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夫君以后—— by鹿燃
鹿燃  发于:2024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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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些都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自以为秦葶会一点一点好起来,他本以为......
谨慎感知身后人的情绪似不太对,秦葶下意识觉着脖子有些发紧,身子也不由朝前探了一探。
以防万一,她自坐位上起身,调转身姿面对他站着,“我的意思是说.......”
“朕只问你,若朕去了别人宫里,你可高兴?”他一双眼隐隐泛着青黑。
明明昨夜里两个人还那般紧密相靠,今日她却面不改色的可以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么寒人心的话来。
目光躲闪,秦葶不敢再去瞧他,手指紧张的在袖子里轻抠起来。
瞧她这副样子,何呈奕便知也问不出什么来。
他自低笑一声复而起身,身子微侧,仅以目光斜量她,“到底,你人是回来了,可你的心思却一直留在旁处。”
“既你想让朕去别处,那朕就如你所愿。”
话落,他一甩袖口,袖沿不慎搭刮在才修剪好的花枝上,许是用力过重,经他一带,那盆花便倒落下来,直直砸在地面上,泥陶的六边花盆最是不经摔,一落地便成了两半,好在秦葶躲的早,若不然只怕要砸在她的脚面上。
这次何呈奕当真不是有意的,他第一眼朝秦葶脚下望过去,见她无恙,这才不置半眼,转身大步离开。
卷带着一股风。
作者有话说:
第 114 章

何呈奕这一去便再没回来。
从前他起早便去上朝,而后回华宵殿处理政事,午膳会和秦葶一起用, 用过后就地小睡一会儿再去忙,一直到夜里归来。自打秦葶回宫,这些天数过来都是这么过的。
今日临近亥时, 殿门前仍旧没动静。
秦葶呆愣坐在床榻之上,殿内燃了薄荷香稍加了些栀子,香雾涣散。
宸琅殿中的掌事宫女秋叶将内殿中的烛火稍剪的亮了一些,瞧着秦葶仍在那里坐着,便细声问道:“娘娘,要不要奴婢叫人去华宵殿问问今日皇上几时会来?”
打从秦葶入主此殿, 这里的人都一统口径唤她娘娘。
印象中这个称呼还是魏锦心的。
她仍觉着自己十分受不起。
“不用了,你去睡吧。”秦葶一想他白日走时黑切着脸, 大概今天是不会来了。
“是。”秋叶将剪烛的铜剪收好, 将内殿中的拢月纱帘展下,内殿中又黯了一分。
轻拢长发而后躺下,夜里有些凉风,隔着纱帘钻入内殿中, 烛火随之跳跃两下。
也不知隔了多久, 秦葶倦意一来,眼皮沉重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是天晗暗退。
她翻转过身, 瞧着身侧空空如也, 软枕上连躺过的痕迹都没有,便知何呈奕昨夜没有来。
撑着胳膊起身, 秋叶伶俐, 听到动静便掀帘进来, 侍候秦葶梳洗。
多半时候秦葶是不用人的,只让她站到旁处,一应都由自己来。
用早膳时,秋叶打量着秦葶的情绪,一边给她夹菜一边道:“皇上昨夜里一直在华宵殿忙着,想来也是累了,娘娘要不要让咱们厨房做些吃食给皇上送去?”
明面上她说的是给何呈奕送东西以表关心,实则暗语是在同秦葶相告,昨夜何呈奕没有去后宫旁处。
她以为秦葶是为着这件事不开心。
秦葶摇摇头:“不用了吧,御前侍候的人那么多,也饿不着他。”
这话将秋叶一番好意噎的有些尴尬,虽不理解秦葶的作法,却也不得不佩服,既是对圣上这般不上心,却也将要成为后宫之主。
宿夜忙于急政,何呈奕一整夜都留在华宵殿,倦了便歪在椅子上小眯一会儿,醒了接着批折子。
冷长清这两日往宫里跑的勤快,显见着他自与小双相好后照比从前有了人情味儿。
要知他曾经可是任何事都不近人情,出了名的刻板。
朝堂之中他有个绰号“老书生”意为古板且脑子发木。
“陛下,王家傲将军的灵柩已在反京途中,一应都已经安排妥当。”他一入门便急急说道。
他办事何呈奕是放心的,也便没再多问。
近乎忙了一夜,何呈奕脸上是掩不住的倦意,他比冷长清年岁要小上许多,可现如今他碰上容光焕发的冷长清,二人相较,到也不分上下。
突发奇想,他于座上突然发问,“你成亲的事宜准备的怎么样了?”
