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说,他默默松气,“还是我来干吧,你明天还要讲课,别累坏身子。”
在结婚之前,两人已商量好,镇中学的工作不会辞。
如果有空,傅墨白会车接车送。如果没空或赶上天气恶劣,苏鸢会住进镇上租的那间平房。
傅墨白会尽量车接车送,但还是有些担忧,“不如,咱们养条狗吧,如果我不在,它可以陪着你。”
苏鸢眼前一亮,“真的吗?去哪里买?”
“我明天去市场看看,不急,养狗也要随眼缘。”
“嗯,我喜欢黑色的,最好爪子是白色的,一定特别可爱。”
“好,如果有那种,我会买下来。”
想到明天要开始工作了,傅墨白买了一大块猪肉和一条大鱼,准备做一顿丰盛的晚饭给她补补。
厨房里,苏鸢站在他旁边,帮忙摘菜,“我听说后天有大雨,要不明晚你别接我了,我在镇上住。”
傅墨白切肉的动作一顿,毫不犹豫地反对道:“这才开学第一天就两地分居,我不接受。”
此刻,苏鸢看着他,觉得他特别幼稚,忍不住笑,“我是为咱俩好,万一后天雨势太大,不仅耽误工作,还容易出事故,到时候得不偿失。”
傅墨白听后沉默不语,算是答应了她的安排。
这一夜,男人难得温柔,一遍又一遍缠着她,令她一直处于云端,余温冗长……
第二天一早。
天色渐亮,两人便出发了。
在吉普车上,苏鸢手里拿着肉馅包子,坐在副驾驶室困得不行。傅墨白为她盖上军大衣,目视前方,认真开车。
“你先把早饭吃了再睡,一会儿该凉了。”
经他提醒,苏鸢抬起手,朝包子咬了两口,瞬间香气四溢,人也精神不少。
“你做的包子真好吃,都能开个包子铺了。”
得到赞扬,傅墨白弯起嘴角,道:“如果真开,可以叫苏鸢包子铺,专门为你一个人做包子。”
这变相的甜言蜜语,让她红了脸,快速吃完俩包子,赶紧阖上眼睡觉了。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当到达学校门口时,车窗外的天色已经亮了。
傅墨白将饭盒和水壶递给她,叮嘱道:“里面还有几个包子留着中午吃,我一会儿去平房那边看看,晚上再来接你。”
苏鸢接过东西,惊讶出声:“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明天有雨,今晚我住镇上。”
“嗯,我知道。我今晚也住镇上。”
“……”
苏鸢眨了一下眼睛,顿了几秒问:“如果下大雨,你明天怎么回部队?冒雨开车回去,我不放心。”
见她这么关心自己,傅墨白笑得灿烂,“不用担心,我等雨停再回去。再说天气预报经常不准,也许明天会是个大晴天。”
眼见快到上班时间,苏鸢只能先结束这个话题,打算晚上再聊。
告别傅墨白,她背着挎包,拎着布兜和水壶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一个寒假不见,办公室里热闹不已,大家看到苏鸢纷纷打招呼。
苏鸢从布兜里掏出一堆喜糖,分给他们,并宣布自己现在是已婚身份。
人们收到喜糖,都很惊讶。
“你爱人是谁呀?是每回来找你的那个军官吗?”
苏鸢点头承认。
大家对傅墨白印象深刻,全都笑着说“恭喜”。
今天第一节 是语文课。
苏鸢又闲聊几句后,便拿着课本走出办公室,朝教室出发。
经过一个寒假,每个学生都有所变化。看到她走进来,众人齐声问好。
苏鸢笑看着他们,开始点名。当点到李树的名字时,见其站起来喊“到”,她悬起的心终于落了地。
这节课没讲书本上的东西,而是开了个茶话会。
她拿出不少零嘴分给大家,询问每一个人,寒假过得怎么样?
一时间,教室里七嘴八舌,气氛热闹。姜原举起手,分享趣事,“前不久,我哥在冰窟窿里钓出一条大鱼,我爸妈没舍得吃,结果被野猫偷吃了。”
众人听了只觉得可惜,这时,有人举手问道:“苏老师,如今开春了,粘豆包和春联都不能做了。咱们还继续勤工俭学不?”
