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夫郎是偏执狂(女尊)—— by呕花深处
呕花深处  发于:2024年05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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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郎需守德,若是二公子连自己做过什么都说不出口,敢做而不敢当,才?当真叫人瞧不起。”郁云霁抬了抬手,身?旁的弱水上前。
她?抱着一沓纸,白纸黑字,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你德行有亏,孤府随便一个小侍便能?将你的言行与错事倒背如流。”郁云霁看着他。
一张张纸被发放到百姓们的手中,几?个脑袋挤在一起,看着其上的黑字。
而不识字的百姓,则是听弱水照着纸张宣读:“尚书府宠侍灭夫的传闻不必多言,只是正君当年?任劳任怨,最?后?落得凄惨病死的结果,正君重病竟不得医治,独留长公子凄惨苟活。”
“如何说是苟活,继正君苛责嫡子……”
“我说,我说!”孤善睐颤着身?子,他绷紧了身?子,仿佛再有一根稻草压下?来?,他就会瘫倒在地,再也起不来?身?。
月溪阁。
“殿下?良善,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想来?是这群人太过欺人,”溪洄淡声道,“能?让殿下?都看不下?去的事。”
芜之应声:“殿下?也是当真心疼王夫,当年?一事芜之略有耳闻,太师可要?听,芜之可以讲给太师听。”
“听这些做什么,怕是污了人的耳朵。”
他对此不感?兴趣,芜之兴致缺缺的去为新种下?的晚香玉浇水。
溪洄撑着头,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手边的帕子。
他将那帕子折成了小兔,如今白色锦帕在阳光下?还浮动着光泽,兔儿亦是活灵活现。
他不想听,他甚至不愿想起郁云霁。
每每一想到郁云霁,他心中总是有一种烦扰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他从不曾有过的,人人都说月溪阁那位太师是仙人,说得多了,他仿佛当真变成了仙人,无欲无求,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可提不起兴趣的唯一好处就是没有烦扰,而郁云霁的出现,总能?让他无端想起她?。
他不想听闻她?身?边那位王夫的消息,听到这些,他的心中会堵堵的,很难受,索性,他干脆不听,好似只要?听不见,京城中便没有这个人一般。
往日果决的太师偏头看着锦帕做的兔子,他柔和的眸光全然分给了兔子,水钟滴答的声音使得他心情好了许多。
他善卜卦,通文理,这些事情人尽皆知。
殊不知,溪洄最?擅自欺欺人。
“北元的使臣快到了。”溪洄对兔子说。
兔子安安静静的聆听着,他勾了勾唇角:“你什么时候来?月溪阁,还有很多政事,我需要?殿下?拿主?意。”
也有些想见你。
儿郎的惨叫与百姓的交好不绝于耳,十杖便足以将男子打晕,孤善睐却生生撑到了三十杖。
孤家将那昏死过去的人领走时,孤启仍怔怔的站在那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郁云霁见他不曾跟上,停住脚步问。
孤启看着沾着血迹的长椅,轻声道:“明明我已经以牙还牙了,孤善睐如今身?败名裂,甚至整个孤府都如此,这对于他们来?说比死了都难受,可我总觉得不够,我并没有因为恶人得了恶报而快乐。”
“我是个很恶毒的人,我仍放不下?。”
“当年?你不曾引颈就戮,敢于在这样的虎狼窝作斗争,已经比寻常儿郎勇敢很多了,”郁云霁看着他出神?,也不由地多说了两句,“很厉害的。”
她?说他比寻常男儿都厉害。
他不愿引颈就戮,但若是那人是殿下?,他会甘之如饴。
街上已然空无一人,他站在空荡的街上,心也是空荡的。
好似在这一瞬,他才?明白,他在这世上从来?没有过依仗,他也不能?因为郁云霁曾经帮过他而去依仗郁云霁,他早已将郁云霁对他的好败光了,从始至终,他只有他自己。
认识到这一点,孤启看着远处,心头的迷茫让他不知何去何从。
他不想离开殿下?,他不能?让殿下?认为他是一个无用之人。
车帘被他卷起,他看着帘外一闪而过的景象,像是他对郁云霁的依赖一般,全是泡影,他抓都抓不住。
街上的百姓早已散去,可他对于危险总是敏感?的,孤启心头跳的厉害,他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可他环顾周边,却不曾找到那窥视的目光。
利刃破空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好似有什么东西擦着车帘过来?。
孤启下?意识的扑向身?旁捧着文书的郁云霁,将她?挡得死死的,随后?是利箭穿过皮肉的闷声。
“孤引之!”

