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另起一个小锅,把虾头丢进去熬红油,不一会儿虾头油就散发出霸道的香气。
蔡春兰顶着鸡窝头打着哈欠一脚刚踏进厨房,就闻到了从隔壁飘过来的香气,她浑身一个激灵,冲上去“砰”的一声把窗子给关上。
差点就让香气飘进家里来。
这白家咋回事,一大早的弄得那么香,还让不让其他人吃饭了?
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
白榆不知道自己给蔡婶子带来这么大的心理阴影,她把熬好的虾头油倒进粥里头,搅拌了几下后把虾身也丢进去,很快整个厨房就满溢着放肆的香气。
白老太和白飞鹏母子两人一走出房间就闻到了这扑鼻而来的香气,不由精神一震。
两人走到客厅,便看到饭桌上放着黄橙橙的棒子面饼,一盘青红相间的土豆丝,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海鲜粥。
白飞鹏感觉自己的胃口都被勾了起来,自从那天和妻子说开后,他们夫妻两人再次陷入了冷战,这几天他都打地铺在地上睡,睡得他腰酸背痛,连吃饭都没胃口。
洗漱后,一家子坐下来吃早饭。
白家经济虽然还算可以,但一来干贝难得,二来太贵,所以平时也不会买来煲汤或者煮粥,这会儿两母子吸溜了一口,鲜虾混合了咸蛋黄以及干贝的丰富口感在舌尖绽放开来,鲜得让人差点把舌头都给吃下去。
一口海鲜粥,再用棒子面饼包着酸辣土豆丝,咬上一口,嘎嘣脆,酸辣的口感伴着香脆的口感,简简单单的食材,加在一起,真是比山珍海味还好吃。
白飞鹏称赞:“榆榆这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粥。”
白老太看了白榆一眼,话中有话道:“我觉得这粥是加了干贝才会这么鲜。”
白飞鹏不知道江霖寄特产过来的事情,点头道:“没想到这干贝小小的一粒,煮成粥味道这么好。”
白榆知道奶奶在暗示什么,但她装作没听懂,吃完早饭就骑着自行车出门了。
路过国营饭店时,服务员大姐把刚蒸好的枣糕摆到门口来卖,香气蔓延在空气里,让路过的人差点口水都流了一地。
白榆肚子不饿,可想起上次江霖把枣糕让给她的事情,她下意识就把自行车停了下来。
服务员大姐看到她,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你就是上次买不到枣糕急得快哭的那个女同志?”
白榆:“……”
我不是,我没有,大姐你别胡说。
服务员大姐却仿佛没看出她的尴尬,继续问道:“你对象呢?就是那个笑起来比枣糕还诱人的男同志?”
白榆怔了下,很快明白过来她说的人是江霖,脸微微发热道:“你误会了,他不是我对象。”
服务员大姐啧啧了两声:“不是你对象还愿意把那么好吃的枣糕分给你,那男同志对你可真好!他有对象没有?”
白榆摇头:“没有。”
服务员大姐继续八卦问道:“那你有对象吗?”
白榆再次摇头:“也没有。”
服务员大姐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没对象,你也没对象,这不是正好凑一对吗?大姐跟你说,好男人就跟这枣糕一样可遇不可求,遇到了就得快狠准买下来,要不然很容易被其他人给抢走的!”
白榆觉得服务员大姐对枣糕真是爱得很深沉,三句不离枣糕。
她朝周围看了一眼,看周围人买了枣糕就匆匆离去,这才小声道:“可……要是他的家人不好相处呢?”