知他不是爱操闲心的人,加之他素来不喜小双,冷长清也不大敢在他面前提,倒不想今日何呈奕竟主动问起。
冷长清也只能老实回答,脸上又是一阵笑意浮起,“回陛下,一切尚在准备当中,以小双的意思,是她离家两年多,想暂时与家人团聚些日子,再举办婚事,臣这边就慢慢准备着,不急。等她何时在家留够了,再提婚事。”
“反正,这门亲是跑不了了。”又是冷长清的自信一笑。
踏实又欣慰。
一下子让何呈奕有些怔住。
未免有些不明,何呈奕好奇道:“常言道好事忌拖,既你二人已经有了成亲的打算,为何还拖延,就不怕中间出什么岔子?”
“不怕。”冷长清半分犹豫都没有,便一口答下,坚明若山,“小双这人的心思臣清楚,这两年来的相处,臣已知她非臣不可,臣亦是,所以成亲不过是迟早,反正她只嫁这一回,早一日晚一日又能如何。”
“她的心思......”这番话一下子让何呈奕的心口处有了异样的微动,“她的心思你如何得知?”
见他问的有些奇怪,冷长清也没多想,且道:“相处两年之久,小双此人心情为何臣当然知道。”
“两年......”金椅上的人顶着疲倦的眼皮喃喃自语起来。
两年对他来讲当真是个奇怪的节点,从前秦葶被人塞到他身边,两个人活过两年,后分开,又是两年,加在一起近五年时间,可他从未真切的看透过秦葶的心。
或者说从前或曾有过的。
彼时她于阡陌灿阳底会没心没肺同他笑语,会摘一朵与她名字有关的葶苈子放在他掌心。
那一朵朵小黄花聚在一处便成了一把小伞,无香又不金贵。
秦葶那一?????颗澄澈的心不是早就掏出来给他了吗?
只不过那时是他嫌腥而已。
“冷卿,你和小双是不是就是两情相悦?”抛却过往,何呈奕抬起眼皮,此刻眼中的懵懂似一个急于求学的孩子。
“臣想,应该是的。”冷长清古板却不笨拙,心下稍一猜测便知许是何呈奕与秦葶有了口角,“臣知她不会嫁旁人,她亦知臣除了她不会再娶,两个人的心在一处,虽现在不能日日得见,却不会有任何猜忌和别扭。”
“若真形容起来,这感觉很踏实,时有清风流面,心觉安稳。”
踏实安稳二字如一道雷霆,劈在何呈奕肺腑。
他方才所形容的那种感觉是自己与秦葶之间不曾有过的,仿似也是此刻他才隐隐得以意会他与秦葶之间到底枟失了何物。
眼底浓浊,手握虚拳轻抵亲额前,“朕有些倦了,若无旁事你先回去吧。”
“是。”见他如此,冷长清有些放心不下。
临行前他巧妙的给齐林递了个眼色,齐林会意,轻步送他出殿。
二人一前一后行至背人耳少处,冷长清直言问道:“皇上今日是怎么了?”
就算他不问,齐林也想说来着,见四下无人,他小心压低了声音回道:“冷大人,实不相瞒,昨个儿皇上中午从宸琅殿出来时生了好大的气,昨夜里在华宵殿待了一晚上,醒醒睡睡。”
“宸琅殿......”这冷长清一早便猜到,除了里面那位,还有谁能让他动怒还无处发散。
“我就觉着今日皇上态度有些奇怪,原是如此。”冷长清又道,“近来朝中事务繁忙,你得好生照看才是。”
“那是自然。”齐林应道。
......
