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暄妍/袅袅春腰—— by梅燃
梅燃  发于:2024年0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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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芙心?头巨震,没想到,侯府的?阿耶与阿娘对自?己这般好,比起他们的?亲女儿师暄妍,她已经赢了?太多了?,不是么?
她的?眼泪花在眼眶之?中打转,转悠了?一圈,终于承载不住,扑簌簌地?如?珠子般溅落。
“女儿多谢阿耶!”
这一场太子妃的?刁难大戏,在师家便唱罢了?,落下了?帷幕。
众人?心?头都松了?一口气。
只唯独师远道,胸口隐隐感到不是滋味。
分明是受了?他人?裹挟,此举颇有无可奈何之?意?。
离宫放鹰台,鹰击犬逐,数百玄甲骑兵马踏浅草,倥偬呼啸。
太子又连发中十筹,并?走马猎得林中的?一匹野狼,随行?之?人?,无不钦佩之?至。
左右卫率府骑兵簇拥而来,争相道贺。
宁烟屿跨马放鹰台上,将奄奄一息的?野狼抛在地?面,由人?拾捡,他接过素帕,擦拭着自?己沾了?血迹的?双手:“可惜,未能猎得猛虎。”
刘府率上前道:“殿下,猛虎难寻,更难擒获,殿下金贵之?身,切莫以身犯险。”
宁烟屿一笑:“孤不过是想给自?己的?太子妃做一张兽毡罢了?,无缘得见,便作罢。”
刘府率低头称是。
这额上汗珠还?没掉下来,太子忽然问道:“你刚刚,称孤什么?”
刘府率登时心?惊,他显然被吓蒙了?,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说过什么话,冷汗涔涔地?擦了?擦自?己的?额头。
宁烟屿勾唇:“金贵之?身?你是想说,孤是个‘金枝玉叶的?贵人?’?”
刘府率呆了?一下:“啊?”
殿下自?幼习武,有生擒猛虎之?力,那“金枝玉叶”听着却易碎易折,与太子殿下没有半分相干。
刘府率忙摇头:“殿下地?位尊崇,是身份金贵,但骑射高超,剑法与枪法皆是卓绝,谁人?敢用这形容公主的?词儿,加诸殿下之?身,实属冒犯。臣下不敢。”
如?此说来,他的?太子妃必然也是懂的?,这多半是形容公主的?词儿。
所以她讽刺他,病娇易倒呢。
这小娘子是懂得怎么阴阳怪气怎么挖苦旁人?的?。
不过那个“病弱太子”,演演外人?看便罢了?,连汉王都不信,他的?太子妃怎么能相信呢?
他下马来,正苦于思索,该如?何对太子妃证明己身,牵马回离宫,有人?报信来说,华大夫求见。
老人?已年过耄耋,行?医亲力亲为,这点?着实让人?佩服,他一个老人?家亲自?找来,想必不是小事,宁烟屿将乌云盖雪的?缰绳抛给司御率马监,便踱步回离宫春华台内殿。
华叔景入内,对太子行?礼,便道:“殿下,老臣寻到一法,或可为太子妃解毒。”
宁烟屿背身解着腕上的?护甲,闻言,银制的?护甲坠落在案上,砸得沉闷一声,他忽地?转身:“你找到法子了??”
