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挑眉:“帮你?怎么帮?”
陈干事还以为她答应了,一脸惊喜道:“你未婚夫跟我对象认识,要是你能说服你未婚夫帮忙说合的话,我对象肯定会改变心意的!”
白榆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扯了扯嘴角:“你说的我们的确可以做到,只是你凭什么觉得我们就一定会帮你?”
陈干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白榆:“难道就凭你友爱,凭你善良,凭你有正义感?”
陈干事:“…………”
两人在国营饭店坐下好一会儿,直到红烧肘子上来林向雪还是很激动。
“刚才我还以为你真要帮她呢,我正想骂你,结果你就来了个三凭,哈哈哈,想起陈干事刚才的脸色我就想笑,你这招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真得劲,论骂人还是你厉害!”
白榆:“……”
确定这是在夸她,而不是损她?
“难道就凭你友爱,凭你善良,凭你有正义感?”林向雪学着白榆之前的样子,“你说她怎么好意思开口让你帮忙,脸怎么就这么大?”
白榆见她这兴奋的样子,估计还要维持好一会儿,于是拿筷子夹了一块肘子放进嘴里。
肘子炖得稀烂,入口即化,味道很不错。
林向雪第一次对吃的这么不积极,露出迷茫的神色:“你不是说你未婚夫跟你婊姐暧昧不清吗?那为什么他又反过来为你说话?”
白榆顿了下道:“因为为我说话的人不是我未婚夫,而是我未婚夫他哥。”
林向雪怔住,“你未婚夫他哥?”
白榆点头:“对,就是上次你在公安局见到那位。”
林向雪恍然大悟,下一刻仿佛打了鸡血般,变得更兴奋了:“你未婚夫他哥几次三番帮助你,他是不是对你有哪方面的意思?”
白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你别胡说!”
林向雪却觉得自己的话有理有据:“你别看我没处过对象,但我有七八个哥哥,我跟你说,男人在这方面可比我们女人务实多了,他们只有对一个女人有兴趣时,才会大献殷勤,否则很可能连个眼神都不会给对方。”
从小到大军区大院和学校的确有不少女孩喜欢江霖,可他从来都不言苟笑,给人冷漠又疏离的感觉。
直白说,就跟林向雪说的那样,他连多余的眼神都不会给对方,就是对江家的人,他也从来不是热情的人。
可这次他回来,帮她打了江凯,给她枣糕,又帮她找来学习资料,还帮她怼了陈干事……
还有他叫她小朋友……
这种种的种种,让白榆变得莫名有些心虚了起来:“他……帮我可能是因为我是他弟的对象。”
林向雪:“他跟他弟的关系很好吗?好到要替他弟来照顾你?”
白榆更心虚了:“他们关系不是很好。”
何止不是很好,江凯简直恨死了江霖,毕竟处处都被他压一头。
林向雪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所以你看吧,我就说那位江同志肯定是对你有意思!”
白榆:“…………”
林向雪:“江家当初跟你们缔结婚事时,说的是江家的子孙任由你选择?”
白榆点头。
气氛诡异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林向雪语出惊人道:“那你赶紧跟你现在的未婚夫解除婚事,然后跟他亲哥在一起啊!”
白榆:“……???”
林向雪振振有词:“你可别又说我胡说,既然江家的子孙可以任由你选择,那你为什么不选择一个长得最帅最优秀又对你好的男人,偏偏要选择一个嫌弃你的千年老二?”
白榆:“…………”
虽然觉得林向雪这提议十分荒唐,但她不得不说“千年老二”这个词用得还真是贴切。
在江家子孙里头江凯虽然排行老五,可在三房里头,他是第二个儿子,江凯很优秀,却比不上更优秀的江霖,就连身高和样貌,他也只能屈居在江霖后面。
可不就是千年老二。
见白榆不出声,林向雪用胳膊肘撞了撞她:“你倒是说话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担心别人的眼光嘛,怕别人说你跟弟弟在一起,转头又跟哥哥在一起,可人生就短短几十年,要是处处活在别人的眼光下,累不累啊?”