隔日便又是接连几场细雨,临近夏末,一场浅雨便寒过一场,京城的天气已经显有了早秋凉意。
何呈奕仍旧每日留守在华宵殿中,不出他所料,派到沙城的兵士才到,赵镜之便有了反心。
起先是派一小搓人在沙城附近与朝廷对峙,这场战役摇摇晃晃,随时可能开战。
蜀州地势险要,山高路远,气候适宜,自古便是富庶之乡,易守难攻。自前朝起,便不知有多少精兵良将曾在蜀州的险关之处丧命。
历代帝王对此地都头疼不已,生怕派往那处的将领自立为王,不再出蜀地,便将会成为心腹大患。
当初在赵镜之在何成灼那个草包的掌下,亦是用了手段骗得他的信任,此一去不复返。
彼时何成灼只顾享乐,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心想着他只要偏安一处不生事,且随他去了,也就默认赵镜之于蜀地称王。
但何呈奕不是何成灼,且当年母亲之死,赵镜之也是杀其凶手之一,何呈奕自然不会放过他。
即便仅有一成胜算,何呈奕也会拼死一搏。
但任桓征并非王家傲,何呈奕对他并不信任,可现在也只能先让他驻在沙城,频更将领以免军心涣散。
借此机会多加嘉奖,朝中所有人便以为,他要重用任桓征,实则何呈奕还有旁的打算。
大战在即,何呈奕忙的更加错乱,日夜休眠颠倒,暂将他与秦葶闹别扭的事抛到了脑后。
但偶尔华宵殿中政闲之时,稍有人影晃动他便会万分敏感的抬起头来瞧瞧,看看是不是秦葶来了。
可每每皆是不相干的宫人,闹的他阵阵恍惚。
到底,期待了多日,她也不曾露过面,甚至不曾瞧看过他一回。
忙时还好,闲时便总想着她,每每想要提步去宸琅殿瞧瞧,但一想到先前她赶着自己去旁宫的嘴脸心里便不是滋味,想去的意念再强烈也生生被他忍住了。
将心底的酸涩独自吞咽下,为了分神,只能不停不断的批折子。
但显然这两日他心情不好,宫人在他面前出点小动静都让他心烦不已,搞的人心惶惶,当差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半时也不敢懈怠。
秦葶仍然自己留守宸琅殿过自己安宁的日子,秋叶告诉她,何呈奕下了旨意,命后宫众人无事不得来此地打扰。
此令一出,果真就再无一人敢随意前来。
整日紧绷着的神情也能暂时松快一些。
独守此殿,她很少与人说话,力所能及的事便自己做,轻易不招呼人。
就如她所言,她现在还无法适当新的身份,她觉着她始终是那个平民女子,与这宫里的华丽贵重半分也沾不得边。
秋叶人很聪明,每日都会出去打探华宵殿里的事,将所听所得一一讲给秦葶听。
自秋叶口中秦葶知道了蜀州,也就是赵林宗的老家要与朝廷打仗。她亦知现在何呈奕的心病也唯有蜀州。
偶一想起他离开那日生气的样子,秦葶便会恍惚起来,不免也会想自己那日究竟哪里说的话不够妥当。
“娘娘,皇上身边的齐林齐公公来了。”有小宫女在内殿外通报。
一听是齐林,秦葶眼前一亮。
作者有话说:
第 115 章

“让他进来吧。”秦葶一边说着, 一边自小榻上站起身来。
齐林得令入了殿中,见了秦葶先是请安,“见过娘娘。”
齐林更是严谨, 虽未封后,但此事已经是铁板钉钉,跑不得了, 且以娘娘相称。
昔日在宫里齐林还对她直呼其名,如今却也同旁人一样,当真让她十分不适应。
她尴尬的笑笑,“齐公公来这儿有什么事吗?”
“是皇上的事,午后皇上在华宵殿小睡一会儿,鼻子便开始流血, 太医过来说是这几日皇上政务繁忙,日夜不停累极, 身子有些吃不消, 需得喝些滋阴润肺的汤饮。奴婢就想着,娘娘这里有一位宫人,先前是御前的人,熬的一手好汤水, 便斗胆过来, 同娘娘借个人。”
“这样,那自然是没问题的, 齐公公想叫谁便叫去吧, 我这里也不需要那么多人手。”秦葶眼皮轻眨,丝毫没有流意到齐林言语中的漏洞之处。
他明面上是来同秦葶要人, 实则是变着法儿的给秦葶递话。
指望着秦葶能过去瞧瞧何呈奕。
否则遭殃的是满宫的人。
秦葶也没往旁处多想, 此事一应下, 见齐林还未走,不免忍不住多嘴再多问了一句:“他......严重吗?”
见她终于肯开口问了,齐林心里暗松了一口气,“太医说倒是不严重,就是皇上近日来太过疲累。而且心情也不太好。”
他眼珠子转了一圈儿,既话已说到此,也不能白来一趟,想着先前冷大人给他的提点,加上他清楚秦葶的好性子,便大着胆又多了句嘴,“怒奴婢多言两句,前些日子皇上从您这出去便生了好大的气,奴婢瞧着自打那日起皇上便整日闷闷不乐的。许是有些话奴婢不该说,但奴婢跟了皇上这么久,也瞧看的出,皇上对您,不一般啊。”
“这阵子皇上每日也就只能睡三两个时辰,被蜀州的事闹的心力交瘁......”