当宁烟屿最早得知师暄妍中毒不能生育之?后,便已悄然命华叔景全力研制解药,他对华叔景的?医术信得过,既然师暄妍这病不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而是后天中毒,那就必然有解毒的?办法。
华叔景在殿内有侍从在,便斗胆请殿下,屏退左右。
事涉私隐,何况般般中毒,不能外扬,宁烟屿拂手,令殿中之?人?尽退。
华叔景等人?陆续离去,走上几步,自?药箱之?中,取出一本医经宝典,脸色含着神秘,悄悄地?塞进太子殿下的?手掌心?。
宁烟屿接过书,垂目一看,只见赫然写?的?是《房中术修习指要》。
旁边还?注释一行?小字:一百零八式图册入门详解。
“……”
太子殿下初经人?事,对此修习不多,耳颊如?他弓弦下的?飞箭般,以离弦之?速窜出两朵彤云,直盖住了?耳廓和修长的?颈项。
喉结轻轻地?上下滚动。
“长者。”
这书……
好像不是很正经啊。
但这位年高德劭的?长者,毕竟是经历丰富,见识不俗,说起这些事来,也是毫不见窘意?,大方至极。
“殿下,”华叔景苍老鸡皮的?手指搭在书的?封皮上,语重心?长,“老朽已经为您标注了?,这书中第三十八式至五十二式,都是采阳补阴,滋养妇阴之?术,殿下与太子妃在圣人?面前撒下弥天大谎,要圆谎,非得令太子妃有孕不可,所以这阴阳合修之?术,殿下不可不学,切记以自?抒精阳为任,此术如?醇酒,妙处虽多,却切不可贪,否则反吸妇人?阴气,则颠倒乾坤,为采阴补阳之?术。”
华叔景说得头头是道。
太子殿下耳廓泛着红热,将信将疑:“长者,太子妃所中的?毒,只凭此术,便可得解?”
这自?然是不行?的?。
于是华叔景又从自?己的?药箱之?中取出一张药方来。
“此药为内服,一日一副,一月为一疗程,太子妃自?中毒之?后,每至月事,便腹痛如?绞,服用此药一个疗程之?后,疼痛便能有所缓解。”
比起生育,为她止痛,免了?她每月都要经受的?要命的?折磨,更是重要。
这方子耗费了?华叔景不少?心?血:“太子妃所中之?毒,名?为赤练,是用赤练草的?花叶入药,这药极阴极寒,少?量服之?,可致妇人?月信不调,长期大量服用,便可致妇人?终身不孕。但赤练草的?根茎,却是炙阳之?物?,老朽心?想,或许可以解了?太子妃体内的?阴毒,调和阴阳,通经活血,散淤行?气。”
宁烟屿对这已经八十岁的?老者,忽然心?生出许多感动:“长者真是医者仁心?。”
等太子殿下接下了?内服的?药方,华叔景又去低头翻起外用的?药膏,边翻找边道:“老朽这里,还?有一瓶外用的?药膏,殿下将药膏涂抹在太子妃内阴处,每行?房前涂抹一次。三管齐下,必收疗效。”
说到“涂抹”,太子殿下的?耳廓更红。
虽则面上仍是平如?镜湖,但耳后根,却早已似煮熟的?虾壳了?。
“长者,”太子殿下的?沉嗓里夹杂了?几分忸怩,“太子妃怕羞。”
她未必肯。
不,师般般是一定不肯。
宁烟屿甚至都能想到,倘若他要替她上药,那个不解风情的?小娘子一定会挥着她的?拳头,朝着他的?鼻梁骨便是狠狠一拳,就算不鼻青脸肿,几滴鼻血还?是不在话下。
长者神色惊怪地?看了?太子殿下一眼,似乎不明白太子殿下如?此聪慧之?人?,怎会问出这般蠢问题,在宁烟屿嗓音一窒之?际,长者叹了?一声,便再为这只有血气方刚却仍懵懂无知的?年轻人?解答。
“殿下每于敦伦前涂抹于自?己外阳之?上,效用虽是差些,但亦可奏效。”
“……”
太子殿下攥着老者送来的?宝典、药方与药膏,忽后退半步,郑郑重重地?向面前行?医无数、桃李满天下的?老大夫行?了?一长揖大礼。
他起身,对两眼浑浊滚圆的?长者由衷道:“若能为般般祛毒,长者对烟屿大恩无尽。”
至此,太子殿下虽然脖颈和耳朵仍然鲜红如?血,但神情已恢复清湛容与,这番话也是真心?实意?。
此生,他绝不容许师暄妍有任何借口离开。
他对她,情非泛泛。
只合与卿同老。

日落黄昏, 师暄妍早已沐浴,今日见了师家的人, 该得去去晦气。