服务员大姐切了两块枣糕递给客人:“不好相处?不好相处就对了,公婆又不是你爹妈,就是跟父母天天生活在一起都会闹矛盾,再说了你是嫁给这男人,不是嫁给他家人,男人能不能护住你才是最重要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她爸和奶奶觉得江霖最不好的一点便是他是江凯的亲哥,她跟江凯处过对象,若真跟江霖在一起,情况会很尴尬,加上她也不想再叫娄秀英这个后婆婆为妈,所以一直下不了决心。
这会儿服务员大姐却点醒了她,江霖和江凯不一样。
江凯把娄秀英当作亲妈,可江霖没有,他到现在都只叫娄秀英阿姨,如果她选择了江霖,她也可以不用改口。
另外江霖能力出众,别说娄秀英拿他没办法,就是他爸江启邦也不能左右他的决定,以他的能力和性格,肯定能护住她。
最重要的是,他在琼州岛的海军部队,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回京城,如果跟他在一起,以他的级别,她是可以随军跟着去琼州岛。
这样一来,她不仅可以不用跟江家人见面,连她妈都可以避开了。
白榆越想越觉得江霖这个选择不错。
想到这,她对服务员大姐点头道:“大姐你说得没错,麻烦你帮我切两块枣糕,我要带走。”
服务员大姐看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十分满意,一高兴便给她切了两块比别人都要大的枣糕:“以后在一起了,记得带那位男同志一起来买枣糕。”
白榆红着脸笑了笑,却没应这话。
因为在她做最后决定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办。
两块枣糕两毛两分钱,付了钱和粮票后,她把枣糕往前面的篮子一方,然后蹬着自行车快速来到单位。
林向雪长了个狗鼻子,白榆一踏进办公室,她一双眼睛顿时就亮得跟小狗子一样:“白榆,你手里提着什么东西?我大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白榆对上她的眼睛,差点没笑出来,走过去把枣糕放在她办公桌前道:“枣糕,你喜欢都拿去吃,就是我现在有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忙。”
林向雪听到枣糕两个字,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丝毫不客气拿起一块就吃了起来:“什么事情,你说就是了,你我是什么关系,还这么客气干嘛?”
枣糕软糯清甜,一口咬下去,满满的红枣香味,真是香得不行。
白榆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道:“我想去琼州岛,不知道你爷爷那边有没有办法帮我过去?”
这年头出行非常不方便,需要各种证明,介绍信、工作单位证明,有了这些证明才能买火车票和住宾馆,要不然寸步难行。
尤其她要去的是海军基地,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地方,所以她才不得不求助林向雪的帮忙。
林向雪双颊吃得鼓鼓的,奇怪看着她:“去琼州岛?你去琼州岛干什么?”
白榆双颊红了,如染了胭脂般:“我……已经想好要选谁了,只是在做最后决定之前,我想亲自去问问他的意见。”
林向雪怔住了,下一刻差点被枣糕给噎死,好不容把枣糕给吞下去,她激动得双颊比白榆还要红:“我的天啊,你的意思是你要选择你前未……呜呜……”
后面的话没成功全部转成了呜呜声。
原来是白榆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她可不想事情还没做就闹到整个单位的人都知道。
人言可畏四个字,无论放在哪里都适合。
林向雪嘴巴被捂着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一个劲地表明自己不会乱说话,白榆这才松开她。
林向雪嘴巴得到了解放,可激动一点也没有减少,她学着白榆压低声音小声问道:“你真的决定好了?你真的要选择你前未婚夫他亲哥?”
白榆看着她比自己还激动的样子,总觉得她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想反正都是要嫁人的,那为什么放着最好的不要,反而要从一群歪果裂枣里头去纠结。”
她没说江武他们是歪果裂枣,她说的是江凯。
林向雪狠狠点头:“就是这个理,我之前不就是这么跟你说的吗,可你那会儿愣是没拐过弯来,现在好了,你终于明白过来!我突然想到,你们两人都长得那么好看,以后你们的孩子肯定会很好看!”
“……”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她却连孩子好不好看都想到了。
白榆嘴巴抽了抽,再次问道:“我刚才说的事,你能办成吗?”
林向雪这才想起她刚才想让自己帮忙的话,想了想道:“这事我没办法马上给你回复,我得回去问过我爷爷才知道。”
白榆点点头:“嗯,那就麻烦你了。”
林向雪还是有些不解:“你非得大老远跑过去问吗,难道就不能写封信或者打电话问他?”
