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为弟弟剧透头疼中—— by木兰竹
木兰竹  发于:2024年0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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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智云捂着耳朵:“三兄,轻点,轻点……嗷,我错了,我就是想躲懒,嗷嗷嗷,真的别揪了,我绝对不逃了,不逃!”
李玄霸大骂:“你都快成婚的人了,怎么还一副孩子脾性!二哥让你回京,你就赌气装病?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李智云辩解:“人没有那么容易被气死……啊,别气别气,我真的错了!我都要成亲了,三兄给我点面子,别拧耳朵,好丢脸!三兄,我给你讲个笑话,你就不气了!”
李玄霸骂完后,松开手:“什么笑话?”
李智云道:“二兄二嫂说,如果他们在草原上染病,最好二兄二嫂和三嫂一家人整整齐齐全都病逝,这样你可以瞬间被气死,这样就不用受折磨,能迅速到地下与他们团聚了。”
李玄霸:“?”
李玄霸:“???”
我他……不行,我骂李世民那混蛋的祖宗,不都是在骂自己?!
李玄霸转身:“你在家好好反省。这件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李智云谄笑道:“二兄严禁我告诉你。不过我回家后想了想,还是和三兄最亲。三兄最好了!”
李玄霸瞥了李智云一眼,似笑非笑地弹了一下李智云的额头,然后衣服都懒得换,径直进宫。

说是告状, 但李玄霸告的不是李智云所说的内容。
母亲就算再大度,事关嫂子,母亲听后难免膈应。即使他骗母亲, 说这个“笑话”是二哥一人说的, 谎总有被戳穿的时候, 被戳穿了意见更大。
李玄霸只是去宫里告状,说二哥仗着自己身体好,对预防生病不重视, 请母亲在信中对二哥说得严重一些,如果二哥出事,不知京中的老母亲和幼弟要怎么活。
窦慧明笑着应下, 写信“恐吓”二儿子。
等二哥得到母亲的信后,就能从中了解两层含义。
第一, 小五已经告状, 但自己没有告诉母亲;
第二,请你和嫂子都注重一下言行,你们现在上面还有个能管住你们的太后,不要太肆意妄为。
李玄霸做了一番心理斗争,还是去找了长孙老师, 把这件事告知长孙老师。
至于长孙老师会在信中和嫂子说些什么,他就不管了。
李玄霸对这个玩笑并不生气, 但他向来比较悲观,想得又多又复杂。
他虽然嘴上喊长孙康宁嫂子,实际上和妻子一样, 将长孙康宁当年幼的妹妹看待。长孙康宁这辈子顺风顺水, 没吃过苦, 最大程度保留了少女的天真烂漫, 对身边的感情十分信任。
这对于一个皇后而言,不一定是好事。
二哥夫妻俩的事,李玄霸身为弟弟没资格管。这次涉及了他,他才顺带提醒一句。
当然,李玄霸也是真的小气。他在京中提心吊胆,身在疫区的二哥二嫂还在开地狱玩笑。不让这小两口哭出来,怎么能弥补他心里的创伤?
不仅二哥该挨揍,嫂子也该好好被长孙老师骂一顿,才能解他心中郁气。
长孙晟听了李玄霸的“告状”后哭笑不得,十分感激李玄霸的敏锐。
“趁着我还活着,能多提点观音婢和辅机几句。”长孙晟叹息,“我多活了十几年,让他们少吃了许多苦,不知道对他们的未来是不是好事。”
李玄霸道:“他们都很孝顺,肯定都愿意用自己一生的富贵来换你多活十几年。若你说不是好事,他们就该哭了。”
长孙晟失笑:“也对。”
他送别李玄霸后,站在门口呆立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府。
李玄霸回家叮嘱李智云以后口风严一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几日之后,长孙晟上书监国亲王李玄霸,请求经略西域。
李玄霸扣住了长孙晟的上书,当即离宫上门询问。
李玄霸皱眉道:“老师,你的身体才稍好一点,怎么能去西域?长孙家已经够富贵了,辅机也是守得住家业的人。老师何必消耗自己的寿命?”
