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夫君以后—— by鹿燃
鹿燃  发于:2024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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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要不咱们稍等两天,且等这阵风过去了咱们再上路。”
沉默良久,赵林宗终于抬起他那一双蛊惑人的桃花眼,眼前微眯,眼底卧蚕饱满隆起,轻飘飘的道了句:“好。”
船老大得令,面上也终于露了松意,转身下去安排靠岸事宜去了。
待般老大一走,赵林宗面上的笑意尽数散去。
这个时候停岸对他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船上还好说,陆上各处皆是关卡,说不定到处盘查,到那时他便会变得很被动。
可前头若真有水匪只怕也难路过。
虽不愿也只能铤而走险。
“老子的运竟背到这种程度?”连赵林宗这般心性也不禁感慨一句。
有人欢喜自是有人愁。
到了长亭码头,商船靠岸,吐的七荤八素的魏锦心脚踏地面才稍稍好起来。
一直由许录源护着,秦葶便跟在他们二人身后。
赵林宗大步从船板上下来,赶在秦葶身侧,“这是长亭县,地处繁华,不如我带你去玩玩如何?”
自打第一次见,赵林宗便游走于青楼附近,瞧他做派也知这是个浪荡公子,秦葶连看他一眼的想法都没有,目视前方,冰冷的说了句:“多谢,不必了。”
“待回了蜀州,我便赏你一座大宅如何?”从前他倒没细看秦葶的模样,这两日整天碰面,反而觉着秦葶连素面都这般好看,何呈奕动心也难怪。
“赵公子,”秦葶终忍不住,扭头过来同他道,“我对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也不会对任何人说你的行踪。什么银钱珠宝我都不要,你且将我放了吧,好吗?”
正脸比侧脸看起来还要动人几分,一双杏眼清澈见底,眉梢带着淡淡的愁绪,连赵林宗也忍不住定睛多看了两眼,“谁说你没有利用价值,你这个人就挺值钱的。”
“可惜啊......真是可惜......”他目光朝前,下巴微仰,而后凑到秦葶面前小声道,“可惜你曾做过何呈奕的女人,我不大喜欢残花败柳。”
这四个字似一柄尖刺,扎在秦葶的心口上,她不由攥紧裙侧,脸色泛白。
从前受过的委屈不少,可被人这般羞辱还是头一次。
气冲头顶,甚至都忘了思考为何她跟了何呈奕的事他能这般清楚。
一路无言。
几人寻了一间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暂时落脚。
一到了客栈赵林宗人便不见了,除了许录源与魏锦心,其余六七个皆是赵林宗身边的精卫。
他们将秦葶看得严实,就算赵林宗不在,她想跑也跑不出去。
与许录源魏锦心在一楼饭堂围坐一桌,三个人各点了点肉面与几道小菜。
魏锦心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一早起肚的肚子里没东西,这会儿肚子空空如也,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牛肉面一上,许录源先将自己碗中的牛肉都夹到了魏锦心碗中,而后才大口大口的吃起面来。
三人饭上无言,魏锦心一抬手,连话都不必讲,许录源就似她肚子里的蛔虫般将热茶端到她的面前。
这般默契很是难得。
“秦葶,”魏锦心稍吃了一些,好歹有了些说话的力气,抬起脸来扫了旁桌那几双眼睛,这才同对面秦葶说话,“秦葶,看来你在路上是走不了了,得同我们一起去蜀州。”
说话间,秦葶瞧见她唇畔有颗芝麻粒,才想着提醒便瞧见许录源先一步抬手将其蹭掉。
听她这么说,秦葶苦笑一声,实则去哪里都无所谓,但是只怕赵林宗没安好心。
还未等她说话,便听许录源小声道:“心儿,这两日你好生歇息,旁的不要管。”
秦葶听得出,这是他在暗示魏锦心,秦葶默不作声,只低头吃饭。
客栈小二适时拎了汤水过来,又在三人面前一一将空杯摆好,红汤汁子泛着酸气飘到秦葶鼻腔里。
许录源莫名,“我们没点这个。”
小二热情道:“客官,这是咱们小店送的,咱们小店开在长河边,平日接待最多的就是南来北往的商船,这里面也有不少晕船的,我们掌柜就给来客都送一壶酸梅汤,提提心气。”
“你们掌柜想的真是周道,多谢了。”许录源笑道,拿了第一杯酸梅汤先送到魏锦心面前。
小二则拿了第二杯推到秦葶面前:“姑娘,请。”
“多谢。”秦葶接过道谢。
小二送完汤,转身回了柜上,和柜前掌柜交换了眼神,掌柜会意,目光又落在秦葶身上。
无人察觉。
......