白榆没办法告诉她上辈子江霖为了另外一个女人不结婚的事情,只能含糊其辞道:“你知道我跟他弟弟处过对象,所以我想当面问他,看看他的反应。”
林向雪虽然觉得有点麻烦,但一想到她的情况也表示能理解:“我回去就问我爷爷,一有消息我立即通知你。”
下班后,白榆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趟邮政局。
她原本想打份电报给江霖,告诉他自己要过去琼州岛的事情,但人没到邮政局她就打消了这个主意。
以江霖的性格,他若是知道她要一个人过去琼州岛,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但人来都来了,不说点什么好像也挺亏的。
那说点什么好呢,说谢谢他送的荔枝和特产?
好像又有点太客气了,他之前说过让她不用那么客气。
白榆站在邮政局门前想了又想,直到邮政局准备关门下班了,她这才匆匆进去。
“你好同志,我想打份电报。”
“想发什么?”
要不是白榆是个女同志,又长得很漂亮,负责发电报的女同志听到这话差点就对她翻白眼了。
因为她刚才就看到白榆站在邮政局外面,可迟迟就没进来,偏偏她现在急着要下班了,她才来打电报,这不是招人恨吗?
她今天特意穿了刚做的新衣服,准备和对象去约会呢,现在才来发电报,真是耽误人。
白榆不知道自己被人吐槽了,脸微微发热道:“正文我想打‘江霖哥,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
女同志听到这话,看了她一眼:“就这些?”
白榆总觉得她那一眼别有深意,脸顿时烧得更厉害了:“对,就这些。”
女同志又看了一眼白榆白里透红的脸,心里羡慕得不行,她想着她的皮肤要是有白榆一半好,她对象肯定会更喜欢她。
想到对象,她又迫不及待了起来,她今天这身新衣服就是特意为对象做的,不知道等会儿看到自己他会不会夸她好看呢。
这样一心两用,女同志没发现自己打错了一个字。
因为急着要下班,所以打好后她也没有再复查一遍,收了钱就急急收拾东西走人了。
这年代,电报正文一个字要三分半钱,地址一个字要两分半,白榆正文加地址总共有25个字,就这么一份电报就花了快九毛钱。
而一封信的邮费才八分钱,跟写信比起来,真是太贵了。
好在这种奢侈的事情偶尔才做一回。
一回到军区大院,白榆被一早等候在门口的江又涵给拦下了。
“白榆,我妈想请你今晚去我家吃饭。”
白榆直接拒绝:“不去。”
要是换做平时,江又涵早发脾气了,可现在只能压着怒火:“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白榆你怎么可以翻脸无情,说变心就变心,你不知道我五哥昨晚有多惨!”
白榆翻了个白眼:“没文化少用成语,那样会显得你更像个文盲,丢人现眼!”
江又涵气得想吐血:“……”
白榆本想直接走人,但想了想又问道:“你五哥真的很惨?”
江又涵以为她还余情未了,便把昨晚白榆走后的事情倒豆子一般全部倒出来:“昨晚你走后,我五哥被爷爷用砚台砸破了脑袋,流了好多血,现在还在家里躺着,我爷爷还说要把我五哥丢到大西北的部队去,你之前那么喜欢我五哥,你就帮他去跟我爷爷求求情吧。”
白榆眼睛亮了:还有这种好事?
早知道江凯会被砸破脑袋,她昨晚就应该晚一点再走。
还有要被丢到大西北部队去,真是太棒了!
上辈子江凯没有丢了进修机会,更没有被丢去大西北部队,他一路往上爬,如开了挂一般,在她生病时,他已经是某重要部门的一把手。
这辈子,她倒要看看她还怎么成为人上人!
听到江凯这么惨,白榆心里比三伏天吃了冰镇西瓜还要爽。
故事听完了,她也准备回去吃饭:“听到你五哥这么惨,我就放心了,我现在回去吃饭了,你要是再拦着我,我就把你有对象的事情说出去。”
“你……!!!”
江又涵气得眼睛瞪得大大的,差点被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给气炸了。
偏偏她有把柄在对方手上,再气也只能憋着。
回到家里,就见奶奶一脸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厨房却传来做菜的声响。
白榆放下东西,朝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奶奶,谁在里头?”