长孙晟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让李玄霸喝口茶,别激动。
待李玄霸喝了一口淡茶后,长孙晟才道:“房玄龄现在制定的官制,有意削减荫官。”
隋朝继承了许多魏晋南北朝关于世家勋贵的荫官制度,勋贵世家的子弟自出生就有荫官,世世代代都能吃皇粮。
隋炀帝曾经削过荫官和爵位。杨玄感和李渊这两个国公起兵的时候,都说隋炀帝“暴虐”最主要的原因是对勋贵刻薄寡恩。他们二人都宣布了官制一切遵循旧例,李渊为了获得支持,还滥封官职,只要投奔他,人人都有荫官。
这作为夺取天下的策略,不仅算不上错,还很聪明。两人的政治水准都不错。但新王朝巩固后,荫官泛滥的事就要解决了。
勋贵世家也知道开国皇帝的许诺往往是空头许诺,何况许诺的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开国皇帝。
现在开国最大的功臣就是李世民本人,房乔才能放心大胆地整顿荫官制度。
李玄霸将工作重心转移到防控瘟疫上时,房乔每日加班忙碌的就是如何把泛滥的荫官至少削个五分之一。
整顿荫官只是一个开头,房乔真正要做的事是精简机构、裁撤冗官。
不仅荫官,满朝文武甚至李氏宗族,他都要动一动。
房乔看着脾气最温暾,实际上性情十分刚烈,手段也最为激进。
现在朝中例行运转都由杜如晦控制。当李玄霸将注意力转移到瘟疫和李世民的后勤上时,包括关中整修水利在内的民生大事也都是杜如晦负责。
房乔和杜如晦府中每隔几日就有人骑着马出城送信。他们不需要经过李玄霸,重要的事都是直接和李世民商议。
李世民在打仗的时候,也要分出心思处理政务。
如官制、爵位,以及需要征发徭役的大型基础建设这等事,监国的李玄霸也不能做决定,只能奏请李世民下命令。
趁着现在皇帝还是李渊,又有李建成为他们提供借口,李世民可以借着李渊的手先把一些会得罪勋贵的事做了。
李玄霸不意外长孙老师看出了房乔现在在做什么,他道:“二哥确实有意裁减冗官,但这不会裁到长孙家上。”
长孙晟嘴角上提:“如果不从最亲近的人动手,朝中人能服他?他要削减李氏宗族的爵位,你和楚王待他登基后,就会主动上书对吧?”
李玄霸沉默不语。
长孙晟话锋一转,仿佛说起了不相干的事:“在你预见的历史中,长孙家一定过得很不好。”
李玄霸道:“已经不一样了,辅机现在没有揽权之心……”
长孙晟打断道:“以我对四郎了解,他即使有揽权之心,但当皇帝展现出对他的厌恶后,他一定会及时急流勇退。接下来的皇帝也是他的亲外甥吧?按照常理,如果他主动后退一步,皇帝应该会放过他。但他不仅自己身死,长孙家也覆灭了。”
李玄霸心情复杂。
多少年了,他怎么又被长孙老师吓住了?长孙老师的推断怎么和预言似的,究竟谁真的会谶纬?
长孙晟又敲了敲桌面,慢吞吞道:“皇帝为何会如此惧怕他?”
李玄霸道:“或许是因为他担心二哥另一个儿子对新帝威胁太大,逼杀了新帝的兄弟。”
长孙晟讥笑:“这个新帝怎么和李渊似的,做事都躲在其他人身后,借别人的手达成目的,又哭诉自己于心不忍,斥责别人太残忍。他难道是被李渊带大?”
李玄霸道:“他比李渊还是厉害些。”
长孙晟讥笑更甚:“更加虚伪阴险?李二郎教的什么太子,教得与他完全不像。不过这可不是他要灭我长孙家满门的理由,一定有更重要的理由。”
李玄霸道:“他也没有灭长孙家满门。十几年后他为辅机平反,把国公爵位给了辅机的曾孙。”
长孙晟十分肯定地道:“他心里有愧。”
李玄霸还没回答,长孙晟继续道:“他不是对四郎心里有愧,而是对李二郎心里有愧,而这件事又和长孙家有关……什么愧事能和长孙家有关?对了,长孙家是他的母家。是后宫的事?”
