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婉拒了:“下次有机会再去。”
危汉毅知道他说一不二的性子,见状也没勉强。
江霖把招待所地址和电话留给对方,让他一有消息立即通知自己,之后便回招待所了。
江霖走过来时,白榆正好在街边看小孩子玩丢沙包的游戏。
江霖一眼就看到她了。
她蹲在一棵百年大榕树下,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打下来,落在她身上,地上是斑驳的光影,而她身上却如同蒙了一层绚丽的虹影,把她的小脸照得越发白皙娇艳。
真的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招待所的服务员双眼看呆了:“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招待所负责打扫的大婶:“你才二十来岁没见过不稀奇,可我都五十多岁了都没见过这么俊的姑娘。”
服务员:“她对象也长得好看,以前戏台总说金童玉女,看到他们俩站在一起我终于明白什么叫金童玉女,真是太登对了。”
真不敢想象他们以后的孩子会有多好看,不过她对象好看是好看,就是太严肃了一点。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服务员扭头看去,喉咙顿时好像被人掐住般,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连忙闭嘴低下头去装作干活,再也不敢出声。
白榆感觉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起头,也是一眼就看到了江霖。
他如同鹤立鸡群一般,宽肩窄腰大长腿,就是想不注意到都难。
白榆连忙站起来,谁知蹲太久了,脚麻了,整个人不稳踉跄了下。
下一刻,她的手就被江霖给握住了:“站稳了。”
白榆心重重一跳,抽回自己的手,装作淡定问道:“事情怎么样?他们有办法找到人吗?”
江霖扫过她红粉的耳朵,点头:“应该没问题,但什么时候能找到人不好说。”
白榆点头表示明白,不说他们这种不是案件,就是要破个案件也需要不短的时间,有些甚至用年作为计算单位。
只是他们只在广城停留三天,这么短的时间,她还能再见到段慧君吗?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们去吃东西吧,我跟招待所的服务员打听到了一家很好吃的茶楼,听说这边也有晚茶,现在过去刚刚好。”
江霖看她一边说一边偷偷咽口水的模样,嘴角往上勾了勾:“好,就去茶楼。”
白榆回招待所拿了军挎包,两人便并排而行朝茶楼走去。
白榆已经把地方给打听好了,只见她七拐八拐,最后带着江霖拐进了一条十分热闹的街道,又走了不久,两人便停在了一家叫“广城国营茶楼”。
这是一家有着浓浓西关老茶馆风情的茶楼,据说最早创立于光绪帝那时候,以前还能一边喝茶一边听折子戏,现在当然是不行了,而且里头古香古色的装修也荡然无存。
一进去,只见四周围墙壁刷得粉白,一楼是大厅,摆设了七八张大圆台,楼上是方台,但不设卡座,不过整个茶楼看上去宽敞明亮,更重要的是,一进去就各种香味扑鼻而来。
楼下的大圆台要跟人搭桌坐,或者是一大家子坐,因此白榆和江霖上了二楼的方台。
方台不大,可以坐四个人,他们挑了一个临着窗子的桌子。
从古香古色的木质雕花窗棂看出去,能看到街道的木棉花,可惜现在不是花期,否则可以看到盛开一片红色花海的木棉花,那画面肯定很美。
江霖:“这地方不错。”
白榆:“那当然,我可是做好功课的,服务员说,过来茶楼一定要点凤爪,叉烧包、红皮肠……”
她一口气说了七八种食物,说完眉头不由蹙起来:“这么多,我们才两个人,只怕吃不下去。”
但要去掉哪一个她都不舍得,听服务员介绍了一下午,她真的每一种都好想试一下。
江霖扫过她纠结的小脸:“那就都点上吧,要是吃不完我们可以带回招待所去。”
白榆小脸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这年头的服务员跟后世不一样,不会上来帮人点单,还是要自己下去点。
白榆确定要吃的东西后,江霖便下去点,因为一笼一笼都是蒸好的,因此他上来时,顺便把东西拿了上来。
香气扑鼻而来,白榆也顾不得装一装,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红米肠,蘸了蘸酱油放进嘴里。
薄薄的红米皮裹着脆米和虾仁,吃起来清脆爽口,口感十分有嚼劲,而且虾仁一吃就能感觉到它的新鲜。
“好吃,你快尝尝这个,一定要蘸酱油吃。”
江霖点头,跟着她夹了一块红米肠放进嘴里:“好吃。”
听到他的肯定,白榆又夹起一筷子牛百叶。
被切成锯齿状,一口咬下去,又脆又香。
这次江霖不用她开口,看到她满足得眯起眼睛的模样,就顺着她的顺序夹了牛百叶。
“凤爪骨肉分离,蒸得很烂,就是没牙的老奶奶也能吃。”
“虾饺皇不愧这个名字,皮薄馅多,一个饺子里头居然有两个虾仁肉,太奢侈了!”