白榆叹了口气:“我承认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只是我现在脑子很乱,我回去想想再说。”
夕阳被远山吞噬殆尽,夜色降临,白天的热气却没有完全散去。
回到家,白榆热出了一身汗,要再等一个多月,京城的天气才会凉起来。
大院的澡堂有供自来水,洗澡非常方便,但同时也不便宜,有些人不舍得花这个钱,就在家里搭个帘子擦洗。
白榆还是喜欢来澡堂洗澡,可以洗得更畅爽些,人一舒服,思绪就不由自主开始放空,脑海里再次回荡起林向雪之前说的话。
虽然昨天听奶奶和她爸说她和江霖很般配,可她也没把江霖和自己放到一起。
除了因为他是江凯同父同母的亲哥,还因为他江霖啊,大院的高岭之花。
可那是哪怕只是想一想,她都觉得是亵渎了他。
可同时她又觉得林向雪说得很有道理,江霖的人品和优秀才华,是有目共睹的,也是无可挑剔的,凭什么她就只能选个千年老二?
当温凉的水从头而下,一身的灰尘都被冲洗干净了。
她当然可以利用两家的婚事选择他,只是这样一来,他就得跟她一样面对众人的目光,面对兄弟之间的尴尬。
冷水刺激着皮肤,白榆觉得越想脑子越乱,仿佛有上千只蜜蜂同时在她脑子里嗡嗡作响。
既然想不通,索性她就不想了。
还不如早点睡觉,明天养足精神去拿照片和寄举报信。
至于还在民族宫等待的江凯?
管他呢,自己玩去吧。
既然都放了他两次鸽子,再多一次也不算啥了。
在晃荡了47个小时后,列车终于在这天下午抵达了广城站。
江霖和葛大川两人将在此地暂作休息,两天后再去大沙头码头坐轮船前往琼州岛。
下车后,两人随即住进了广城招待所。
这年头交通不便,出行更不便,难得来另外一个省城,要是换作一般人肯定要出去逛一逛,可这两人,一个不爱热闹,一个抠门,于是进了招待所后就没再出过门。
江霖拿着书,手往纸袋子摸去,却摸了个空,抬眼一看,这才发现鸡肉酥饼已经吃光了。
他擦了擦手指,垂头继续看书。
一旁的葛大川扫过看空空的纸袋子,松了口气,道:“江副团,你的鸡肉酥饼可终于吃完了。”
上车之前,他从没想过这47个小时会如此“难熬”,鼻息之间时时刻刻萦绕着鸡肉酥饼和桂花糕的香味,尤其是那鸡肉酥饼,香就算了,吃起来还咔擦咔擦的,看得见吃不着,真不是一般折磨人。
好在,桂花糕昨天吃完了,鸡肉酥饼今天也吃完了,以后再也不用闻到那股香味了。
江霖没吭声。
葛大川一看书就犯困,坐在招待所里没什么事情做,于是过了一会儿,他又把视线落在江霖身上:“我说江副团,你家小孩做了那么多好吃的给你,难得来广城一趟,你就没想买点特产寄给你家小孩吗?”
江霖顿了下,才从书里抬起来头:“广城有什么特产?”
葛大川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要不我们问问服务员去?”
他压根就没想过在路上花一分钱,所以广城有什么特产他还真不清楚。
于是两人终于踏出了房门。
服务员看到江霖,一张脸红得跟熟虾一样,说话都结巴了:“我、我们广城最出名的是鸡仔饼、双皮奶、姜撞奶……这个季节还有萝岗的糯米糍荔枝,萝岗糯米糍荔枝核小,肉嫩又十分清甜,特别好吃。”
江霖还没说什么,一旁的葛大川就问道:“这样的荔枝肯定不便宜吧?”
服务员点头,对着他突然间就不结巴了:“不是不便宜,是很贵,一斤糯米糍荔枝要六毛八呢。”
葛大川听到价格倒吸一口凉气:“这糯米糍荔枝是金子做的吗?怎么这么贵,京城最好的苹果也才四毛八一斤,这已经是贵得很离谱了,没想到你们广城的水果更贵,吃不起!吃不起!”
