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若木鸡的模样,让沈晴想笑,“你心真大,连自己怀孕都不知道,幸好这次没事。”
苏鸢回过神,觉得很冤枉,“我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不是这次晕倒,估计要等月份大了,我才能知道。”
“那你近两个月来没来例/假?”
听沈晴说得这么直白,她脸色泛红,“我那个一直不准,所以没记日子。”
这下,沈晴彻底无语了。
在医生的要求下,苏鸢需要留院观察,并静养几天。
白云村的村民们陆续来看望她,还带来不少吃的。
在这期间,她也弄清楚了那几个孩子的落水原因。
最开始,只是村长家的小宝掉入河中,另外两个孩子会狗刨,怕小宝出事,他们一猛子扎进水里去救人。
结果,三人通通喊“救命”,根本游不回岸边。
如果不是苏鸢,那三个孩子没准都已经淹死了。孩子们的家长也都对她表达了感激之情。
与苏鸢同一病房的陈妍是青山市报社记者,在了解到事情的始末后,兴冲冲地问:“苏同志,我能用您的事迹写篇报道吗?”
苏鸢愣怔一瞬,回答道:“那几个孩子不是我一个人救的,也有别人的功劳。如果你想报道,可以去采访他们。”
陈妍点头应下,仍没放过她,“那我先采访你吧,其他几位英雄,我明天再继续采访。”
苏鸢不是很想上报纸,陈妍看出她的犹豫,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央求着:“您就答应我吧,我只是个刚工作的小记者,正缺少一个好题材,求求您了!”
她的性格吃软不吃硬,实在经不住磨,终于答应道:“好吧,希望你能实事求是得写,也为我们白云村做些宣传。”
陈妍听了立马承诺:这篇文章绝不会胡编乱造!
经过三天休息,苏鸢的身体已无大碍。她和傅墨白约在图书馆见面,打算买几本菜谱回家。
到目前为止,男人还不知道她怀有身孕,她准备今天送给他一个特大的惊喜。
于是,她提前来到图书馆,在管理员的介绍下,买了一本今年的挂历。
那上面的插画很漂亮,看着特别喜庆。因为已经过去半年多,管理员卖给她一个处理价。
当傅墨白到达图书馆时, 苏鸢正坐在窗边看书。
暖色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像一幅岁月静好的画卷。
男人不由得呼吸一滞,下意识放轻脚步走过去, 最后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苏鸢从书中抬起头,看到是他, 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你来晚了, 不是说九点到吗?现在已经九点半了。”
她声音很小, 只够彼此听见。
傅墨白歉意一笑,低声解释:“汽车轮胎坏了,所以耽搁这么久。”
苏鸢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没心思再与他说笑,“是在路上坏的?你有没有受伤?”
“出门前就已经坏了,我没事,别担心。”他轻轻握住她放在桌子上手, 心中盈满暖意。
“你呢, 最近几天做了什么?干妈还好吗?”
因为住院, 苏鸢没能去看望叶洁,她心虚地笑了笑,并不打算说出自己救人的事。
于是,撒了一个小谎,“干妈挺好的,她还让我问候你呢。”
男人光顾着摆弄她的手指, 没注意到细微末节, 很容易便相信了。
之后, 两人选了几本书买回家, 见苏鸢还买了一本挂历,他挑眉问:“已经过去半年了, 你怎么想起买它?”
苏鸢指着挂历上的年画,道:“你不觉得这胖娃娃很漂亮吗?我越看越喜欢。”
傅墨白没懂她所表达的意思,看向挂历点头附和道:“画得确实很漂亮,不过还是李树家那个小婴儿更可爱,如果喜欢,你可以常去看看她。”
见他没能理解,苏鸢抿了抿唇,暗骂他是一个笨蛋。
从图书馆出来,男人问:“想去公园溜达吗?”
顾虑到肚子里的娃,苏鸢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咱们还是回家吧,我困了。”
“……”
此时,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傅墨白抬手摸上她的额头,有些担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鸢对上他的视线,轻眨一下睫毛,最终没说出喜讯。
因为她觉得当下这个场合不够正式,还是要正式一点才行。
“我没事,咱们快回家吧,我有惊喜送给你。”
听到“惊喜”二字,傅墨白不自觉得想起上次临别前,苏鸢答应的那件事,不禁挑高眉毛有些意外。
“你这么急?”