李玄霸:“……”
长孙晟一直在观察李玄霸的表情。
他叹了口气:“看来那位新帝不仅和李二郎后宫妃嫔勾搭上了,还是在李二郎重病垂危的时候勾搭上的。真孝顺啊。”
李玄霸很想点头。对啊,太孝顺了。
唐太宗溺爱李治。长孙皇后病逝后,他将李治和晋阳公主接到寝宫亲自照顾,亲征高丽的时候给李治写信“忆奴欲死”;李治出宫建府,他都要哭成个泪人。为了李治能坐稳皇位,他甚至到年老垂危的时候还要当一次昏君,冤杀桀骜不驯之臣,为李治铺路。
唐太宗病逝前非常痛苦。他浑身已经几乎瘫痪,浑身疼痛,连走到卧室门口都艰难。为了止疼,年轻时对丹药之道不屑一顾的唐太宗,在战场上身披数创也不皱眉头的秦王李世民,只能靠着大量的阿芙蓉才能熬下去,然后吃阿芙蓉吃死了,死得十分窝囊,常常被后世谏臣拿来做劝阻君王磕丹药的反面例子。
而在唐太宗最痛苦的时候,他最疼爱的李治在和小妈勾勾搭搭,叹息着阻碍爱情的老父亲什么时候咽气。
唐太宗在贞观二十三年(公元649年)五月己巳日刚死,李治在永徽元年(公元650年)五月己巳日唐太宗忌辰一周年之际,在老父亲的周年祭上,再次和爱人你侬我侬。
李治真的太孝顺了,好歹在老爹死后忍了一年。
李世民在位的时候下令民间只需要避讳“世民”二字,以免扰民。徐世勣、裴世矩等人,在李世民在位期间是没有改名的。
李治和真爱结合之后,要求全国为“世”“民”单字避讳,“民部”也改成了“户部”,还给唐太宗的谥号“文皇帝”增加了一连串美谥。从此皇帝的谥号从此变得不值钱,李世民也成为历史中最有名的“避讳小气鬼”,连观世音菩萨变成观音菩萨也变成了他的锅。
长孙无忌在阻止李治封后无果后,就放下权力不问政事,闭门修书。
但四年后,李治还是借许敬宗的手逼死长孙无忌,还牵连自己母族满门,没掺和过朝堂之事的同母妹新城公主的驸马长孙诠在谪所被县令活活杖毙。
新城公主三十多岁抑郁而终。李治迁怒新驸马韦正矩,说是韦正矩害死了新城公主,后来又给韦正矩平反,让韦正矩和新城公主合葬。
新城公主在后世有传言死于家庭暴力,史书中其实有记载,新城公主十分得宠,是因为思念前夫抑郁成疾,不愿意和新驸马相处,两人有过争吵后,然后就各过各的。新城公主的死亡与新驸马无关。
于是当时民间传言,“新城以病而卒,夫子受其戮辱”,“娶妇得公主,平地买官府”。李治的心虚迁怒,倒是为新城公主头上扣了一口黑锅。
什么错都是别人的,唯独他李治清清白白。不愧是能君贤主,李治的权术真的很厉害。
既然他把什么责任都让别人担着,那么担责任的那个人成了女帝,也是理所当然。
老子云:“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武则天在唐高宗在位期间“受国之垢、受国不祥”,那她自然会走到“社稷主、天下王”这个位置。
如果没有唐玄宗,唐朝就是三世而亡,只比大隋多一世,真是李治的福报。
李玄霸见长孙老师猜出来了,便把心里憋了许久的话一股脑地倒给了长孙晟。
除了强调“我查探过那家人,那家人不存在,估计因为会谶纬的我没死,上天要保护历史中唯一一个女帝”之外,包括长孙家全族被流放岭南,唐朝差点三世而亡的事,他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长孙晟。
啊!顺畅!终于能说出来了!
李玄霸毕竟还是爱护自己的哥哥,所以哪怕知道了现在剧透二哥也不会牵连无辜,但他还是担心二哥直接被气得中风,一直把这件事闷在心中。
二哥,你知道你最爱的儿子在你缠绵病榻的时候在和你的妃嫔缠缠绵绵,你去世一周年的时候在你供奉牌位的寺庙里缠缠绵绵吗!
你最爱的三个好儿子,一个要谋反,一个想杀兄,一个让大唐三世而亡,你真是太会养孩子了!牛逼!
李玄霸笑容灿烂,神清气爽,将桌上茶水一饮而尽,连茶叶都咀嚼咀嚼吃了。
长孙晟的神情从淡然到惊讶再到愤怒,最后变成了一副思考人生的超脱神情。
他伸出颤抖的手挥了挥:“等等,听你这么说,李二郎都这么努力了,大唐还三世而亡了?”
李玄霸道:“也不算,因为女帝是夺的儿子的皇位,勉强可以称为四世而亡。何况神龙政变后,女帝也把皇位还给唐朝了,没亡,没亡,哈哈哈哈。”
长孙晟拍桌:“你还笑得出来!”