她不知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身旁还在?发怔的?孤启,突然朝着她扑了来。
郁云霁手中的文书应声而落,怀中馨香的?身子将她包裹, 随后便是血腥气的?弥漫。
一切来得太突然,孤启的肩头上插着一支箭矢,鲜血汩汩而出,他面上血色尽失, 已然不省人事。
“殿下!”马车停,弱水忙掀开车帘查看她的伤势。
手心上满是粘稠的?血迹,怀中的?琉璃娃娃像是要在?此刻碎了。
“快,马上回府, 宣太医!”
尉迟莲霜交叠着双腿,倚在?一张简陋的?交椅上。
“怎么不见破多罗云?”她将象征着中原身份的?发髻解下,披发编辫的?胡女特征重新?显露出来。
侯莫陈妹箬皱着眉头:“属下不知,不曾见到副将的?踪迹。”
她不免有些担忧。
她们两人昨夜同人马分离,欲先入京城打探, 如今正是在?郊外客栈歇脚, 只?要小心行事,想必不会引起怀疑。
可?破多罗云如今不见了踪影。
侯莫陈妹箬知晓她是个?爱出风头的?性子,寻常在?战场上也是争抢着要立功。
可?这样激进的?人,若是如今在?这里出了差错,怕是会影响殿下的?大计。
“……竟还有此事?”客栈很小, 并不隔音,如今客栈老板发出这样的?一阵惊呼, 楼上的?两人也跟着竖起了耳朵。
商贩啧啧道:“可?不是吗, 这位王夫当真是命途多舛,如今方出了口气, 便为了护住殿下的?安危,身负重伤啊!”
“你去打探,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尉迟莲霜道。
侯莫陈妹箬领命,当即下了楼,没多时便回来复命,面上阴沉道:“王女,怕是大事不好?。”
尉迟莲霜从交椅上起身,沉声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属下听闻,这菡王夫中了箭,据说是两人在?车舆上被人射中的?,而如今无人知晓那箭究竟是从何而来,属下猜想,是破多罗云。”侯莫陈妹箬道。
她们生而为北元的?人,箭法是出奇的?好?,毕竟是生长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相?比剑,她们更擅长使用箭矢与大刀,她身边的?将士更是如此。
破多罗云是她身边的?神射手,昨日三人正巧商讨过郁云霁一事,如此一来,她很难不想到是破多罗云做的?。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走?散的?。”尉迟莲霜道。
侯莫陈妹箬摇头:“殿下,如此一来,怕是会被幽朝的?国君记恨上啊,眼下我们该当如何。”
“此时不宜打草惊蛇,”尉迟莲霜摩挲着腰间的?剑,寒声道,“等她自己回来,我要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菡王府。
王府上的?侍人瞧见郁云霁一身血的?闯进来,纷纷吓得魂飞魄散。
郁云霁怀中的?身子软软的?依偎在?她怀中,孤启这些时日像是更清减了些,如今发丝将他的?半面遮挡,他眉心微微蹙着,似是因为难以承受伤口的?疼痛。
“殿下,溪太师来了。”
她方将怀中的?孤启放在?榻上,屋内候着的?一群太医忙上前?为他查看?伤势,她便听身后的?弱水如此道。
郁云霁的?青衣上还沾染着血迹,像是地狱里爬出的?罗刹,但此时她也来不及再换。
手心上的?血迹快要干涸,郁云霁接过弱水递来的?帕子,将手上的?血迹悉数擦干,她有些担忧的?看?了榻上的?孤启一眼,孤启是为了她才昏迷在?此,可?她如今却不能看?护在?他身边。
“殿下放心,王夫是失血昏迷,并未威胁到性命。”太医丞看?着她,如此宽慰道。
“……劳烦太医了,我还有政事在?身,请太医竭尽全力。”郁云霁匆匆叮嘱,随后转身出了半月堂。
孤启缓缓睁开?了眼眸。
他好?似听到了郁云霁的?声音,他听到郁云霁唤他了,可?是睁开?眼后,他却仅能看?见门外的?亮光,光线刺得他看?不清晰,却见一片淡青的?衣角,朝着远处的?亮光走?去。
“……殿下。”孤启轻声唤道。
可?那个?身影没有为他停留,郁云霁甚至都不曾看?他一眼。
他就这么惹人厌烦吗。
孤启眼前?朦朦胧胧,一滴滚烫的?泪从眼角滑下,肩膀好?痛,但是都没有心口痛得厉害。
他就是这样的?贱骨头,就算殿下再如何躲着他,他都会忍不住的?凑上前?。
就像现在?,他分明知晓殿下不会为他驻足,可?还是盼着郁云霁能看?他一眼。
他肩头的?箭矢已然被去除,如今太医丞在?为他处理肩头的?污血。
“这伤口极深,想来伤人者是有意而为之,且箭术高超,轻功了得,竟是不曾被殿下身边的?人发觉。”太医丞身边的?小童道。
“此人不容小觑,但此事也不是你我可?以谈论的?,你一介儿郎莫要跟着掺和。”老医丞摇了摇头,随后为孤启把脉,眉头却越皱越紧,随后抽回了手。
小童见她如此,开?口道:“师父怎么了,难道王夫不只?是中了箭吗,箭上有毒?”
