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为弟弟剧透头疼中—— by木兰竹
木兰竹  发于:2024年0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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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歹站起来说话啊!抱着手臂倚靠在树上和百姓们聊天不是形象会更好吗!你怎么蹲着啊!
刘武周的降将们都有点傻眼。
他们一眼就看出了那个蹲在百姓堆里也卓尔不凡的青年,应该是闻名天下的秦王李世民,如今大唐的太子殿下。
只是李世民是贵胄公子,这也过分接地气了吧?
“来了啊?”李世民站起来,拍了拍衣服,笑着和百姓们告别,“和我一同逛逛,介绍一下自己。”
李世民对降将们招招手:“我记得你们中有个叫尉迟恭的猛将?”
尉迟恭神情难掩激动,上前对李世民拱手行礼。
李世民仔细打量被弟弟嘲笑许久的倒霉“遇迟”。尉迟恭原本会在武德二年自己讨伐刘武周一战后归服自己,现在……啊,现在的时间换作弟弟所说的“原本历史”,好像正好是武德二年?
可惜罗士信、秦琼、宗罗睺、薛举等人已经提前来了,显得尉迟恭相对迟了。
不过天下还有贼患未平,草原和高丽也还有的是仗打,尉迟恭将来应该还是有机会当国公,入凌烟阁的。
可惜现在长孙无忌不可能是功臣第一了。李世民已经决定好了,凌烟阁功臣第一挂上他和阿玄把着对方肩膀的画像。
“一看就知道是个好汉子。秦叔宝他们早就想和你练练了。”李世民笑着把尉迟恭扶起来,“不知道谁才是大唐第二猛将。”
尉迟恭傻乎乎问道:“那大唐第一猛将是谁?”
李世民就等着尉迟恭说这句话,他立刻接道:“当然是我!”
尉迟恭正色道:“主公确实是天下第一猛将!”
李世民哈哈大笑。
魏徵的眉头逐渐紧皱。
阅人无数如他,自然看出尉迟恭是故意捧着李世民。这个黑脸猛将,居然是一个阿谀奉承之人。
薛收又拉了拉魏徵的衣角。
奉承主公是人之常情,正常人都会这么做,你要求别太高!你自己难道不吹捧主公和李三郎吗?若不是你的吹捧和骂人一样有水准,主公早就撸袖子找你打架了!
魏徵扯回袖子,在心里冷哼一声。
我是主公和三郎君的元从,和这等降将能相提并论?
李世民三言两语就和尉迟恭打好了关系。他将尉迟恭介绍给突然从墙角里冒出来的“护卫”秦琼等人,又问道:“谁是张万岁?”
张万岁惊讶地瞪圆眼睛,在众人略带嫉妒的眼神中出列作揖。
李世民又仔细打量了张万岁许久,笑着扶起张万岁道:“一看就是个不能打的。”
张万岁:“……”
张万岁虽然和尉迟恭不太熟悉,尉迟恭是没落的勋贵出身,张万岁是庶民。但毕竟都是刘武周麾下出来的降将,尉迟恭还是为张万岁打圆场道:“主公,张万岁……”
尉迟恭话还没说完,李世民又接着道:“你上战场太浪费了,大唐的马交给你了。”
张万岁傻眼:“啊?”
尉迟恭闭嘴。这话听着好像是重用,但养马似乎不是什么地位高的差事啊。
李世民道:“如果你的养马本事如阿玄说得一样好,仅凭养马这一个功劳,你都能当国公了。”
尉迟恭:“?!!”
众降将全部:“?!!”
国公这个爵位这么容易吗?只要养马就行!!
张万岁迟疑了一会儿,问道:“我确实养过马,但不知道能不能养好整个大唐的马。我早听闻李三郎君……晋王殿下会相面,但晋王殿下还未见过我,就能知道我将来的本事?”
李世民笑道:“阿玄相面,何须见面?而且你又怎么知道,阿玄未曾见过你?”
