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名著同人)蚌中之珠—— by鬼枫离音
鬼枫离音  发于:2024年0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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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到前方传来一声轻叹,好似在质问她,为什么对他之前的话置若罔闻。
苏冉没有理会莫里亚蒂。
她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枪头的准星上。
“这可不是适合小姐的玩具。”沃尔士的笑容满是轻蔑和不屑,好像笃定了苏冉一定不会开枪一样,“怎么,难道你要和我比一比谁……”
反派死于话多。
苏冉这样想着,在男人这句话还没说完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压低枪口,对着他的腿部扣下了扳机。
“砰!”
“砰!”
寂静的长夜中连续响起两声枪响。
莫里亚蒂在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就挥出了剑,然而就在他贯穿对方的喉咙的时候,他还是没来得及阻止男人对着他身后开枪的动作。
溅在脸上的血还是温热的,莫里亚蒂面无表情地看着沃尔士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用尽全部理智才克制住身体里这股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毁灭的冲动。
他拔出剑,慢慢转过身去。
作者有话说:
这是围观了各种流血模拟而整个人都不好的作者ˊ_>ˋ连埃里克的小剧场都没写动
在盐粒中翻滚一下,继续爬去存稿quq这一卷要倒计时啦,下一卷大概会有大家喜闻乐见【——消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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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冉扣下扳机的时候, 感到眼前整个世界的时间流速被按下了慢放。
首先是火药冲出枪口后在枪头燃起的火舌,接着响起的是枪膛内高压气体迅速向外膨胀扩散的巨大噪声,震耳欲聋, 吞噬了周围一切声响。
当她感受到手腕因为子弹射出的冲击波产生的后坐力而控制不住地上抬时, 那和她视线焦点、枪口准星连成一条直线的沃尔士的左腿上,迅速绽开了一个暗色的血花。
打中了。
就在她浮起这个念头的同时, 对面的黑暗中突然也亮起一道火光,那个逐渐跌向地面的男人对着她伸出了黑洞洞的枪口。
时间在此刻仿佛停滞了一瞬。
下一秒, 男人整个身体不自然地一抖,一把长剑在他跪倒在地的瞬间狠狠贯穿了他的喉咙,血液在这一刻好像也受到了惊吓, 停顿了一下之后,才争先恐后地从破裂的颈动脉中狂飙而出,如同泼墨般, 扬洒飞溅了一地。
明明是血腥骇人的场景,可是在一片纯然的安静之中, 苏冉看到那道翩翩黑影优雅拔出剑的姿势,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眼前灰暗朦胧的画面中生出了一种森然诗意的美感。
莫里亚蒂慢慢转过身, 面色冰冷而平静,殷红的血迹点点溅在他清秀斯文的脸颊上,衬得他翡翠色的眸色愈发青郁妖冶。
他转动视线, 在对上苏冉直愣出神的目光时, 那本来空无一物的眼中,突然燃起了一种几乎可以将一切焚烧殆尽的火光。
他将左手的剑重新插回了手杖里, 翠□□滴的眸子像是牢笼般紧紧地锁定在苏冉的身上。
他走回到她的身前站定, 那两道漂亮上扬的眉毛忽然皱起。
“…………”
苏冉放下手中的枪, 疑惑地扬起头。
她的双耳因为刚才巨大的枪响如同塞进了两团棉花一样堵塞, 伴随着嗡嗡的耳鸣声,这让莫里亚蒂的声音显得格外遥远细小,她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看到苏冉的表情,莫里亚蒂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一样微微闭了闭眼,然后他脱下手套,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轻轻覆上了她的腰线。
苏冉随着他的动作困惑地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左腰处的裙摆不知何时已经洇出了一小片鲜艳的猩红。
她受伤了吗?