此话一出,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学生们很关心这件事,都支棱着耳朵,想听她怎么说。
原本,苏鸢没想今天讨论这件事,但既然提到了,觉得没啥不能说的。
“我考虑过,目前还是要以学习为主,勤工俭学是好事,下一步该做些什么,我还要再好好想一想,等有了完善的计划,咱们再继续这个活动。”
大家听后,接受良好,只有李树苦着一张脸,眼中尽是迷茫。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苏鸢主动找到他,带到操场的树荫下,从挎包里掏出一盒蜡笔递给他。
李树接过彩色蜡笔,感动的同时欲言又止。
猜到他想问什么,苏鸢耐心解释道:“你先别急, 如果不出意外,这月中旬, 就会重新开始勤工俭学活动。这几天, 你先把绘画作品好好构思一下, 从今天开始,你每天中午和我一起吃饭。”
李树微微一怔,忙对她摆手拒绝:“我回家吃午饭,您还是自己吃吧。”
从学校到他家来回要两个多小时,这一听就是假话,苏鸢不容他拒绝,“记得, 中午在教室等我。如果我没看见你, 以后的勤工俭学活动, 你就不用参加了。”
李树抿了抿嘴唇,犹豫片刻,没敢说不。
到了中午,苏鸢拿出带来的包子,给李树和姜原每人发三个,自己留下两个。
姜原咬着包子, 一脸满足, “师丈做得真好吃, 比饭店里的包子还好吃。”
李树则小口小口吃着包子, 最后只吃了一个。
苏鸢见状,柔声问:“你正在长身体, 另外两个怎么不吃?”
“我已经吃饱了,其它的,还是您吃吧。”
他很清楚在这年月,粮食是最珍贵的,做人不能太贪心。
苏鸢沉默一瞬,把装包子的小饭盒塞进他的挎包里,一脸严肃道:“中午吃不下,可以留着晚上继续吃,只有身体好才能学习好。这些不是白给你吃的,等以后我会通通讨回来。”
姜原也劝他,“你还是听老师的话吧,瞧你那麻杆样儿,再不吃饭,一阵风就能把你吹倒了。”
李树明白他们的好意,他紧紧攥住挎包带,朝苏鸢深深鞠了一躬。
傍晚放学,傅墨白早已等在校门外,有老师看见他会热情打招呼,他也回以微笑,不似平常那样凶巴巴。
苏鸢走出校门,欢快地朝他走去,并把挎包和水壶递给他,“你等多久了?怎么没在车上等?”
傅墨白接过东西,故作神秘道:“因为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等不及了,想早点来。”
想到之前提到的小黑狗,苏鸢眼前一亮:“是什么惊喜啊?”
男人轻推她的肩膀往车边走,待打开车门时,只见后车座放着一台收音机。
“怕你太无聊,这个放在镇上,如果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听它解闷。”
苏鸢看向那台崭新的收音机,眼底划过失望,但仍然感谢道:“你有心了,我很喜欢,谢谢。”
傅墨白察觉到她的细微变化,不由得轻笑,“我上午去过市场,不过没找到你说的那种小狗崽,这件事要顺其自然,没准过几天就能遇见了。”
见他如此敏锐,苏鸢惊诧不已。
“你怎么看出来的?不愧是军人出身。”
“你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想不注意都难。”男人轻刮她的鼻尖儿,一脸宠溺。
苏鸢羞涩垂眸,小声嘀咕道:“我没想催你,是你让我误会的。”
“好吧,是我的错了。今天咱们去下馆子,怎么样?”
对于吃什么,苏鸢没有任何意见。
他们在某国营饭店吃了两碗热汤面,然后回了出租屋。
刚到家门口,她便看出与以往不同之处——院墙上插满了玻璃碎片,让人很有安全感。
“这都是你弄的?”
“嗯,如果我不在家,有这些东西在,能安全一点儿。”
之后,两人推门而入,院子里有新做好的煤坯,棉被褥子挂在晾衣绳上蓬松清香,走进厨房,大米白面应有尽有。
像是要长住。
苏鸢微微挑眉,转过头问他,“这里的东西置办得真齐,你是不是要出任务了?”
“……”傅墨白惊讶一瞬,很快承认道:“上级是有计划,但时间未定。”
想到他将要离开自己,苏鸢抬头望向他的眼眸,心底生出浓浓不舍,“去多久知道吗?”