李玄霸当然没见过张万岁。李世民如此说,只是替弟弟稍稍掩盖神异。
大唐建立后,李玄霸将自己会谶纬和相面一事宣扬了出去,为大唐建立的合理性添砖加瓦。
李世民当然不可能忌惮李玄霸,只是他发现自从别人知道李玄霸会相面和谶纬后,常找关系来骚扰李玄霸“算命”。虽然李玄霸都推掉了,但李世民仍旧警惕起来,担心会有人故意用这件事污蔑李玄霸。
他不会受骗,弟弟就不会有事,但“污蔑”这件事本身就很令人生气。
张万岁其实不想养马,他也想当威武的大将军。
但李三郎君的神异已经传得仿佛天人降世,这时候的人都相信谶纬相面,庶民尤其迷信。李三郎君说自己能靠着养马当国公,张万岁便不再迟疑。
张万岁跪地道:“既然主公和晋王殿下相信我,末将愿意终身为大唐养马。”
李世民再次扶起张万岁:“你尽管施展你的才华,大唐必不会辜负你的付出。”
他想起了弟弟的魔音灌脑。
(李玄霸:“你给张万岁三千骏马,张万岁养了二十年,他的两位弟子又养了二十年,给你把马养到了七十万六千匹,厉害吧?你居然连个爵位都不给他,小气。”
李世民:“和我有什么关系啊!你去找你谶纬中那个唐太宗叨叨去!别拉着我念!”)
张万岁激动道:“末将也必不会辜负大唐!”
李世民拍了拍张万岁的肩膀:“我相信你。”
结识了想要结识的人后,李世民才点了其他降将的名。
虽然被李世民点名点晚了,但李世民记得他们,他们便都很激动。
尉迟恭知道自己第一个被点名,应该是最被李世民重视。但张万岁居然有晋王殿下谶纬推荐,他心里有点不平衡。
尉迟恭自恃能力,只是因为运气差投了个不怎么样的主公,才蹉跎至今。他和张万岁同归大唐,自己需要用命去拼个国公,张万岁只需要在最安全的地方养马?
魏徵观察到了尉迟恭的神色,神情平静道:“主公,三郎君如此推荐张万岁去养马,张万岁养马的本事究竟有多厉害?能值一个国公?”
李世民道:“阿玄说我给他三千骏马,他花二三十年时间能给我养到几十万匹。”
魏徵倒吸一口气:“那还不赶紧送张万岁去养马!主公知道大唐有多缺马吗?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主公现在才说?主公早些告诉我,我已经把张万岁送来了!”
李世民哭笑不得:“就几个月而已,不差这点时间。张万岁养马之前,也还是先跟着我立点战功,免得以后有人无知,不知道战马的重要性,对张万岁的功劳指指点点。”
魏徵作揖:“主公英明。张万岁,还不快感谢主公的提携!”
张万岁再次跪在地上激动道:“谢主公!”
李世民把张万岁拉起来:“别跪了,没完没了了。”
张万岁看着李世民的双眸中满含热泪,比刚才更加激动。
主公居然如此体贴,连有无知之人轻视我养马的功劳这一点都想到了?我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尉迟恭悄悄移开视线,虽然没人知道他正不满张万岁,他仍旧臊得慌。
“有你们相助,刘武周不过插标卖首尔。”李世民随口用了李玄霸给他讲的典故,“明日我就让颉利可汗约刘武周出城决战。”
众降将:“是!”
众降将:“啊?派谁?!”
众降将傻眼。
魏徵道:“东|突厥已灭,颉利可汗被俘虏,你们不知道?”
众降将一边摇头,一边用隐晦的谴责眼神瞪着魏徵。
路途遥远,消息传递艰难,魏徵能及时得到大唐的军报,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你明明知道了,为何不告诉我们!
魏徵道:“现在知道了。这下知道你们的投降有多及时了吗?”
众降将敢怒不敢言,还要低头感谢魏徵。
李世民在一旁看乐子。
魏徵这焉坏的脾气,等他入了朝堂迟早被人围攻。
好玩,他给阿玄和观音婢的信中有新鲜内容可写了。
“都三月了。”李玄霸脱下了毛皮,穿上了长衫,“再过六七个月,京城就要地震了。你们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黑着眼圈的房乔、杜如晦等人怒吼:“闭嘴!”
李玄霸无语道:“又不是我让老天地震,你们朝我吼什么?我提前给你们预警,让你们有准备时间,你们还不感谢我?”
薛元敬趴在桌上痛苦呻|吟道:“如果你把’你们‘换做’我们‘,我就很感谢你。为什么你又撒手不管了!你这个监国怎么能这么闲?”
李玄霸耸肩。谁让我病弱,换季时一生病,就被母亲接到宫中,再不准劳累?怪我啰?

