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灼热的气息随之扑面而来,令她屏住呼吸,措手不及。
因为有过一次经验,这一次,她没再傻愣愣地睁大眼睛,很快闭上双眸,不敢看他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探入,嬉戏,纠缠,让人情不自禁地软了身子。
不知何时,两人跌坐在/床,心脏狂跳,只有彼此。
苏鸢不小心触摸到他坚硬的腹肌,一下子更乱了。
衬衫的衣扣掉落几颗,她不自觉地后仰。
月色下,粉红的果子任其采摘。
暧昧,撩人。
直到一切突然定格,她才迷茫地睁开眼。
“嗯?”
傅墨白紧紧抱着她,轻咬她的耳垂,低声沙哑道:“我不能害你,现在还不是时候,咱们再忍忍。”
“……”
苏鸢很迟钝得回过味儿,脸色红如朝霞,“你说什么呢?我才没想过。”
说着,就要跳出他的怀抱,却被男人死死定在怀里。
“别动,再让我抱一会儿。”十峮1巫二二7五二81
感受到那如铁般的威胁,苏鸢把头埋在他胸前,只觉得隔挺慌,没太懂,也不敢再动。
这场雪,下到第二天中午才停歇。
因为路上积雪太厚,为了安全着想,苏鸢又在招待所多呆了三天。
这三天,傅墨白只要有空就陪着她,到了晚上,两人还会一起盖着棉被纯聊天。
偶尔也会擦枪走火,但每次都能及时收敛。同时,苏鸢也弄懂了,搁着她的是什么?
傅墨白手下的兵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变化,纷纷跑去问邱野是怎么回事?
身为单身狗,邱野很吃味,“你们头儿的春天到了,估计过几天会恢复正常,所以你们可要珍惜当下。”
众人听后一片哀嚎,特别希望傅墨白能一直保持现状。
邱野见状,无奈安慰道:“那你们只能盼他媳妇多来几趟。”
结果,在苏鸢离开招待所的那天,她收到好多礼物,全是大家送的,并对她表达了不舍之情。
“嫂子,您一定要常来,我们都会想您的。”
“对,每回您来,我们营长都可高兴了。”
见他们这么热情,苏鸢有些受宠若惊,不明其深意,连连摆手与他们微笑告别。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已到腊八节。
这段时间,在苏鸢的带领下,学生们干劲儿十足,走街串巷挣了不少润笔费。
其中,当属李树和姜原赚得最多。姜原想买新棉袄,所以这么积极。而李树是为了给母亲补充营养。
当天分完收益,他躲在角落里,一张张数着毛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苏鸢见状,等他把钱数完收好,才走过去。
“你爸回来了吗?”
提到这个话题,李树的笑容渐渐淡去,“还没,我听村里人说,他可能明天回来。”
感受到他的落寞,苏鸢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我打算送给每人一个新年礼物,不过不会太贵,你最想要什么?”
李树听了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老师,我最想吃糖葫芦,你能送我半串吗?”
“半串?”她一愣。
“对,一串太贵了,我吃两颗就行。”
此刻,苏鸢心里酸酸胀胀,五味杂陈。
“不用,我可以送给你一串,但孕妇不能吃山楂,你千万别给妈妈吃,知道吗?”
听到能有一串那么多,李树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忙鞠躬感谢。
其他学生也说出自己的新年愿望,差不多都是希望:能吃到某个心心念念的零嘴。
隔天上午,她和谭丽把采购回来的零嘴分给每一个人,却唯独没看见李树。
苏鸢拿着糖葫芦问:“你们谁看见李树了?他今天怎么没来?”
小组长朝她招招手,小声道:“老师,您过来一下,我有事要说。”
两人来到某个无人的地方,小组长这才说出李树没来的原因。
“他爸失踪了,村里人都在传他爸可能得罪了什么人被打死了,所以才找不到人。李树他妈一时想不开,如今正在医院呢。”
苏鸢拧起眉心,追问道:“你知道在哪家医院吗?”
“就在镇医院,估计李树也在那儿。”
了解完情况,苏鸢把孩子们交给谭丽照顾,一个人去了镇医院。
十五分钟后,经过一路打听,她找到李母所住的病房,还没等进屋,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哭闹声。
“这可让我怎么活啊!李大强那个天杀的,他咋会失踪呢?!”