“这也说不准,一切服从上级安排。”
她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一夜,两人在新的环境中都有些激动,忆起文燕曾说过的悄悄话,苏鸢难得主动。
羞红着脸,上坐。乌黑长发随之散落,像是山野里的妖精,美得不可方物。
傅墨白深深凝视着她,胸膛剧烈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苏鸢终于坚持不住,软着声音诉苦,“好累,你什么时候好?”
男人猩红着眼,忽然坐起身,狠狠吻住她的唇……
第二天,大雨未至,傅墨白却收到上级通知,五日后他将出发去外省。
接下来的日子,他和苏鸢除了工作时间外,几乎形影不离。家属院里的邻居们看到,都夸两人感情好。
在临行的前一夜,傅墨白帮她收拾好行李,认真嘱咐道:“镇上的邻居多数都很热心,如果碰到什么困难,一时找不到人帮忙,你可以去找前院的杨嫂,我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
见他尽为自己操心,苏鸢无奈笑道:“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不用担心。倒是你,在外面出任务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敢带伤回来,你今年别想和我睡一屋。”
“……”傅墨白用食指挠了挠眉心,心想这姑娘是真狠。
怕她过于担心,只能保证道:“你也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
第二天凌晨三点。
傅墨白穿上军装,拎着简单行囊,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便准备出发了。
苏鸢站在门口,朝他摆摆手,与之告别。
“记住我说的话,要安全回来。”
“嗯,我会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苏鸢点点头,目送他消失在夜色中。当她转身回屋时,只觉得心里空唠唠的,就连房子都变得异常冷清。
直到天亮,她才拎着行李袋,离开军区的家。
听说她要在镇上长住,姜原主动提出陪她一起住。家里多一个人也就多了一丝烟火气,苏鸢每天上班下班,三点一线,算是适应良好。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到了三月中旬。
在众人的期盼下,勤工俭学活动再一次开始了。
学校新来的劳动老师叫萧振山,与苏鸢一同负责这项活动。
萧振山人如其名,长得像座山似的,听说是校长的小舅子,以前在隔壁县当厨师,因为什么来这里?没人知道内情。
可能是长相原因,学生们都有点怵他。
在开会前,苏鸢和他讨论道:“天气渐渐变暖,再做粘豆包显然是不行了。您有什么好主意吗?”
萧振山初来乍到,也想做出点成绩来,思忖半晌回道:“我最拿手的是做菜,要不我教大家颠勺?”
又不是开饭店,单独做菜当商品卖,显然不行。苏鸢想了想,蹙眉问:“您会做简单一点的美食吗?比如,好上手又受欢迎的?最好是点心之类的。”
他听了直摇头,“我只会炒菜,做不来面食,你还是找个面食师傅问吧。”
如今,他是指望不上了,苏鸢只好另想办法。最后,她决定按自己的原计划实施。
教孩子们写信,熟悉每一条街道,帮人代写信、代跑腿。除此之外,还可以学些维修技术,帮人修点小物件。
学校物理老师会修座钟,临时成了他们的维修师父,教学地点在学校实验室。
为了让大家能学以致用,苏鸢还把家里的座钟贡献出来,给大家一起研究。
经过几天学习,他们已经掌握一定知识,能修理简单毛病。
在苏鸢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人流密集的地方,挂上服务项目的牌子,坐等顾客上门。
十分钟后,真有一位大婶朝他们这边走来,指着[代写信]几个字问:“姑娘,帮忙写封信多少钱呐?”
苏鸢回答:“一毛钱一封信。”
大婶听了没犹豫,直接从挎兜里掏出一毛钱,递给她并说道:“我想给我儿子写封信,他人在外地,已经好几年没回家了,我就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话音未落,大婶已经眼圈通红。
因为是代写的第一封信,苏鸢亲自动笔,轻声问:“婶子,您都想说些什么呀?您说我写,写完我给您读一遍,到时候,您看看满意不?”
“欸!谢谢姑娘!”
大婶想了又想,才开口:“你就告诉他,家里都挺好的,不用惦念。他在外地,能回来一趟最好,如果回不来也没关系,等我攒点钱可以去看他。还有就是……要保重身体,和周围人一定要处好关系。可千万别得罪人,宁可吃亏,也不要强出头。”
苏鸢一一记下,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然后念给她听,大婶听完后,笑得灿烂极了,特别满意。
“行!就这样写吧。谢谢姑娘!”