“艇仔粥浓稠又香甜,而且好多料,鱿鱼、虾仁、肉片,里面居然还有油条。”
白榆一边吃一边感叹广城人民好幸福。
江霖没出声,就随着她的介绍把每一样东西都吃了个遍。
他从小就被教育食不言寝不语,他向来是这么做,可听着她快乐又满足地介绍美食,他一点也不觉得瓜躁,反而有种他从来没体会过的人间烟火气。
白榆也吃得很快心。
她想着下次从京城回琼州岛,他们还会经过广城,到时候她要再来吃一次。
就在这边其乐融融时,江又涵却她妈娄秀英吵了起来。
原因很简单,就是她想买两件入秋穿的新毛衣,但她妈只肯给一件的钱。
“妈,你这是怎么回事?我跟你说了我要买两件羊毛衣,你却只给我一张大团结,一张大团结连一件羊毛衣都买不到,你这不是纯心不让我买吗?”
江又涵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就炸毛了。
其实她用不着买两件羊毛衣,只是她想给梁天宇买一件,天凉了,梁天宇却一件毛衣都没有,她看着很心疼。
可她自己的工资平时都买雪花膏和衣服了,一点都没存下来,这才不得不伸手跟她妈要。
平时只要一开口,她妈就把钱给她,没想到今天却只给她一张大团结。
这怎么够啊。
娄秀英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你去年不是刚买过吗?怎么还要买?而且一买就是两件,太浪费了,你买一件新的穿着就行。”
说着她从口袋里又摸出了三块钱递过去。
谁知江又涵却不领情,“啪”的声就打开她的手:“妈,你这是打发乞丐吗?我跟你说了,我要两件羊毛衣,一件羊毛衣最少要十五六块钱,两家加起来最少你得给我三十元!”
三十元!
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才三十来块,江又涵一开口就是三十元。
更过分的是,给她十三元,她居然说是打发乞丐。
娄秀英就是再宠女儿也要被气笑了:“谁家打发乞丐给十几元,你要不打发我好了!我就只给你这么多钱,你爱要不要,整天就知道穿衣打扮,你难道就不能把心思多放点在工作上吗?”
生在江家这么好的家族里,又是这一代少有的女娃儿,但凡她多花点心思在工作上,或者花点心思在老爷子身上,多哄一哄老爷子,她现在哪至于混到在卫生所那种地方工作?
可她天天就只关心穿衣打扮,一点都不知道上进!