秦葶沉默下来,没有再多言。
最后让秋叶允了殿里的人,跟着齐林走了。
待人走了好久,秦葶才后知后觉,今日他哪里是过来要人的,分明是与她相告何呈奕的近况。
秦葶抓了抓发顶,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一盏润肺的汤羹送到何呈奕的面前时,他连瞧也不瞧一眼,手中朱笔忙的飞快,一双沉眉紧锁。
“陛下,这汤是宸琅殿来的。”齐林在一旁轻言道。
一提宸琅殿,何呈奕手上朱笔果真顿了一下,身形不动,目珠稍移,自眼底浮上一抹亮色,“宸琅殿?”
“是秦葶让人送来的?”身子朝后微挺,不难见,他面上隐隐露出了些许傲骄神色。
齐林忙解释道:“回陛下,是宸琅殿的宫人做的,从前他是御前的人,后来被您调去宸琅殿。”
“是秦葶让他做了送来的?”
齐林不免有些心虚,眼见着糊弄不过去,便婉转道:“奴婢有罪,是前去宸琅殿要的人,不过娘娘一听说是您这边要用些汤饮,二话不说便应允了。”
这些话落到何呈奕耳朵里便成了废话。
在这宫里,华宵殿若想调派哪个人,谁又敢有二话。
闹了半天,这汤也与她没什么关系。
暗恨齐林大喘气,何呈奕便觉无趣,也懒得骂他,且不再看那汤盏一眼,又自在折上忙批起来。
只听齐林又道:“今日奴婢去宸琅殿时,娘娘还问起您。”
笔下又是一顿,而后何呈奕假意面无旁事地问:“她说什么?”
“娘娘问您严重吗。”
“还有呢?”他又问。
“就这些......”
此刻何呈奕心中有些杂意,说开心,可她这般吝啬,这么多天不闻不问,好似独自在宫里呆的很逍遥。
说不开心,可她到底还又问了一嘴。
“你去的时候她在做什么?”何呈奕问道。
齐林仔细回想,去时好似她什么也没干,而且好像看到华宵殿来人了还有些紧张,可这些话他哪里敢乱说,只道:?????“应是在练字。”
“知道了,把这东西端下去吧,朕不喝。”他好似更不高兴了。
齐林原本想着自宸琅殿中拿些东西来好歹哄哄他,哪知秦葶不上道,这一碗汤饮又起不到任何作用。
......
傍晚后细雨终于停了,此刻月上树梢,一轮圆月照明堂。
有芬香的泥土气透过纱窗传进来,殿内不必燃香,却自有芬芳。
这香气清神醒脑,秦葶自榻上起身,穿过正殿来到书房。
桌上摆了许多压花纸,是何呈奕命人给她准备练字的,但她觉着上头的压花很漂亮,总是舍不得用。
秦葶挑挑捡捡取了一张出来,上压不知名细小黄花,颜色清淡,夹于单薄的纸间,那形状像极了葶苈花,将纸张平铺于桌面,取镇纸压齐,轻轻抿唇斟酌良久,最终还是忍不住提笔,在上面工整书写几笔。
待香墨干后,装入信封之中,未做蜡封。
装整好后唤来秋叶。
亲手将信封递上,“将这个交给华宵殿的齐公公,让他交给皇上。”
秋叶将其双手接过,“是。”
快步来到华宵殿,从前她也是御前的人,重回华宵殿旁人自是一眼认出她。
“秋叶姐姐,您怎么来了?”一小太监名唤金喜,见了秋叶眉开眼笑。
“金喜,齐公公呢?”
“您找齐公公啊,不巧,这会儿皇上在偏殿面见几位大人,齐公公在里面侍候着呢。”
“这当真不巧,那我等他一会儿吧。”秋叶记着秦葶所言,要将东西交给齐林,再由他交给皇上。
见她要等,金喜便问道:“秋叶姐姐可是急事?我能帮得上忙吗?”
