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夫君以后—— by鹿燃
鹿燃  发于:2024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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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那人有些不耐烦的低叹一声,而后将手臂朝她枕后探去,将人自榻前扶起。
这般一搂扶,方觉手边空也,榻上的人当是轻纱未挂。
他眉目一紧,目光正巧扫到床脚边,秦葶的衣物皆挂在角落里。
先前听那小双说过,将她前身后背皆以火酒擦洗,许正是那时才退了衣衫,还未来得及换上,亦或是为了发汗,不便着衫。
起来的瞬间,背后一空,秦葶如何能不知,她嗓子疼的厉害,挣扎着想要躺回去,谁知那人全然不顾,手上一用力,将她整个人都搂到身前,她的头正枕在何呈奕的肩上。
“别动,将药喝了。”平日一只手便能禁住的秦葶,更何况是在病中。
他一手揽住秦葶的肩,一手端起小几上的汤药来,汤药虽才送来,但是放到将温,这时喝着最好。
白瓷碗中浓色的汤汁散出让人作呕的味道,漫在秦葶面前,她忍不住拧了眉。
秦葶是素来不喜吃药的,自从前便是这样,一方面是舍不得花钱,一方面也是真的受不了它的滋味。
“若是不喝药,你怕这次活不过去。”说话仍是不好听,这时还不忘了吓。
这般一坐起,原本盖于肩上的锦被便开始往下滑落,正好搭在锁骨处,何呈奕有意用白瓷碗挡着自己的视线,将碗沿又往秦葶口边送了送,“快喝。”
不等她拒,药汁子已经沾在唇上,她只能被一口一口灌着,半口气也不喘。
这一碗,倒是比平日喝的都要快。
碗底见空,何呈奕这才将人放下。
复给她盖被时,指尖儿不慎扫上秦葶的锁骨,眼见着秦葶的眉头一紧。
何呈奕将目光别过去,只瞧着手边的空碗道:“既喝了药便再睡一会儿。”
秦葶不晓得自己为何会这样,余光瞧见自己的衣衫搭在架上,恼的厉害却无力回应。
好处是,她现在觉着要比先前要好多了。
先前病的厉害,她半梦半醒之前觉着似光着脚走在灼热的沙漠里,周边放眼一望皆是被日头烤灼的沙,干的冒烟,到处也找不到水,渴的她喉咙发疼。
这会儿汤药入口,秦葶的倦意再次袭来,眼皮不听使唤的垂下。
丝毫不知,此刻挺直了腰身背对着她坐于床榻边沿在想些什么。
那人一条腿弯起踩于脚踏上,一条腿伸直伸出去好远,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儿轻轻抿着,这是方才抱着秦葶的那只手,上头似还有她身上滚烫的温热。
灼人,亦灼心。
他的确是倦了,一夜未眠,两殿折腾。
起身将外袍退的只剩中衣,而后不管不顾的仰身躺下。
身侧锦褥一沉,秦葶再次睁眼,见旁边躺了个人,她心里一紧。
似有感,何呈奕半眯着眼转头望过去,二人的视线再次撞上,他眼中带着了然之意坏笑一声,“看什么看?”
秦葶喉咙不舒服,更懒得同他说话,干脆闭了眼不回话。
只是身上未有片纱,她有些慌。
好在那人没再有下一步,两个人就静静躺在榻上,齐齐昏睡过去。
秦葶那头传来隐隐的酒气,配着房里燃着的助眠香,反而让何呈奕的困意消了大半。
本来他料想的完美,待此稍眯片刻,再回华宵殿去.......
可一闭上眼,便是手指尖儿上触动的那一角柔嫩。
忘魂,扰人。
闹的他心神不宁。
他闭着眼,以为自己睡了,实则身旁人轻浅的呼吸声,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艰难入眠一个时辰,睁开眼侧过头去,因秦葶病中,房内的碳烧的要比寻常更旺一些,秦葶的鼻尖儿处终沁了汗珠。
他侧过身去抬手拭她额头,久未见过的冰凉。
此刻,他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发了汗,整个人的头脑便清醒了,秦葶睁开眼,感觉身上松快了许多。
手指染过她额角的汗珠,仍难让何呈奕满意,“怎的这么半天才出这些。”
被屋里碳火灼的何呈奕早便出了一身闷汗,他干脆将秦葶整个人翻过去,背对着他,隔着两条锦被,他贴前去将人自背后抱住,长臂足可将秦葶整个人包住。
这会儿秦葶差不多已经彻底清醒了,两条锦被压在身上几乎密不透风,压的她喘不过气,有汗自额角耳后滑落下来,加上他的一只胳膊,只觉着热的快要窒息。
她身上稍动,想着将脚自被里伸出来 ,散散汗,顺便将床脚底下的衣衫勾来,才微动两下,身后那人便手上用力,将人禁的又紧了些,警告似的口吻道:“别动!”