而苏鸢早忘了自己曾经说过什么,用力点头,“当然急,咱们快走吧。”
说着,她主动牵住他的手,开始幻想他得知喜讯后的反应,那样的画面很美好,她忍不住轻笑。
两人各怀心思坐上吉普车,以最快速度回到家。
刚进家门,傅墨白便搂上她的细腰,低头吻唇。
男人浓烈的气息包围着她,吮得舌尖儿酥麻。苏鸢回抱住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直到樱桃入口,传来丝丝痒意,她才从沉溺中惊醒,想推又无力推开,只能软着嗓音央求:“别这样,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可傅墨白依然自顾自,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你答应的,不能反悔,乖,抱紧我。”
男人双手托起她,朝卧室方向走去。
怀孕后,人会变得异常敏感,苏鸢轻咬唇瓣,眸子里盈起一层水汽,在他耳边轻轻口耑息。
男人情不自禁地加快脚步,一切将要水到渠成。
就在他放下她,准备进入正题时,苏鸢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用尽全力道:“傅墨白,我怀孕了!”
男人动作一顿,愣怔地看着她,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苏鸢红着耳尖儿,闪躲他的目光,小声说:“快起来吧,别把孩子压到了。”
下一秒,傅墨白像是触发了某个开关,快速地弹跳起身,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衬衫领口微敞着,露出性感的喉结和坚硬的胸膛,松松垮垮掖在军绿里,看起来有点野。
苏鸢立刻收回视线,提醒他:“你先把扣子系上,然后再聊。”
说完,她也缓缓坐起身,低着头开始整理衣服。
这时,头顶传来男人不淡定的声音,“你刚刚说得都是真的?不是逗我?”
苏鸢闻声抬起头,正对上他那双急切的双眸,莫名有些想笑,“是真的,我没骗你。”
然后,她从床边的首饰盒里拿出一张单子递给他,“喏,这个给你。”
傅墨白接过单子,看了很久很久,久到苏鸢没了耐心问:“上面的字,你认不出来吗?”
听到这话,男人终于挪开视线,颤着声音问:“肚子里,是双胞胎?”
瞧他那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苏鸢笑着点了点头,并牵起他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你摸摸他们,已经三个月大了。”
这一刻,傅墨白心中涌出许多复杂情绪,有惊喜、有感动、更多的是疼惜……
他不敢用力抚摸,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刚才是不是弄疼你了?要不咱们去医院看看吧。”
苏鸢被问得脸色爆红,赶紧打断他,“我没事,你可千万别折腾了,我现在只想睡觉,特别特别困。”
傅墨白不清楚孕妇在孕期会有什么反应,犯困是不是正常现象?
他帮忙铺好被褥,打算等她睡着后,去镇医院问一问。
“你睡吧,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菜。”
她只想吃得清淡些,点了一份蛋花汤和一份炒青菜。
男人听得直皱眉,“不想吃肉吗?要不买点排骨?”
她以前很喜欢吃炖肉的。
一想到那些油腻的东西,苏鸢猛摇头,“我吃不下,看着就难受,不要给我买。”
如今,她说什么都是对的,傅墨白没再反驳。
不到十分钟,苏鸢便睡着了。
男人望向她熟睡的样子,悄悄坐到床边,然后轻轻握住她的手,眉宇间尽是情深。
过了许久,他才离开……
当苏鸢悠悠转醒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黑,听到屋外“嚓嚓”的切菜声,她唇边勾起一抹幸福的笑。
不一会儿,男人轻手轻脚推开门,见她醒了,上前几步问:“感觉怎么样?饿不饿?”