何呈奕现在手边留的人皆是精兵良将,若说夜探相府做的人不知鬼不觉倒也不是难事。
午后便有人呈上一幅工画图,上面画的是魏府的结构图,那宁心阁用红纱一笔着重标注,最下方是宁心阁的暗道。
且不看旁的,只看这暗道何呈奕便将此事想了个透彻。
他就说,人不可能插翅飞了,除非有鬼。
果不其然,这鬼在暗道。
在他前脚拿到这幅工画图时,后脚便自宫外呈上一封密报。
是以蜡封的竹管,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何呈奕亲自启了封蜡,,自竹管中取了纸管展开,细墨简短几字他看的飞快,随之轻笑一声。
而后以食指与中指夹起那张纸,稍抬起来对下面冷长清道:“冷卿,你瞧瞧这是什么。”
冷长清上前接过,双手展开,入眼的头几个字是‘长亭县’。
作者有话说:
第 74 章

赵林宗此人贼的厉害, 虽与几人同处落脚,却不同住一间客栈。
秦葶与魏锦心同住一处,缓了整个下午, 她稍养了精神,脸色终于恢复如常。
秦葶站在窗前望天也不说话,魏锦心觉着没意思, 便朝她走过来,扯了她的袖子坐下。
“你在想什么?”魏锦心忍不住问。
“我在想京城现在会乱成什么样子,会不会有人很快就能追到这里来。”
也是在想自己该如何脱身,如何摆脱赵林宗。
何呈奕曾讲过赵林宗此人唯利是图,与他爹一样,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而行, 不会在利用不上的东西身上浪费时间。
到时秦葶只怕万一路下去,见再没可利用价值便会被杀掉。
那样岂不是更冤。
“许是我在京城人的眼中已经死了。”魏锦心浅笑笑, 她太了解祖父为人。
往口中送了茶汤, 这里送客的皆是散茶,也仅做解渴之用,若真的品起来,还有股子陈霉味儿, 甚至比不上她从前在府里下人喝的。但她却觉着甘甜, 许是因为与许录源在一起的缘故。
“秦葶,我当真不知道你是有何勇气敢从皇上的手里逃出来的, 我本以为不爱宫里生活的只有我一个, 倒不想你也是如此。”
秦葶轻抿唇角,“心不自由, 那里便是牢笼, 不过你比我强多了, 许公子待你很好,我看的出来。”
夕阳透过窗角照在魏锦心的一只眸子上,将她眼底晃成了琉璃色,配上她眼中失而复得的光亮,她眼底浮起甜意,“我和录源自小一同长大,是青梅竹马。他教我骑马射箭,我教他写字画画。”
“他是待我很好,照顾的无微不至,自小家里所有人都将心思放在姐姐身上,录源是最关心我的人,他一门心思的想要建功立业,想在我父亲面前争脸,就是有一天能娶到我。”
“他上阵杀敌时拼尽全力,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受到我父亲的赏识。我想,若不是因为我要入宫,父亲也是会同意我们的婚事的。到头来造化弄人,录源拼了那么多年的命,换回来的那点功绩,到头来全都化为灰烬,他不得不前往蜀州从头开始。”
“你会觉得苦吗?”秦葶问道。
“跟录源在一起就不觉得苦,他以后也一定不会让我吃苦。”她万分自信回道。
瞧着魏锦心满脸的幸福之意,秦葶也不觉被感染,转念一想自己,又觉着很可笑。
自己陪了一个男人整整两年,可谓是掏心掏肺的对他好,换来的结果却是这般。
何呈奕每一步都在算计,就连自己也是。
从前的时光当真是白付。
实际上秦葶是很羡慕魏锦心的,因为有一个男人肯为她拼命,肯为着她打算未来,可自己呢?从头到尾也没被人好好爱过。
赵林宗的一句‘残花败柳’好似一记闷棍敲醒了她。
她曾失给过何呈奕,她到底还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垂眼抠着自己的手指,白日里只顾着和赵林宗生气了,倒没细想过他话中的不对劲。
很久之前她也不过见过赵林宗两次,头一次她还没有入宫,第二次她是以宫女的身份。
他又是如何得知自己跟过何呈奕的?