孤启合着眼眸,他对他们师徒二人的?说辞并不关心,仿佛他们说的?不是他一般。
太医丞知晓他醒了,斟酌道:“王夫,您还需多多将养着身子。”
“有什么你直说便是。”孤启只?觉心头极其疲累,他什么都不想听。
“这,”太医丞看?着他,许久才道,“殿下的?身子本就孱弱,如今若是再不注意身子,怕是,怕是将来女嗣艰难啊。”
这句话宛若晴天霹雳,让他原本干涸的?心更加抽痛,孤启呼吸也跟着停滞了一瞬。
女嗣艰难。
身为男子,若是嫁了女娘却多年无所出,便是犯了七出,妻主是能随意发卖的?,若是他连个?孩子都不能给殿下,将来只?会被人耻笑,而殿下会不会要他也不得知。
男子若是生育艰辛,是会被妻家嫌弃的?。
他下意识地覆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眼眶突然一热,两行热流从眼角落下。
“王夫莫急,我为王夫开?了药,只?要王夫按时吃,忌酒忌躁,便能将身子将养好?。”太医丞见他这副模样,又怕他起伏过大伤了身子,忙道。
孤启不记得他们后来如何摆弄他,为他换药亦或是什么。
他只?知晓,如今他一丁点用处都没有了,他连孩子都不会有。
半月堂重归平静,孤启捧起一面小青镜,他唇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看?着镜中虚弱至极的?人,心头的?苦涩更甚。
殿下怎么会喜欢他呢,他什么都做不好?的?,如今连男子最基本的?用处都没有了。
廊庑下。
溪洄望着她,缓声道:“叨扰殿下,听闻出了此事,溪洄便来此了,只?是想到如今殿下还要照看?王夫,怕是走?不开?,溪洄才登门。”
“劳太师挂念,”郁云霁揉了揉抽痛的?额角,“这几天实在?是过于繁忙,我便没有去月溪阁,竟是还要太师跑一趟。”
“不妨事,左右不过一样的?,”溪洄默了一会,沉声道,“此事怕是有人刻意为之,但殿下赫赫有名,又得陛下宠爱,怎会有人朝殿下动手,此事不简单,还请殿下近些时日小心。”
郁云霁眨了眨眼眸,看?着眼前?青丝半束的?人。
他眸中依旧是沉寂,可?说出的?话却令她心头升起一股暖意。
所以,原书?中那个?动不动便要诅咒原身的?太师溪洄,此刻是在?关切她吗?
“多谢太师,我会小心的?。”郁云霁弯了弯唇道。
她的?笑容太明媚,一瞬间便能晃了人的?眼睛,溪洄偏了偏眼眸,道:“殿下……”
他的?话还未说完,被远处一道洪亮的?声音打断:“殿下,王夫醒了。”
郁云霁猛然回头,闻声朝着半月堂望去。
“……殿下先去忙吧,我等一会不打紧的?。”溪洄朝着她轻轻颔首。
毕竟孤启是因着她受伤,若是郎君醒来却不见自己的?妻主,想来心中是会难过的?。
他不想郁云霁为难。
郁云霁朝他温和一笑:“太师稍等,我让弱水为你呈上几盘糕点。”
言毕,她朝着半月堂赶去。
溪洄看?着翩飞的?衣角,勾起的?唇角渐渐变得平直,随后他抿了抿唇。
她当真是个?好?女娘,哪里都好?,只?可?惜她已然有夫郎了,郁云霁好?像很喜欢她的?王夫,他如今站在?这里,是王府的?外人。
“怎么吃这么多。”依弱懊恼地摸着鼓鼓的?肚皮,小声抱怨。
瞧他这幅愁眉苦脸的?样子,他身边的?小侍打趣道:“兴许是怀了小殿下呢,若是让殿下知晓,不知会多欢喜呢。”
依弱怔怔的?问:“可?是我的?肚子这么平,这里怎么会生出一个?小殿下呢?”