自从知道她怀孕后,他一直处于某种紧张状态,苏鸢见了无奈轻笑,“你别把神经绷得那么紧,距离生产还有半年多呢,我怕没等孩子出生,你先神经衰弱了。”
傅墨白知道她说得有道理,但是想要放松却很难,他做不到,只能先敷衍过去。
“好,我听你的,咱们先吃饭吧。”
今天的晚饭除了蛋花汤和炒青菜,男人还在医生的建议下,做了几颗水煮蛋,又买来不少水果,洗干净放在小铝盆里,等着她垂青。
苏鸢今天胃口不错,不仅喝掉一大碗汤,还吃了满满一碗白米饭。
傅墨白一直在为她夹菜,并说道:“以后想吃什么跟我说,不要考虑钱的事。等开学后咱们就住在镇上,省着来回奔波,到时候,我留在这里陪你。”
听到他的安排,她不禁侧目,“那你工作怎么办?”
“车程只有一个小时,一切来得及,你不用担心我。而且我已经跟上级领导打过招呼,他们也让我多照顾你。”
听说是领导同意的,苏鸢这才放心。
这一夜,两人同盖一张棉被,单纯聊天。
她枕着他的胳膊,又把头往他怀里钻了钻,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男人不由得挺起胸膛,闻着她长发间若有似无的香气,只觉得每秒都很难熬。
虽然医生说三个月后可以同房,但他仍旧努力克制,不敢越雷池半步。
苏鸢白天睡过觉,晚上比较精神,她拱啊拱,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帮我去趟李树家吧,他手里可能没有多少钱了。”
“好,我明天去。”傅墨白轻吻一下她的额头,只愿她能早点睡觉,养好身体。
第二天,他去李家送钱。
李母不在,只有李树在家哄孩子。傅墨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问:“她平时好带吗?半夜会不会哭?”
“挺好带的,如果不饿,她一般不会哭闹。”
李树说完,看向他欲言又止。
苏鸢的英雄事迹和怀孕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村子。李树也曾去医院看望过她,如今再想,依然心有余悸。
可她交代过,不能把救人的事告诉给傅墨白,这让他有点紧张,很怕一个不留神,会把真相说出去。
就在这时,李母拎着菜篮子从外面回来了。见家里有客人,立即笑呵呵地迎上前,“苏老师身体怎么样了?上次那事可真惊险呐!”
傅墨白疑惑蹙眉,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您是指什么?”
李树在旁边听得直着急,急忙对他妈使眼色。可李母没注意到,还在跟人家解释:“就上次救人那事啊?幸亏苏老师福大命大,不然整村人都没法跟您交代。”
从这只言片语中,傅墨白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他面向李树,脸色渐沉,“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知道这事瞒不住了,李树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把前因后果解释一通,并请求道:“您千万别怪苏老师,在那种情况下,唯有跳下水,几个孩子才有生的机会。她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傅墨白抿起薄唇,给完钱没有久留。此刻的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
半个多小时后,吉普车“嗞”得一声停在胡同边,男人下车,迈着大步朝家走。
这副样子特别凶,就连家里的小黑都怕他,没像平常那样摇尾巴,而是一溜烟的跑了。
苏鸢听见动静,从屋里走出来,一眼便看出他的反常。
再联想到李树,很快猜到他的反常是因为什么?
像这种时候,只有靠聪明的脑瓜才能取得胜利。她迅速整理好思绪,充分发挥演技。
只见她笑盈盈地挽住男人的胳膊,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我想吃的葡萄呢?怎么是两手空空回来的?”
“我有话要跟你说。”
苏鸢轻眨一下睫毛, 仍在装傻充楞,摇晃着他的手臂, 撒娇道:“你能不能先去买葡萄, 等买完回来再说?我现在特别想吃。”
“……”
傅墨白被晃得不禁心软, 积攒的火气消散了大半。
“行吧,我现在去买,你还想吃别的吗?”
见目的达到,苏鸢笑得特别灿烂,忙把他往外推,“除了葡萄,你再买点鸡蛋和花生米, 这些我都想吃。”
只要他越晚回来越好。
直到男人被推出院门外, 她才彻底松气。
另一边, 傅墨白十分认命得去买东西,不禁后悔刚刚的态度不够硬气,被她忽悠两句就妥协了。
他紧抿薄唇暗自发誓,等一会儿回家,非要好好说她几句不可!