越想越觉着不通,他一个外臣,又如何得知何呈奕的花事?
再朝前细想,她偷腰牌逃出宫的那日,怎的赵林宗会那般巧合的在宫门?????口等他。
当真是巧合吗?
可是转一想,谁又能知道当时的一举一动?
时隔不算近,秦葶已经有些迷糊了。
于长亭县整整停了三日,堆在长亭码头的商船越来越多,皆是惧怕前头的水匪不敢前行。
听说这波水匪本事的很,水性极好,附近官府派出人去围剿皆无果。
有明眼人见了便知,哪里是无果,只是官船随便过去走个过场便是。
实则朝中这种拿官俸不干人事的府衙并不少见,都是何成灼在位时养的风气,朝中不管,底下的人肆意妄为,且等着商船交些剿匪的银钱,若不然便在此一直堵着。
待堵的人多了,各船的船老大便前来商量给官府送银的事。
一来二去时间便耽搁下了。
这头没等到商船通,便先等来了官府的搜查。
各关卡各州府一直都没放弃对赵林宗的追捕,这也是为何赵林宗自到了长亭便没再露面。
眼见着商船不开,他也不能再等下去,又隔了一日便命人带上客栈几人出了长亭。
春日里不光商船走货,也有许多行脚的商行活泛起来。
一行人便化妆成商队,随意做了做样子一路朝南。
且到了下个关口再想法子出关。
过了长亭便是玉河州,一行人与其他商队混在一处,住进了一处停脚的驿馆。
官道一路这种接待脚商的驿馆不在少数,房子建的宽大,房间又多。
暂歇一夜,到了次日天还未大亮,赵林宗便派人前来敲门催着上路。
赵林宗是急着过了玉河州再行水路,这样比较安全。
秦葶这两日赶路累的厉害,几乎一沾枕就着,天不亮就被叫起来,闭着眼穿衣,嘴里也忍不住小骂上两句。
才出了驿馆,秦葶站在门口等着赵林宗手底下的人套马出来,且看着别的商队的人已经牵了马出来站在驿馆前,看起来似准备的倒比他们还要早些。
待赵林宗晃悠悠的自门里出来,其他商队的人皆驻了步子,原地看着赵林宗一行。
赵林宗很是警惕,察觉不对,下一刻便瞧着旁的商队的人自马鞍处抽/出长刀一字排开,将赵林宗一行团团围住。
知来者不善,赵林宗的精卫亦拔/刀而至,围在赵林宗身旁,许录源则将魏锦心护在身后。秦葶孤零一人原地站着,一动也不敢乱动。
出门在外,祸事避免不了,赵林宗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只瞧他不慌不忙的站到前面来,语气平常与前人道:“数位英雄是哪条道上的?可是求财?”
前有许多匪类装成行脚的货商也不少见,只是这群人有些奇怪,一路走来也看似正常,倒没什么匪气。
围成一圈儿的人皆不动声色,连个答话的都没有,正奇怪间,却瞧着官路两旁传来动荡纷乱的脚步声,左右看去黑鸦一片。
好似神兵天降,让人都没反应过来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看来那十几人不过是前菜,后面围过来的才是大头。
许录源低呼一声:“是官兵!”
众人暗道不妙,“公子,怎么办?”
这情景就是连赵林宗也没料想到的。
一双桃花眼终于没了素日里的浮笑之意,而是穿过层层人头看到不远处一辆马车徐徐朝这边驶来。
他就是想不通,明明已经很小心了,怎的却又惊动了官兵?
且这些人好似早就发现了他的行踪似的,若不然这么多天都这么沉得住气装成同行的商队与他们同行。
抓了一辈子鹰,倒没想着到头来被鹰啄了眼。
赵林宗背脊一阵恶寒。
可慌乱不知措并非他的风格,他只静待原处,且先看着来人是谁再作打算。
众人给那辆马车让出路来,由他停在正中。
马车帘自里头撩开,让秦葶万没想到的是,露出的是齐林的那张脸。
秦葶一个激灵。
在场人亦是。
齐林是何呈奕的近侍,他既在此,那马车里那个......