他如此直白的?发问,小侍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就是,就是,您到时候就知晓了,奴也说不清楚。”
“那你知道什么?”依弱偏头看?着他,看?样子他真的?很为自己的?小肚子发愁。
小侍嗫嚅着:“奴只?听父亲说,男子生产就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很痛,还会流很多血,奴的?父亲生奴的?时候,便生了整整一日呢。”
依弱瞪大了眼眸,随后纠结的?拧着帕子。
“您怎么了?”小侍问他。
“我好?害怕,我不想流血,”依弱委屈的?噙着泪,随即起身,“我要去找殿下。”
小侍慌忙唤他:“殿下!”
依弱攒足了力气,朝着书?房而去,他知晓殿下这些时日都在?书?房,今日书?房无人把守,他抹了把泪,推开?了房门。
溪洄正捧着一盏茶,见着有人推开?房门,眼眸登时冷了下来。
书?房是很重要的?地方,郁云霁将他安排在?书?房等候,是对他亲近与信任的?表现,可?如今竟然有人敢不经过殿下的?同意,贸然闯入书?房。
可?待看?清来人,他微微怔愣了一瞬:“你……”
他在?宫中长大,宫规几乎刻在?了骨子里,幽朝男子从不曾像眼前?的?男子这般,大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眼前?的?儿郎穿着清凉,露着一只?小臂,且身上环佩叮当,看?样子不是中原人。
溪洄沉下了脸,冷然看?着他,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他不知晓眼前?这人是哪一只?党羽的?人,溪洄捏紧了指间的?利刃,随时准备应对着,可?眼前?的?细作看?见他,非但没有因为惊惶,而上前?对他动手,他只?是爆发出一阵委屈的?哭声,随后孩子一般蹲在?了地上。
溪洄不明所以。
他蹙了蹙眉,不明白这细作为什么哭成?这样。
“你怎么了?”溪洄淡声问。
“这可?怎么办,”依弱埋头大哭,原本中原话就说不利索,此刻更是吐字不清了,“依弱不想,依弱好?怕痛……”
溪洄皱了皱眉,随后上前?几步,睨着地上缩成?一团的?人:“你是谁,为何贸然闯入殿下的?书?房。”
依弱抽泣着抬起了脸,对上仙人的?俊脸,他不禁怔楞住,一时间竟是忘了哭泣,随后才结结巴巴道:“我叫依弱,是来找殿下的?,你知晓殿下在?哪吗?”
这个?小细作没有半点做错事的?自觉,溪洄道:“殿下在?王夫那里,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依弱吸了吸鼻子,闷声道:“我好?像怀了小殿下,可?是我好?害怕,我想问问殿下,可?不可?以不要这个?小殿下……”
溪洄静静的?看?着他。
眼前?哭哭啼啼的?小儿郎分明说的?是中原话,他却好?似听不懂了。
他说什么,他怀孕了,怀了殿下的?女嗣。
“你是王夫的?夫侍。”溪洄道。
他不是在?问他,他如今肯定这件事,眼前?这个?异国儿郎是郁云霁的?夫侍。
眼前?的?依弱露着一小截儿腰,溪洄的?目光停在?他的?腰腹上,便见他的?小腹确实比寻常儿郎更肉一些。
郁云霁要做母亲了吗。
那一截儿白皙的?腰腹能将他的?眼睛灼伤,溪洄错开?了眼眸,一时间说不上来心中究竟是何滋味。
女娘都是喜欢新?鲜事物的?,郁云霁想来也不例外,中原男子她早都见过无数,怎会对他这般墨守成?规的?儿郎感兴趣呢,看?着面前?人的?穿着,他想,郁云霁怕是喜欢极了这位异国的?夫侍吧。
依弱身上挂着不少珠宝,走?起路来偶尔会发出叮铛的?脆响,中原不会有这样的?男子,也难怪郁云霁喜欢。
“为什么不想要小殿下?”溪洄看?着他。
依弱一张小脸简直要皱成?包子:“依弱怕疼,依弱害怕,我不想要小殿下,若是有人能代替依弱就好?了……”
他还是孩子心性,说出口的?话都是这般天真,谪仙不禁蹲下了身。
如今他与依弱的?视线持平,依弱方才的?话犹在?耳畔,他正为之烦恼。
所以,郁云霁这般好?的?女娘,京中多少儿郎争着抢着想要做她的?夫侍,削尖儿了脑袋都想要跻身菡王府,可?却是有人不想做她的?身边人吗。
他甚至想要人代替他的?位置,溪洄扯了扯唇角。
做她的?夫侍,怀着她的?孩子,这或许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半月堂。
郁云霁进门便瞧见一张煞白的?美人面,孤启唇色也没有了以往的?红润,如今他靠在?身后的?靠枕上,见着她来,清清浅浅的?勾起了一丝笑意。
“殿下。”孤启唤她。
郁云霁坐在?他面前?的?坐墩上,接过含玉手中的?小瓷碗:“你感觉怎样了?”