随着这个念头的出现,苏冉这才想起刚刚最后的时刻,沃尔士对着她的方向开了一枪。
她下意识地抬手拉开莫里亚蒂压着自己伤口的手。
在昏暗的光线下,苏冉看到自己左腰的束腹已经崩开,断裂的钢丝下裸露出的皮肤上有着一道四五厘米长的伤口,血肉绽开,就像是被一把卷刀砍过一样。
消失了许久的痛觉似乎随着视觉的刺激终于复苏,苏冉被这突如其来涌上的疼痛和灼烧感刺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脚下也随之一软。
莫里亚蒂俯下身,右手温柔有力地按住她的伤口,左手托住她的后背,将她的重量稳稳地接在怀里。
被铺天盖地痛意疯狂撕扯的苏冉咬着嘴唇,无力地将头抵在了莫里亚蒂的肩膀之上。
她闻着鼻腔里不知道是从两人谁的身上散发出的浓郁的血腥味,感到一直停摆的大脑随着听觉的渐渐恢复,终于开始重新运转。
她的腰上是子弹擦过皮肤的浅表贯穿伤,又因为被束腹挡了一下,虽然看着恐怖,但幸运地应该只算是深一点的皮肉伤,养养就能恢复。
但如果刚才沃尔士的枪再偏上几厘米,那么那一颗子弹就会直接射进她的腹腔。
以现在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如果腹部中了枪,大概率就可以静静等死了。
随着理智逐渐回笼,在一阵心有余悸的后怕之中,苏冉突然感到有些负气,那只撑在莫里亚蒂身上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收紧。
“现在知道害怕了吗,”莫里亚蒂淡淡的声音从苏冉的头顶飘下,“我的瓦尔基里?①”
他的语调中不但没有半分感激,反而还蕴含着丝丝冷意和嘲讽,苏冉心底的火气腾地一下蹿起。
……她变成现在这样,到底是为了谁!?
“是,我刚刚、就应该看着你、被他打死。”因为疼痛的缘故,她咬着牙,断断续续地费力回道。
莫里亚蒂的胸腔因为笑容轻轻震颤起来。
这一次,他的声音温柔而笃定:
“不,苏,你不会的。”
苏冉心中一颤,愈发生起自己的气,慢慢地闭上眼。
莫里亚蒂注视着此刻乖顺地伏在他怀中的苏冉,在今晚第一次产生了可以称之为愉悦和满足的感情。
他看着她因为失血而略显苍白的脸,低下头,再也不加以忍耐,用嘴唇在她饱满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我很高兴,刚刚你为我扣下了扳机。”
闭上眼之后,不知道是因为伤口作祟还是彻底放松下来的神经,苏冉觉得五感再一次离她远去,连睁开眼都变成一件格外困难的事情。
她抬起手,将一直握在手中的枪放到了莫里亚蒂的怀里,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叮嘱道:“别忘了把枪膛里……剩下的那颗子弹……取出来……”
之后的事,苏冉因为昏沉的意识有些记不太清楚了。
她大概能记得在她腰上的血稍微凝固住一些后,莫里亚蒂将她抱上了马车,让她自己按住伤口,然后他跳上了马车的前座,亲自驾起了车。
他们在回到莫雷特之前似乎又去了什么地方,因为苏冉隐隐约约地听到莫里亚蒂和另一个男人低声交谈的声音,或许是马夫,因为在那之后他就回到了车厢里,第一次坐在了她的身旁②,将她小心地拢在怀里,开始为她清理起伤口。
等苏冉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莫雷特庄园自己的床上。
窗外天色未亮,房间里还点着蜡烛,她下意识地想去查看伤口,起身的动作却惊动了坐在她床边守夜的人。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莫里亚蒂放下手中的书,露出一抹微笑,伸手扶住她慢慢坐起,并体贴地为她在身后垫上了两个松软的羽绒枕。
苏冉发现自己换上了睡裙,碍于莫里亚蒂的在场,她无法掀开自己的裙子直接去看伤口的状况,但她可以感觉到腰部的伤口已被纱布包扎好,而且奇异得没有太痛的感觉。
涌上心头的问题一时太多,苏冉无意识地用手按住自己的伤口,挑了一个最简单的开始:“现在几点了?”
“快四点了。”莫里亚蒂也换了一套衣服,此刻的他又变成了那个文质彬彬的贵族青年,白净的脸上笑容温和随意,甚至还带着一丝无辜的柔软,让人完全无法把之前那个站在血泊中杀人不眨眼的人联系在一起。
仿佛知道她有许多疑问,他自然而然地同她解释起来:“衣服是珍妮帮你换的,伤口已由专业的医生处理过了。夏尼伯爵刚刚睡下没多久,他很担心你。”
“……你是怎么和伯爵解释的?”