对于葛大川来说,水果都是奢侈品,平时梨子一斤两毛钱他都从来不会买来吃,这会儿听到荔枝居然要六毛八一斤,简直跟要割他的肉一样。
服务员一脸自豪:“萝岗糯米糍荔枝和萝岗的桂味,以及增城的绿挂并称‘荔枝三杰’,而糯米糍荔枝还被称为岭南第一品,是珍品中的珍品,所以贵是有道理的。”
“而且啊,十年前我们萝岗公社就成立了萝岗供销社,实行统购统销,更厉害的是还把荔枝出口到东南亚和欧美去呢。”
服务员就是萝岗人,说起家乡的荔枝特别有自豪感和荣誉感。
葛大川摆摆手:“再好吃也没用,太贵了,买不起,有没有什么特产是好吃又便宜的,最好是几分钱就能买到那种。”
服务员:“……”
她真没想到这两人住着一天一元的招待所,出手居然这么抠,又要好吃又要便宜的特产,还得是几分钱就能买到的——
“那你们只能买点芝麻大饼和水果糖了,芝麻大饼三分一只,水果糖一分一颗。”
其实葛大川一分钱都不想花,可去到一个新地方,总得有点见面礼送给军区家属的小孩们吧。
他算了又算,半响才一脸大出血的模样道:“那我就买十颗水果糖吧。”
服务员:“…………”
十颗水果糖才一毛钱!
就不说水果糖不是广城特产,全国各地哪里都能买得到,单单说这送礼也不好意思只送十颗糖,你好歹买个半斤啊。
葛大川正在为即将花出去的一毛钱心疼不已,下一刻就听江霖道:“请问附近的供销社能买到你说的糯米糍荔枝吗?”
葛大川瞪大眼睛,一脸震惊的样子:“江副团,你该不会是想买那贵得跟金子一样的糯米糍荔枝吧?”
江霖点头。
葛大川:“!”
服务员摇头,再次变成了小结巴:“卖、卖倒是有卖的,就是买不到,荔枝还没送来供销社就被人提前预定了,剩下一点不到几分钟就会被人抢光。”
葛大川:有钱人真多!
江霖看着服务员:“你是萝岗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帮我买一些?价格贵点也无所谓。”
葛大川:“!!”
六毛八一斤已经是天价了,江副团居然还主动加价,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服务员小脸红红的:“一、一般人我是不会帮忙的,不过……江同志你要是想买,我可以帮忙问问,你想到几斤?”
江霖:“谢谢你,我想买十斤寄到京城去。”
葛大川:“!!!”
他站在一旁嘴巴嘴巴张得大大的,心里快速算了一笔账。
一斤六毛八,十斤就是六元八毛钱,这还不算运费呢。
服务员想了下道:“十、十斤应该可以,再多的话就恐怕不行了,不过你要寄到京城冷藏运输,费用会很高。”
“我知道,”江霖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团结过去,“这是订金,麻烦同志你帮我买。”
服务员没想到他一出手就是一张大团结:“不、不用那么多。”
江霖:“多退少补,有多的你到时候再还给我就好。”
服务员小鸡叨米点头,一张脸跟关公一样红:“那、那好吧。”
两人都是行动派,从招待所出来便直奔供销社,不到半个钟就买完了特产。
江霖买了鸡仔饼杏仁饼老婆饼核桃酥炒米饼龟苓膏和腐乳等十来样特产,总共花了十三元七毛。
加上荔枝六元八毛,四箱特产的运费总共花了三元五毛,全部加起来二十三元。
一个普通工人当学徒第三年的工资也不过21元,江霖买特产居然花了二十三元。
葛大川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震惊,半响才道:“你一定很宠你家小孩子吧?”
江霖不置可否。
葛大川虽然就花了一毛钱,但他为江霖感到肉疼:“只是你再宠小孩子也不能这么个宠法,谁家大人给小孩买零食会买二十几元啊,你再这么宠下去,很容易把对方宠坏的。”
江霖没说什么,坐回自己床上,拿起书继续看。
葛大川见他没把自己的话放心里,继续苦口婆心:“你别不把我的话当回事,男孩子长大以后要养家糊口,你这么宠他,很容易把他宠成败家子的!”
江霖沉默了下,抬起头,道:“她是女孩子。”
葛大川咋舌:“!!!”