因为天气太热,鸡不爱下蛋, 最近这段时间, 鸡蛋供不应求。他在镇上转了好几圈, 最后在一处僻静的路边碰到一个卖鸡蛋的大婶。
一共二十五颗鸡蛋, 是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傅墨白全都买了。
大婶收下钱, 心里特别感激,“同志,真是谢谢你!你要鸡崽不?我家有好几只呢,可以卖给你。”
想到还要在镇上住很久,傅墨白回道:“行,我买四只,您带我去取吧。”
大婶家距离这里不算太远,走个七八分钟就到了。只见宽敞的院子里有一个鸡窝,鸡窝外的两只老母鸡迈着步伐,四处溜达。
大婶让他等一下,然后去鸡窝里掏那四只小鸡崽。
傅墨白伫立在院门边,没再往里走。等待的过程中,他无所事事地扫视周遭,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引起他的注意。
在院墙的另一边,有几个女人嬉笑聊天,其中一个,正是李树的姥姥——周萍。
不知道他们的话题聊到了什么?逗得周萍眉飞色舞,眼睛里尽是精光。
傅墨白轻蹙一下眉心,很快收回视线。
这时,大婶抱着四只小鸡崽走过来,把它们交给他,笑呵呵地说道:“我家鸡崽都挺壮实,你就放心养吧,如果有啥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他接过鸡崽,点头应下,沉默一瞬问:“隔壁那户人家,您熟吗?我看她家那口水井挺不错,不知道是找哪个师傅打的?”
大婶朝隔壁院子瞧了一眼,然后撇撇嘴,“有水井的人家不止这一户,我劝你别去问,小心惹上无赖。”
傅墨白挑眉,“这话怎么说?”
大婶先是观望四周,再把他拽到一旁小声说:“那一家没一个好人,偷鸡摸狗啥都干,要不是没办法,我才不当她邻居呢!”
他默默记下这些话,抱着怀里的鸡崽与之告别。
等回到家,苏鸢正坐在床边,搂着饼干盒子吃饼干。
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她好奇地站起身,走到院子里问:“怎么买这么多小鸡崽?葡萄买了吗?”
男人把小鸡们放到地上,用下巴指向不远处的窗台,“都在那里,一会儿我洗。”
见他态度不冷不热,苏鸢便知道:他心里那道坎儿还没过去,自己仍要跟他斗智斗勇。
“你去那么久,我以为你生气走了呢。”
听到这话,傅墨白直视她,终于有所反应,“无论再怎么生气,我都不会抛下你,除了你身边,我还能去哪儿?”
苏鸢红着脸,羞涩低头,小声为自己辩解道:“你了解我的水性,如果没有意外,是不会出事的。”
男人听后冷哼一声,“你那么能,怎么晕倒了?万一那天是在水里晕过去的,怎么办?以当时的情况,谁能救你?”
他言辞犀利,令她一时无语,过了好半晌才说:“假如重来一次,我还会这样选择。如果换作是你,难道你会见死不救吗?”
这下换成傅墨白说不出话了,他是一名军人,肯定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
一时之间,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出声。
直到苏鸢的肚子“咕噜”一声,才打破这片寂静。
她抿了抿唇,主动求和,“好啦,我都快饿死了,你快去做饭吧。再饿一会儿,你闺女儿子都该造反了。”
傅墨白被逗得轻笑,紧接着板起脸,正色道:“这次的事就算了,下不为例。记住,如果你真出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最后一句话让她愣怔一瞬,内心深处酸胀得难受。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到了开学日。
苏鸢准时来学校报道,没把自己当成一个孕妇看待。
但学生们都知道她怀孕了,一个个的,变得格外乖巧懂事。
姜原再一次陷入危机意识,趁下课时间,悄悄问苏鸢:“老师,您不会等快生的时候也离职吧?”
之前班上的老师,生完孩子就再也没回来。
苏鸢笑看着她,给予一个肯定的答复,“我当然会继续教你们啊,我不是承诺过吗,会把你们这届带到初中毕业。”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姜原瞬间笑了,她很想抱抱苏鸢,又怕不小心碰到肚子,就很纠结。
苏鸢见状,对她摊开右手,“把暑假那篇作文给我,我要进行验收了。”
说着,又转身面向李树,“还有你,也不例外。”
俩孩子面面相窥,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绝望。
“老师,能不能明天交?我再修一修。”
“不能,现在就要交。你俩别再磨蹭了,难道都没写作文吗?”