见她是真满意,苏鸢把信折好,放入信封,再贴上邮票,问其邮寄地址。
大婶一连串念出地址,苏鸢怔了怔。
因为,那是哈市监狱的地址。
“婶子,您确定是寄到这里吗?”
“我确定,只不过那小子每次都不给我回信,有时候想想,会埋怨他没良心。”
这时,有个修自行车的师傅凑过来,对苏鸢小声道:“姑娘,你别搭理她了,这人就是个疯子。她因为儿子被判了死刑,经常跑这儿发疯。你们是新来的,所以不知道,这附近的人都躲着她,也就你们愿意理她!”
苏鸢听完震惊在原地,沉默一瞬,写好地址,说道:“婶子,您再看一眼地址对不对?如果没问题,我现在帮您免费邮出去。”
大婶拿起信封,笑眯眯地点头,“这地址没错,姑娘你邮吧。”
见她这么开心,这一刻,苏鸢的心情极为复杂。会这么做,其实是不想随意打破一个母亲的幻象,能陪她演这一出戏,好像也挺不错的。
亲眼看着她把信封投到邮筒中, 大婶笑呵呵地离开了。
有学生见状,不解地问:“老师,她写的信又没人收, 你为啥要浪费一张邮票啊?”
苏鸢想了想,反问他:“如果咱们告诉她真相, 你觉得她会是什么反应?也许相信也许不信, 我只是不想打扰她的美梦而已。”
大家听后似懂非懂, 姜原叹气道:“唉,本以为能挣到钱呢,结果还倒搭一张邮票。”
苏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没准过一会儿就有顾客上门。
这时,从隔壁供销社走出一名中年男人,穿着一身中山装,看着十分斯文。
他走到苏鸢面前, 谦和有礼道:“同志, 麻烦你帮我写封信, 我念你写就好。”
苏鸢闻言,愣怔一瞬,“如果你是因为没有纸笔,我可以借给你。”
男人听了轻笑一声,“我刚刚见你对那位大姐挺好,就觉得你的字一定很漂亮。我媳妇总说我字写得不好看, 所以我想让你帮我写封家书。”
说完, 他抬起右手继续解释道:“而且, 我这手腕受伤了, 所以想找人代笔。”
苏鸢看向他的手腕,果然那里缠着几圈纱布。她了然一笑, 说出代写的价格,见对方同意了,才拿起钢笔准备书写。
在男人的叙述下,一封家书很快就写好了,邮寄地址是京市。
苏鸢把信封口用浆糊粘牢,然后递给他,“上面还没贴邮票,需要我帮您贴吗?”
男人接过信,摇了摇头,“不用,我贴就行。”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毛钱,交到她手中并说道谢。
目送他走远后,学生们都很开心,因为这是今天赚到的第一笔钱。
接下来,又有几个人陆续找到他们写信。学生们踊跃参加,都想试一试。
其中还有一名妇女想找人跑腿去镇医院送份病例,李树对那里比较熟悉,苏鸢便让他去了。
从早晨到下午,大家一共赚了三块多钱。如果不是阴天了,他们还想继续挣钱。
眼见就要下雨,苏鸢安排各小组组长,带领自己的组员结伴回家。
等把所有学生送走后,她和姜原也急匆匆地往家赶。
姜原抬头望向天空,见黑压压的,有些担忧,“老师,您说这雨多久能下?咱院子里还晾了不少衣服呢。”
苏鸢也看了一眼天空,要比她淡定得多,“我猜这场雨,到了晚上才能下,不用着急,咱们慢慢走。”
姜原瞅瞅她,不太相信她的话,但忌惮于她是老师,没敢反驳,只敢在心里偷偷纳闷。
由于大雨将至,路人皆是形色匆匆,当他们快走到家时,忽然天空响起一声闷雷,苏鸢被吓了一跳。
也在这个时候,有个黑影从墙角缝窜出来,吓得姜原惊叫一声,差点没灵魂出窍。
那团黑影被这叫声吓懵在原地,“哼哼唧唧”慢慢趴了下来。
苏鸢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眼前的不是鬼影或老鼠,而是一只小黑狗。
小黑狗看起来刚出窝不久,全身漆黑没有一点杂毛,只有一双眼睛是亮亮的。
它仰头望向他们,满是委屈和懵懂,格外惹人怜爱。
她立即蹲下身,轻声问:“你是谁家的?怎么会在这里?”