她硬是在那方浴桶里,足足浸泡了半个时辰,换了好几次热水,皮肤用搓澡的香肌丸擦了一遍又一遍,娇嫩的皮囊都搓得红彤彤的,才从净室出来,还嫌不够。
屋里头点?上了灯,用缂丝绢纱兰草纹灯罩一拢, 光从纱罩中渗出来,胆怯地?往灯台外探出若即若离的手脚,直至确认天色已黑,才放心大胆地爬向周遭夜色。
师暄妍喜欢在灯下坐, 用针线簸箕里头的布料和绣花针,穿缀喜欢的纹样。
春纤说,灯下做工伤眼睛, 请她歇息。
“太子妃, 天已经黑了, 说不准殿下就?要回来了。您也?做了一日的功, 该歇息了,这护膝明日再做也?不迟。”
师暄妍的额心轻轻一跳,振作起精神来, 听说宁烟屿快要回来, 忙把手里的针线活停了, 全部扔会簸箕里,让春纤收起, 方恢复镇定,道:“别跟殿下说。他要问,就?说我睡了,让他自便。”
她做这护膝当然比不过宁恪搬来的那十几口大箱笼,人贵自知,她知晓自己身无长物,拿不出什?么可以与?那些契书相媲美?的礼物,也?只有?走“礼轻情意重”的路子,亲手做点?什?么送给他。
不然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春纤应许得好好儿的。
可师暄妍还是低估了男人无耻的能力。
师暄妍向里侧卧,蜷缩在锦衾下,夜色渐浓,忽然听寝屋外传来春纤说话的声音:“太子妃已经歇下了。”
那声音由远及近,两道交织的脚步声一前一后,逐渐拐上廊芜,似往这边来,已经到了门外。
师暄妍心头微梗,接着?便是男子说话时,语含迟疑的沉嗓:“太子妃没说什?么?”
师暄妍心想?,春纤、夏柔到底是不是忠实牢靠,就?看这一下了。
春纤果然听话地?道:“殿下,太子妃说,请您自便。”
这句话,看如何?理解。
配合前一句“已经歇下了”,那这就?是驱逐太子,要赶他到别出去睡。
若单独听起来,似乎是让他自己决定,无论留宿还是借道别处,都?可。
宁烟屿怎会舍近求远,唇角微微上弯,眼底噙着?一抹深意:“孤知晓了。你去吧,无需守夜。”
春纤领命,正要走,太子殿下倏地?又叫住她,春纤吓得心惊胆战,不知殿下可还有?别的吩咐,但太子只是自袖中取出一张药方,交给她。
“即日起,每日一碗,卯时送到太子妃房,叮嘱她喝下。”
这药方上仅有?药材和用量,没提是治什?么病的,春纤看了看,以为是安胎药,并无任何?疑色,这一回,终于是可以真的退下了。
小丫头舒了一口气:“奴婢遵命。”
转身轻快地?离开两座主屋间相连的长廊后,春纤抱着?药方赶紧去库房里抓药了。
一径春色已深,宫灯自房檐下招摇,葳蕤明炽。
宁烟屿举步迈入寝屋,转身,将身后门掩上,这木门扣上,发出轻轻的一声“吱呀”,拔步床上假寐的少女再度心神绷紧。
身后的一串跫音,愈来愈近,愈来愈沉缓有?力。
一只手,在师暄妍眼皮跳动间,探入拨开了金色的帘帐,烛火摇曳着?,爬上少女横陈的玉体。
“般般。”
他在身后唤她,不闻有?动静。
师暄妍紧张地?抓着?衣角,纤长的睫毛宛如被春风撩动的琴弦,颤个不止。
她还是没动。
身后传来了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那男人似乎正在她身后宽衫。
“嚓”一声,是蹀躞带锁扣被解开的声响,接着?,又是“咚当”一声,那条银质锁扣的蹀躞带被男人远远抛在身后,精准地?落在外边的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动静。
师暄妍紧紧闭着?眼,心里祈祷着?:你不要再脱了,我害怕。
可是那衣料的摩擦声仍旧未停,也?不知脱到第几件了,师暄妍的手心都?沁出了潮汗。
“今日狩猎,只猎得一匹恶狼,运气差了些,连红狐狸也?不曾见一只,骊山脚下的红狐毛发很是漂亮,若有?机缘得见,替你打一只,用它的毛发做围脖。”
师暄妍不敢回应,可是,他自顾自说着?话,也?不觉得无聊。
难道他知道,自己只是在装睡?