怕她误会,姜原急忙从书包里掏出一叠信纸,双手递过去,“您留的作业,我咋能不写呢。快,请过目!”
李树也把自己的作业交给她,眼底充满心虚。
从京市回来后,他一直在带娃,那600字根本没用心写。
苏鸢收下作业,并没有着急看,而是关心起小婴儿的近况,“你妹怎么样了?现在还闹你吗?”
提起妹妹,李树那张稚嫩的脸上多了一抹温柔,“可能知道我开学了,她最近很听话,我妈都夸她特别省心。”
苏鸢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最近做的小鞋子,送给他,“喏,这是我无聊的时候织的,如果大小不合适,我再改。”
李树接过鞋子,鞠躬感谢,并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用力记上一笔。
开学后,学校又要组织勤工俭学活动。知道自己的身体应付不来,苏鸢把活动管理员的位置让给劳动老师萧振山。
她平常观察过,这人虽是个大老粗,但凡事认真负责,公平公正,一定能把这项活动做好。
傍晚,傅墨白来接她放学。
两人没直接回家,而是拐到电影院,打算把新上映的电影看了,就当是宝宝们的学前教育。
电影院门口有卖汽水、冰棍和烤地瓜,苏鸢很想喝汽水,于是拽了拽男人的衣袖。
如果换作以往,他早就屁颠颠得去买了。可今天却迟迟没动,“乖,咱们喝点白开水,不喝汽水行吗?”
可孕妇的馋劲儿上来,就算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我只想喝汽水,要是你不去,我就自己买。”
傅墨白对她耳根子软,只能妥协,“喝三分之一行吗?凉的东西喝多了容易拉肚。”
苏鸢勉强答应,眼巴巴地看着他去买,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个男人朝她这边走来,脸上挂笑,“真巧啊,竟然在这里遇见你。”
苏鸢闻声转过身,许是一孕傻三年,并没有认出对方是谁。
“你是……”
“咱们在火车上见过,我还向您讨过红烧肉呢,记得吗?”
提起红烧肉,苏鸢彻底想起他是谁?不由得心生戒备。
把多次偶遇当成巧合,只有傻子才那么干。
也许是怕她不信,对方又补充道:“我是出差来这儿,你和你丈夫有空吗?我请你们吃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没人会无缘无故花大价钱请陌生人吃饭。苏鸢不信所谓的一见如故。
“不好意思,我和我爱人已经买了电影票,您还是别破费了。”
她话音刚落,傅墨白握着一瓶橘子汽水走到她身边,低声询问怎么回事?
苏鸢如实回答,末了,两人心照不宣地望向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的想法。
看到傅墨白,小伙儿的笑容变得有些不自然,最后也没强求,给他们留下地址后,便识趣地离开了。
目送他远去的背影,傅墨白冷声问:“他有没有问你什么?”
苏鸢摇了摇头,“没有,他只提了吃饭的事。”
随着电影即将放映,傅墨白没再细问。
这年代的电影院,放映设施很简陋,放映室里的椅子都是木头做的,对应编号很不好找。
男人紧紧护着她,很快找到座位,并且让她先坐。
苏鸢坐到椅子上,还不忘观察周围一圈。“你说,那男的还会回来吗?”
“不会,咱们看电影吧,看完带你去吃好的。”
一听有好吃的,苏鸢立即把所有注意力放在电影上,结果电影只播放一半,就睡着了。
望向她熟睡中的样子,傅墨白嘴角含笑。随之脱下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
然后,把视线挪到明明灭灭的幕布上,心思所想却是方才发生的那件事。
“张小天……”
他还记得那人的名字,以及曾提到过的家庭背景。
想调查一个人很容易。就怕对方的资料被刻意伪造过。
如今,那人的所有手段都指向他的身份,可能是敌/特出身。
故意接近他们,不知道是为了报复自己,还是想通过自己找些什么?