秦葶不由朝后退了几步,想掩在人群中。
齐林站稳之后,自马车里又下来一人,那人长衫青暗,一脸斯文,不是冷长清还有谁。
“大胆赵林宗,竟敢诈死欺君,你躲躲藏藏出京一路南下,意欲何为!”下了车的第一句话便是对着赵林宗破口大骂。
“我当是谁,原来是冷大人,”赵林宗不急也不恼,反而一脸镇定的轻笑起来,任是谁也瞧不出他此刻慌乱与否,“能劳动冷大人来此一趟,当真是赵某的光彩。”
“只不过抓我区区几人,倒也用不着这般兴师动众吧。”
“你自作聪明,到头来不还是一场空,”冷长清也懒得同这般无赖之人多费口舌,只稍一抬手,“来人,将赵林宗这个乱臣贼子拿下!”
话落,众人齐上,与赵林宗的精卫打成一片。
赵林宗手下的人个个是高手,都是当初他不得已上京时自蜀地偷偷带出来的,自他诈死之后,那些隐于市井之人才接应露面,一路护着他,以作保命之用,说是以一敌十也毫不夸张。
普通的官兵根本不是对手,那些人且能抵挡厮杀好一阵。
几人出去迎战,其余人便要护着赵林宗逃离此地,
秦葶想要趁机悄悄溜走,却一把被赵林宗的人扯住一同带离此处。
秦葶于刀光剑影之中悄然回望那辆看似不起眼的马车。
她有预感,那个人或就在马车里。
许录源一手持刀,一手将魏锦心护在怀中,可到底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冷长清分明是有备而来,怎么会让他们这么轻易逃脱。
无论前后皆有人包抄上来,一时间就似热锅下饺子,无路可逃。
就别说官兵以少敌多,赵林宗的人就算再厉害也不是铁打的身子,经不起官兵的车轮战。
很快便有人倒在官兵的刀下。
再回望,身后死伤无数,短时间内战况激烈,满处血迹。
相比没见过此种世面而被吓的尖叫的魏锦心,秦葶倒是淡然许多,望着满地的血色只咬硬咬着牙。
她亲眼见着赵林宗的精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此种包围之下根本逃不掉。
冷长清一声令下,厮杀终停。
几人看起来势单力薄被围在中间。
作者有话说:
第 75 章

“大胆赵林宗, 还不快束手就擒!”冷长清离得老远高喝道。
若他当真这么轻易的肯认输,那他便不是蜀州来的公子赵林宗。
他既当初敢做为质子上京,便没什么怕的。
既有当初, 亦想到会有来日。
他不急不忙,看似闲步,既被包围, 亦负手而立站于人群之中,颇有些王者气度。
他大步上前,手下两人在一左一右护着,身上数不清的伤口皮开肉绽,一股血腥气直冲他脑皮,高举在前的长刀已经砍的卷刃, 这些精卫,皆是精疲力竭。
若想护他出去, 只怕是难于登天。
“既你已经来了, 为何又躲在马车里不肯露面?”他突然扬头高声喝了这么一句。
没有尊称,没有跪拜,似与常人喧话。
这般大不敬,可谓是已经撕了脸皮。
“放肆!”冷长清单手指他, 衣袖也跟着一甩。
而后只听破空两声, 几支飞箭不知从何处发来,秦葶只觉着一直用力扯着她手臂的那只手力道一松, 随之仅剩下的几名精卫皆门声倒地, 箭法精准,每一支都直穿心脏。
这回, 赵林宗终成了孤家寡人。
赵林宗见一路跟随他的精卫就这般无一活口的死在他面前, 没有半分悲悯之情, 不怒反笑,而后飞速将秦葶扯到身前,掏出身上随带的短刀抵在秦葶的喉咙前。
刀尖寒凉,只稍他稍稍朝前一送,便能轻易穿透秦葶的脖子。
原来,这便是在他眼中秦葶的用处。
他在赌,赌何呈奕舍不得秦葶这条命。
“何呈奕,你的心尖子在我手里,若能拉着她一起下地狱,我也不算亏。”
他聒噪的声线在秦葶耳畔响起,嚷的她耳内一阵长鸣,脸稍侧过,连秦葶都觉着他在异想天开。
在秦葶心中不知那何呈奕想要杀她多少次。
眼见着赵林宗当真是走投无路魔障了,随意扯起一人便当成是救命稻草。
十足可笑。
可笑至极。
此刻秦葶很想告诉他别白费力气,何呈奕那种人与他是半斤八两,世间无人是他的软肋。
静默片刻,正当所有人与秦葶的想法一样之际,哪知齐林走到马车前掀了毡帘,而后一张冷然霜漠的脸现在众人面前。
他自马车中起身,端方明正,仍是一身玄黑色的衣袍,玉冠明耀,带着睥睨万物的神情。