白老太:“你妈,她说今晚的饭她来做。”
白榆挑了挑眉,没作声。
很快,秦正茵就把一桌饭菜做好了。
白榆走过去一看,一盆红烧五花肉,一盘梅菜扣肉,一份小青菜,和一蛋花汤。
不过那红烧五花肉和梅菜扣肉一看就是饭堂做的。
看到白榆,秦正茵露出温柔的笑容:“妈妈记得你最爱喝蛋花汤,妈妈已经给你舀好了,快过来趁热喝。”
看她妈一脸殷勤讨好的样子,白榆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而且她一点都不爱喝蛋花汤。
她妈不会做长寿面,因此每年她过生日便随便给她做一份蛋花汤,以前她觉得那蛋花汤是她妈亲手为她做的,里头充满了母爱,才会傻乎乎对她妈说她很喜欢喝。
不过这会儿奶奶和她爸正看着她,她便什么都没说,坐下端起蛋花汤便喝了起来。
秦正茵见状,嘴角抿了抿。
看白榆喝完汤,她立即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猪蹄过去:“我记得你小时候老缠着要吃猪蹄,来,最大这块给你。”
白榆这次没有接,淡淡道:“我自己夹就可以。”
她还是之前的态度,她妈跟他爸要不要离婚,她妈要不要回来住,她都不会干预。
可她妈想把她当成扮演“贤妻良母”的工具,那抱歉,她没兴趣配合。
秦正茵夹着猪蹄的手怔在半空,脸上露出一抹难过的神色,但很快又挤出笑容温柔道:“好好,那你自己夹,这一块……”
“我吃,我喜欢吃猪蹄。”
白飞鹏把碗递过去,接住妻子手里那块尴尬停在半空的猪蹄。
秦正茵感激地看了丈夫一眼。
这一刻,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其乐融融的样子。
白榆冷眼看着。
她总觉得她妈在酝酿什么大事。
不急,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她且等着。
江霖是在第二天傍晚收到了白榆发过来的电报。
看到电报上白榆的名字,他怔了下,脑海也想起那晚爷爷说的话。
“榆榆跟江凯分手了,准备在你们兄弟几人中挑选一个当对象。”
莫名的,他的心好像被什么挠了下,有些痒。
葛大川看他拿着电报好久都没打开来看,不由好奇问道:“江副团,是谁给你发的电报,你怎么不打开来看?”
江霖这才回过神来,声音轻淡:“小孩儿。”
葛大川自动理解为江霖的女儿给他打的电报,摸了摸鼻子道:“你跟你女儿的感情真好,这才分开多久就发电报过来。”
不过这养女儿也太费钱了吧,上次才花了二十三元买了那么多特产,现在联系不写信,居然发电报。
啧啧,还好他没有女儿,要不然可真养不起。
江霖看了他一眼,这才打开电报信封,从里头拿出电报。
只见上面简单打着一行字:江霖哥,你真是个善解人衣的人。
“???”
江霖英俊的面孔生平第二次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他想了好久,还是不太明白白榆这是想表达什么。
他也想过有可能是邮政局打错字了,但想想何种可能性又不是很大。
因为一般情况下,电报打好后邮政局会让发报人亲自再确认一次,白榆是认识字的,因此她应该有看到电报上的字才对。
所以如果是邮政局打错了,她应该会当场指出来。
可如果不是打错字,那她想表达什么?
葛大川看他打开电报又怔愣了好久,纳闷得很:“江副团,你家小孩说啥了,没事吧?”
江霖:“没事,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对象跟你说……”
葛大川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实在等不及了:“跟我说什么?”
江霖摇摇头:“算了,当我没问过,你又没有对象。”
葛大川猛地被插了一刀:“……???”
直到江霖走出去好远,葛大川才愤愤不平地反应过来。
不带这样的!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对他进行人身攻击?!
是他不想有对象吗?
不是,明明是媒婆们不肯免费给他介绍对象啊!!!