江霖是很优秀,可江霖对她们两母女压根就没有多少亲情,江凯倒是真心把江又涵当成同母兄妹,可江凯随时都有可能被丢到大西北部队去。
说起江凯,这也是她头疼的主要原因。
老爷子让江凯暂时不用去大西北部队报道,江凯从一开始的警惕到渐渐得意起来,还觉得老爷子这是心软了,可她却不这么觉得。
老爷子是上过战场真枪实火杀过敌的人,他可不是因为江凯掉了几滴猫尿就心软的人。
她总觉得老爷子有什么后招,只是她猜不到,更不敢问。
之前娄曼丽打了电话过来,说江霖有对象,她让对方去打听清楚后再跟自己说,谁知那小妮子却从此没了音信。
她不知道的是,娄曼丽被白榆的无头鸡吓到后,回去就大病了一场,后面又噩梦连连,天天做梦被无头鸡夺命狂追,导致她现在看到鸡就怕,哪里还有心情去打探江霖和他对象的事情。
娄秀英越想头越疼,好像有两个小人儿拿着铁锹在不停地敲打,一时间觉得做什么都不顺利,一时间又觉得自己对江又涵太过于宠爱。
因此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江又涵长这么大,她妈还从来没有这样子对她。
她鼻子一酸,眼泪就跟着出来了:“你的眼里就只有五哥!小时候我和五哥一起生病了,你却哄着五哥睡觉,我都怀疑我和五哥到底谁才是你亲生!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以前白榆跟她抱怨她妈偏心秦心卉,她还觉得是白榆小心眼,现在刀割到自己肉上面,她才知道那感觉糟糕透了。
“……”
娄秀英看着她哭着跑远的背影,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就这么活生生被气死。
她偏心江凯还不是为了她们两母女的未来,但凡她要是自己出息一点,或者她是个男孩,她何至于那么上赶着去讨好一个继子?
娄秀英这下不仅是头疼了,连心脏也被气得疼起来,直接躺倒在床上,哼哼唧唧起不来。
江又涵一口气哭着跑出军区大院,她没有回卫生所,反而跑去找梁天宇。
梁天宇看她哭得这么可怜,当即就跟单位请假,又听江又涵是为了一件毛衣跟她妈吵架,于是又带江又涵去百货大楼买了一件最新款式的毛衣,把江又涵的一颗少女心哄得服服帖帖,觉得梁天宇是天底下最懂她的人,也是对她最好的人。
当天晚上,江又涵做了个出格又大胆的决定——不回家。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受这么大的委屈,她决定给她妈一个教训。
可她跟梁天宇目前关系还没有公开,就算公开了也不可能去他家睡,于是在劝说无果下,梁天宇只好帮她在招待所开了一间房。
而这天晚上,梁天宇从巷子的窗口爬进去,在那个房间待到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这才从窗口爬出来。
而后一股脑跑回了菊儿胡同。
菊儿胡同里错错落落都是大杂院,院子里满满当当住满了人,少则十几户,多则几十户,其中在菊儿胡同尽头有个大杂院,院子里头一户老寡妇。
老寡妇丈夫生前是木材加工厂的工人,后来工作时被木材给压死了,留下老寡妇和五个孩子,工厂补贴了老寡妇一笔钱,工作又被老寡妇给领了,平时在工厂的茶水间负责茶水。
老寡妇一共生了五个孩子,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其中大儿子梁天宇不仅长得一表人才,而且还凭自己的本事进了机关单位,羡煞旁人。
这会儿天色还没亮,大杂院众人还沉浸在睡梦中,只有老寡妇房间的门虚掩着,仿佛在等什么人。
很快,梁天宇的身影就出现在大杂院里头。
等他一进去,老寡妇就立即把木门关上,紧接着,里头亮起了煤油灯。
橘黄色的光线打下来,窗花纸上映出两个人的影子。
“老大,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可得手了?”
梁天宇虽然觉得跟他妈这话问得太直白了,让他很是尴尬,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成了。”
老寡妇不满意这个答案,继续追问道:“弄了几回?你有没有记得把枕头塞到她屁股下面?”
梁天宇耳朵发烫,接着举起三个手指道:“弄了三回,枕头也塞了。”
老寡妇听到这话,终于满意地点点头:“弄了三回想来也够了,接下来我们只要等消息就好,慢则三个月,快则一个月就能知道是不是中了。”
昨天下午大儿子回来,说当晚要跟江老首长的孙女去招待所一起过夜,她当即把毕生所学的床上秘诀交给大儿子。
她能生出那么多儿子来,都是因为她每次跟丈夫弄完那事情后把枕头塞到屁股后面,那东西就不会流出来,也就会更容易怀孕。
他们老梁家跟江家门不当户不对,以江家的门楣自然看不上他们,可谁叫他们养了个不检点的孙女!