秦葶身形在被中顿住,实在是忍无可忍,这才道:“太热了,你离我远些好吗?”
“多出汗病才好的快。”何呈奕闭着眼,脸埋进秦葶脑后的长发里。
“我已经出汗了,你往后一些。”大病初好,她嗓音有些哑,偶尔伴着两声咳。
“出了?”他于背后睁眼,这角度,正好能看到秦葶修长的后脖颈,还有上头的汗珠子,布了一层,似晶莹剔透的琉璃珠子。
仍睁着眼说瞎话道:“没出,接着躺。”
锦被里此刻似个大蒸笼,秦葶觉着自己就快熟了。
额前脖后的汗珠子汇成一条小溪,一路下滑。
“皇上,您先起开些好吗?”她又不知死活的在前面扭动两下。
何呈奕撑着胳膊起身,将人又自手底下翻过来,而后两只手掌各撑在秦葶肩膀一左一右,他居高临下地问道:“这汗出的不够透......”
作者有话说:
第 53 章

何呈奕起身间, 勾带了秦葶身上的锦被,稍稍下移,随之又将她锁骨显在外面。
上面隐隐可见汗珠光泽。
见他眼底蒙上一层旖色, 秦葶但知不妙,整个人往锦被中缩了缩。
奈何仍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何呈奕的身形一俯, 整个人沉压下来。
唇被他轻轻扣住,辗转缠磨,与头两次皆不同,这回他唇尖儿上的力道很轻很轻,似在探找,询问。
秦葶少经人事, 不懂也不想回应,只干巴巴的躺在那里, 明知躲不掉, 只是头两次的痛楚让她现在仍记忆深刻,怕的紧,肩膀不由瑟缩起来。
隔着两条锦被,何呈奕仍能感受到她人的紧张, 很是难得, 他手轻轻抓上秦葶的脖颈,而后试探着捏上她的耳垂。
耳洞上早没了她用以代珰的耳棍, 捏上去柔软又厚实。
一步近过一步的侵袭, 秦葶的后脑几乎沁入软枕之中。
两条锦被过于碍事,他长手扯去一条。
虽仍然闷的厉害, 但在去了其中一条锦被之后, 却有一股松快之感。
秦葶推着他的肩, 试图将人推开,同前两次一样皆没有半分用处,且她现在身上半分力道也无,就算推搡在他看来也是对他的一种回应。
将人手腕扣住,而后秦葶听到他的唇齿游于自己唇畔脸颊的声响。
此刻何成呈的脸正埋于秦葶的颈间,她身上未散的酒气冲入鼻腔中,惹的他似也跟着醉了一场。
“捂了这么久,仍是不出汗,这样病怎么能好?”他含糊着说道。
唇畔传来的气音扑到秦葶耳中,她心下一急,又咳嗽了两声。
何呈奕在这瞬间又似一下子静止了一般,待她这阵咳意平复过去,他才自秦葶肩头抬起脸来。
且看他被这屋里的碳火烤灼的满额的汗,便知这人又在睁眼说瞎话。
他将头压的很低很低,低到两个人几乎快到贴到鼻尖儿,两条胳膊在两侧却绷的笔直,肩骨突起,似要吃人的兽。
见秦葶不再咳嗽了,他才抬起一只手,轻轻抹了她额角的汗渍,而后起身。
秦葶见着眼前骤然一空,还以为他改主意了,正在庆幸之中,谁想下一刻,脚下盖的锦被被掀起,微一侧头,便能看到自己曲起的膝盖骨。
......
自小何呈奕便不喜欢吃海物,他口味清淡,嫌弃虾蟹一类的海腥气。
唯这次,他竟觉着还不错,且他有预感,或是吃一次,便会养成习惯。
海鲜里,数得海/虹味道长相尤其怪异,浅尝一下,竟也不如他料想那般不能下口。
只是尤其苦了秦葶,有如天崩地裂之感。
于?????她过去十七年当中浅薄的认知里,丝毫没想过还能如此。
如何能这般?
怎么的能这般?
他......疯了不成?