建国之初事务繁忙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自从李玄霸因病不处理文书后, 他就把要推动的工作全部布置了下去。
“我只是先布置下去,你们不一定要做完。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做。”
李玄霸说得好听, 但谁不知道他那促狭性子。
杜如晦等人都对自己的才华很自傲。他都把工作布置下去了, 这群人怎么可能放着工作不推进, 等李玄霸回来?他们能给李玄霸留个尾巴就算不错了。
李玄霸这人的嘴又很“甜”,养病时谁来看病他就夸谁。
“虽然现在政务繁忙,但你们这么厉害, 我就算休息也没关系。”
“不过一些俗务,朝中相公们自会处理,我是不担心的。”
“哈哈哈, 等我身体好转时,说不定已经无事可做了。”
这是当着朝堂其他人, 李玄霸的说法。
等私下与友人们见面, 李玄霸就换了衣服嘴脸。
不是吧不是吧?你们这么弱的吗?说好的“房谋杜断”呢?说好的“秦王十八学士”呢?这就说搞不定了?哦,你在史书中好像没什么记载……哎?我不是嘲笑你,别生气,只是你运气比较差,跟随了王世充……对, 就是那个王世充!
一向注重形象的真·儒雅随和薛德音,差点变成了后世解构版本的“儒雅随和”真儒士, 茶杯都举了起来。
但砸晋王是不可能的,他只能把茶水一饮而尽,再不说休假。
薛元敬本来只擅长文书, 现在每日埋头算筹, 还在学习李玄霸病中突发奇想推动的“算盘珠子”和“复式记账法”, 抠着国库那点东西斤斤计较;
薛德音接受了水利之事, 为了不被李玄霸气死,已经离开京城,要双足踏遍关中河道;
房玄龄和杜如晦除了做之前本来就很繁重的朝务,又接手了李玄霸手中瘟疫和天灾防治的活;
李玄霸原本独自张罗的前线后勤的事,被母亲和李智云接手。
李玄霸以为自己生病后,李渊会重新想揽权。谁知道母亲现在仍旧每日和李渊一同用一次饭,李渊知道母亲在忙碌,也没开口问政务。
窦慧明很疑惑,李渊怎么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李玄霸咋舌,没想到自己的剧透对李渊的打击那么大。不就是执政九年仍旧不被后世认可为开国皇帝吗?
李玄霸对母亲道:“虚名而已,居然这么痛苦,父亲的承压能力真的差。”
窦慧明知道李玄霸会谶纬后,不敢向他询问“原本时空”的事。
没有了李玄霸的预见,家中事肯定会更惨烈,说不定连父子都会真的兵刃相见。
李玄霸知道母亲喜欢把所有苦恼都默默消化,不去麻烦其他人。他观察到母亲的忧虑后,就借着这件事把另一个时空的事告诉了母亲。
当皇帝的仍旧是二哥;玄武门之变死的人多了一个上蹿下跳的搅屎棍李元吉;自己和母亲前后脚病逝;小五最为可怜,被李建成丢在河东被杀,享年十四岁,父亲一句“他年幼赶不了路才丢下他”就敷衍了过去。
至于父亲,他倒是安享晚年,只是死后被移出祭拜开国皇帝的帝庙而已,这有什么可伤心的?
窦慧明听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惨状,没有之前想象中的难过。
李元吉该死。她只恨李元吉死太早。
她对李建成的爱也磨灭得差不多了,现在徒余一声叹息。
自己和三郎都早早病逝了,没有见到乱世,说不定也是一种幸运。唯独小五的遭遇,令窦慧明痛心不已。
“你要对小五更好一点。”窦慧明对李玄霸道,“他每日都哭丧着脸,你是不是对他太严格了?”
李玄霸严肃道:“他当上楚王后就不肯再看书习字。”
窦慧明改口:“我会让万娘子好好说说他。都要成婚的人了,怎么能还如孩童般顽皮?他年幼时明明最爱读书习字,现在性子都野了。”
李玄霸频频点头。母亲说得对。
让母亲心情好转之后,李玄霸又去探望了李渊,再次被李渊赶了出来。
他看着李渊身体不错,比他这个病秧子精气神充足,只是头发全白了,心情很好。
李玄霸对父亲还是有感情的,不希望李渊真的被自己气死,死了自己还得守孝。
李玄霸闲着闲着,杜如晦等人就把十月地震的应对方案拿出来了。
“阴盛而反常则地震”,“为寇至,为叛臣”。这很明显是因为李世民本来该去年十二月继位,结果延后到现在都没继位,上苍在催促真命天子赶紧归位,镇住天下气运。
都是李建成和突厥人的错!