等那个姓江的女娃儿怀上,他们就是再看不上他们梁家,到时候也得乖乖把人嫁过来。
听说江家这一代就只有两个女娃儿,那女娃儿在家里备受宠爱,到时候多备些嫁妆也是应该的吧,最好就是给她一间大房子,到时候他们一家六口搬过去一起住。
梁天宇却还有些顾虑:“要是没中怎么办?”
老寡妇:“一次不成就来多几次,那样淫|荡的女娃儿只要尝过一次,以后不用你开口都会主要缠着你要的!”
梁天宇听到这话没反驳,反而蹙起了眉头,一副有心事的样子,但欲言又止。
老寡妇见状问了一声:“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梁天宇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就回去眯一会儿,等会儿天亮还要去上班。”
梁天宇点点头,转身回他跟两个弟弟的房间了。
说是房间,其实不过是在客厅用木板隔出一个小空间,他一张床,两个弟弟挤在一张床上,又挤又没有私人空间。
而且他两个弟弟也渐渐长大了,一张小床两人压根睡不了。
往后两个妹妹也陆续要嫁人,家里一点嫁妆也拿不出来,所以他必须跟江又涵结婚。
想到这,他心里仅剩一点良知就这么消失了。
白榆第二天便和江霖坐车去看她大哥和映之姐。
不知是不是近乡情怯的原因,越接近医院,她的心就跳得越快。
江霖看出她的异样:“怎么了?”
白榆摇摇头:“没什么,可能太久没见我大哥和映之姐了,有点紧张。”
江霖以为她是担心不知道该怎么跟白嘉扬解释他们两人的事情,顿了顿道:“放心,我来跟你大哥说。”
白榆知道他误会了,但没打算说清楚,扯了扯嘴角:“好。”
公交车来到南方医院站,下了车,又走了十几分钟才抵达医院。
医院什么时候都不缺人,白榆一进医院就看到医生和护士形色匆匆,仿佛打战一般。
他们想找个人来问都找不到。
江霖指着大门旁边的长椅子道:“你去那里坐着等我,我进去找人。”
“好。”
白榆点头,在挨近门口的石椅上坐下。
外头阳光明媚,灌木丛里有两只彩色的蝴蝶在互相追逐,白榆追着它们看了好一会儿,等两只蝴蝶飞远了,她这才收回视线,猛一抬头间,她看到了两个人。
在远处的一个窗口旁,一个年轻女子背对着窗口,对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伸手过来手用力拍了一下,男人的手被挥开,却没有发脾气,反而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白榆还以为是医院的哪对小情侣在闹别扭,正想移开视线,就在这时,那女子扭过身子来,脸正对着窗口。
她一下子就看清楚了。
是映之姐!
虽然跟印象里头的映之姐有点出入,眼前这女子有点太瘦了,双颊凹陷进去,脸色似乎不太好的样子,但她很肯定,这人就是她大哥的对象映之姐。
可她身后那个男人根本不是她大哥。
就在震惊时,那男人低下头去,在映之姐的头发上轻轻吻了一下,而后才笑着离开。
映之姐仿佛很恶心一般,掏出手帕不断地擦那块被碰到的头发,仿佛要把头发都给擦掉才罢休。
白榆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心里头也随之浮起好多疑问。
那个男人是谁?
映之姐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上辈子映之姐出事,跟这个男人有没有关系?
她大哥知不知道映之姐和那男人之间的事情?
白榆恨不得现在就上前去问个明白。
只是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跟映之姐关系只能算一般,两人又那么久没见面,她这样贸然上去问,不但得不到答案,反而还会引起映之姐的逆反心里。
深吸几口气后,她彻底冷静了下来。
无论那个男人跟映之姐上辈子的死有没有关系,可看刚才那样子,只怕来者不善,她现在对一切情况还不了解,所以应该先按兵不动,而后一步步弄清楚再决定要怎么做。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浑厚又熟悉的声音——
“榆榆!”