一股怪异之感如万马奔腾将她瞬间踏平。
冰天雪地里,淡粉色的梅花含苞待放,被一股股热风吹拂,朵瓣便能随风而舞,时放时收,秦葶阻不了风挠,如同阻不了花何时开放,就似连长在她自己枝丫上的一朵淡粉亦不受她控把握不得。
一股急喘自胸腔起,她捂着口鼻轻咳两声,上身侧过,手伸出锦被,才胡乱的挥动一下,随之又被他单只手按下。
他稍一用力,秦葶似脱水的鱼,嘴张着,急要吸气,不由自主自鼻腔中发出一声舒响。
秦葶意识到自己过于失态,眉头紧皱,原本已经恢复本来颜色的面容再次涂上一层绯红。
她觉着自己此刻很可耻。
何呈奕见火候已到便直起身,双膝跪于榻上,眼下卧蚕微微隆起,似在浅笑又不似,以拇指蹭去唇边的水渍,他再次俯身过来。
又是单手捏着秦葶的耳垂,沉声,“嗯?”
仅一个字,但秦葶好似听懂了。
她烦闷的将眼睛闭上,用力扯着锦被,试图将自己的脸蒙上,或者说,想要寻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再也不想见到他。
他扯住将要盖住她脸的锦被,拉下,随而以脸颊贴着她的,轻言了句什么,秦葶仅听了一耳朵,便觉比初次听到的更要无耻些。
她捏着拳头便往他身上砸。
奈何这人皮糙肉厚,她那些力道,微不足道。
这次,似头两回的那股子痛意没有再来,反而取而代之之感,让秦葶有意忽略。
饱满的趾尖却忍不住蜷扣朝下,似莹润珍珠。
她咬着牙不去想,别开自己注意力去想旁的,想天空中的飞鸟,想河里游的鱼,假设此刻的人不是她。
然,就如同她与何呈奕那根本不可对抗的力道,亦逃不脱他一次接一次的晋袭。
山涧流水有溪鸣之音,溪河蜿蜒,一脉流淌于锦帐下画出一道接着一道似山脉的地图。
秦葶终不是何呈奕的对手,凭由他捏扁搓圆,吞食朵颐。
......
一场毕,何呈奕将似泥一滩的人自枕上抱起,秦葶正似自水下捞起一般,长发温湿,散贴在前额角和背脊之上。
秦葶闭口,以鼻急速且用力的喘气,她似在水中浮游了太久太久,终于上岸,整个人已经筋疲力尽,眼前是何呈奕的心口,上面水色光亮,两个人似才被大雨浇过。
身上骨头似散了架,隐隐似又能听到何呈奕那厌人的轻笑声,似嘲又似得意。
他不知从哪里够到了一件月牙白色的软袍,围在秦葶的身上,而后自着一身,抱着她前往殿后清沐池。
绕过屏风,秦葶瞧见氤氲的水气升腾满室,宽大的池角头尾皆嵌了金龙入海,有热水自宽张的龙口里吐出,水注砸于水面上,远瞧着似瀑布落地。
这水声有些扰人。
将围人的白袍去了,将她置入水中。
水恰没入秦葶的锁骨处,背后的长发一入了水便海藻一般漂浮起来。
身上每一颗毛孔都已经张开,病了近两日,一沾热水,倒是备觉舒适。
好似一入水,她便比方才清明了许多,她于池中小站片刻,而后缓缓朝后退去,还未退两步,便撞上一堵人墙。
那人自背后捏上她的肩警告,“别乱动。”
而后他自身后绕到前去,“秦葶,从前不觉,怎么自你入宫,倒变得娇气起来了?”
“动不动就吓破了胆,你这样,可如何在这深宫里活下来?”何呈奕头微低,视线正落在她锁骨下方处。
这里的水很清澈,不过是因为有那两只龙头吐水,砸起的浪花能做勉强的遮掩罢了。
被他瞧看的很是烦躁,秦葶有意往水下蹲了一蹲,使得水没过她的脖子。
远远瞧着,她仅有个脑袋露在水面上。
见此,他亦将身形往水下压了一压,而后脸凑在她耳畔小声问:“喜欢吗?”
稍眨两下眼睛,秦葶很快便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当真又气又急,且倍感后悔又无地自容。
她紧憋一口气,将自己整个人都沉到了水下去,睁眼时才想到,方才二人可是面对面,有不该瞧的,又迅速自水底站起。这一下起的太急,她呛的不轻,胡乱抹了一把脸,扭过身去趴在池岸上,咳嗽起来。
一抹笑自身后人唇角勾起,他笑的倒是快意。
前走两步,自水下两手轻掐着她的腰侧,没有安慰,没有讽刺,就这么静静看着。
好不容易平了这一阵袭来的咳嗽,秦葶十分委屈的骂道:“何呈奕,我恨你,真的恨!”