原以为江副团是疼儿子才这么大出手,没想到那么多东西居然是买给女儿的。
啧啧,真想不到江副团还是个女儿奴。
晨曦透出浅金色,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想到今天就能举报江凯和秦心卉那对狗男女,白榆兴奋得睡不着,索性起来做早饭。
等白老太起来, 饭桌上已经放了一锅热气腾腾的红薯粥, 旁边是两小碟炒好的辣咸菜丝儿和南乳花生, 再旁边的盘子里放着刚做好的草帽饼。
草帽饼是东北那边的小吃, 上辈子她跟大院的一个大婶学的, 草帽饼顾名思义, 就是做出来的形状很像草帽, 层层叠叠, 金黄金黄的, 很好看。
白榆做了两个口味的, 一个传统的甜味,一个是改良版的葱油咸味。
白老太就心疼道:“上班那么累, 你怎么不睡多一会儿?”
白榆舀了两碗红薯粥出来晾着:“我不累,而且奶奶您难得来京城住, 我自然要多做些好吃的孝敬奶奶您。”
白老太被这话哄得喜笑颜开:“我就说我家小榆儿是全大院最孝顺的孩子, 不过你穿来穿去怎么都是这两件衣服, 年轻人就应该穿得漂亮一点, 奶奶攒了不少布票和工业券, 奶奶这就给你拿去。”
说着不等白榆拒绝,白老太就转身回房,等出来时, 手里抓了一打票和钱。
白老太共生了四个孩子,只是中间的两个孩子, 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都没能养住,剩下大儿子和小儿子, 好在两个儿子都很争气。
大儿子白飞鹏是组织部主任,小儿子虽然级别没那么高,但也在空军混了个连长,小儿媳自己也有工作,每个月塞给她的票和钱她都用不完。
“奶奶,我有钱,这钱您自己存着,我只拿些票就行了。”
白榆看到她奶奶手里的票也有些震惊,布票、粮票、肉票、点心票,棉花票,各种票都有,其他人想要一票都难,不想奶奶手里却藏了这么多。
白老太哪肯,一骨碌全部塞到她手里:“你有钱是你的事情,这钱是奶奶给你的,都拿着。”
老一辈人就喜欢把最好的东西留起来给小辈,糖果饼干哪怕藏到过期了他们还舍不得丢。
其实他们藏的不是东西,是满满的爱。
白榆心里软软的,没再拒绝:“好,那我晚上下班回来的路上去富华堂买些糕点回来给您吃。”
富华堂糕点铺是老字号,糕点出了名的好吃。
白老太见她收下,这才露出了笑容:“好好,奶奶就在家里等你买糕点回来。”
白老太洗漱完,红薯粥也晾得温温的,不冷不热,每一口都带着大米和红薯的香甜。
草帽饼柔软有劲道,外层酥脆可口,一层一层的,吃起来口感很香。
两祖孙正吃着,白飞鹏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纸袋子。
白榆看到她爸愣住了:“爸,你今天没出门吗?”
昨天晚上有个人来家里,说在河南的某个乡下有个从小被拐过来的孩子,情况模样都跟她二哥有几分相似。
若是放在以前,她爸肯定早就请假出门去寻找了。
白飞鹏用自然的口气道:“不出了,以后爸爸多花点时间在家陪你们。”
白榆怔住。
这是以后都不去寻找二哥的意思吗?
可上辈子他爸直到去世前一天还奔波在寻找二哥的路上,现在说出这样的话,只怕是因为她吧。
白榆扭头朝奶奶看去,后者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惊讶,显然早已经知情。
只是不等她开口,白飞鹏就扬了扬手的纸袋子道:“爸买了些你喜欢的枣糕,还热乎着呢。”
白榆表情僵住了:“……”
她能拒绝吗?
白老太没发现她的异常,拿过大儿子带回来的枣糕,往孙女面前拿了两大块过去:“你平时最喜欢吃的,今天多吃点。”
白榆:“…………”
不了谢谢,半口都吃不下。
白榆借口等会儿再吃,然后三两口把粥喝下去就准备跑路。
出门前她想起大哥和映之姐的事,便问了一句:“爸,我大哥什么时候把映之姐娶回家来?”
