷吗?”察觉到他战栗着,郁云霁抬眸对上他。
只一眼,足以郁云霁脑海中嗡鸣一声,随后当即宕机。
孤启的凤眸像是融化的春水,他眸中凝着一层水膜一般,莹莹的望着她。
她分辨不?出他的情绪,孤启像是在经历着极大的痛苦,又像是享受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快感,他面颊还带着酡红,眸色深沉的看着她,这幅神情却?像一只待宰羔羊。
仿佛一瞬间她才?是野兽,随时能将眼前儿郎撕扯,拆吃入腹的野兽。
孤启的唇离得她很近,她只要?再抬头,便可以含住那张红唇。
不?对,不?对劲。
郁云霁起身,后退了两?步,看着他面上受伤的神色,蹙眉轻声道?:“你?……”
“抱歉,殿下,”孤启将头埋得更低,可他越是这版,身上的感觉变愈发明显,“引之,引之……”
她想到了贞洁锁,若非先?前她为孤启将贞洁锁取下,此事他应该还受着这种非人的折磨。
郁云霁偏头轻咳一声。
儿郎们身子?敏感,这些,也是不?能避免的。
她只当看不?见,忙岔开话题道?:“我?为你?包扎好了,天色也晚了,你?早些休息……”
孤启面上的落寞遮掩不?住。
他承认,他方才?是怀了勾.引殿下的心思,可也只有一瞬间,这些心思全然消失不?见。他如今不?能冒险,殿下如今对他这般好,可他深知这些好只是泡影,稍有不?慎,便不?复存在了。
孤启不?敢去?试,他没有底气?,也没有接受郁云霁拒绝的能力。
郁云霁起身欲走,他亦不?能说些什么,只得巴巴的望着郁云霁的身影。
身.下的灼烧感愈发强烈,他喉头发紧,却?不?敢再说些什么。
“您不?能进啊,两?位殿下皆在……”
“我?要?见王夫哥哥,放我?进去?!”
随后门外像是撞翻了什么东西,依弱撞开了门,眸中含着泪闯了进来。
他看了郁云霁一眼,委屈的抿着嘴,随后看着衣衫不?整的孤启,小声道?:“依弱是有事,不?是来坏哥哥好事的……”
孤启曾教过他几句中原话,却?不?想会被他乱用?。
依弱下定了决心,杨着眸子?道?:“依弱不?想要?小殿下,求王夫哥哥与殿下做主?,帮依弱……”
他的话还不?曾说完,耳边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是什么东西破碎了。
孤启急急的喘了一口气?,骨节分明的手此刻狠狠的抓在桌角上,碎瓷与热气?将他的手背烫红。
依弱像是做了错事,但又忍不?住委屈:“王夫哥哥。”
郁云霁彻底僵住了。
依弱的话冲击着她的认知,而眼前孤启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悲恸的望着她。
“我?什么都不?知道?,”郁云霁如此道?,只是这句解释有些干巴巴,不?足以让人听?信,她转头问依弱,“什么小殿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希望依弱能说两?句公道?话,免得她再三被误会。
她可什么都没有做,如今菡王殿下花花女娘的名声方洗白了些,如今若是传出这等事,只怕,会有有人拿此做文?章。
“依弱,依弱好像是,有孕了。”他磕磕绊绊道?。
依弱怀了殿下的骨肉。
而此事是他一手促成的。
他当真是为自己?种下了一棵树,这树上结满了苦果,无一不?是在告知他,他与殿下根本就是不?可能,他孤引之注定不?会是郁云霁的王夫。
可为什么呢,原本这一切不?该如此的。
郁云霁待他太好了,他总想要?更多,可郁云霁心中却?不?只装了他自己?,她心中还有家和国,导致,如今他只想把心捧出来给她看,只求郁云霁能多留意他一眼。
他想将自己?的心思娓娓道?来,可先?前的他将郁云霁的好全然败光了,是他没有给自己?这个机会。
如今殿下也有了自己?的骨肉,他,更是不?得殿下的心了。
眼前的景象愈发模糊,身上的疼痛好似也没有什么了,孤启看着眼前郁云霁的面容,自嘲的扯了扯唇角,他再也支撑不?住,缓缓的朝身后床榻倒去?。
墨发披散开,在床榻上铺开,他眼角缓缓滑出一滴泪。
像他这样的人,死了也好,这样就不?会再碍人眼,也省得人惦记,更省得惦记人。
绵软的床榻将他包裹,孤启阖着眼,任由意识缓缓流逝。
“孤启!”郁云霁没有将他的肩头揽住,眼睁睁的看着孤启跌回了榻上。
他肩头方缠好的绷带此刻再次被血洇湿,血迹刺痛了人眼。
依弱被眼前的场景吓坏了,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仅仅是提起了此事,王夫哥哥便昏迷了过去?,孤启肩头的血将他吓坏了,依弱手足无措的看着郁云霁。
“殿下……”依弱带着哭腔道?。
“宣太医!”郁云霁吩咐,她看向一旁的依弱,“先?别哭,一会等太医来了为你?把脉。”
依弱乖乖的点头,将眼泪收了回去?,守在孤启的榻边。
他同孤启的感情似乎很好。
郁云霁看着两?人相握的手,一时间心头的纷乱也散去?了些。
不?会有事的,孤启不?会有事的。
她眼前似乎还是孤启在倒下之前的神情,郁云霁摩挲着指节上的玉戒,她看不?明白孤启,也不?懂他,更不?知他的情绪从何而来。
他眸中的情绪她总是看不?懂,孤启整个人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纱,她看不?透他。
可孤启眸中的悲伤她忽视不?得,为什么,自她同孤启相识以来,并没有为之做过什么,且她已将话说的很清楚,如何会让孤启不?可自拔,郁云霁不?明白,她的游刃有余在此刻好似派不?上用?场。
他苍白的脸色让人怜惜,可她对孤启好似并没有所谓喜欢的情绪。
或许两?人本就不?是同一世界的人,情爱之事,还是不?能为难。
她心疼孤启,可她清楚的认知,她没有喜欢孤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