小狗“呜呜”哼叫两声,像在诉说自己的遭遇。
姜原平复好心情,也看向小狗,好奇地问:“它应该是走丢了吧?这可怎么办?”
这年月,养狗的人家不太多。苏鸢仔细回忆一遍周围邻居的情况,好像没听说谁家养狗?
她再次望向阴暗的天空,决定道:“咱们先把它带回家吧,等明天贴张寻人启事,再帮它找到主人。”
姜原赞同地点点头,弯腰把小狗抱起来,并对它抱怨道:“你刚刚都快吓死我了,幸亏我心脏好,不然把你卖了都不够医药费。”
小狗像是听懂了一样,低眉顺眼地瞧瞧她,随即把头埋进她怀里,不吭声了。
这一幕,看在苏鸢眼中,倍感惊奇。
五分钟后,两人一狗回到家,姜原把小狗放到地面上,苏鸢为它倒了一碗清水,放在它旁边的位置。
他们谁都没养过狗,不知道这么大的小狗该吃些什么?就很为难。
姜原忽然灵机一动,“要不给它做点粥吃吧?咱村里的婴儿都吃粥,它应该也能吃。”
苏鸢觉得很有道理,准备去厨房做些粥,人狗都能吃。
这天晚饭,他们吃的花卷配粥,还做了一大碗鸡蛋羹。
像姜原说的那样,小狗很爱吃稀粥,一边吃还不忘摇尾巴,看起来特别可爱。
直到晚饭过后,屋外才下起瓢泼大雨。
此时,在另一座城市。
傅墨白坐在一张办公桌前,端起茶缸仰头喝水。邱野走到他身边,关心道:“你已经两天没阖眼了,先去眯一会儿吧,这些资料等休息好再看也来得及。”
傅墨白放下茶缸,严肃拒绝:“不用,我还不困。早点看完资料,就能能早点抓住他们。现在比的是时间,晚一分钟都有可能让他们脱身。”
据情报说,这里最近有敌/特分子出现,他们已经搜寻两天,目前为止毫无发现。
为今之计,只有熟读敌/特有限的资料,争取早日从中找到破绽。
邱野递给他一颗糖,想让他补充一些营养,顺便提起他之前交代过的事情。
“刚刚青山市来电话,你让我查的东西有眉目了,在二十年前的确有两位首长曾在哈市住过许久,但没听说谁家丢了孩子。”
傅墨白蹙眉问:“都是哪两位,你知道吗?”
“说来也巧,其中一位是霍老爷子,另外那位是江暮舟,江老爷子。”
两位都是开国将领,目前他们一个在京市,一个远在粤省暂住。傅墨白沉思一瞬,沉声说:“江老那边,你再帮我继续查。霍老的子女我都见过,和鸢鸢长得不像,应该不是。”
而且大家都在一个大院住着,如果霍老家真丢过孩子,在得知苏鸢的身世后不可能无动于衷。
邱野点头应下,对这件事十分上心。“你放心吧,弟妹对我有恩,我一定尽快帮她找到家人!”
之后,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又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
傅墨白盯着手里的资料,总觉得只差一点就能找到关联之处……
第二天。
苏鸢把小狗关在家里,然后拿着浆糊,在胡同口两旁的树干上贴了寻人启事。
姜原在旁边看着,有些不舍,“如果找到狗主人,小黑就该回家了,我真的好喜欢它。”
小孩和小狗很容易能建立起友情,苏鸢贴完告示,安慰道:“等找到主人,我帮你问问他,小黑卖不卖?如果卖,我买下来送给你。”
姜原听后眼前一亮,很快又摆摆手,“不行,还是算了吧,我妈不让我养。”
叶琴不喜欢带毛的动物,如果不是为了吃鸡蛋,她连母鸡都不想养。
听到这话,苏鸢也很无奈,心思一转有了主意。
“要不这样吧,如果主人卖,我买下它,以后你可以随时来看它。”
“您真是太好了!谢谢!”