“东区的抢匪。”莫里亚蒂微微一笑,绿色的眸子专注地落在她的脸上,似乎在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你……”苏冉刚开了口,就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了。
回想起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一切,她忽然意识到,她在今晚撞破了莫里亚蒂的另一层身份。
他会如何对待知晓秘密的她?
“今晚我很抱歉,我会查清楚这件事。”莫里亚蒂收起笑容,面容肃然,眼底隐隐透出几分透骨的冷意,“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苏冉凝眸沉思,脑中飞快地转起来,缓缓道,“我需要你保证,未来无论如何,也绝不能将那边的事牵扯进你和我的交易里。”
莫里亚蒂露出一个毫不意外又无可奈何的笑容:“当然。”
在知道莫里亚蒂另一个隐藏的身份之后,苏冉的第一反应其实是想要直接终止两个人的合同的,但是她又实在觉得这样做卸磨杀驴的意味太过明显。
尤其在经历过今晚这些事之后。
虽然她从一开始便一直努力想要将两个人的关系止于点到为止的疏远,可是到了今天这步,却事与愿违地越缠越深。
……她甚至已经可以觉察到自己感性上的松动。
苏冉心里突然一阵烦躁,她垂下眼,不再去看莫里亚蒂:“我有些累了,时间不早了,请你也早点休息吧。”
莫里亚蒂仿佛没有觉察到她猛然冷淡下来的神色,温和地点了点头,向她道别:“小心不要压到伤口,晚安。”
他站起身,视线扫过床头上放着的她今晚随身携带的东西,在落到金色的怀表上时再一次停顿了一下。
莫里亚蒂面上的笑容在他转身的瞬间消失,他不紧不慢地走出苏冉的房间,将房间的门在他身后关上。
他在她昏睡时已经仔细检查过了。
这块怀表上虽然没有任何刻字,但它很显然属于另一男人。
莫里亚蒂在黑暗里慢慢地眯起眼。
不管它以前属于谁,从今以后,她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作者有话说:
①瓦尔基里,北欧神话中的女武神,奥丁的女儿,挑选战死者的女神,后来也被赋予有「出现在英雄面前的梦中情人」的形象。
②在维多利亚时代,未婚男女在坐马车时只能相对而坐。
埃里克:……那是我的表。
道林&迈克罗夫特:但是下章的戏份属于我们
大家别着急,为了以后的香度,现在发展的一切都是必不可少的前提!
一个更刺激的消息是作者没存稿了(笑哭)加上最近家人要做手术,比较担心。还是会日更的,就是有可能会不时短小(比如今天,而且我还忘了设存稿发布时间),望小天使们多多包容quq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麗麗 60瓶 =3=?

第38章 X22
苏冉这一觉睡得很沉, 甚至连一个梦都没有做,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因为左腰上重新开始作痛的伤口被惊醒。
在简单吃过东西后,她迎来了夏尼伯爵和莫里亚蒂的探视, 一起出现的还有这几天一直卧病休息几乎从不出现的莫里亚蒂男爵夫人。
男爵夫人的脸色依旧苍白, 她先是为招待不周道了歉,紧接着温言温语地询问了苏冉的伤势。在叮咛过女仆一番各种起居上的注意事项后, 她只短短待了一会便因为身体原因告辞了。
不知是不是她自己多心,苏冉总觉得男爵夫人望着她的眼神中透着一种非常奇怪的神色, 似乎是恐惧,但又更像是同情。
苏冉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夏尼伯爵对她的关切分散了注意力。
这位正直宽厚的绅士甚至认为她这次受伤有相当一部分是自己的失责和疏忽, 以至于到了最后,苏冉不得不反过来出言宽慰起他来。
伯爵对于她的遭遇异常愤慨,不过他内心怒火大半都倾倒在了莫里亚蒂身上——她受了伤而莫里亚蒂作为一个男人却毫发无损回来的这个结果让他几乎不能接受。
“你怎么能让一位女士在你面前受伤!子弹打过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挡在前面!?”