“树儿他妈,你别哭了,肚子里的孩子要紧!要是你倒下了,这俩孩子可咋办呐?”
“是啊,没准大强过几天就能回来,你哭坏了身子可不行。”
“各位婶子,这日子没法过了,肚子里这个祖宗我不要了!他爹都没了,我要他干啥?!”
之后,各种劝说声此起彼伏。
苏鸢在门外听了一会儿,才敲门走进去,大家看到她,立刻安静下来。
顶着众人投来的目光,她环顾四周,最终坐在角落里,发现一脸呆滞,沉默不语的李树。
她缓缓走近,把买来的糖葫芦塞到他手里,然后转身跟李母打招呼。
李母面对她,勉强笑了笑,“苏老师,您怎么来了?是不是李树惹您生气了?”
“没有,他很好。我听说您家出了点事,所以过来看看。”
“哦哦,那您快坐,千万别站着。”
就在这时,李树从角落里站起身,手里紧紧攥着那串糖葫芦。
“苏老师,我们没事,您先回去吧,我送您。”
平常吊儿郎当的孩子,今天格外沉稳,苏鸢看着他,眼底尽是心疼。
还没等她开口,李母突然插话道:“咱家咋没事呢?你那死爹不知道去哪了,留下咱俩以后怎么活?我看你这书也别念了,今天正好跟你老师说一声!”
苏鸢转头看向她,语气温和,“李树妈,您别着急,无论发生什么事,总有解决的办法。您好好养病,先把这个年过好,然后再考虑其他问题。”
屋里旁人听见,也跟着附和,“对对对,还是老师明白事理,你先把年过好,最近别想太多,有啥事等年后再说呗。”
“可不是嘛,保重身体最重要。”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屋里再次乱成一锅粥。李树见状,拉着苏鸢的胳膊走出病房。
“老师,我们真没事,您还是回去吧。”
见其一直低着头,苏鸢从兜里掏出二十元钱,塞到他的上衣口袋里,“这个,你先拿去用,等以后再还我,如果不够用,可以再来找我。”
想到过几天,她要去哈市一趟,于是又补充道:“如果我不在,你也可以找姜原她哥帮忙。”
李树忙把钱从口袋里拿出来,还给她,“老师,我不能要这钱,您快收好。”
可苏鸢执意给他,“你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别想着拒绝我。”
住院费、养胎钱、过年钱,家里又失去了唯一劳动力,这一桩桩一件件,是个人都会压得喘不过气来。
李树犹豫再三,终于收下钱。
他抬起头,眼里盈满泪光。
“苏老师,谢谢您。不管以后我还念不念书,会永远把您当成亲人看待。”
苏鸢听他这么说,蹙起眉,“你不读书能干嘛?靠你挣的那俩工分能养活一家人吗?如果你现在放弃读书,也许这会成为你心里永远过不去的坎。”
想起母亲刚刚的话,李树忍不住落下泪,“那我该咋办?我妈不会让我继续读书的。”
他还只是个孩子,遭遇这样的打击,心里承受能力有限。苏鸢沉默一瞬,认真承诺道:“别担心,等年后,我跟你母亲谈。”
李树的家事, 不知是谁传的?第二天,所有学生都知道了。
当着她的面,大家没敢议论, 但背地里却传得神乎其神。
谭丽见状,无奈叹气, “这李树, 学习成绩刚上来一点, 家里就遇到这种事,如果他爸能回来还行,万一从今以后再也不回来,算是把他坑惨了。”
谁都无法选择自己的亲生父母,苏鸢也跟着轻叹,“希望他坚强些,成功迈过这道坎。”
谭丽在一旁听着, 若有所思。过了半晌, 她从兜里掏出十元钱, 递给苏鸢,“帮我把它交给他,我马上就要走了,能帮忙的,也只有这些。”
苏鸢侧头看她,心中生出浓浓不舍, “您买好车票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哈市?”