姜原兴奋不已,挽住她的胳膊一味撒娇,苏鸢不由得轻笑,提醒道:“你也别太乐观,万一狗主人不卖,咱们再不舍也白搭。”
“嗯,我知道。但还是要谢谢您!”姜原懂得这个道理,心情依然大好。
之后,两人来到学校,李树早已等在办公室外,看到苏鸢,他连忙走上前,把手中的画本递给她。
“老师,我的参赛作品已经画好了,请您过目。”
苏鸢接过画本,打开来看,是一幅无比生动的春耕图。
画上的每一个人物都极具特点,简直栩栩如生。而且整幅画的配色也很清新,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她小心翼翼地合上画本,对其十分满意。
“你的画进步很大,希望你能再接再厉,创造出更好的作品。”
能得到她的表扬,李树特别高兴,他勾起嘴角,站在原地像个虫子似的扭捏半天才开口:“老师,我家里有事,想跟您请三天假,可以吗?”
苏鸢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家里有什么事,能告诉我吗?”
因为马上就要春耕,李家连个能干活的劳动力都没有,村里又不愿意管这对孤儿寡母,李树妈最近常去村委办大闹特闹,终于换来一份管仓房的活儿。
第一次当管理员肯定困难重重,村里也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李树打算帮帮他妈,至少算账这块必须教明白了,万一仓房里缺啥少啥,他们可赔不起。
苏鸢听完,准了他的假,并主动提出,“星期天我去你家看看,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李树怕麻烦她,忙说不用。
可苏鸢没听他的,到了星期天,她带领学生们来到李树所在的村子。一是继续开展勤工俭学的活动,二是开展好人好事的精神。
这两项,都跟学校报备过。
勤工俭学的内容是:把从镇上低价买来的各种调味料和烟酒糖茶,加点跑腿费跟村民们换鸡蛋,然后再把鸡蛋卖到市里。
而好人好事的内容是:帮无儿无女的老人或孤儿寡母打扫卫生,做力所能及的事。
看到他们的到来,村长王大柱烦躁地挠了挠寸头问:“你们这些孩子咋不学好呢?拿着各种东西到处卖,那叫投/机/倒/把,懂不?”
好久没被这么指责过,学生们一时之间有点懵,通通看向苏鸢。
早料到对方会这么说,苏鸢拿出学校开具的证明,耐心解释一遍,解释完还认真纠正道:“以物换物不算投/机/倒/把,您放心,我们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在这些学生当中, 有好几个都是本村人,其中一两个还跟村长家沾亲带故。
他们对王大柱一阵恳求,弄得对方特别无奈, 只好拿过苏鸢手里的证明,很谨慎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然后点头同意, “咱村的河, 水流特别急,你们要注意安全,千万别靠近河边,听见没?”
见他答应了,大家齐声说“好”,接下来,十几名学生分成四组, 有两组挨家挨户换鸡蛋, 另外两组负责做好人好事。
今天的活动, 萧振山也来了。他带领换鸡蛋组,而苏鸢负责好人好事组。
她先是向村长要来孤寡老人和孤儿寡母的名单,再按照上面的地址去找。
首先,去的是李树家。
此时,李树正在家中扫院子,李母坐在板凳上, 手拿记账簿, 看得一头雾水。
“小树, 你过来瞧瞧这叫啥字?我咋不认识呢?”
李树拎着扫把走过去, 低头瞧了半天,支支吾吾道:“应该念‘勺’字吧?我瞅它挺像。”
李母听到这话很生气, “啥叫挺像啊?你天天上学都学啥了?连个字都不认识,还不如趁早回家。”
李树羞愧地站在原地,很后悔以前没好好学习,等到用时方恨少。
就在这个时候,苏鸢他们来了,隔着院墙喊他的名字。
母子俩闻声抬起头,李树一脸兴奋地跑向门口:“老师,你们怎么来了?”
“我不是说过吗?星期天会来家访。”
苏鸢带领大家走进院子,朝李母微笑打招呼。
李母扶着肚子慢慢起身,忐忑问道:“老师,他在学校表现怎么样?没犯错误吧?”
每次见到对方,都是一样的问句,苏鸢无奈轻笑:“他表现挺好的,您不用担心。”
李母悄悄松了口气,然后招呼大家随便坐。
春天的风和煦又温暖,他们坐在院子里说说笑笑,一时间气氛异常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