苏冉坐在床上非常有幸地围观到了莫里亚蒂被训斥的情形, 他苦笑着安静地站在伯爵面前的样子让她联想起被教导主任训斥的高中生。
她必须得承认,看到这个场面她心里是有点幸灾乐祸, 甚至是暗自舒爽的。
夏尼伯爵要求莫里亚蒂在苏冉伤势好之前承担起关怀照看她的责任,也很严厉地勒令苏冉这两周必须卧床静养,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在夏尼伯爵耳提面命离开之后,开着门的房间里又只剩下了苏冉和莫里亚蒂两人。
莫里亚蒂坐在苏冉床边的扶手椅上没有动,面上露出一个稍显苦恼的微笑, 望着她的眸子却深邃如潭:“我说过的, 舅舅他很担心你。”
睡了一觉的苏冉倒是没有再摆出之前那副冷淡的姿态,事已至此, 她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发展坦然了许多。
她还是不相信莫里亚蒂真的会对她产生什么深刻的感情, 顶多就是觉得好奇或是有趣罢了, 那么只要她理智地把握好两人交往的边界和尺度, 剩下的顺其自然便好。
毕竟有时刻意的疏远和冷淡,或许反而还会激起对方强烈的好胜心。
“让夏尼伯爵如此担心,我都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了。不过你也不需要真的在这里陪我,我没太大事,生活上还有珍妮在。”
苏冉正说着,女仆珍妮就端着一个小托盘走了进来。
她对莫里亚蒂行了一个礼,然后将托盘放到了苏冉的面前。
“小姐,该吃药了。”
银色的托盘上放着一粒白色的药片,一杯清水,还有一小杯看起来稍许浑浊的黄色液体,随着飘起的热气散发着一股不太好闻的植物气息。
苏冉看着面前的东西一下子警惕起来。
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来不及细想,但现在她可是清醒地知道这是没有任何消炎药、抗菌药,治疗基本靠放血和水蛭的19世纪中叶。
想到这里,她突然感觉自己的伤口好像更痛了。
“这些是什么?”她蹙起眉,声音充满怀疑。
珍妮看了一眼莫里亚蒂,在看到对方挥手示意她离开的动作后,弯着腰无声地退出了房间。
莫里亚蒂看着苏冉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他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直接在她的床沿上坐下,用手指点了点那个小一点的杯子:“你的伤口可能会发炎引起发热,这是柳皮汁,可以退热止痛。”
“柳皮汁……水杨酸?”苏冉再一次庆幸自己在尚蒂伊的时候恶补了她能找到的、1800年以后几乎所有的科技进展和历史。
柳树皮作为药物,在欧洲古希腊时期就已经被发现其功用。进入了19世纪,随着生物化学进入了分子时代,各个实验室也争相开始对柳树皮展开了研究。
苏冉在翻看《柳叶刀》时①读到过一篇相关的报道,里面详细介绍了从柳树皮中提取柳苷晶体,再到从柳苷中分离出一种有机强酸并命名为“水杨酸”的历史。
她当时非常激动,因为水杨酸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阿司匹林主要成分,在这个时代简直是可以大大降低死亡率的保命药物。不过随着后续资料的查找,她又不得不遗憾地将这件事先放到了一边:1852年虽然有人用化学的方法合成出了水杨酸,但因为其化合物不纯又不稳定,导致对于水杨酸药用的发展一时陷入了停滞。
如果她知道合成乙酰水杨酸的酯化反应,她自己就可以制造出阿司匹林,申请专利,分分钟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
当然这种事她作为一个在高考之后就把化学知识全部还给老师的学渣只能默默意淫一下。
莫里亚蒂听到苏冉的口中吐出“水杨酸”这个词的时候,觉得似乎已经开始对她能带给他的持续惊喜稍微有些见怪不怪了。
只要将她留在身边,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探知她的一切。
他温柔地笑了笑,又指向了那个白色的药片:“这是吗啡,可以镇痛。”
“吗啡!?”