“我买的是后天车票, 等你有空去哈市玩, 可以随时来找我。”
她这次离开小镇, 就不会再回来了。
“好,以后有机会, 我一定会去找你。”
两人相处这么久,早已建立深厚友情。
到了离别那天,苏鸢来到月台,在绿皮火车旁,送给她一条红色围巾。祝福她:往后的日子红红火火,越来越好。
接过围巾,谭丽把它围在脖子上,灿烂一笑,“谢谢,我很喜欢!也祝你早日结婚,和你那对象百年好合。”
说着,从行李袋里翻出一个小纸包塞给她,“这是我嫂子在港城买的,颜色太嫩不适合我,你这么漂亮一定特别适合,它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千万别嫌弃。”
苏鸢接过来不明所以,刚想打开看,却被及时阻止了,“是穿在里面的小衣服,不如等回去再看吧,车站人多眼杂不太好。”
她愣了一下,以为是背心之类的东西,于是忙把它收起来,没再翻看。
随着广播响起,谭丽很不舍地登上火车,向苏鸢挥手告别。
隔着车窗,他们相视一笑,直到火车越行越远……
在除夕当天。
傅墨白来到白云村,先是给姜家众人提前拜年,然后载着苏鸢前往西河县,准备和叶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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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大年。
每年,叶洁都是自己一个人过节,听说他们要来,早早预备年货,还把家里打扫得窗明几净。
又等在胡同口,翘首以盼。
周围住的都是老邻居,有人见她一脸喜气洋洋,便好奇地打听,“你家是有啥喜事啊?咋这么高兴呢?”
叶洁也没藏着掖着,回答道:“我闺女带女婿上门了,我能不高兴吗?”
她这话音刚落,苏鸢和傅墨白拎着一堆礼物欣然而至。
两人外形出众,极为惹人注目。叶洁看到他们喜出望外,忙迎上前问:“你们坐啥车来的?累了吧?咱们快进屋!”
苏鸢被她牵着手,心里一片暖意。
邻居们见状,都很惊讶,“这就是你闺女?以前咋没听你说过?”
叶洁挺起胸膛,特别傲娇道:“那是因为我闺女长得漂亮,不舍得给你们看。”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
说话间,三人走进屋。
傅墨白把礼物放到桌上,主动提出到厨房帮忙做饭。
叶洁没跟他客气,指使他先把院子里的大公鸡杀了,顺便再把鸡毛拔了。
傅墨白脱去军大衣,挽起衣袖露出结实的手臂,然后去院子里抓鸡。苏鸢在旁边看着,忍不住轻笑,刚想过去帮忙,却被叶洁拽走了,“男人不能惯着,你越惯着,他越蹬鼻子上脸。等一会儿快干完活的时候,你递他一条毛巾就行了。”
苏鸢不禁侧目,“干妈,你懂得真多。”
“害,这都是生活经验,你还小,慢慢就懂了。”
等傅墨白杀完鸡,快薅完鸡毛的时候,苏鸢按照叶洁所说的,拿着一条毛巾走过去,一脸心疼,“辛苦你了,快擦擦汗吧。”
男人抬起下巴,笑看她,那意思是让她帮忙擦。
见干妈没在附近,苏鸢红着脸,弯下腰轻轻擦拭他的额头,并仔细看着他的眉眼,怎么看怎么喜欢。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说话声,吓得她“腾”得一下站直身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这副模样让傅墨白想起刚重逢时,那段见不得光的日子。于是,笑着调侃道:“咱俩是正经百八的对象关系,你不用害怕。”
苏鸢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绝不承认刚刚的反应有点过激。
“我去看看是谁来了。”
说完,她把毛巾扔在男人的肩膀上,转身就走。
来到屋外,只见叶洁正与人说话。对方夹着公文包,穿者打扮像个领导干部。
他看见苏鸢,慈爱一笑,问叶洁,“这是你干女儿吧?瞅着人挺好。”
叶洁白他一眼,脸上不乐意,“啥叫瞅着挺好啊?你会不会说话?”
中年男人摸了摸鼻子,赶紧解释,“我没别的意思,我这人嘴笨,不太会夸人。”
苏鸢笑看着他们,主动为其解围,“干妈,这是家里客人吧?您快请进。”
大过年的,叶洁不想为难人,她立刻收敛脾气,为双方作介绍。
此人姓吴,叫吴维卿,在政府部门工作,是她的朋友。
但苏鸢可以看出来,两人之间有些暧昧,不仅仅是朋友关系。
而这一猜测,在吃年夜饭时,得到了印证。
饭桌上,吴维卿借着酒劲,在大家面前,向叶洁求婚了!