李玄霸问道:“那赈灾呢?”
薛元敬道:“国库实在是没钱了。”
房乔等人都黯然。
他们不是不想对百姓更好一些,用以工代赈来安抚百姓,还能重新整修长安城,但是现在战事未平,朝堂确实是捉襟见肘。
如果直接征发徭役,恐怕因为杨广的徭役惊惶未定的百姓们会有怨言。而百姓在大隋已经习惯自己扛天灾,他们少做反而少错。
“减免受灾地区百姓一年徭役和赋税。”房乔道,“这是我们能做的极限了。”
李玄霸探得朝堂能做的极限后,道:“长安城的下水系统需要整修,否则两三代就会变成老长安城那样。我已经把原长安城的建造者宇文恺的族人从朔方郡接来,他们会负责长安城的修缮。以工代赈的钱粮我来想办法。”
杜如晦问道:“你要继续经商了?”
李玄霸笑道:“我大冬天地给他们演了一场,之后又在百忙之中参加了多场诗会,他们对茶叶和玻璃垂涎依旧,香皂铺子也要重新开张。我会以阿姊们的名义经商,然后我、小五和阿姊们一同捐献家产赈济百姓。有我们先捐钱,朝中勋贵世家应该不会一毛不拔。”
先用稀奇的商品赚豪强们的钱,然后捐出从豪强那里赚来的钱,逼豪强也一起捐钱,这就是李玄霸的计划。
薛元敬闷声道:“还是要让晋王殿下出手啊。”
李玄霸道:“我是监国亲王,这种大事我都不出手,二哥就要回来骂我了。”
薛元敬失笑:“这倒也是。”
有李玄霸兜底,他们都轻松不少。
李玄霸给李世民、长孙康宁和宇文珠寄了几大箱子“珍宝”,让他们多宣传自己即将限量发售的人造奇珍异宝。
他还特意用磨成多棱形的玻璃点缀了一件祥云常服,送给二哥穿。
磨宝石的本事,华夏人在石器时代就在做了。只是因为文化原因,“圆”是自古以来华夏民族的哲学思想,所以华夏人民更喜欢把宝石车成珠子。
李玄霸不车珠子,将玻璃磨成多棱形,技术上没问题,反正车珠子和磨成多棱形都是珠宝工匠的手工活,熟悉之后工作量不会增加太多,只是有棱有角的宝石不符合珠宝工匠的审美。
长孙康宁和宇文珠也不喜欢太闪亮太奢华的珠宝,更别说把这些亮闪闪的东西穿在身上。李玄霸便只送给了他们玻璃珠子。
宫里的妃嫔在窦皇后的带领下,也较为节俭。李玄霸送给母亲的玻璃珠子,母亲都拿来赏人了。万贵妃更是只喜欢簪各季鲜花,对宝石不屑一顾。
不过窦慧明和万贵妃为了支持李玄霸,正打算把宫里的宝石开销都换成玻璃,给李玄霸赚钱。
李玄霸正在绞尽脑汁拒绝中。
李世民到达洛阳城时,李玄霸送来的衣服正好寄到。
至于刘武周,李世民这次没出手,让裴行俨和长孙无忌带上刘武周的降将和颉利可汗去攻打,自己率先去了洛阳。
刘武周不过就盘踞一郡的贼寇而已,李世民没必要亲自去。
高颎已经写信催促李世民了。李世民再不来,他就按不住洛阳想要投降的人了。
李世民特意在离洛阳城几十里远的地方洗澡洗头,换上了李玄霸给他送来的亮闪闪衣服,才与高颎见面。
李世民这次选了一匹青黑色的马,好衬得马背上他的更闪亮。
亲卫探得李世民大军即将到来时,在马车上闭目小憩的高颎才下马车迎接。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闪得看不出人影的家伙一路纵马过来,还高声呼喊“高老师久等了,你看我衣服好不好看,是阿玄特意给我做的”。
“高公!住手!那是太子殿下!”左右护卫拉住要拔刀的高颎。
“李二郎就是这样的性格,你还没习惯?哎,大德又给李二郎准备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裴仁基头疼道,“守敬不会也学坏了?”
裴仁基可不想看到一只亮闪闪的儿子,太伤眼了。
马还在减速,李世民就自持艺高人胆大,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一个箭步冲到高颎面前:“高老师,我的衣服好看吧!”