白飞鹏叹气:“这事我早催过你大哥,可他每次都说医院太忙,抽不出时间回来,徐家那边也催过,得到的也是同样的说法,专心工作是好事,但也不能因此耽误了人生大事,回头你有跟你大哥联系,你也催催他。”
白榆应了声,背上军挎包就出门了。
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白飞鹏又幽幽叹了口气:“大的没空结婚,小的要解除婚事,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白老太闻言,忍不住啐了他一口:“你这个做爹的还不一样不让人省心,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白飞鹏:“……”
江凯昨晚在民族宫外面喂了一个晚上的蚊子,以致脸上多出了七八个蚊子包。
他真没想到白榆居然再次放他的鸽子。
第二次虽然她说自己让秦心卉去通知自己,可秦心卉说她是自己不想去,而且是想给让他尝尝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放鸽子的滋味,现在想来那天晚上她绝对是在骗他。
可恶的女人。
真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他鸽子!
江凯气得胸膛几乎要炸了,以前的白榆多听话,他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让她站着她绝对不敢坐下,可现在主打就是一个叛逆,凡事跟他对着干!
江凯沉着脸骑着单车来到军区大院门口,他准备在这里等白榆出来,今天他非得让她给自己一个交代不可!
白榆骑着自行车,远远就看到脸黑得跟锅底一样的江凯。
她眼珠子一转,调转车头从另外一个门走了。
傻X,慢慢等吧。
江凯在门口等啊等啊,等到背后的衬衫被汗给侵湿了,他这才反应过来,白榆这么久都没出现,肯定是躲着他从另外一个门走了。
白榆她很好,一次又一次把他当个傻子来玩弄!
江凯气得脸两边太阳穴青筋都露出来了,要不是他这会儿要赶去单位,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最近单位有两个去广城军校进修的名额,虽然他觉得自己十拿九稳,但在名单确定下来之前,他也不能有任何错处被人抓在手里。
跟怒气冲冲的江凯相比,白榆无比快乐地来到单位。
她想起上次林向雪跟她说的若是遇到困难,可以去找她爷爷的话,又想起早上她爸说以后不再去找二哥时的模样,她想了想,最终还是跟林向雪提出了帮忙。
林向雪看她欲言又止,神情严肃,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你早说啊,就是你给我爷爷做过酒酿饼,这样的忙我也会帮忙的,不过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还有另外一个哥哥。”
白榆很感激:“谢谢你,也帮我跟你爷爷说声感谢,我二哥他是在两岁时被拐子拐走的,这些年来我爸一直没放弃寻找他,消息有,但都不是我二哥。”
想到上辈子直到他们一家死绝都没有找到二哥,白榆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林向雪愤愤不平:“人贩子都该死!那么多人因为他们而家破人亡,他们就应该通通被抓起来枪毙!你也不要太难过,这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我今天回去就跟我爷爷说,不过你有没有你二哥的照片,有照片的话找到的几率会更大一点。”
白榆点头:“有,不过我今天没带过来,明天我再拿过来,谢谢你,向雪。”
林向雪挠了挠人中:“谢谢就不用了,不过你要是想请我吃葱油饼和肉酥饼的话,我也不会客气。”
“噗嗤——”白榆被她这话给逗笑了,“没问题,不管你喜欢吃啥饼,我都给你做!”
林向雪:“好啊,葱油饼手抓饼豆沙饼蛋饼千层饼牛肉饼羊肉饼鸡肉饼香辣火腿饼油饼土豆丝饼酱香饼老婆饼……我都喜欢!”
白榆:“……”
好家伙,当这是在报菜名呢。
到了中午,白榆和林向雪两人吃完午饭,就骑着自行车匆匆离开了单位。
林向雪一脸打了鸡血的模样:“白榆,我现在心脏跳得好快,太刺激了。”
白榆这个当事人却比她淡定多了:“你可悠着点,要是晕倒了我可背不起你。”
林向雪:“放心吧,这么重要的时刻,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晕倒的。”
白榆唇角勾了勾。
她们两人现在是去照相馆拿洗好的照片,原本她是想一个人去的,但林向雪说这么重要的历史时刻,她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去见证,所以便跟了一起过来。
骑了大半个钟头,两人终于抵达了照相馆。
照相馆馆长看到白榆,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毕竟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同志,想不记得都难,关键是这女同志拿过来洗的照片……非常的骇人听闻,他就是想忘记也忘不了。
白榆自然注意到馆长的眼神,但她很淡定。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更何况该尴尬的的确是别人,那就是照片上的江凯和秦心卉。
照片拍的角度很刁钻,也十分完美,把江凯和秦心卉两人干柴烈火、就差原地开个房的性张力给展示得淋漓尽致。
看得白榆都想给自己点个赞。
钱是之前就付过的,白榆拿了照片就走人,她特意找了这家离单位和军区大院比较远的照相馆,所以也不担心对方会认识江凯和秦心卉。
直到走出了照相馆好远,差点没憋死的林向雪这才尖叫起来:“我的天啊,这两只狗男女,光天白日之下就搂搂抱抱,他们简直太不要脸了!”