这个念头尚未得到证实之时,身后的床榻似乎往下陷了一点?儿。
男人单膝跪在了拔步床上,未几,身后便多了一个人,躺了下来。
一只犹如烙铁般,坚硬而炙热的臂膀,穿过锦被下她柔软的腰肢,握住了她的身子,将她往后扯了过去,只一眨眼的功夫,师暄妍便贴向他的胸膛,落到了他滚烫的怀中。
薄薄的寝衣,不过一层亲肤的布料,伴随着?香汗一点?点?渗出,贴在了背部的肌肤上,隔着?那层布料,她能清晰地?感觉到……
宁恪他,他没穿衣服!
他精壮的上身裸着?,如山般宽阔而可靠。
贴过来时,呼吸炙热,一蓬蓬地?吹拂向她的耳梢,热气直往耳朵里钻。
师暄妍吓得犹如一只装死的乌龟,一动不敢动。
而他也?似乎没再继续过分了。
只是搂着?,小憩了一会儿。
师暄妍兀自头皮发麻,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师般般,你装睡要到什?么时候,嗯?”
师暄妍吓得一激灵,这回是破了功了。
被猫抓耗子逮个正着?。
他好整以暇地?等?候着?太子妃的解释,为何?黄昏才过,她便已经入睡,是真的困了,还是,只是要把他赶走的一个借口?
师暄妍想?着?装刚刚睡醒,谁知才伸了个懒腰,被衾底下,却不知撞了个什?么,少女的红唇微微张大,男人就?势将她一搂,压在枕上便亲了过来,师暄妍脑子还乱着?,迷迷糊糊地?就?被亲了个满脸通红,最后她呼吸不畅着?,听到男人在她耳朵边,咬住她的耳垂道:
“小娘子,我真喜欢你。”
少女吓得又是一激灵,颤抖着?嗓向他求饶:“殿下……”
他将脑袋往下移一些,靠在她的颈窝,试图调整呼吸。
“我找到医治你的办法了,只是,若要你也?要配合出些力气,你可愿?”
师暄妍又是睖睁。
她自己清楚,她是中了毒,不但不能生育,还要每月都?忍受非人能忍的折磨,她怎么会不想?为自己解毒?
“是什?么?”
她现在想?活着?,好好地?活着?,看那些辜负她羞辱她的人倒霉。
若可以解毒,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千百个愿意!
但宁恪却说。
“敦伦,”
“……”
有?那么一瞬间,师暄妍怀疑,这是这个男人为了轻薄她,占她的便宜,想?出来一个荒唐的借口,所以她发了狠,没留一分余地?就?把宁恪往床底下蹬。
好在太子殿下自幼习武,下盘稳健,腰马合一,只要做足了防备,她就?是把吃奶的劲儿使出来,也?不能把他撼动分毫。
师暄妍没能推动她,既气馁又愤慨,嘴里骂道:“宁恪,你好色无耻……”
说不准他要和她成亲,就?是看中了她的美?貌,想?日日都?和她……
宁烟屿被太子妃下狠手推着?,有?那么一瞬,想?起洛阳的夜晚,不禁有?些唏嘘,恐怕那样的夜晚,自今以后,只是一场美?梦罢了。
但他还是要为自己正名:“你先听我说完。”
师暄妍恢复了冷静,漂亮的眼眸盯着?他,似乎要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厚颜无耻的话来。
宁烟屿叹息,将那本华叔景给的宝典拿给她看。
师暄妍刚一接过来,就?看到那上头显目的几个大字,吓得犹如接了一只烫手的山芋,忙一把丢掉了。
宁烟屿又将它拾起来,才叹了一声,师暄妍立马便怒目圆睁道:“这是什?么!”