“嗯,朕知道。”他身子又贴过来,下巴杵在秦葶的肩颈处,以无所谓的口吻道:“秦葶,若是你有本事,杀了朕。你若杀不了,迟早有一天,你会向朕投降。”
他的语气笃定而自负,一如他的为人。
向他投降,向他服软,将她对阿剩的依赖与信任还有爱,都彻底转接到他的身上。
至此,那个傻子,那个本不应该存在的傻子,便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此时秦葶在心里说的不可能,他根本听不到,即便听到了也不会信。
......
最后还是何呈奕将人自清沐池中抱回寝殿的。
湿透的长发由宫女擦了八分干,回来的一路便搭在何呈奕的肩上,似一抹长长的绸缎。
将人好生放于榻上,这会儿榻上早就被人整理干净。
于此秦葶是庆幸的,她不想看到那满铺的狼藉,会让她想起先前疯狂又失态的一切。
香薰过的锦褥有一股子桂花的香气。
室内又换了一盆新碳,身上的病气与汗意换得干爽,加上被折腾的疲惫不堪,秦葶头一沾枕眼皮便开始发沉。
感到身后发沉,是何呈奕上了榻,见秦葶躺的很是往里,仅贴着角,他长臂一展,将人至里面捞过来,自背后抱着她。
秦葶身上自带的香气,似有一种魔力,总能让他想起从前在村里时的夏夜及月光,偶然他不会厌烦的时刻。
“你倒颇有颜面,”他闭着眼,声音传至秦葶耳朵,“今日皇后亲自来给你送药,以示安抚,明日你该去谢恩才是。”
明是谢恩,实则他有自己的想法。
皇后今日提了给秦葶位份的事,此事,他颇想看看秦葶的态度。
去谢恩就代表与皇后的正面交峰,无论上回的事是不是皇后所命,她都怕。
按理说,皇后才是正妻,她算得什么?
既便与身后的人曾在村子里空有个名头,那又算得什么?
与她有夫妻之名的人是阿剩,可并非身后这个。
为得他,自己受了很多委屈与挫磨。
从前与阿剩在一起,想的只是一日三餐四季轮转,满是希望的未来,两个人手拉着手一起走过的未来。
那时她还贪心的想着若是阿剩不是傻子该有多好。
如今美梦成真,阿剩变得高不可攀后,又亲手将她推到深渊里。
只想都觉着头疼。
暗自盼着老天再给她一次机会,一次就好。
作者有话说:
第 54 章

这是自入宫以来秦葶睡的最踏实的一觉, 病去若抽丝,闭上眼,沉目至天明。
睁开眼, 便觉时辰还好,因为何呈奕还躺在身侧,若是正常时, 他这个时辰早该去上朝。
似是有感,在秦葶眼前之际何呈奕亦同时睁眼,二人视线相对。秦葶忙又闭上假寐。
经了昨夜一场,他似突然发觉某种有趣的东西,攀附过来,身形在上。
辰时初醒, 好似某种意念更要强烈一些,以刀尖抵着秦葶, 而后抬手探了她的额头, 冰凉。
他轻笑一声,“果是昨日汗出的透了,病便好了。”
秦葶闭着眼,想要避开, 奈何不成。
于早起一睁眼时, 便又历了一劫。
与之前两次的些许生疏或莽撞不同,何呈奕似一下子开窍许多, 如反复翻花绳般找寻到许多花样儿, 皆在秦葶的认知之外。
平息了一夜的雪肤,又盖上了层红梅似的印花, 于是秦葶便有些后悔, 即便是醒着也不该睁眼, 且等着他走去上朝才算太平。
那人吃饱餍足后自她身前起,竟还看似好心的告诉她不必起的太早。
而后一甩长袖大摇大摆了离殿上朝去了。
秦葶侧头瞧看身侧凌乱的褥痕,上头的褶皱处处描着方才打斗过的痕迹,隐隐还透着何呈奕身上的气息,她心烦的闭上眼。
前两日还面带惫色之人于今日肉眼可见的风光异采,身形矫健脚步轻盈,面容清透。
齐林见何呈奕心情似若不错,便想着当起差来也能顺利不少,暗自庆幸。
何呈奕觉着,一切都在慢慢朝他所料想的方向发展,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终有一日,秦葶会彻底将阿剩那个傻子忘了,全心全意的贴到他身边来。
急病初好,秦葶仍念着何呈奕于昨夜睡前说的话,让她去皇后那?????里谢恩,秦葶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此事她亦知躲不得。