踏着人梯平稳走下马车,众人让出前路,纷侧护驾。
魏锦心不想他真的来了,在看到他那一张脸时惊的倒吸一口凉气,躲到许录源身后。
何呈奕目光由赵林宗的脸上落到许录源身上,次第又落在仅露出半张脸的魏锦心头上,绕了一圈儿才收回,可视线从不曾瞥在秦葶身上半刻,好似没她这个人一般。
“赵林宗,朕当真不知该如何说?????你才是,你手里拿着什么阿猫阿狗就敢威胁朕?”说到此,何呈奕似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朕本以为虎父无犬子,赵之镜好歹算个枭雄,可你却半分你爹的本事都没学到,沦落到如今随便抓个人就想威胁朕。”
“哦?是吗?”赵林宗显然不信,他将秦葶又往身前扯了一寸,而后刀尖在秦葶的脖子上稍加一划,刀锋下出了一道轻浅的血色,这血色让他有些兴奋起来,赵林宗长眉一挑,“今日既然我活不成,由她作陪,黄泉路上我也不孤单。”
秦葶倒未觉着疼,只觉有异物自脖上划过,而后有咸腥之气传来。
怕到极致便也不觉怕了。
哪知人群之中冷长清身后两声女子尖叫传来。
着一身太监装束的小双若不是由冷长清拦着,怕是要直冲过来。
“秦葶!”小双才喊叫一声,便被冷长清扯回身前。
除此一人之外,还有个同样打扮的谷雨。
见小双在此,秦葶便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为何他们会将小双带在身边,是不是要对她不利,更不清楚为何要带谷雨来此。
谷雨吓的整个肩膀缩起,她不敢似小双那般无礼,双手叠拳挡在身前,神情紧张又复杂。
被这一声惊叫扰心的何呈奕备感烦躁,他冷眼扫了一旁冷长清,冷长清将小双抱的死死的藏在身后,不敢让何呈奕看到她。
小双哪管得了那么多,她不敢哭,又怕惹恼了何呈奕,只扯着冷长清的衣襟细声哭求道:“冷大人求你救救秦葶,她不能死啊,她不能死!”
脖子上的血迹顺之而下,染得衣衽成了一条红色的线,何呈奕仍在近前似看笑话一般望着赵林宗。
他负手而立,面容轻意,可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捏紧了拳。
他伸掌轻轻摆动两下,身后禁军会意,暗比划了个手势,有躲在旁处的弓箭手已经做了准备,只待一声令下,确保能一击毙命。
谷雨在身后无人角落,这个角度自也是能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
她知道,只待令下,赵林宗的命就再也保不住了,此刻她心急如焚。
一个是她深爱的男人,一个是她在宫里识得的好友。
无论哪一个她都不愿亲眼见着丧命。
此刻她的心跳的异常剧烈,牙关紧咬,刹那间做出了无数个选择。
甚至听到了拉弓搭弦之音。
实再没时间再容她犹豫,此刻任谁也没想到,第一个不要命似的奔出来的是谷雨。
“秦葶你快走!”她高喊一声朝前扑过去,赵林宗此刻乱了阵脚,秦葶被谷雨推倒在地。
三人乱成一团,弓箭手不敢轻易放箭生怕伤了秦葶。
何呈奕一见机会来了,脸色一沉,原本那看戏的神情收的无踪,稍一挥手,有官兵朝前冲去,赵林宗一见此计不成,只能放下秦葶,一手拉起谷雨的手呼道:“跟我走!”
随即二人朝后跑开。
他弃了匕首,自尸体上拔/出一柄长刀拿在手里带着谷雨拼杀出一条生路出来。
这一刻外界任何声音谷雨都好似听不到了,只低头望着赵林宗紧紧拉住她的那只手。
她爱的男人,正要带着她离开这里,他没有食言,他真的要带自己回蜀州。
此刻天地皆静,当真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回握住那只染了血色的手,心里暗想,就算是死也要同他死在一起。
见秦葶暂时脱了凶险,冷长清再也抱不住小双,她似疯了一般奔向秦葶,而后跪地一把将她抱住,扯了袖子按住秦葶的伤口一边给她止血一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流血了啊秦葶,你流血了!”