他居然拿这种册子过来。
宁烟屿便解释:“这是华叔景给我的,让我们阴阳双修,医治你的病症,内服外用的药也?给我了。师般般。”
太子殿下瞧着?比较镇定,但在师暄妍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耳朵后也?是一片潮红。
宁烟屿将册子揣在两人中间,肩膀朝着?胆小的少女挪近半寸,对咬着?红唇不放,十分警惕的师暄妍,犹疑提议:“我们试试?”
他说是华叔景给的,还把华叔景在上边留下的批注给她看,师暄妍就?着?灯光瞥了几眼,的确像是老大夫注释脉案的那种笔记,便将信将疑。
宁恪虽然有?几分无赖,但,他堂堂一国?太子,想?来也?不至于如此不要脸,为了这种事?就?来骗她一个小娘子。
“会有?用吗?”
少女的鼻头红红的,眼中浮起忧愁。
病痛落在自己身上,她自是比任何?人都?希望赶紧解毒。
何?况她和宁恪已有?婚约,彼此也?并非清白完璧,早在洛阳就?有?了夫妻之实,如若是为了治病,那么早一步成了周公之礼,其?实也?无妨。
师暄妍愿意。
可是,倘或连这个办法也?没用呢?
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便治不好了?
她是个非常消极的人,凡事?,总习惯了往最坏的方面去打算。
正想?着?,宁烟屿握住了她的柔荑,她的目光踉跄着?,撞入男人深邃的长眸。
“会有?用的。你相信我。”
怀中陷入了一团无声静默。
他的心跳莫名加快,多了几分忐忑。
实在不确定她的心意,于是他便想?说,不必讳疾忌医,倘或不喜欢,便当他是一贴药剂,她可以怎么舒坦怎么来。
怀中却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嗓音:“这个……怎么用?”
素白的小手,探出来,闭着?眼睛缩在他的胸口,葱白纤细的指头却准确无误地?点?在他手中书页上,便是第三十八式——投石探路。
宁烟屿顿时对这个善解人意、救苦救难的小娘子充满了感激,便情难遏制,向她悄悄地?往上示意了一下。
这么一抵一靠,师暄妍的脸颊更红,小手紧紧攥着?他肩膊,咬唇道:“算了我不学?了。”
宁烟屿还学?而不厌,听到小娘子已经羞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便俯下唇,吹着?气道:“般般小娘子,那我直接来?”
其?实师暄妍还是更喜欢按部就?班一些,等?成了亲,这些事?一切便水到渠成了。
但她万分了解自己,只怕就?算是到了洞房花烛那时候,她也?还是会忸怩作态的,洛阳折葵别院的夜晚,她是孤注一掷,豁出去了,现在却不知如何?面对它。
不过她挺会安慰自己。仔细想?一想?,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眼睛一闭,再睁开,那种苦头便过去了,便是走在路上被马蜂蛰一下,都?没有?这么利落的。
师暄妍便把脑袋往下轻轻一点?,示意他可以动手了。
宁烟屿丢开册子,但并未如师暄妍所想?象的那般直接化身豺狼扑过来,对她一鼓作气地?鲸吞入腹,而是掀开了被褥,不知要往何?处去。
师暄妍好奇,支起脑袋,看着?他寻向方桌的身影,鼓起勇气,脸热地?道:“宁恪,你不来了吗?”