“好?疼的?,”孤启抿了抿唇,“非常疼。”
郁云霁舀起一勺汤药,为他吹凉,这才递到他的?嘴边:“这次多亏了你,幸而没有伤到要害,你放心,我会为你寻出背后真凶,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的?。”
孤启凤眸还含着水意,如今他肩头裹着层层绷带,斑斑血迹昭示着他经历了怎样的?痛楚,如今他身上还罩着一层深青色的?纱,朦朦胧胧。
受了伤的?孤启再也没了咄咄逼人的?气势,他像是一只?格外依赖人的?猫,扬着水眸望着她,求她能抚一抚他的?伤处,或者是再多陪他一个?时辰。
“药好?苦的?。”孤启垂着眼眸将她递过来的?一勺汤药饮下,咬了咬下唇道。
郁云霁从一旁的?小案上拿起一块饴糖,递给他道:“吃糖就不苦了。”
“可?以不喝药吗?”孤启眼巴巴的?问。
不喝药就不会好?得很快,只?要他一直病着,就可?以一直住在?王府上了。
他只?想和殿下一起,唯有他病了的?时候,殿下才会如此温柔的?待他,只?有他病了,殿下才不会躲着他。
肩膀很疼,但是如果?有伤就能天天见到殿下,孤启宁可?一直这样。
“不可?以,”郁云霁搅了搅冒着热气的?汤药,温声道,“听话,把药喝了。”
孤启默了会,像是在?做心理斗争,随后他伸长了颈子,将她指尖上的?那一块饴糖含了去,垂着眸子没有看?她。
指尖还带着他的?温热,被舌尖触碰过的?指头,此刻像是被火燎了。
郁云霁难免有些脸热,但孤启此番却是是为了她才受了这样大的?罪,她自是该悉心照料。
“那,引之喝一口药就吃一块糖,好?不好?。”孤启含着那块带着晚香玉味道的?糖,小声的?讨价还价。
他害怕被郁云霁拒绝,如今郁云霁如此亲近他,他实在?欢喜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害怕郁云霁嫌他麻烦,怕被她驳回,孤启忙改口道:“其实引之不吃糖……”
“好?,只?要你乖一点,好?好?喝药。”郁云霁不知他心中弯弯绕绕的?想了些什么,儿郎家都娇一些,几颗糖而已,没有什么的?。
像是一股寒天里的?暖流,袭向了他的?四肢百骸,孤启整个?人如今都是暖融融的?。
郁云霁没有嫌他麻烦,她只?说让她乖一点。
她喜欢乖巧的?儿郎。
晚香玉的?味道使得他格外安心,孤启贪恋的?嗅着一股清甜,哪怕是喝着极苦的?汤药,他也甘之如饴。
是殿下亲手喂给他的?。
“殿下今日没有公务在?身吗?”孤启小心翼翼的?问。
问完这句话,孤启又开?始后悔。
他有些矛盾,他明明想郁云霁能多陪他一会,可?又害怕误了殿下的?事情,自己如今对她不仅没有丝毫帮助,还要占用她的?时间,殿下会不会觉得他很没用。
“有,但是不打紧,”郁云霁随口道,“你还有伤,那些公务放一放,晚些处理也无妨的?。”
殿下认为他比公务重要吗……
他虽是没有过多的?了解,可?瞧着如今行事,公务显然是极为繁重的?,殿下没有怪他耽误了时间,甚至将他看?得比公务还重,是不是证明,殿下如今没有厌恶他。
孤启耳尖微微发烫,好?似从郁云霁如了半月堂开?始,他从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重新?变得富有生气了起来。
“殿下若是,若是有要紧的?政事,先去忙也是无妨的?。”孤启弯了弯眼眸,可?眸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他分明很想要郁云霁相?陪,但控制不住的?,他还是说出这些违心的?话。
女子都喜欢识大体的?男子,他希望郁云霁能多喜欢他一些。
但若是郁云霁当真听信了他的?话,立即转身离开?他,他还是会很难受,孤启就这样望着眼前?心心念念的?女娘,一边将她向外推,一边又期盼着她能多多在?他身边。
一碗汤药很快见了底。
孤启含着最后一块饴糖,恋恋不舍的?看?着那碗汤药。
饴糖很甜,吃到最后,孤启口中已是十分黏腻,糖汁混合着久久不散的?药味,只?让人愈发的?难受。