高颎打量李世民的衣服,脸色稍霁。
还好,大德还是没有过分乱来,给大雄的衣服近看还算正常。
李玄霸又不是让他哥扮丑,稀碎的玻璃点缀成祥云霞光的模样,近看甚至觉得有些素雅。只是如果太阳光很强烈,远远看去有点伤眼睛而已。
“不错。”高颎一看李世民的衣服,就知道李玄霸要开始卖玻璃了。
李玄霸和他说过玻璃的事。玻璃就是一种半透明的、仿佛水晶的陶瓷器。李玄霸只是趁着其他人不懂,所以把未成形的“陶瓷碎片”当宝石卖,好从勋贵豪强手中温和地夺得一笔钱粮,弥补大唐建国初期的百业凋零。
赚钱只是第一步,李玄霸不断高调的“捐赠”这些赚来的钱财,逼迫勋贵豪强们也一同捐钱,才是这位好徒弟所谓的“良性循环”。

第214章 李世民气得跳脚
高颎得知李玄霸的计划之后, 就把长子高盛道派回了京城,辅佐李玄霸,并监督李玄霸多休息。
朝中有的是人做事, 李玄霸只需要安排别人做事。
高盛道和李玄霸几乎没有交情。
高盛道身为高颎长子, 将来会继承高颎的国公爵位。他又不想父亲早逝, 所以就当作自己没有爵位,早早外放打拼。
大部分勋贵子弟都领着荫官在京城闲混,不喜欢职官的约束, 就算当了职官,他们也会推脱,认为太低等的职官配不上自己。
高盛道身为国公世子, 却早早从县令打拼。李世民和李玄霸拜高颎为师的时候,高盛道已经在外当了多年刺史, 在外地安了家, 一年难得回来一次。所以他只在书信中听父亲提过李世民和李玄霸兄弟二人的事,一直对他们很好奇。
李唐建立之后,高盛道回到了高颎身边,现在和弟弟高表仁一同跟随高颎攻打洛阳。高颎认为长子多年在外为官,很擅长庶务, 所以派长子回京城;三子高表仁在瓦岗寨中表现出了几分军事天分,高颎便把高表仁继续带在身边, 亲身教导。
高表仁叫苦不迭。虽然他在李二郎和李三郎争夺天下的时候劳累了一番,但他其实是个闲云野鹤的性格,根本不想当什么大将军。
高颎还有一个二儿子, 名为高弘德, 因高颎的功劳受封应国公, 原本是大隋晋王杨广的记室, 算是杨广的心腹。
当初隋文帝十分信任高颎,将高颎一家定为可以辅佐好几任皇帝的忠臣。高颎的女儿嫁给废太子杨勇为良娣;杨勇的大宁公主女儿被封公主,嫁给渤海郡公高表仁;高颎的二儿子高弘德受封应国公,受命辅佐还是晋王的杨广。
可惜隋文帝还是因废太子的事猜忌高颎,高弘德夹在家族和事业之间,也早早抑郁病逝。
因之前的心伤,高颎不会再让家人辅佐李世民的儿子。他这次让高盛道回京,除了看顾李玄霸之外,也是想让李玄霸从中周旋,不让李世民命高表仁辅佐太子。
高颎已经给李世民写信拒绝了此事,但李世民只会在信中打哈哈,说就这么定了。
“我相信老师和师兄,老师和师兄怎么能不相信自己!”
高表仁看到信很感动。高颎狠狠敲了儿子的脑袋,让儿子别被这些话迷惑。
李二郎真是天生就会当皇帝,看这套话,张口就来。如果不是高颎已经在隋文帝那里免疫了,他大概也会为了这一句“相信”激动不已。
现在?还是让李玄霸去教育李世民的太子吧。
除了李玄霸,还有谁敢在与李世民教育太子意见不合的时候,连着太子和太子他父亲一起骂?
这太子老师,除了李玄霸,无人能当。
李世民给高颎炫耀了新衣服后,再次提起让高表仁当太子老师的事。
他本来想让高颎当太子的老师,但高颎说自己给废太子杨勇当过老师,不吉利。李世民就想,让师兄给自家太子当老师,高老师在背后支招,也一样。
高颎再次表示了拒绝,并且强调这个太子老师只有李玄霸能当。
李世民叹气:“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阿玄拒绝了。他说等天下太平后,要带着弟妹游山玩水,当个富贵闲王,谁耐烦给我带孩子。我说不过他,母亲也偏帮他。不是我看不起你啊高师兄,阿玄肯定是第一位!”