她现在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宫女,实则以她的出身,宫女都当不得,劳一国之母亲自送药,无论于名还是于实,都是给了她天大的颜面,就算是看看在何呈奕的面上。
她不想让旁人觉着她恃宠而骄,尽管何呈奕那也不是什么宠。
从前在戏文里她也听过,后宫争宠或是陷害的手段,她不想树敌,让人自背地里恨的咬牙切齿。
这一趟,硬着头皮也得去。
如常穿着一身宫女装束,自何呈奕的寝殿缓步而来,终到朝霞殿。
如今秦葶在朝霞殿可谓名声远扬,她一入宫门,自报家门,且见着连宫门里洒扫的宫女皆齐齐投目朝她看来。
打量,探究,似在猜想,这个宫女究竟有什么特别。
出来迎她的是玉娇,玉娇高站于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秦葶,不落一眼的上下打量,初次见是前些日子的午膳时,还未好好瞧看,今日倒是盯了个仔细。
感觉到头顶一股仇视的目光袭来,想着连宫女都是如此,那里面的皇后又该当如何?
“你来求见皇后娘娘是有何事?”玉娇高声问道。
“奴婢是来谢恩的。”话只说了一半,因觉着后半句不好,若将皇后娘娘亲自给她送药的事当着众人面说出来,或是让嘴碎的胡乱传了,变了味道,最后倒霉事还是要落在她自己头上也说不定。
吃的亏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好歹现在的秦葶做事之前,会考虑的更加周全一些。
此地不是乡下村头,有什么便说什么,有话也要存留三分,那三分便是自己来日的退路。
“进来吧。”玉娇翻了她一眼,不情不愿的转身带路。
轻步入了殿中,玉娇立于桌案一旁,桌案上正坐着的正是魏锦心,此刻她正一如往常,执笔抄写经文,没有一日落下。
见有人入殿,她稍一抬眼,便暂将朱笔搁下。
秦葶福身见礼,“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魏锦心道。
与玉娇相比,魏锦心当真是随和许多,此下秦葶也不知那日险将她丢到井里的事当真是旁人胆大还是皇后授意,对她仍持着戒心。
那日午膳浅见过一次,魏锦心对秦葶印象不深,今日仔细打量了她的五官,长相周正,肤色白皙,光线打在上面,越显通透,一双大眼眼角微垂,看着可怜无辜。
何呈奕喜欢,看重,也难怪。
“本宫前日听说你病了,说起来,此事也是因本宫宫里的人莽撞而起,让你受委屈了。”
皇后面前,哪里轮得到一个宫女听这话,她说这些,不过是看重何呈奕的面子,就连那日送药也是,她不想让何呈奕怀疑她,用以牵连族人。
“奴婢不敢,其实是奴婢前日便有些着凉,凑巧而已。”斟酌片刻,秦葶小心回话。
实则入殿这么半会儿,秦葶不知是这位皇后太能装假还是如何,她隐隐觉着她不似恶人,抬眼轻扫,早前在景星门见到她第一眼是冷艳,如今倒多了几分宽和的神态。
人是美人,无论家世还是样貌气质,都担得起皇后一位。
“今日既然你来了,本宫也有事要同你说,”魏锦心一顿,“而今日前朝一切都平稳进前,是个好兆头,前朝无事,后宫也要安平才是,自本宫与皇上大婚以来,便觉后宫冷清,这几日本宫也正在安排甄选一些高门贵女入宫一事。”
“想着既皇上很看重你,不如也借此机会,给你个位份。”
此话一出,一旁的玉娇先别过眼来,眼底波澜起,愤愤不平。
若换在旁人身上,这或是天大的恩典,于天上一只巨大的馅饼正砸在头上,不吃都不成,可身在其中之人方知其中苦楚。
她想逃离何呈奕还来不及,哪里能再给自己添一份枷锁。
秦葶不想成为何呈奕的女人,现在不想,以后也不会想,有朝一日,她是要乘风而去的。
她不会一辈子都困在这金色笼子里。
“娘娘恕罪,此事奴婢不敢高攀。”秦葶果断道。
魏锦心以为她是客套,玉娇则以为她是在得了便宜卖乖。
“没什么高攀不高攀的,皇上喜欢你,这比什么都重要。”