怎么可能。这小娘子,不知何?为箭在弦上。
宁烟屿只是在找,找适才被他丢到桌案上的蹀躞带和衣物,原本今夜只是打算对小娘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先说服她,待之后再找机会,万没想?到会进展如此顺利。
他的太子妃的确不是那等?娇滴滴的、古板守旧的小娘子。
这倒很好。他很是喜欢她这样的性?子,当初在洛阳,大概也?是那些羞涩又笨拙的手段吸引了他。
“华叔景说,有?一副外用的药膏,需要事?前擦在身上,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还有?外用的药,听起来比较靠谱,师暄妍心底那最后一点?怀疑也?完全打消了。
看来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太子殿下的确是个君子,他做这一切果真是为了替她解毒。
若能解毒,她自也?会感激他。
师暄妍歇在枕上,一头缎子似的乌发迤逦,铺陈在弹花软枕之上,光滑发亮。
盈盈妙目,波光婉转,望着?火烛之下男人略有?些笨拙和心急的身影,突然感到有?些滑稽,朱唇不受控地?往上扬。
然而很快,她便笑不出来了。
当宁烟屿终于找到了药膏,走回来时,师暄妍不期然视线下调,却倏然仿佛看到了一枚行走的鸵鸟蛋。
这……这真的能一下完事?吗?
宁烟屿停在床榻前,解开药膏的塞,屈膝跪上拔步床,对脸颊红润、心跳如雷的少女低声道:“般般,你的内处,我的外处,都?可以,你选一个。”
“……”
师暄妍没见过这么莽撞的,当然,她也?只经历过这么一个男人。
实在被他逼得紧,怎么选也?不是,才知道这个外用之药,到底有?多教人难为情,她先前还以为,只需要抹在皮肤上就?行了,却忘了自己这病症是需要对症下药的。
一咬牙,少女把脑袋往被里一缩。
软绵绵的嗓音自被衾底下传出来。
“你,你自己用吧。”
她打起了退堂鼓。
想?躲在被衾底下完事?,可才说完一句话,被子便被一只大掌揪住,接着?便掀开了,露出外边一线烛光。
男人赤露的上身,肌肉盘虬卧龙,犹如多年的老树根,精瘦而结实,看着?很有?力,烛光打在上面,似一层薄薄的蜡。
他平素穿上袍,看着?清瘦,病弱如纸,可脱下袍,内里风光,却是无限险峻,教人好奇,又不敢登攀。
“师般般,”他握住少女的柔荑,尽管俊脸上也?因为过度拘谨而渗出了额汗,但双眼依旧清湛明亮,“那我用了,你不许躲。”
“……”
师暄妍被他抓着?爪子,想?退缩,却退缩不了。
难道她看着?他用那药,便会增加什?么疗效吗?

她的柔荑, 一寸寸挪移过去。
在他的指引之?下,扣住了他腰间裈裤的衣带, 一点点往下扯落,露出更为险峻巍峨的风光。
师暄妍的脸颊涨红欲滴,不敢抬眸,但饶是低着眸,眼睫也?禁不住一直颤抖。
似歇在花上的蝶翼,一扑一扇,都能涌动起轻柔的凉风。
少女的头枕在软枕上,忽地, 唇上微烫。
他吻了下来,偏薄的唇,印在她的唇弓上,师暄妍轻轻地哆嗦着。
耳中撕拉一声, 原来是裂帛之?音,他低着头来亲吻她,掌下却扯着她的小衣, 扯不开?, 干脆便撕开?了。
师暄妍吓得发抖, 支支吾吾唤了一声“殿下”, 但顷刻间便被吞没。
她身上凉凉的,有?些寒气?在缭绕,但怕他怕得要命, 又不敢声张。
尤其是, 撞见男人回旋着浓欲的黑眸, 愈发胆颤。
“师般般,别怕。”
他抚着少女娇花般柔嫩的脸颊, 抵住她出了汗珠的额头,低声地道。
师暄妍怎么可能不怕,她怕得发抖,又觉着冷,只好默不吭声地把退到他腿弯之?下的被褥拾起来盖上。
这一搭上,又成了某种无言引诱的信号。
男人眼底的晦色更浓。
犹如山雨欲来,彤云密布,蕴藏着极其危险的信息。
师暄妍一哆嗦,柔软的喉舌下终是溢出了哭腔,求饶地唤道:“殿下……”
他居高临下,俯身看她。
少女的眼窝处汇聚了一颗颗晶莹的水珠,宛如冰晶般剔透,再多一些,窄窄的眼窝便承载不住,水珠沿着姣好无暇的桃花玉面,毫无阻力地滑下,滚入乌压压的鬓发当?中,不见了踪迹。
宁烟屿心中了然:“你怕我?能告诉我,为什么?”