高表仁无语:“你可以不说最后一句。”
李世民咧嘴:“嘿嘿。”他就是故意的。
高表仁转身就走。李二郎和李三郎都是这副喜欢欺负人的性格,从小到大都这样。这时候只需要无视他们,赶紧离开,他们就会自觉无趣,不再胡言乱语。
高表仁离开后,高颎的眉头皱紧又松开,反复好几次,然后无奈地瞥了还在咧嘴无声坏笑的李世民一眼。
“我家三郎的才华本就没资格当太子太师。你非要让他当太子太师,就是瞅准了我的心理,知道我会为了这个掺和进你和大德的交锋,帮你劝说当大德帮你教育太子。”高颎叹气,“你啊,这么算计大德,不怕大德生气?”
李世民道:“我算计老师,老师不也没生气。同理,阿玄也不可能生气。”
他又坏笑了几声,道:“我和他自幼就互相耍心眼,老师不必担心。”
高颎想了想曾经还一团孩气的李二郎和李三郎在他门下求学的模样。
他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倒是。”
李世民收起坏笑,正色道:“我知道阿玄懒散,如果不是因为乱世,他根本懒得动弹。但我将来会很累,他怎么能躲懒?我案牍劳形,他却游山玩水,还写信告诉我他玩得有多开心,绝对不行!”
高颎扶额:“我还以为你想说,既然你是皇帝,你最信任的弟弟自然应该给你当左右手,你只信任他。”
李世民摇头:“我信任的人可多了,房玄龄、杜克明、薛伯褒和高师兄,我都很信任,都可以当左右手。魏玄成现在干得也不错,我也马上就要全然信任他了。我不让他躲懒,只是因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想自己偷跑?没门!就是小五也别想偷溜!都给我留在京城!”
高颎:“……”
最终他只能扶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行吧,你是皇帝,你说了算。
高颎确定了李世民真正的想法后,与李世民达成合作,帮李世民说动窦皇后。
这件事暂时揭过,高颎这才轻描淡写地说起洛阳的事。
高颎到达洛阳之后,就切断洛阳的粮道,每日在城外做饭,吃完饭就招降,并不攻城。
当时洛阳城破,朝中有些官吏来不及逃跑,被迫留在洛阳为官。
高颎每隔几日就敲城门,告诉城中守军可以用粮食换取洛阳城中的旧臣。
杨玄感自然不准。但洛阳城内并非只有杨玄感一股势力,还有许多小贼帅。
这些贼帅虽然名义上归附杨玄感,认杨玄感为“盟主”,但没有将兵权交出去,仍旧各自为政。
洛阳缺粮,他们对隋朝旧臣又不重视。为了吃饱肚子,这些贼帅本就在洛阳打家劫舍,弄得洛阳百姓怨声载道。
杨玄感想要阻止,却控制不了缺粮的贼帅军队。
高颎知道洛阳城中的情况,用粮食换取家财已经被榨干的隋朝旧官吏,贼帅当然万分愿意,还笑话高颎傻。
“杨玄感麾下有本事的人都是大隋的勋贵世家,洛阳被贼帅害得家破人亡的官吏曾经是他们的同僚,难免兔死狐悲。我如此做,会让他们感同身受,认为杨玄感无法庇佑他们,而大唐对大隋旧臣宽和,他们投奔大唐之后,仍旧是人上人。”高颎拈须轻笑,“等殿下继位之后,召开一次制科,允许这些降臣也参加。这就是给他们的恩德了。”
制科又称“特科”,大部分时候不是从零开始选拔人才,而是官吏的“再考核”,分律令、军务等方方面面,重视官吏的务实本事。
制科的雏形从西汉时就开始了。“察举制”举孝廉后,孝廉就要齐聚京城,经过再次考核,才会授予他们官职。
高颎的意思很明确,朝中官职能者居之,如果比不过别人,那就是自己没本事,怪不得大唐对他们不宽容。
李世民笑道:“房玄龄正在着手改革制科。他现在烦躁极了,说他和杜克明等人忙得脚不沾地,朝中却养着大批荫官不做事。他想让职官的地位高于荫官。”
高颎道:“不要一蹴而就,要徐徐图之。”
李世民拱手:“学生明白。”
高颎叹气:“隋文帝乃是逼北周皇帝禅位,并非完全由自己打天下,所以只能妥协。你若要改革官职,除了要小心谨慎之外,也要保证你在位期间做完这件事。除了亲手打下天下的开国皇帝,其余皇帝想要动官制很困难。你肩上的担子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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