第29章 白切鸡
在来医院的路上, 白榆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她以为自己应该能笑着面对大哥。
可在看到大哥的那刹那,她的声音就哽咽了:“大哥……”
想到上辈子大哥临死前跟她见面的情景, 她的眼泪跟不要钱一样。
白嘉扬从没见过这样的白榆, 一下子就慌了神:“别哭, 乖, 等会儿大哥买糖给你吃。”
“噗嗤——”
白榆原本眼底蓄着一泡眼泪, 这会儿却哭不出来了。
她擦掉眼角的泪花, 抱怨道:“大哥, 我已经十八岁了, 不是小孩子了。”
白嘉扬挠了挠额头, 看着她的眼里充满了宠溺:“在大哥眼里, 你永远是小孩。”
在他印象里,白榆跟他这个大哥一直不算特别亲近, 就是受了委屈,她也宁愿一个人憋着。
他不是没试过拉近两兄妹的感情, 只是收效甚微。
上次突然收到她从京城寄过来的信, 他真是又惊又喜, 这次更没想到她一声不吭跑到广城来。
就是……她怎么跟江霖一起出现?
白嘉扬这么想, 也是这么问的。
听到大哥的问话, 白榆疑惑地看向江霖:“你没跟大哥说吗?”
江霖摇头:“来不及。”
他刚开口说自己和白榆一起来医院看他,白嘉扬就激动抓住他的手问白榆在哪里,而后更是六亲不认地冲过来, 压根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白嘉扬看看江霖,又看看白榆, 疑惑道:“你们俩这是在打什么哑语?”
白榆挠了挠鼻头:“大哥,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让你比较震惊, 不过无论你听到什么,请你务必冷静。”
白嘉扬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行,我一定冷静,你说吧,什么事?”
白榆有些害羞说:“我跟江霖哥准备回京城领证结婚。”
“结婚!!!”
白嘉扬因为激动,声音都破音了。
他妹妹跟江霖?
白榆不是跟江凯在处对象吗?
而且两人一早就定了婚约,怎么又跟江霖要领证结婚?
白嘉扬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眼前两人用无比“真诚”的目光看着他,让他想怀疑都怀疑不了。
白榆:“大哥,你冷静点,其实这事你是第三个知道的,爸爸到现在还不知情。”
白嘉扬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是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
于是白榆把她和江凯解除婚约,江老爷子又如何拜托她重新在江家子弟里头选一个,以及她琼州岛找江霖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遍。
对于江老太和江启媛的事情她没说,她中间如何纠结也没说。
但就这些就已经足够让白嘉扬震惊地嘴巴好半天都没合上:“所以,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跟我说过!”
这个认知让他沮丧,也让他感到内疚。
他明白家里人不跟他说的原因,他远在千里之外,跟他说了也于事无补,只会让他担心。
可他是家中的长子,他理应担负起照顾家人的重任,可他现在却什么都没有做到。
他心里不由浮起深深的自责和无力感。
白榆把她大哥的纠结看在眼里,趁机试探道:“大哥,你和映之姐有没有想过回京城发展?”
听到这话,白嘉扬推了推鼻梁的眼镜,点头:“有,只是……你映之姐她说不想回去,而且领导那边也没批准我们调回京城的申请。”
白榆怔了下,蹙眉:“大哥你是说映之姐不想回京城?可为什么啊?”
映之姐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家庭氛围又十分和谐,她也算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她没有理由不回去。
白榆想到了刚才那个对她动手动脚的男人。
她没怀疑映之姐出轨,她更担心是映之姐受了威胁,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
白嘉扬眉头也跟着蹙了起来:“一开始映之是说要回京城的,可从去年底开始,她突然就改变了主意,我也问过她,她说更喜欢广城这边的气候,她说在京城每年冬天手脚都会起冻疮,而且在这边哮喘发作的次数也降低了不少。”
他理解映之为了身体想留在广城,作为她的未婚夫,他自然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边。
这也是他纠结的原因。
闻言,白榆眉头蹙得越发紧了。
她觉得问题应该就发生在去年底那哥时间,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不等她再开口试探,白嘉扬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江霖身上:“你!你个家伙,你是不是给榆榆下了什么迷魂药?要不然她怎么会选择跟你在一起?”