他不是很喜欢这样甜的?东西,可?是这是郁云霁亲手喂给他的?,他便很喜欢。
郁云霁将空碗递给一旁候着的?含玉,这才道:“太医丞临行前?说,你肩上的?伤要每日换一次药,今日的?药,晚上还要再换一次。”
面前?垂着首的?人面上有些为难,他抿了抿唇,才道:“换药很疼,引之怕疼。”
“那该如何,不论怎样,药都是该换的?,你总不能不听太医的?话。”郁云霁无奈的?看?着他。
孤启像是就在?等她这句话。
他抬着一双莹亮的?眸,带了几分恳求:“殿下为我换药好?不好??”
郁云霁一噎,缓缓眨了一下眼眸。
换药而已,谁换不一样呢,怎么偏偏要她换?
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孤启周身失落的?情绪简直要溢了出来:“殿下不要嫌我烦好?不好?,引之儿时时常被下人打骂,故而如今也是十分怕痛,引之是怕旁人下手没个?轻重,肩上的?伤,很痛的?。”
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郁云霁终是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换个?药而已,又不会怎样。
她将孤启安置好?,便见归府的?三千,她脚步匆匆,见着她便喘下一口气:“殿下,周小姐闯了定国公府,属下拦不住……”
郁云霁当即定住脚步,她追问:“如今怎样了?”
“周小姐将云二公子掳走?了!”

所以她离了菡王府, 毅然决然的朝着定国公府而去。
云竹曳再不可理喻,再娇纵,即便她再不喜, 也?不能看着云竹曳被关在定国公府饿个两日两夜,这到底也?是儿郎家,如?何能受得了这样重的惩罚。
她若是不知晓便罢了,如?今既然知晓此事?, 便不能由着他受欺负。
周子?惊下定了决心要救他出来,是以,她趁着定国公府小侍疏忽的几息,跳进了云竹曳的院子?, 将以泪洗面的人吓了一跳。
云竹曳惊道:“周姐姐?”
周子?惊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道:“我带你?走。”
不等云竹曳应声,她便将人打横抱起,宛若敏捷的虎豹,将小小儿郎带的上了墙头, 偏这一幕被国公府的小侍瞧见。
“公子?!”
仅一声, 国公府的女卫们应声出现?,周子?惊虽是浪荡纨绔,到底也?是周将军的嫡女,身上还?是有些真本事?的,她身形诡谲, 饶是身后的女卫武功再高强,也?追不上逃窜极快的身影。
国公府的二公子?被掳走了。
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 无人不知晓, 将他们二公子?掳走的正是那周家纨绔女,定国公当即气得掀了桌子?, 带着一众亲卫围了周将军府,要求她们放人。
“她此刻去了哪?”郁云霁眉头锁紧,问三千。
三千俯身:“应是京郊。”
溪洄摩挲着茶盏上的彩绘,彩绘光滑的凸起被他磨得愈发光亮。
郁云霁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可是糕点不合胃口吗?”郁云霁看到桌案上不曾被动?用的糕点,出言问道。
“……不,”溪洄回神,只手虚拢着袖口拿起一枚糕,“王夫如?何,可还?好?”
郁云霁颔首:“没?有什么大碍,他关心着政事?,便让我先?回来了。”
溪洄轻轻咬了一小口,糕点分?明是出自王府出色的厨子?之手,可如?今却味同嚼蜡,他没?有品出味道,干干地滚了滚喉结,将那块糕点咽了下去。
同传言一般,二人伉俪情深。
她的王夫很是识大体,这样?的儿郎同她才般配,不会因着小情小爱而?耽误她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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