这个年代的求婚,没有戒指和鲜花,只有一封淳朴的情书,里面还夹着许多粮票和布票。
叶洁一目十行看完信,脸色变得不太自然,“今天是除夕,你就不能消停点儿?”
吴维卿是个老光棍,第一次求婚不免紧张,他掏出口袋里的手绢,擦了擦鬓角的汗,十分认真道:“叶洁同志,明天是新的一年,我希望咱俩的关系能更进一步,共同携手创造新的人生。你能给我个机会吗?”
这番赤诚的表白,让苏鸢很是动容,心想:如果换作是她,一定会答应的。
可叶洁听了没啥反应,婚姻对她来说早已可有可无。
“咱俩才处一个月,现在结婚有点早,我只能答应跟你继续处,但能不能结婚,可保证不了。”
吴维卿眼底划过失落,像只被戳破的气球,立马蔫了。
一时之间,气氛有点尴尬。为缓和气氛,傅墨白给他的酒盅里倒满酒,并敬他一杯。
几杯白酒下肚,吴维卿终于不再难过,因为他直接醉趴在桌上,昏睡不醒。
苏鸢看到这一幕,对傅墨白埋怨道:“你咋还把他灌醉了?年还没过完呢,半夜那顿饺子可咋吃啊?”
傅墨白表示特别无奈,“是他非要喝多的,我有什么办法?不过,这人酒品不错,喝多了不耍酒疯只睡觉。”
叶洁挺头疼,直到过了零点,仍在纠结一件事。
“鸢鸢,你说这对象还处不处?我俩好像目标不一致,万一给人家耽误了,可不好!”
“我感觉吴叔挺好的,要不等他明天酒醒了,你俩好好谈一谈?”
“不行,我明天没空,得跟你们一起去哈市。”
“干妈,我和墨白能应付,您还是别跟我们去了。”
叶洁蹙起眉,执意要去,“你们不了解苏艳宁,又比她辈分小,做起事来顾虑太多,根本压不住她。有我的辈分在,她不敢作妖。而且火车票我已经买好了,现在没法再退。”
苏鸢听完,仍在犹豫,“那吴叔怎么办?”
叶洁淡淡回道:“他要是心诚,就不可能因为今晚的事而退缩。如果真退缩了,那更好,别耽误彼此的时间。”
“……”
第二天。
吴维卿酒醒后,就跟没事人一样,该说说该笑笑,没再提昨晚的事。
叶洁当他想通了,收拾好行李,和苏鸢他们前往火车站。
从这里到哈市,要坐四个小时的火车。吴维卿把三人送到车站,临别前还不忘嘱咐道:“如果遇到麻烦事就给我打电话,哈市那边我很熟。”
“行,你快回去吧,有墨白在,你不用担心。”
十五分钟后,随着一阵鸣笛声响彻天空,火车缓缓前行。
苏鸢望向车窗外,怀着忐忑的心情,面对即将无法预知的未来。
在路上,叶洁向他们讲述了苏家往事,其中当属苏艳宁的故事最为狗血热闹。
当年,苏家父母只是个地里刨食的农民,很早就给她说了一桩亲事。
对方是同村小伙儿,长得又高又壮。苏艳宁很相中,便同意了。
后来她考到哈市读书,又在学校里相中了现任丈夫,两个人一起处,哪个都没耽误。
直到有一次,同村小伙儿去哈市看她,这件事才成功捅破。后来小伙儿不干了,她便嫁给了现任丈夫。
最最狗血的是,嫁人不久后,她怀孕了。按日期算,孩子是同村小伙儿的,但她丈夫不知道。
怕事情败露,她曾一度把孩子送人抚养,后来实在舍不得,又把孩子要了回来。
到目前为止,她丈夫都不知道自己替人白养个儿子。
听完这一切,苏鸢忍不住咋舌。
“那…苏家人都不管她吗?”
提起这事,叶洁不禁冷笑,“苏建国特别宠他妹,从小就惯着,苏艳宁能变成今天这德行,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至于他俩现在关系咋样?我也不清楚。”
“那同村小伙儿知道自己有个儿子吗?”
“知道啊,他和苏艳宁到现在还有联系,只不过各自有家,凡事都会避开人。”
苏鸢:“……”
这么大的狗血瓜,吃起来有点顶。想到马上能看见苏艳宁,她忐忑之余,多了几分好奇。
“干妈,这些事,你咋都知道呢?”