师暄妍心道难道你真心里没一点数么,他们?俩根本生就非常不匹配,先天的不合,这不是后天用各种奇技淫巧就能弥补的,师暄妍本来心头便藏了对洛阳雪夜的阴影,而他还一无所知。
她咬咬嘴唇,脸颊红得滴血,静静地道:“我有?件事不明?白……”
宁烟屿挑眉,偏冷的俊容,染上了一点绯色,显得别样的靡靡艳丽来,看得人心旌摇曳。
师暄妍的确是个“好色之?人”,否则当?初也?不会有?那个胆子引诱他,心跳得急促了一些,虽心头惴惴,犹如鼓鸣,但还是小心翼翼,为自己问道:“去年,你去洛阳,真的是养病吗?你……你身子不舒服吗?”
宁烟屿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得到小娘子不合时宜的关心,彤红的俊脸微微一凝,在师暄妍万分紧张之?际,他垂首,在少女柔软芳馨的唇瓣上印下一吻。
“不。”
她错愕地看他。
宁烟屿的深眸中蕴藏笑意:“般般,我幼时先天体?弱,是娘胎里带了不足之?症,但也?正因如此,自幼我便勤加锻身,拜师学武,这些年看得到功效显著,不然我让你捏一捏?”
捏,自然是不必捏了。
单看那起伏有?致的线条就知道,这是一具强悍、坚硬,完美无瑕的男体?。
师暄妍兀自心怀忐忑,想要再问,既是如此,当?初为何又说要去养病。
饶是身在洛阳,师暄妍也?听说过,这位太?子殿下,从小就是个纸糊的,风一吹就倒,雨一淋就病,是个抱着药罐子生活的病秧子。
那时,她不知为何,总会留意长安那位殿下的风评。
也?许小小的心里总是在想,这个殿下是个尊贵之?人,如若他果?真能平安健康地长大,将来成为一代明?君,她的牺牲或多或少,也?就有?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意义,她的一生,也?就不会是全然无用可笑的。
只是那时候,长安传来的消息,不过是这位殿下又生病了如何如何的传闻。
师暄妍听了既恼怒,又不甘。
原来她从来没有?与他八字相克,是他本来就病弱,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在洛阳的苦刑,全是他带来的。
他才是她最大的灾星。
现在,这个灾星就在欺负她。
师暄妍有?些着恼,他浑然无觉,唇齿嗫在她的耳垂上,辗转厮磨。
师暄妍受不住,身子微微颤抖,忽听他在耳边道:“太?子妃,旁人都信孤病弱无用,只有?你,你不能相信。”
她是他心仪之?人,是他灵魂的眷属。
宁烟屿一次次苦思冥索,该如何得到这个小娘子的心,如何,让她眼底只能看得到他,倘若她能如自己喜爱她一般,也?喜爱自己,那便是宁烟屿莫大之?幸。
“你这样说,我更怕了……”师暄妍呜呜着,这一次,有?了想打退堂鼓的意思。
然而已经煮熟的鸭子,到了手,宁烟屿岂能让她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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