李玄霸道:“又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历史。”
长孙晟:“……”
他盯着墙上的弓,很想把弓取下来抽李玄霸几下。
可惜这个弟子体弱,他不敢体罚太重,只能自己忍下这口气。
长孙晟按着眉角道:“好了好了,别说了。这些话你不要和任何人说!”
李玄霸点头:“我知道。如果不是老师猜出来了,我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长孙晟无语。这还是我的错了?!
李玄霸眼神无辜。你自己猜出来的,和我没关系。
长孙晟不想说这个话题了。他赶紧转移话题道:“以四郎和李二郎的关系,他只要在朝中,如果活得比李二郎长,在新帝继位初期,肯定会有权势过重的情况。新帝需要用这个舅父来帮他清洗旧臣。而长孙辅机在权术上并不出众,对家人又很心软,恐怕难以自保。”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去经略西域,若是死在西域,未来即使四郎出事,新帝看在我这个外祖父马革裹尸的脸面上,或许也能放他一条命。”
李玄霸脸上灿烂的笑容消失。
他再次沉默良久,才低声道:“老师不必为辅机打算到这地步。有我和二哥在呢。”
长孙晟毫不客气道:“你那身体,肯定活不过你二哥。你们活着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急,但谁管得了死后的事?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长孙家自己没有依仗,只是凭借外戚的脸面,那么新帝就可以不给脸。”
李玄霸道:“长孙家满门忠臣,新帝还是可以不给脸面。”
长孙晟眨了眨眼,戏谑地笑道:“那就用长孙家满门忠烈的名声,拉着新帝的名声一起滚泥里去,高低给他在史书上留一个千古骂名。”
李玄霸很想抬杠说不一定。但他最终还是叹气:“后代子孙的地位,还是让后代子孙赚吧。”
长孙晟道:“除了给四郎一道护身符,我自己也不想老死榻上啊。”
李玄霸无奈道:“若是老师一开始就说这个理由,我直接就同意了。”
长孙晟笑道:“你是我的弟子,我自然要将所有的思考都告诉你。何况我原本也很好奇,四郎犯了多大的错,才会牵连满门。”
历代皇帝和舅父对着干的很常见,但一般也就是与汉文帝一样,哭死舅父就算完事。与母亲关系不差,还会流放自己母族满门的皇帝,长孙晟翻遍史书也罕见。
无事养病的这十几年,他一直在思索这件事,终于思索出头绪,才来找李玄霸“聊天”。
他成功吓到了李玄霸,李玄霸又再次反手吓到了他,真有意思。
虽然被吓到了,长孙晟也很开心。
他十几年没有和人斗智斗勇,很少有如此酣畅淋漓地吓出一身冷汗的时候,真舒畅。
长孙晟起身,让李玄霸跟在他身边,出门散了一会儿步。
“我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观音婢当皇后,看到了你所说的盛世王朝的开端,现在可不想再无所事事地等下去了。比起沉寂十几年老死榻上,身后名只有一个长孙皇后的父亲,我更希望马革裹尸。”
“房玄龄在动荫官爵位,李二郎要从最亲近的人动手才能服众。所以你和楚王会自愿上书,我长孙家身为后族,也要舍弃后族的荫蔽,坚定不移地站在李二郎这一边。将来长孙家的孩子若没有本事,宁愿当个富家翁,也别卷入朝堂争斗了。”
“我还有点时间,会好好教导观音婢和四郎。他们虽这辈子没吃过苦,但多了我十几年的教导,希望他们能比你预见的时空过得更好。”
“你其他老师也准备活动起来了。不过他们与我不一样,他们只是因为终于守望到了盛世开端,不愿意死在榻上罢了,可没我想得那么多。”
“哈哈哈,他们是真的高尚啊。”长孙晟笑道,“和我不一样。”
李玄霸却辩驳:“如果长孙老师的女儿不是皇后,长孙老师仍旧会这么做,所以与其他老师的选择并无不同。”
长孙晟停下脚步,伸手替李玄霸正了正头冠。
他微笑道:“你纵观过往未来,还如此评价老师,老师很高兴。”
李玄霸垂首,乖巧地让长孙晟为他整理衣冠,好像长孙晟要送他出远门似的。
几日后,除了已经领兵去洛阳的高颎,薛道衡、宇文弼也递上了文书。
薛道衡曾在南方待过很长时间,又因文名盛于江南,所以很得江南士人崇敬。他要去帮李靖安抚南方。
“打下南方只是第一步,治理才是难点。我好歹当了许多年地方官,与你其他老师那种只待在京城的人不一样。”薛道衡倨傲道,“我还与占据岭南二十州的冯盎有交情,看我兵不血刃帮李二郎把岭南拿来!”