其实比起江凯来,他跟江霖更熟悉一些,只是在他印象里,江霖一直把白榆当做自家妹妹来看待。
如今妹妹变成媳妇,江霖会不会觉得奇怪他不知道,他一时间没法适应这个转变。
更何况江霖是江凯的亲哥,到底血浓于水,万一发生了冲突,他真的能把白榆放在第一位吗?
江霖接住他捶过来的拳头:“没下迷魂药,不过你放心,我会护住白榆,也会把她看得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白嘉扬呲牙,收回自己的手:“你记住自己说过的话,要是你敢欺负榆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江霖看着他,斩钉截铁道:“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白榆看着眼前两个为了自己而剑拔弩张的男人,心中暖暖的,涨涨的。
其实上辈子大哥也这样警告过江凯,只是那时候映之姐已经出事,大哥也因内疚和抑郁症整个人瘦得皮包骨,还辞去了医院的工作。
江凯不仅没把大哥跟他说的话放在心里,甚至连他这个人他也没看在眼里。
记得他那时候是这样说的;“你知道我江凯最看不上哪种男人吗?没错,就是你大哥这样的,为了个女人要生要死,真当自己是情圣啊,不过就是个不敢面对现实的孬种罢了。”
白榆现在想起来还是很生气,要是江凯在这里的话,她肯定要狠狠抽他几个大耳光子。
不过这会儿不是关注江凯的时候,她开口打断两人:“大哥,映之姐呢?她工作忙吗?”
白嘉扬这才把视线重回落回白榆身上:“对,映之她这段时间很忙,说起来我都有大半个月没跟她好好聚过了。”
其实两人的工作都很忙,只是再忙一起吃个饭散个步的时间还是有的,可映之每次都说她没空,两人匆匆见一面说不到两句话就分开了。
白榆庆幸自己这次过来得对:“大哥,我想映之姐了,我今天能不能跟她见个面?”
映之姐是在一年后才出事的,她没想到原来这么早映之姐就已经出现了不对劲。
“我现在就去妇产科那边找她,她知道你过来广城了,肯定会很开心。”
白嘉扬也是个急性子,说着就急匆匆走了。
等白嘉扬一走远,江霖就看着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阳光从屋檐缝隙落下来,白榆仰头看着他:“江霖哥为什么这么问?”
九月的阳光明媚照在她脸上,江霖盯着她的脸道:“跟嘉扬说话期间,你总共蹙了四次眉头。”
对上他幽深的目光,白榆心跳漏跳了一拍,想了想道:“在你和大哥到来之前,我在那边的窗口看到了映之姐,她当时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
江霖:“然后呢?”
看着他的眼睛,莫名地让她觉得心安,白榆深吸了口气:“然后那个男人亲了映之姐的头发,只是映之姐好像很反感,我担心映之姐遇到了什么事。”
江霖顿了下:“你看到那个男人的模样吗?”
白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看到了,但看得不太清楚,就是那边那栋楼第三层楼最右边那个窗口。”
江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目测距离这里大概有一百多米的距离。
他俊眉一挑:“你上次不是说你视力不好吗?”
白榆:“……”
江霖:“所以你当时什么都看到了?”
白榆:“…………”
空气里安静了几秒。
白榆莫名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还有已经慢慢被遗忘的画面再次涌上脑海。
她的脸“唰”的下就红透了。
扫过她红粉的耳根和脖子的,江霖眼帘微垂,嘴角却藏不住地往上扬起。
过了十来分钟,白嘉扬回来了,跟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徐映之。
“映之姐!”
刚才远远看着就觉得映之姐的脸色不是很好,等近了一看,白榆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映之姐的脸色太难看了,整个人瘦得干巴巴的,完全没有以前那种明媚粉嫩的感觉,以前在大院里,映之姐的脸色是出了名的红润,一看就是身体很好那种。
映之姐以前是那种丰满的类型,有点肉肉的,但跟肥胖完全不搭边,反而会让人羡慕她的身材凹凸有致,可她现在瘦得好像只剩下一副骨架。
“榆榆!真的是你!刚才嘉扬说你过来广城了,我还不大相信,没想到你真的过来了!”
徐映之走过来拉着白榆的手,又惊又喜地打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