夜深了。
江霖放下手里的文件,捏了捏发胀的鼻梁,突然又想起傍晚收到的电报。
他从抽屉拿出来再次盯着上面的字看。
“善解人衣。”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放下电报:“进来。”
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白榆身穿一件超级大的男式白衬衫走了进来。
他捏紧了手里的电报:“瑜瑜,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榆脸红红的:“江霖哥,他们说你特别善解人衣,我这衣服的扣子解不开,你能帮帮我吗?”
江霖:“……”
白榆就站在那里,她的眼睛大而明亮,睫毛长密又卷翘,此时像小狗崽一样巴巴看着他。
时间定格了几秒。
江霖眼眸晦暗:“瑜瑜,你知道你这样说意味着什么吗?”
白榆眨了眨眼睛:“知道啊,不就意味着让江霖哥帮我解开衣服扣子吗?不过我只让江霖哥一个人帮我解衣服。”
“轰”的一声。
江霖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下。
他站起来,朝白榆一步一步走过去,走到她面前,眼眸垂下,声音沙哑:“你确定?”
白榆仰头看他:“确定,江霖哥快帮我。”
江霖喉结滚了滚。
就在他抬手朝她的扣子伸过去时,桌上的电话响了。
他回身拿起电话,那头顿时传来江老爷子的骂声:“臭小子,你什么时候改当畜生了?”
江霖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睛,醒了。
醒来后,他躺在床上好半天没动,脑海里一直回响着梦里老爷子那句话——
“你什么时候改当畜生了?”
第20章 红糖糕
葛大川作为被军号声给吵醒的人员之一, 他火速起床穿好衣服,拿上牙膏牙刷准备去外面刷牙。
结果一出门,他一眼就看到了江霖正蹲在门口洗被单。
好怪, 不确定, 再看一眼。
再看一眼还是看到江霖在洗被单。
他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气, 不由扯着嗓子问道:“江副团, 你怎么选择这样的天气来洗被单。”
江霖抬眸看了他一眼, 没吭声。
葛大川差点被他这一点给冻住, 摸了摸鼻子对走出来的谢旭东道:“我难道又说错什么了吗?今天天气这么差, 江副团还洗被单, 我这不就是奇怪问了一下。”
谢旭东:“看破不说破。”
葛大川显然没明白:“洗个被单还不给说破, 这是这边部队的潜规则吗?咦, 你看,江副团好像对着被单那块地方搓了好久, 难道是被什么弄脏了吗?”
谢旭东:“……”
谢旭东:“…………”
兄弟,看破不说破懂不懂。
难道就不能给人留条底裤吗?
好在葛大川要去做晨间训练, 没时间继续纠结江霖为什么会选择在大阴天洗被单的事情, 洗漱好就急匆匆走了。
等葛大川一走, 谢旭东这才从矮墙跳过去, 动手帮江霖一起把洗好的被单拧干。
等被单晒好, 他这才盯着江霖,挑眉道:“你这次从京城回来后很不对劲。”
江霖不置可否。
谢旭东却没打算这么放过他:“这被单就不说了,大川那傻小子到现在还以为你有媳妇和女儿, 他说你在广城买了二十三元特产回京城给你女儿,还买了比金子还贵的萝岗糯米糍荔枝, 这怎么回事?”
要是换个人,绝对不敢这么问江霖。
可谢旭东是江霖的同学,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
跟江霖一样,谢旭东的母亲也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不过他没有江霖幸运,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家族支撑他,他爸也是个混不吝的,一喝酒就打老婆打孩子,继母被打了后又把气撒在谢旭东身上,换句话说,谢旭东的童年是在男女混合双打中度过的。
好在谢旭东没有自我放弃,在那么艰苦的情况下一直没有放弃学习,也没有养成阴鸷眼高手低的性格,后来在江霖的建议下,跟着江霖一起报了海军军校,毕业后两人又一起调到琼州岛来。
江霖性子冷,没有什么多少朋友,谢旭东是他少数的朋友之一。
江霖顿了下,才道:“没什么,说了你也不懂。”
谢旭东不服:“我怎么就不懂了?”
江霖:“因为你没对象。”
伤害来得猝不及防。
谢旭东差点没吐出一口血:“你不也没对象吗?你好意思五十步笑百步?!”