叶洁笑道:“我表妹是苏艳宁的好友,几乎啥事都跟她说。”
苏鸢心中一颤,“那我的身世呢?她有提过吗?”
“没有,在这件事上,她嘴严得很。”
第34章 初一新的开始
苏鸢不禁有些失望, 同时又感觉很奇怪。按理说,苏艳宁的那些破事才更应该隐瞒,可她却告诉了别人。
反而是自己的身世, 闭口不谈……
绿皮火车在辽阔的黑土地上,“轰隆隆”向前行驶着。
很快, 四个小时过去, 傅墨白拎着行李袋, 领着两人走下火车。
因为今天是大年初一,不是走亲访友的日子,所以街上没几个行人,只有一些孩子在玩小鞭,“砰砰”乱响,空气中还夹杂着硫/磺的味道。
苏鸢拿出之前记下的地址,递给叶洁问:“干妈, 您知道这是哪里吗?”
叶洁接过本子看了一眼, 对那地址很熟悉, “走吧,我带你俩去。”
“要不要买点礼物再过去?”毕竟亲戚一场,在没查明真相之前,苏鸢觉得,身为晚辈该有的礼数不能少,这样才不会露馅。
叶洁却不以为意, “买啥买?有我在呢, 啥都不用给她买!再说, 大年初一这个时间段, 供销社都关门了,你去哪儿买东西?”
苏鸢环顾四周, 这才发现凡是店铺都已经关门,确实啥都买不成。
之后,他们步行来到大井子胡同,叶洁按照地址敲响了苏艳宁家的房门。
足足等了两三分钟,才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中年男人戴着黑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看到他们,他微微一怔,“你们找谁?”
叶洁站在最前头,笑呵呵地答道:“我是艳宁的远方大姐,带闺女女婿来看看她,她在家不?”
苏家的亲戚众多,时常有人上门攀关系,男人不疑有他,侧开身子,把他们让进屋。
“你们进来吧,她在屋里呢。”
大家随着他走进堂屋,只见有个红衣女人正坐在那里一边听广播一边嗑瓜子,那样子悠闲自得。
叶洁见状,扬起嗓门打招呼,“呦,大初一的,你挺清闲呐。”
苏艳宁被吓了一跳,转过头刚想发脾气,当看清叶洁的长相后,明显愣了一下,“大嫂?你咋来了?”
“别!我可不是你大嫂,叫姐就行。”叶洁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冲她笑得灿烂。
可苏艳宁却感觉脊背发凉,讪讪问道:“你来这儿……我大哥知道吗?找我有啥事?”
她从小就怕叶洁,如今仍是。
叶洁白她一眼,语气不爽,“我找你,跟你大哥有啥关系?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提他?还有,我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呀?”
苏艳宁抿了抿嘴唇,没敢说不能。这时,她注意到苏鸢和傅墨白,茫然问:“这俩人是谁呀?长得可真俊。”
见她不认识苏鸢,叶洁没感到意外,于是意味深长地介绍道:“这是我的女儿女婿,是从苏建国那里抢来的。”
苏艳宁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什么,瞬间脸色苍白,眼神闪烁不停,并支支吾吾道:“你,你这话是啥意思?她是我大哥啥人?”
苏鸢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主动走上前,礼貌微笑介绍自己,“姑,我是苏鸢。您还记得我吗?”
“苏,苏鸢?!”她震惊在原地,恨不得马上给京市那边打电话。
“你都长这么大啦?”
“嗯,我今年十九岁了,听我妈说,当年是您照看赵小雪的,后来孩子却变成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苏鸢问得很直接,没给她一点缓冲时间。
苏艳宁猛咽口水,整个人慌得不行。幸好这时,她丈夫端来茶水,解围道:“你们别光顾着唠嗑,喝点水吧。”
她也跟着回过神,心虚一笑,“对对对,有什么话,咱们边喝茶边聊。”
苏鸢端起茶杯直视她,步步紧逼,“姑,那您跟我讲讲当年的事呗?”