“倒应该不是急事,我且等齐公公一会儿吧。”
“那可能有的等了,瞧着几位大人进宫时很急,都两三个时辰了,还在里头没出来。”
秋叶点点头,拿捏着手中的信封,心下焦急。
一面瞧不到人,一面又不知秦葶是否在宫里急等回信。
她本想着齐林会出来,哪知近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始终不见人影,隐隐听着偏殿有争辩之声传来,不知又是哪几位大臣争执起来。
最近宫里宫外都被战事扰的紧,秋叶哪里敢轻易过去打扰,在外面急的直跺脚。
金喜实在看不下去,瞧着她手中的信封便又过来说道:“秋叶姐姐您是要递交什么东西给齐公公吗?若你不嫌弃,您就先回去,把东西给我,待一会儿齐公公出来我再亲手给他。”
金喜是个稳当的人,秋叶倒不是信不过,思来想去,这齐公公也不知何时才会出来,眼下也只能如此,且将手中信封递上,“这个是宸琅殿娘娘要交给陛下的,原本是想让齐公公交上,这会儿他不在,我也得赶回宫去复命,你就将这个代交上去吧。”
“原来是给陛下的,那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直接将这个放在皇上书房的桌案之上,然后待皇上一会儿出来了我再禀报一声。”
秋叶点头:“也好,一定要送到皇上跟前。”
“放心吧秋叶姐姐!”金喜拍着胸脯接过信封,而后秋叶又亲眼见着他入了皇上的书房中去,她这才离去。
虽说不是亲手交到齐林手上,可秦葶听着复命是放到了何呈奕的书房也便安心下来,没再多言其他。
偏殿里此刻吵的不可开交,何呈奕头都大了,不过都是为了蜀州的战事,眼瞧着今日也吵不出个结果,可这几位老臣脸红脖子粗,年岁大了最忌动怒吵嚷,何呈奕生怕他们哪个突发急病,且先将他们都赶回家去。
偏殿中挂摆着一幅巨大的蜀州地图,何呈奕负手而立,站在其前端详良久,直到偏殿中彻底安静下来,他才转身回了书房。
手中拎了几本折子,大步回到金椅之上,随手将手中折子一丢,不过三五本散在桌上,将正中那来自宸琅殿的信封压的一点头都露。
兀自坐于桌案之前,手肘撑住桌面手轻轻捏了会儿酸疼的山根。
蜀州之乱比他料想的要严重许多。
赵镜之借着蜀州天然有利的地形边攻边守,使得他很是被动。
有猛兵良将却无处发力之感。
齐林再入殿时,手里带了些宵夜,此刻瞧着何呈奕已经双手环臂歪在椅上睡着了,本想唤他起来,可一想他昨夜几乎一夜未眠,也便强忍了。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香倒是香,可坐在椅上睡着醒来后身上酸痛更甚,身子坐正,稍活动了筋骨,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
桌案上仍是那几本散落的折子,他自桌上随意抄起一本,目光正扫到折下所压的那只信封。
心有狐疑将其拿起,信封上干干净净,一字未有。
轻捏封心,里面似有东西,他顺口打开,自里面捏起一页折起的纸张。
轻浅的黄花压于纸角,上面的字不多,他却认真仔细瞧了一遍又一遍,随之眼皮也跟着一点一点撑大。
“齐林,齐林!”他突然高唤了两声,因松眠乍醒,嗓音还有些喑哑。
早就倚在殿内盘龙柱上打盹的人听了这两声唤吓了一个激灵,连眼都未完全睁开便跑来应差,“皇上您醒了!”