原本于惊吓中还不觉着伤口疼,这会儿被她这般哭丧似的嚎上两句便觉着疼了。
秦葶抬手轻抚自己伤口,血色染上指尖儿。
还不忘安慰,“我没事,只是划破了一点皮。”
到底赵林宗还是相信何呈奕舍不得秦葶,不敢真的吓狠手。
眼下赵林宗已经无路可逃,慌乱间他夺过一匹马翻身而跃,还不忘拉了谷雨上马背,一路狂奔而去。
哪知没奔出多远,便听到羽箭破空之音接二连三朝那匹马袭去,秦葶回望之际,马背上的谷雨已然被射成了筛子。
感知身后人一声接着一声的闷吭传来,后自口中喷出的鲜血洒在赵林宗肩头,方才还紧紧环抱他腰间的手臂力道一点一点松落下来,赵林宗这才回望,仅以眼角睨了还在苦苦挣扎的女人,只鄙夷的冷笑一声,而后同奄奄一息的谷雨道:“多谢你的命,女人。”
而后肩膀朝后一撞,谷雨似一件货物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眼前的视线晃动,似于空中抛了一个弧度般,转瞬她便跌到地上,看着赵林宗骑马狂奔,不曾回过头看她一眼。
清醒,不过是刹间的事。
仅那一句多谢,就让谷雨一下子清明过来。
赵林宗从来没有爱过自己,从前的一切甜言蜜语皆是假的,是为了哄骗她做他的眼线,就连方才谷雨以为的会带她离开,就连那拼了命的撕杀也不过是为了他自己。
带她上马也不过是为了替他挡箭。
到头来仅换过他一句鄙夷的笑。
他在笑自己愚蠢,笑自己笨......
五脏六腑似都被利箭穿透,不疼,只是冷,只是冷而已......
地上的飞尘落在她的脸上,与血色混在一处,一股难闻的沙土气。
她强撑着一口气,就在她被万箭穿心之际,来看她最后一眼的,竟是秦葶和小双。
谷雨已经讲不出话了,她觉着自己的眼皮很沉很沉,她什么都听不到,只看着秦葶的口型似一遍一遍的叫着自己的名字。
谷雨......
她干张着嘴巴,血泡在混满她的唇齿间,用力微动几下,她觉着秦葶一定是听到了。
她说:“他说带我回蜀州的话,原来都是假的呀......”
“谷雨......你醒醒......”
眼前的人再也不动了,只有出气没有吸。
一切好似都慢慢静止下来,唯有血水不断从她口鼻中流出。
无数羽箭将她穿透,自背而入的箭尖血肉模糊静立身前。
秦葶眼底蓄着泪,却还倔强的伸出颤抖的指尖儿去探她的鼻息。
最后也只能绝望握拳。
小双果断伸手将谷雨那死不瞑目的眼皮合上,而后拉着秦葶起身,“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这个死法也是活该。”
不晓得小双为何会这样讲,秦葶目光茫然看向她。
隔得老远,何呈奕穿过层层人头目光终落在秦葶身上,恰时禁军统领朝前一步,“陛下,前方仍有埋伏,赵林宗他跑不了。”
“许录源和......”魏锦心的名字统领实难脱口,只含糊过去,“许录源已经被拿下,还请陛下发落。”
何呈奕只微眨眼皮以作应声,而后道:“将人带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 76 章

许录源是被人押着来到何呈奕面前的。
众人押他跪下, 他执拗挣扎着不肯,最后被人一棍子敲在腿骨上,无奈跪下, 却硬撑着一条腿,仅跪单膝。
魏锦心惨白着一张脸,万念俱灰, 但好歹她是皇后,无人敢动,且只随着她朝前行来。
却是扑通跪在何呈奕脚下。
何呈奕似没心思理这二人,且让他们跑远处先跪着,一抬眼便瞧见小双扶着秦葶朝这边行来。
行至何呈奕眼皮子底下,他上前一步, 伸手轻触了秦葶脸颊,将她脸畔稍推旁侧, 那条口子暂被小双扯破了袖条系了一圈儿, 血看起来暂时止住了。
就在他伸手过来的时候,小双显得先吓了个激灵,还以为他要抬手打人。
指尖染了秦葶脖子上的血色,何呈奕轻捻指尖儿, 随后道:“带她去上药。”
秦葶似行尸走肉一般被小双搀扶着带离此地, 朝往马车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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