宇文弼道:“陇右河右是你们的龙兴之地,又与西域连通,不能乱,需要一个老成持重的都督。”
岭南多瘴气疫病,陇右河右还在闹骨蒸病瘟疫。
李玄霸拱手作揖:“老师保重。”
他一一送别老师,老师离别前都为他整理衣冠,好像出远门的是他自己。
裴世矩没有离开京城。
“总要有个人替你们镇住朝中老臣。我若是离开了,苏威那老匹夫不知道会倚老卖老到何种地步。”裴世矩道,“你和二郎说一声,让我当几年中书令。房玄龄和杜克明资历还是太浅了,精简机构和裁减冗官的事,我来牵头。”
李玄霸:“是,老师,一切都拜托老师了。”
苏威也找到李玄霸。这一个时空中因劝谏而被隋炀帝贬官为民,没来得及投奔其他反王就直接入了李唐的苏威,现在自恃直谏刚烈之臣,一副和李玄霸很熟的模样:“你的老师离京后也不需要担心,有我替你镇着裴世矩那老匹夫,隋朝老臣翻不出波浪!”
李玄霸:“……是,苏公。”
虞世南私下给李玄霸布置了许多功课,并让人送给李世民一大堆功课。
“论政务我不如你其他老师,但你们即使再忙碌,也不可荒废读书。”虞世南语重心长。
李玄霸含泪道:“是!老师!”
救命!怎么当晋王了,还要被督促读书啊!
我回去就给小五增加功课去!别以为当了楚王就可以不做功课了!
“丈人去了突厥,宇文老师坐镇张掖,薛老师要去岭南……”李世民翻着书信苦笑,“虞老师倒是哪都没去,只给我布置了一大堆功课。三姊,你带兵护送丈人,若看到不长眼的部族,不需要我的命令,直接开战。”
李昭抱拳:“是。”
她在李世民突袭颉利可汗时,作为偏军主帅抵挡住了颉利可汗麾下其他突厥小可汗的军队。李世民擒获颉利可汗,她与李世民合军,把剩下的不听话的小可汗都敲了一遍。
李世民准备南下洛阳,李昭继续驻扎在边塞,配合长孙晟重建草原秩序。
东|突厥算是灭亡了,但也没灭亡。只要草原还在,他们随时都可能死灰复燃。所以大唐要趁着他们还未再次聚拢,给他们制定新的秩序。
李昭的军队,就是制定秩序的保障。
“累得三姊与三姊夫天各一方。”李世民半开玩笑道,“等事情了结,三姊和三姊夫生两个儿子,我多给你们一个爵位。”
李昭失笑:“好。二郎,保重。”
李世民道:“三姊才保重。请三姊照顾好观音婢和弟妹了。”
宇文珠要负责防治瘟疫。长孙康宁自请留下协助李昭。李世民同意了。
李世民安排好草原的事后,南下与高颎汇合。
他重新回到中原时,回看已经看不到的茫茫草原,神情有点惆怅。
李世民忽地预感,或许这是他最后的肆意时光了。
回头,他摇摇头,然后重新扬起灿烂的笑容。
“走,我们去取东都!”
“是!”

李世民去东都的时候, 顺便去找刘武周问一句降不降。
原本历史中的刘武周靠着向突厥称臣,武德二年援引突厥的援军攻破太原,占据了山西大部分地方, 让李渊发出了“贼势如此, 难与争锋, 宜弃大河以东谨守关西而已”的手敕。
之后的事就是在屯兵长春宫,坐了近一年冷板凳的秦王李世民拍胸脯立军令状,花了近半年的时间把刘武周平了, 没让大唐沦为割据势力。
这个时空的刘武周的对手不是李元吉和李神通,而是人称老李世民的还算能打的李渊。
虽然李渊被刘武周和尧君素联手封锁,没能离开太原郡。刘武周也被李渊拖着没能扩张。
李渊提起刘武周就是气。如果不是突厥派援军帮刘武周, 他早就把刘武周给宰了。
听到李世民要去劝降刘武周,被李玄霸气到后自闭许久的李渊难得给李世民写信, 劝什么降, 宰了!