“这是哪里送来的?”何呈奕手捏信封手抬起问道。
“回皇上,这是您在偏殿与几位大人议事时,宸琅殿里的秋叶送来的,说是娘娘让她送的,刚才奴婢便想同您说来着,可一进来瞧您睡着了。”
他不敢将责任推到何呈奕身上,紧接着便是一句:“奴婢该死。”
何呈奕没与他计较此事,只将手里的压花信纸重新封于信封之中便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瞧看了一侧铜壶滴漏,齐林应道:“已经过了子时。”
只见何呈奕面上隐隐透着几分欣意,自金椅上站起身来,大步朝外。
“皇上您要去哪儿?”齐林忙跟上。
“去宸琅殿。”他道。
第 116 章

何呈奕到了宸琅殿时, 秦葶早就睡了。
宸琅殿上下都知何呈奕的性子,他来也不敢通禀,何呈奕便大步入了寝殿之中。
秦葶夜里是不喜有人值夜的, 偌大的殿中也仅有她自己。
他长身伴着灯影独立于殿中,纱窗外虫鸣声阵阵。
轻步走到榻前,似浮游鬼魅一点声音都没有。
榻中人侧身睡的安稳, 全然未觉他的到来。
借着昏黄朦胧的灯影,何呈奕不静立一旁看了她一会儿。
身上一阵疲倦之意传来,他大步出了内殿跑去沐浴,复而归来。
此刻子时已快过去。
只着寝衣轻慢上榻,几乎无声的躺在她的身侧。
明明方才还带着困意,可一旦躺下困意便全然消散了。
他起身熄了内殿中最后一盏烛火, 困光乍暗,殿内一阵暗黑, 伸手不见五指, 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
窗外的月光穿透进房,后半夜清风微凉。
何呈奕身子躺平,微侧了头看身旁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葶于梦中恍惚有些尿意, 翻动了两下身子, 慢慢坐起身来想要下床,手才一探, 便碰到何呈奕的胳膊, 她还以为是什么东西,一个激灵便清醒许多, 下意识卷着身上的薄被朝后退去。
“谁!”眠中醒, 她嗓子有些失哑。
“除了朕谁还敢来?”何呈奕静躺在那里, 不慌不乱看着她方才自醒到起身的一举一动。
此刻秦葶早就将给他写信的事忘到了九宵云外去,近半个月不曾见过面,今日一来,竟让她感到有些生疏与意外。
“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语气中有些抱怨之意,方才那一下将她吓的头皮一紧,还以为殿中来了什么贼人。
“不是你让朕来的?”何呈奕坐起身来,似一道影正将将外头月光遮住。
秦葶摇摇头:“什么啊。”
听到这里,他毫不意外的轻笑一声,探手自软枕下掏出一路捏拿而来的信封,借着月色在秦葶眼前晃晃,“朕早就猜到你会抵赖,所以连证物也一并带来。”
话落,他欺身上前,单手扣住秦葶的后脑,将她送到自己唇边,重吻两下,后放开,唇畔的热气扑在秦葶脸上,“既你已经知道错了,这次朕原谅你,再有下次,朕......”
眼尾勾起一抹放肆的笑,却被室内阴暗掩住,他本意是想习惯性的说“朕就要你的小命。”
但话一到嘴,忽又觉着不妥,于是改口,换了个自认为委婉的说法,“朕就拧断你的脖子。”
......
见了那封信秦葶才想起来自己先前干过什么。
一见他这般得意便觉着后悔。
那信本不该写的。
懒得理他,秦葶绕过他身前,朝下爬去。
哪知被何呈奕一手攥住胳膊拉回,“你干什么去?”
“出恭。”
他这才肯将人放开。
不多时,秦葶归来,自他脚下迈过又躺下。
才一躺下,便觉后面人又立即贴了过来。
何呈奕将脸埋进秦葶的发间,贪婪留恋着她身上的香气,前先那些日子里的阴霾?????如数消尽,就好似不曾来过一般。
“这几天都在做什么?”他很认真地问道。
不知道的是身前人早就闭了眼,她的困意说来就来,随即慵懒地回应道:“还和以前一样。”
这几天何呈奕自知他自己的日子不好过。
先前他满心欢喜的来,秦葶却一门心思的将他朝外推。
这件事他独自气闷了好久。
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何呈奕的指尖上移,准确无误地抓握住一只雪兔,轻轻摁按起来,秦葶紧闭了眼,羽睫跟着轻颤两下。
“我困了,想要睡觉。”她抬起手来握住何呈奕的腕子。
可他不为所动,反而自身后轻笑出声,热气扑在秦葶的后脖上,一路传到耳畔,“此事你做得了主?”
“惹的朕生了那么多天的气,该当何罪?”说话间,他手上力道加重,一分,愈演愈烈。
秦葶或此刻才明白书里所讲的“引狼入室”,是为何意。
尚没来得及争辩几句,便被何呈奕整张大手翻动过来。
本意见这个时辰了秦葶已经睡下,便想强忍一夜也算过去。
哪知她偏却醒了。
下一刻他将头面埋于秦葶的脖侧,气息沉重,手中游走越发频繁,将要把一对雪兔揉碎。
“这几天有没有想朕?”他问。
声音很是低柔。
秦葶依旧不肯答。
但答与不答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那封信在这里足可说明一切。
他可全然当成是她的想念。
这便足矣。
窗外月色明净,明明没有风雨,可秦葶却被狂风骤雨从头至脚淋浇了个透彻。
风雨直到天亮才停,何呈奕起身离开去上朝时,她早就困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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