秦葶哪里能理解得了此时魏锦心的心情,她巴不得将何呈奕喜欢的人,推到他的面前,似绳索一样绊着他缠着他,这样的女人越多越好,缠的越紧,他便永远不会想到她。
“回娘娘,不是奴婢推辞与装假,而是皇上其实并不喜欢奴婢,奴婢何德何能,哪里敢与京中贵女相提并论,还请娘娘另择旁人。”
见秦葶说的真诚,倒不似假意推脱,这反而让魏锦心看不懂了。
若说何呈奕不喜欢她,魏锦心是不信的,就算是不喜欢,或也未拿她当作普通宫女。
两个女人彼此皆不知对方‘各怀鬼胎’都想让对方离的何呈奕近些,好自己躲的远远的。
一时间,何呈奕好似一条臭鱼,没人真的想要靠前。
“也罢,”魏锦心不喜强人所难,“此事再议,若皇上想要封你,总会亲自下旨的,你既是皇上身边得力的宫女,当好生照顾皇上才是。”
最好像个狐狸精一般,将他日缠夜缠,缠的他哪里都去不了。
“是。”秦葶应下。
扯了几句闲话,秦葶自朝霞殿离开,脚步还未行的多远,殿内的玉娇便忍不住抱怨起来,朝着秦葶离开的方向翻了一眼,“当真是会欲拒还迎,在娘娘您面前这般,在皇上面前,还不一定如何讨好。”
听着玉娇似还有不平之意,便知她应是还未死心,略有心烦手执朱笔,“本宫倒瞧着她聪明,知道皇上身边不好待。
知这时辰何呈奕应在华宵殿中处理政事,魏锦心理完了手中的册子便马不停蹄的急着面圣。
若是可以,她巴不得册子上的这些女子今晚便能入宫,甚至马上送到何呈奕的榻上。
本想着先前皇后所提之事还要有几日才能办妥,倒不想隔日她便送了册子来。
殿中除了冷长清,还有几位朝臣,魏锦心想着不能耽误朝政,便经齐林之手将名册呈上,何呈奕打眼一扫,从头至尾都没有见到秦葶的名字,面无表情将册子往桌案上一放,猜想着皇后该不会这般愚钝,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让秦葶去她宫里谢恩能不知是何意?
暂让殿中其他朝臣退去,仅留了冷长清。
冷长清算是何呈奕的内臣,这入宫名册,自然也看得。
何呈奕将名册朝桌案一丢,冷声道:“你瞧瞧。”
冷长清上前一步捧起名册,从头至尾看了个仔细,且做了一番点评,“皇后娘娘当真是心细如发,京中门第尚可的世家适龄女子,差不多皆在册内。”
言外之意,挑得太多了些。
在何呈奕眼中,挑这么多又有何用,还不是入宫干放着,他本想借着皇后的手给秦葶一个位份。
毕竟秦葶那种身份,尚不值得他出手,若是传到外面,说他亲封了一个宫女在后宫,怕是惹起不必要的流言。
毕竟她同旁人相比,也没什么特别。
“这些事朕没空理,冷卿帮朕挑些,其中有可用之人,便留下。”语气中有些烦躁
这点冷长清懂,若留下哪家的女子,便是要重用世家,宫里留个人,一为安定,二为牵制。
后宫从不仅是男女之情,更多的是朝政上的权衡利弊。
“今日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何呈奕道。
“是。”冷长清走时捎带着那本名册。
待人走个干净,何呈奕招来齐林,辰起的好心情一扫而光,“秦葶跑哪去了?让她过来见朕!”
作者有话说:
第 55 章

第五十五章 他不能让秦葶知道他在意
秦葶被诏到华宵殿时, 齐林正站在殿前迎她,悄然给使了眼色,秦葶便知, 这是里头的人心情又不好。
殿前太监端了一盏热茶,齐林示意转交给秦葶送进去。
双手接过,迈殿而入。
何呈奕素来不喜身边围着太多人, 多数时他不在华宵殿见大臣时,便只留殿中一两个人侍候。
见得秦葶出来,他又将人屏退。
默不作声将热茶奉上,而后静立一旁,何呈奕似没看到她,埋头批折子, 有意将人晾到一旁良久。
“你今日可去见过皇后?”手上朱笔不停,单而问起。
“回皇上, 才从朝霞殿回来不久, 已经向皇后娘娘谢过恩了。”她老实道。
“皇后都与你说什么了?”他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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