李世民看着父亲的信很是惊讶。他还以为父亲被阿玄气病了,这不还精神吗?
看,他就说阿玄很孝顺,一定是京中人大题小做,大惊小怪。
长孙无忌问道:“要依皇帝之意吗?”
李世民道:“先看看情况。”
刘武周引突厥兵攻打中原, 本就属于他肃清的对象。他只是劝降刘武周麾下的将领。
现在不说这么慢,将来才好在父亲面前说自己为了斩杀刘武周有多难, 好让父亲觉得有面子。
刘武周如今只占据马邑一郡。他本来盘踞在汾阳宫,当发现天下大势已经尽归秦王李世民后,就把汾阳宫已经不多的物资又搜刮了一遍, 连稍好一点的木头都拆了, 龟缩马邑闭门不出。
魏徵安抚齐鲁时, 手伸得很长, 也给刘武周写过信,希望刘武周投降。
但因为李世民打出了“给突厥当狗就去死”的旗号,刘武周不敢投降。
不过魏徵给刘武周写的劝降信只是幌子,他的信只是告诉刘武周大势已去,引起刘武周部将的恐慌。
刘武周就是待宰羔羊,你们何苦跟着刘武周同死?投奔突厥是刘武周的过错,尔等明珠暗投,现在正是拨乱反正的时候。
在魏徵的卖力游说下,已经有多员猛将出逃马邑,投奔魏徵。
刘武周这次没能拿下雁门郡,李世民便在雁门郡休整,得到了当地百姓自发箪食壶浆夹道欢迎。
李世民向来亲切,随意拉个老百姓都能聊几句。
边疆的百姓也不懂太多贵贱有别的规矩,李世民愿意和他们聊天,他们就放肆地与这位太子殿下胡侃。
有些百姓拍着胸脯说自己曾跟着李三郎君击退突厥几十万雄军,如果太子殿下缺兵,他们现在就能跟着太子殿下打仗。
李世民乐呵呵道:“李三郎君就是我弟弟。你没发现我和他长得很像吗?我们还是双生子!”
百姓仔细打量了李世民,摇头道:“李三郎君可比太子殿下瘦弱多了,不像不像。”
李世民道:“他那时候在生病,现在就像了。你再仔细看看。”
百姓为了给太子殿下一个面子,只好点头说果真像。
李世民高兴极了,细细询问李玄霸就地变出十万大军的细节。
当初他和弟弟久别重逢,就顾着问弟弟的身体了。之后他想询问,但李玄霸在某些奇怪的地方脸皮很薄,随意打发了李世民。虽然李世民拉着李智云、罗士信等人挨个问了个遍,但现在有新的角度让他听到弟弟的厉害,反正要等后勤,他专门花了一日来听百姓聊李玄霸的丰功伟业。
罗士信是当事人。他听后告诉李世民,百姓所说的多经过了夸大,甚至凭空添了许多怪力乱神的内容,其实……
李世民打断道:“没什么其实,我看百姓说的才是真的。你们就是太谦虚了。”
罗士信乖乖闭嘴。他明白了,主公就是想听别人吹嘘三郎君而已,至于吹什么内容不重要。
魏徵带着刘武周投降的部将来到太原时,李世民正乐呵呵地和百姓们一起把手兜在袖子里,蹲在地上唠嗑。
魏徵的脸色立刻一沉。
薛收忙拉住魏徵。
薛收本来跟着李世民去了草原,但魏徵身上有一个李世民和李玄霸都差点忘记的“知世郎的谋主”的身份,朝堂不信任将山东河北都交给魏徵安抚。李世民便又把薛收派到魏徵身边,美其名曰让薛收监督魏徵。
薛收无所谓。只要不让他回京处理文书工作,他去哪立功都行。
任何一个文人待久了军营心都会变野,薛收已经完全忘记普通文吏该怎么当了。
薛道衡很支持薛收。他胡乱吹嘘,当年自己也如薛收一样“上马能打仗,下马能赋诗”。老友们都在一旁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
魏徵的脾气在不断和傻逼言语交锋中见长,薛收大部分时候都充当“算了算了”的角色,压住魏徵的火爆脾气。
魏徵本也没想在刘武周降将面前数落主公。他只是条件反射地脸色一沉。
明明主公知道自己今日会带降将来,还特意约好在这里见面,魏徵还以为主公要给降将们看他英武不凡的气魄,结果这位主公还是一如既往地找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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