无论是哪种,他都要把对方的计划扼杀在萌芽状态。
保护妻儿是第一要任。
随着电影播到尾声,苏鸢才慢慢醒来,见周围人都已经往外走了,她双手捂脸,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没叫醒我呀?白白浪费一张电影票。”
男人上下打量着她,轻笑出声,“不算浪费,一张票三个人看,怎么样都划算。”
傅墨白牵着她的手,时刻注意脚下,很怕有所闪失。
苏鸢见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很是无奈,“我的腿脚十分灵活, 视力也不错, 你太夸张了。”
可男人全当没听见, 依然紧紧握着她的手。没办法,她只能由着他。
十多分钟后,两人回到家。刚走进胡同口,就见漆黑的夜中,李树拿着手电筒,朝他们这边奔来,“是苏老师回来了吗?”
手电筒昏黄的灯光照在地面上, 形成一圈微弱的光晕。
苏鸢看不清他的表情, 正疑惑他为什么还没回家?李树已跑到他们面前, 一脸激动道:“老师,我妹丢了!您有办法找到她吗?”
“什么时候丢的?报案了吗?”苏鸢心里咯噔一下,急急地问。
李树红着眼圈,都快哭了。
“我还没报,我在村里找了半天没找到,只能来找您帮忙!”
“你姥家找没找?她不是一直想把小满送人吗?”
“找了, 她家没有。她说没看见小满。”
李树落下眼泪, 忙用袖口擦了擦, 苏鸢见状, 与傅墨白对视一眼,眉头紧拧。
“走, 我带你去报案。别担心,只要她还在青山市,咱们一定能找到。”
李树全身心相信苏鸢,他吸了吸鼻子,用力点点头,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无法思考。
傅墨白陪他们来到公安局,局里只有两名值班人员在,听说孩子丢了,两人十分重视,问起事情的经过。
李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把放学回家后的所有事全部讲述一遍。
“我妈今天有点闹肚子,上了好几趟厕所,就在上厕所的功夫,小满不见了。她问过村里人,大家都说没看见,也问过我姥,依然没找到小满。公安叔叔,求您帮我找找吧!”
说完,李树深深鞠躬,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苏鸢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内心深处十分动容,她拽了拽傅墨白的衣角,小声问:“你觉得那孩子能找回来吗?按理说村里来了陌生人,应该会有人注意啊?”
傅墨白听了沉思片刻,问向李树:“你妈怎么会拉肚子?从昨天到现在都吃了什么东西?”
李树仔细想了想,回答道:“昨天吃的苞米面饼子和蘸酱菜,今天早上,我姥送来几块韭菜馅馅饼,我因为着急上学,就没吃。”
值班人员听到这话,有了猜测,“你母亲很可能是吃馅饼拉肚的,韭菜很容易吃坏肚子。”
傅墨白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家里的馅饼还有吗?”
“还有两块,是我妈特意给我留的。”
“一会儿我陪你回家去拿,最好做个检测。”
值班人员微微一怔,很快明白他的意思,有些惊讶,“你在怀疑这孩子的姥姥?”
为了让案情顺利侦破,傅墨白提供线索,“他姥曾想过把孩子送人,只这一个动机就要重点调查。”
两名公安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内幕,一时之间感觉有点头大。
他们最怕案件当中掺和一些家长里短,很影响破案。
之后,他们分别行动,一名公安负责火车站和汽车站的排查,另一名公安将去村子里找嫌疑人和目击证人。
苏鸢也想帮忙,“请问,有我们能做的事吗?”
“那就麻烦你们在镇上转转,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
提到“可疑人员”,傅墨白忽然想到什么,不自觉地蹙眉。
“有个地方,我想查一下。你们哪位能跟我走一趟?”
公安惊诧一瞬,连忙问:“你又想到线索了?”
“嗯,只是怀疑而已。”
现在时间紧迫,首要任务是找到孩子,哪怕只是有所怀疑,也要一探究竟。
于是,有位公安跟他去了可疑地点,那里正是傅墨白买鸡蛋的胡同。
怕打草惊蛇,公安让李树去敲门,然后他转到后院,探明一切。
李树努力压抑紧张的心情,几秒后敲响院门,可敲了半天却没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