来啊,互相伤害啊。
江霖唇角微微勾起,一字一顿道:“但你比我老。”
谢旭东:“………………”
他今年就27岁,比江霖大了两岁,虽然是大龄光棍,但哪里老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葛大川猛然被插刀的感觉了。
真!想!打!人!!!
江霖心情还算不错地回屋。
原来被人说老和说别人老,是两种很不一样的感觉。
白老太进来时,白榆又在看从苗爱云手里买下来的紫砂壶。
白老太一看不由吓了一跳,顺便把门给关上:“小榆儿,你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白老太小时候出生地主家,虽然后来家道中落,但也见过不少好东西,她一看到白榆手里的紫砂壶就知道那不是一般的东西。
这东西要是被人看到,说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白榆没瞒着奶奶,把如何遇到苗爱云,苗爱云又怎么把紫砂壶卖给自己的事情说了:“……奶奶你不用担心,我会把东西藏好,不会让人看到的。”
白老太摸了摸孙女越发光滑白皙的脸:“那你别往外说,就是你爸和你妈也不能说,知道了吗?”
白榆点点头。
白老太:“这苗女同志也是个可怜人,所以说这女人嫁人就跟二次投胎一样,所以你考虑好选哪个了吗?“
“……”
这话题接得天衣无缝,白榆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白老太继续说:“江霖和江武这两人都不错,不过认真说起来,还是江武更合适一些。”
白榆连忙问道:“为什么这么说,江武哪里更合适了?”
白老太看了她一眼:“江武在京城工作,你若是跟他在一起,便能继续留在京城,平时回娘家也方便,可江霖在琼州岛,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调回来,你若是选择他,便要跟着他去琼州岛随军。”
琼州岛那地方又偏又远,若真的随军去了那边,一年都未必能回来一次。
何况那地方跟京城完全没得比的,孙女养得白白嫩嫩的,去了哪里能顶海风刮吗?
她想想就不舍得。
白榆摸了摸鼻子:“反正我会考虑清楚的,奶奶你就不要担心了。”
听了奶奶这话,她没好意思说自己觉得去琼州岛是个不错的选择。
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要一个人过去琼州岛找江霖的事情,她敢肯定,奶奶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让她一个人前往。
事关孙女的终生幸福,白老太哪能不操心,只是不等她再次开口,她的注意力就被桌子上的一张照片给吸引住了。
“小榆儿,这照片是哪里来的?这照片里的小女孩是谁?”
白老太拿着照片的手在颤抖,声音更是颤抖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白榆被奶奶这样子给吓了一跳:“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一对兄妹,因为他们帮了点忙,我便请他们拍了张照片,奶奶你这是怎么了?”
她原本只洗了一张照片出来,那天拿给李克后他说想多洗一张,还直接给她付了钱,她只好又去照相馆多洗了一张出来,只是最近比较忙,她还来不及拿去给李克。
听到白榆说照片上的两人是兄妹,白老太盯着照片看了好久,才幽幽叹了口气:“那就应该不是。”
白榆不解:“应该不是什么?”
白老太摩挲着照片上念念的脸庞,语气悲伤道:“这小女孩跟你二哥小时候长得很像,尤其这眼睛和鼻子,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只是你二哥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二岁,这旁边的小男孩应该有十来岁了吧,你又说他们是兄妹,那她就不可能是你二哥的孩子。”
白榆虽然有二哥的照片,但这年代的照相水平的限制,拍出来的人物有点失真,加上是大合照,而且又过去那么多年,照片上她二哥的模样已经变得非常不清晰。
所以她看到念念时,只觉得她有点眼熟,却没往二哥身上去想,后来林向雪说念念跟她长得像,以为是她家的亲戚,她也没有多想。
这会儿听到奶奶这么说,她心里不由颤抖了下。
若念念真是二哥的孩子,那说明二哥已经不在了,而且念念上辈子过得那么悲惨,让人想到就忍不住落泪。
她虽然不知道李克的确切年纪,但以他的个子来看,应该是有十来岁左右,所以念念不会是他二哥的孩子。
幸好,幸好。
就在这时,门口就传来秦正茵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