听到这个在后世臭名昭著的鸦片类止痛药物的名字,苏冉一时没有忍住自己惊讶的呼声。
吗啡成瘾在现代非常常见,其中很多依赖者都是在将其当作药物使用中逐渐对它成瘾的。
而在维多利亚时期,吗啡更是被奉为医治百病的“万灵药”。尤其在现在的大英帝国,鸦片无害的假设几乎无人不知,服用鸦片像是抽烟喝酒一样自然,苏冉甚至还在报纸上看到过出售含有吗啡成分喂给宝宝的“婴儿保静剂”的广告。
她就是没预料到自己这么快就紧跟了时代潮流。
她之前伤口没有疼痛,一夜无梦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被医生用了吗啡。
看着面前的两样东西,苏冉对当下的医疗水平产生了一丝绝望的感觉,心中再一次痛恨起自己昨天的莽撞。
忽然之间,她想到一件更心塞的事。
“昨天医生给我处理伤口的时候……他洗手了吗?②”
这一次遇险事件的后遗症,是在第二夜才开始在苏冉身上显露出来的。
因为拒绝服用吗啡,她伤口的疼痛一直折磨得她无法深入睡眠,即使浅浅睡着,也在不停歇地做着一个又一个噩梦。那天晚上的场景一次次被各种不同血腥的方式重现,梦里充斥着血液、残肢,还有那道优美杀戮的身影。
一开始,她的梦会在莫里亚蒂杀光那些人的时候停止。渐渐的,她的梦越做越长,也越来越诡异:他在最后会走向一直在旁观的她,步伐中带着一种独特又压迫的节奏,然后用那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捧起她的脸。
她能感到湿热粘稠的血液黏在她皮肤上的触感。
‘我一直在注视着你,可是这双眼睛却总是在注视着别人。’
梦里的他说,绿色的眼睛像是一只紧紧盯住猎物的兽。
他抚上她的眼角。
‘把它们挖下来,它们就彻底属于我了。’
在他手指摸上她眼眶的那一刻,苏冉被吓得惊醒,这才发现梦中血液的触感其实是被汗液浸湿粘到脸上的头发。
她暗笑自己的胡思乱想,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因为这个动作扯动了伤口,不由痛得在黑暗中咧了咧嘴。
而此时,在十几里之外,那间隐藏在白教堂之中的地下俱乐部的房间里,暗色的血迹将铺在橡木地板上漂亮华贵的波斯地毯彻底浸透。
莫里亚蒂单手托腮坐在房间中央的扶手椅上,脸上罕见的没有挂着那抹温和又漫不经心的笑容。
他眼神冰冷地扫过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还有摆在他面前那个水晶高脚杯里几根被剪断的手指和两只耳朵,最终将视线落到了一旁噤若寒蝉的几个人身上。
“继续去查,到底是谁忤逆了我的命令,把枪卖给沃尔士的。”
比起每日的噩梦和像重症患者一样被强制躺在床上的百无聊赖,最先将苏冉逼得抓狂的,倒是她的个人卫生问题。
自从受了伤之后,她就没有办法每天洗澡了。她虽然可以拜托珍妮每天帮她擦拭一下身上,可是在她提出要洗头的要求之后,她这位训练有素十分尽忠的贴身女仆使劲摇着头,说什么都不肯帮忙。
“小姐,绝对不行!洗头会得结核病,您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绝对不能让您冒这种生命危险!”
可不洗头她才真的会死啊!她已经有四天没有洗头了!
苏冉在心中咆哮。
现在不光天气热,她每天还因为做噩梦出汗,她真的觉得自己已经隐隐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了。
不过知道因为隔着时代的鸿沟她确实无法改变对方的想法,在拒绝了珍妮提出用氨水帮她擦洗头皮的好意后,苏冉开始琢磨起今晚到底怎么自食其力完成这项大业。
她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洗头。
因为明天迈克罗夫特和道林要来。
当天晚上,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苏冉摸黑咬着牙爬了起来。
她的卧室有一个单独的洗手间,她可以站着用洗手池把头发洗了,为了节省力气,她还想出了把头发编成几股发辫再打肥皂的机智方法。
虽然没有热水,但因为是夏天,倒也可以忍受。
伤口在俯下身的时候因为微微弯折的动作痛得像是要裂开,她龇牙咧嘴地用一种异常奇怪的站姿撑着水池冲着头发,苦中作乐地想着她这洗头见人的举动放在现代,也算是对迈克罗夫特和道林的最高礼遇了。
“你在干什么?”