“这该死的渣男,亏他长得一副人模狗样,没想到这么恶心,你婊姐那也是个恶心的,气死了,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吗?”
“当然不。”白榆轻轻笑了笑,而后从军挎包里拿出那两封写好的举报信,“我现在就去举报他们。”
林向雪怔了下,下一刻小声吹了声口哨:“干得漂亮!就应该这样子做!”
白榆抽出几张照片,分别装进信封里,然后去了附近的邮政局寄出去了。
本地的信件快的话明天会送到,慢的话最迟是后天会送到。
所以接下来她要做的便是等。
林向雪没跟她一起进邮政局,而是在外头等,等白榆寄了信回来,她突然来了句:“这个小女孩跟你长得有点像,是你家的亲戚吗?”
白榆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不由愣住了。
念念长得跟她像?
林向雪似乎看出她的迷惑:“难道不是吗?可她的鼻子跟你长得简直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妹妹呢。”
“她不是我家的亲戚,是我前几天遇到的一对兄妹,他们帮了我点忙,所以我帮他们兄妹拍了这张照片作为感谢。”
白榆恍然,怪不得那天打量念念时,她会觉得念念很眼熟,原来是跟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
林向雪:“原来是这样,或许这就是你们之间的缘分吧。”
白榆跟着点头:“也许吧。”
其实她对念念和李克两兄妹的情况了解不多,上辈子看报纸时,她也只是随便扫了几眼,只知道兄妹两人的父母早亡,兄妹两人相依为命。
至于再多的,她就记不得了。
第二天,白榆按照约定把照片带到电影院给李克,但没看到念念。
李克说念念生病了。
白榆想起那个又乖巧又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女娃儿,有点于心不忍,于是去药店买了些药,又买了些糕点让李克帮忙带回去。
这天下午,白榆和林向雪一起出外走访。
为了保证妇女们的权益,她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去做走访。
走访的对象主要是来过妇联求助的女性同胞们,当然走访的过程中要是遇到需要帮助的人,她们也会顺势做调解。
只是她们走访的三户人家都没人在家。
她们出来走访当天是不需要回单位作报告的,于是白榆和林向雪两人便愉快地决定去逛街。
阳光洒在青砖灰瓦之间,绿树成荫,天气格外的好。
白榆身上揣着奶奶前天给的钱和票,总共带了一百元出来,身怀巨款地和林向雪来到了百货商场。
还没走到门口,她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身影的主人显然也看到了她。
一阵惊慌失措后,对方扯着身边一个年轻男人急匆匆跑了,跑得好像身后好像有鬼在追他们。
对方这么大动作,白榆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齐耳短发,外八跑姿,她认识的人里头除了江又涵,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跑步这么难看了。
只是她看到自己为什么要跑?
难道是因为她身边那个男人?
上辈子江又涵是在一年后嫁到安家去,安家跟江家门当户对,江又涵的丈夫比她大四岁,此时正在西北保卫祖国边疆,要到明年才会调回来。
换句话说,刚才跟江又涵在一起的男人并不是她上辈子的丈夫,而是其他男人,结合江又涵刚才鬼鬼祟祟的行为,白榆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
江又涵处对象了。
而且处的对象只怕条件不会太好。
上辈子江又涵的丈夫是娄秀英层层把关筛选出来的,除了样貌比较普通以外,人品和能力都是一顶一的好,要是被娄秀英知道江又涵擅自找了个对象,不知道她会气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