见实在躲不过去,苏艳宁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条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过了半晌才出声:“当年是这么回事,张兰娟因为大出血,诊所里的医生护士全都在抢救她,只能由我照顾孩子,但我真的不知道孩子是咋调包的?这期间,我只上了一趟厕所,估计是我走后,孩子被调包的。”
苏鸢听完,心中已有猜测:一定是苏建国早和对方串通好口供。
她假装难过,眼底尽是落寞,“原来是这样,看来我想找到亲生父母,是不可能了。”
见她真信了,苏艳宁的脸色缓和不少,还不忘柔声安慰道:“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我哥嫂对你那么好,你还是顺其自然吧。”
苏鸢弯起眉眼,对其无奈地笑了笑,忽然问:“对了,我下乡之前,听我爸说您受了刺激,精神变得不太好,现在怎么样?还发病吗?”
“……”苏艳宁听了心头一梗,脸色由白转红,勉强微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不用担心。”
叶洁旁观两人互动,心里直乐。她意识到对方是个锯嘴葫芦,根本问不出什么,便对其招招手,一脸亲切道:“艳宁,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哈市,不如咱俩进里屋好好唠唠,咋样?”
苏艳宁不敢不去,还嘱咐丈夫要招待好苏鸢和傅墨白。
不一会儿,堂屋里的三人面面相窥。
苏艳宁的丈夫叫陈晓光,他首先开口道:“你们在这儿别客气,喝点茶水再吃点瓜子,瓜子是新炒的,特别香。快尝尝?”
面对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苏鸢不禁想起在火车上听到的八卦,就很好奇,他当年明明知道苏艳宁脚踏两条船,为什么还跟她结婚?
一直当背景板的傅墨白问向陈晓光,“您家孩子呢?怎么没看见?”
“他去同学家玩了,估计到吃饭点儿才能回来。”
陈晓光回答得随意,不像是知道内情的样子,苏鸢有点同情他。
直到他儿子回家,看见那孩子的模样跟他没有半分像,她忽然觉得还是自己太单纯了……
等叶洁聊完走出来,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黑。夜晚的哈城,依然美丽迷人。
他们没留在这里吃晚饭,离开时,苏鸢冲苏艳宁坏心一笑,“姑,我改天再来看您,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千万不能再犯病了。”
大过年的,听到这种丧气话,苏艳宁被气到不行,又不能发火,就很憋屈。
走出大井子胡同,叶洁见四下无人,靠近苏鸢小声道:“我猜她明天会给苏建国打电话,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苏建国是个很难缠的人,需要做好心理准备。苏鸢很淡定,“我猜他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动作。就算忍不住,大概率是把我调回京市,还是以家人生病为由。”
过去十九年,她太了解苏家人的套路。不过,她还要继续调查,是不会回去的。
叶洁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我下午又试探了几回,苏艳宁嘴特别严,这不像她以前的性格,我猜这里面肯定有事。放心吧,有我在,苏建国不敢把你咋样。如果他敢欺负你,我跟他拼命!”
“干妈,您对我真好!相信我,我不会让他们欺负我的!”
傅墨白跟在两人身后,默默听着这一切,蹙眉陷入沉思……
他们住的是部队招待所,早在三天前,傅墨白就已经把房间安排好了。
他住的是单人间,苏鸢和叶洁住的是双人间。累了一天,叶洁早早便睡了。
苏鸢洗漱完,刚想回房间睡觉,却被傅墨白叫住脚步。
怕他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她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轻声问:“你干嘛呀?干妈刚睡着,你别吵醒她。”
“找你有事,跟我来一下。”
傅墨白的房间就在隔壁,他推开房门,等她进来,却迟迟没等到。
“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我才不跟你走。”苏鸢紧紧抱着洗脸盆,做出一种防御姿态。
那样子像极了受惊的兔子,可爱有趣。
男人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低声调侃道:“你怕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还是说……你想歪了?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不正经的东西?”
苏鸢脸色爆红,连忙否认,“我才没想歪!是你脑子不正经。”
怕他再说出什么荤/话,她快步走进他的房间。朦胧灯光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屋拉花,五颜六色的。桌上还摆放着一束红色塑料花,两根红色蜡烛,看起来贼喜庆。
“……”
她顿住脚步,转身望向他,有些发懵,“怎么回事?这里以前是俱乐部?”
傅墨白被逗笑,刚酝酿好的说辞差点忘了。他迅速收敛情绪,从裤兜里掏出一枚金戒指,慢慢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