就在苏冉刚准备打泡沫的时候,她的背后突然响起一个低沉轻柔的声音,吓得她一下子把肥皂摔在了水池里。
苏冉抬起头,透过洗手池前的镜子,看到了那即使在黑暗中也极具存在感的白金色发丝。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就这样随随便便地进一位女士的房间吗?
举着烛台的男人抬高手,借着烛光看清了苏冉到底在干什么,一时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应该叹息。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全然陌生又新奇的情感体验。
“为什么不让珍妮帮你洗?”
“……她说我洗头会死掉。”
莫里亚蒂看着眼前头发不断往下滴着水,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一丝委屈的小姐,感到有一只无形的手拨响了他心中一根从来没有被人触动过的弦。
他将烛台放到一边,随着叹息溢出的是胸腔里一阵压抑不住的轻笑。
“苏……”
他无可奈何地轻叹道,然后对她温柔地伸出了手。
那天晚上,最后是莫里亚蒂帮苏冉把头发洗净擦干的。
第二天下午两点,迈克罗夫特准时敲响了莫雷特庄园的大门。
在被仆人引上苏冉的房间,看到卧床的她时,饶是一向严肃淡定的迈克罗夫特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他坐在床边的会客椅上,关切的目光礼貌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脸色:“苏小姐,我在楼下听夏尼伯爵说您遇到流匪受了枪伤,我希望您现在感觉一切都好。”
“请您放心,我只是受了点外伤。”重新见到迈克罗夫特,苏冉开心一笑,觉得这几天萎靡不振的精神一下子振奋了好多。没有工作又只能卧床的日子对于她来讲实在是难熬,唯一的乐趣就是每天看莫里亚蒂计算模型的进展,“我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您这周的成果了。”
迈克罗夫特将手中的提着的皮包放到了脚边,听到她的话不赞同地微微皱起了眉:“看您的气色,我认为我们今天不应该讨论太多关于账目的话题,这对您来说太过劳神了。”
他说完,像是没有看见苏冉想要反驳的神情,带着一点强硬却完全不会惹人讨厌的温和口吻继续道:“如果您不介意,不知您能不能和我讲一讲您那晚的遭遇?”
作者有话说:
①《柳叶刀》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最著名的同行评审医学期刊之一,1823年在英国由外科医生Thomas Wakley创刊。
②当时,人们对感染伤口的解释就是由空气中的化学物质或是由“瘴气”引起的,医院里没有任何洗手装置和冲洗伤口的设备,甚至人们认为做手术或者诊查病人之前,也没有必要洗手。
莫里亚蒂:……为什么他们来的时候你就要洗头?我难道不值得你洗头吗???
迈克罗夫特:我终于出场了。
道林:说好的我的戏份呢?
埃里克:但她一直带着我的表。
感觉很开心开了这篇文,遇到了这么多人美心善的小天使们quq超级谢谢大家的鼓励和理解!可惜最近真是太忙了来不及一一回复评论(这原本是作者生活一大重要乐趣之一哈哈哈),每一条都有认真在读!卡文的时候还会来回吸(掩面)
今天又没来得及写埃里克那一侧的番外小剧场ˊ_>ˋ我的锅
你们猜莫哥的马甲在老迈面前挂不挂的住0v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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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X23
苏冉对于迈克罗夫特的主要印象, 一直来源于他在列车上轻描淡写举重若轻地揭开《东方快车谋杀案》诡计的惊艳一幕。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只是作为“福尔摩斯的哥哥”这样一个符号停留在苏冉的脑海里,那么现在,他早已变成了一个独立完整并极富有魅力的人物。
“聪明是新的性感”这句话用来形容他, 简直再合适不过。
听到迈克罗夫特语带关怀之意的询问, 苏冉感动之余,浮上心头的, 更多的却是困扰。这几乎是少有的,她会因为另一个人远超常人的机敏聪慧而感到困扰的经历。
在垂下眼的一瞬间, 苏冉的大脑飞速地运转起来。
迈克罗夫特和夏尼伯爵不同,他的观察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俱佳,任何微小的细节、不甚明显的矛盾和不自然之处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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