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为弟弟剧透头疼中—— by木兰竹
木兰竹  发于:2024年0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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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杨广对宇文述是真的爱。他虽然很生气,但还是赦免了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并给宇文化及封了右屯卫将军。
但他也很膈应,所以他把宇文述“许国公”的爵位给扣了。
杨广想,用这个“许国公”的爵位换两个已经被贬为奴隶的儿子当高官,宇文爱卿一定感动死了。
至于国公的爵位,杨广认为,宇文家应该是不在乎的。因为他的驸马宇文士及早就因宇文述的功劳得封新城县公。
不过这个“许国公”,杨广也不是不给了。
杨广是真的对宇文述很宽容,只是晚几年给,让自己消消气。
他对宇文化及道:“朕虽然因为你父亲的功劳赦免你,你为嫡长,理应继承许国公的爵位。但你之前实在是太荒唐,就是你父亲也不会安心让你继承爵位。朕给你几年时间证明自己。如果你表现好,朕就把爵位给你;如果你表现很差,你这爵位就别要了。”
宇文化及先千恩万谢,回头就问宇文智及:“陛下的意思难道是想把国公的爵位给三弟?”
宇文智及摇头:“就算陛下给三弟,以三弟的性格也不会要。我想陛下的意思是宇文家国公的爵位就没了。”
宇文化及惊怒:“怎会如此?”
宇文智及道:“父亲临终前,只有三弟守在陛下身边。我观察陛下从房中出来时脸上愤怒压过了悲伤,或许是父亲临终前激怒了陛下。何不问问三弟?”
宇文化及赶紧叫人将宇文士及请来。
宇文士及叹气道:“你们知道太多并不好。”
宇文化及骂道:“我们家的国公爵位都快没了,你还说这个?!”
宇文士及道:“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不会不给我们国公爵位,只是会迟几年,等他消气就好了。”
宇文智及皱眉道:“父亲究竟说了什么让陛下震怒?如果我们不知道陛下震怒的原因,下次说不定还会惹怒陛下。”
宇文士及对兄弟是掏心掏肺的好,为人又单纯,兄弟这么一说,他觉得有道理,便道:“父亲劝陛下为废太子杨暕平反。”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面色同时一僵。
宇文士及叹息:“父亲对陛下是真的忠诚。”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对视一眼,眼中都很愤怒。
宇文智及拉了宇文化及袖口一下,率先道:“原来如此。那我们这几年就低调些,等陛下消气。”
宇文士及点头:“陛下一定会消气,相信我。还有公主为我们说情,陛下不会迁怒太久。”
宇文化及扯了一个僵硬的笑容:“要再次麻烦公主了。三弟,你消瘦了许多,就算为父亲守孝,你也该保重身体。”
宇文士及道:“我还好。两位兄长也要保重身体。”
兄弟三人随意闲聊了几句,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亲自把宇文士及送出门。热孝已过,宇文士及每日来灵堂后,仍旧回公主府休息,不在宇文府居住。
宇文士及离开后,宇文化及关上门破口大骂:“杨广真不做人!”
宇文智及抱着手臂冷哼:“他什么时候做人?杨广年少时与兄长曾是无话不谈的友人,仅仅因为我们与突厥人交换了一点东西,他就要将你我处死。后来说什么赦免……”
宇文智及嗤笑了一声:“那叫赦免?他如果真的只是因为严格执法,就该把你我贬往边疆,过几年再赦免我们回朝。贬为奴隶……贬为奴隶……”
宇文智及咬牙切齿,心中的暴戾不断往上涌。
他和兄长曾是大兴城最风光的纨绔公子,就算见到朝中公卿都敢轻蔑对待。
杨广居然把他们贬为奴隶,还是给父亲为奴,这侮辱还不如杀了他们!
宇文化及握拳狠狠砸了一下桌面,眼中屈辱和憎恨也仿佛要溢出来似的。
听闻父亲救驾而死,宇文化及既悲伤又兴奋。他以为父亲的救驾之功,怎么也能抵消他和弟弟小小的走私之罪。
谁知道杨广再次侮辱他,虽然将他赦免,却剥夺了宇文家的爵位。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虽然被贬为父亲的奴隶多年,但与在杨广面前很风光的三弟宇文士及的关系其实很好。
如果杨广认为他们俩曾是获罪之身不能继承爵位,让宇文士及继承国公爵位,他们都不会这么愤怒。
但父亲这么大的功劳,宇文家的爵位还被剥夺了?
说什么观察几年,谁家继承父辈爵位还要观察几年?他们父亲背着皇帝从箭雨中冒死逃生,自己重伤而亡,无论有什么借口,也不该扣住我们宇文家的国公爵位!
“当年楚国公杨素对皇帝忠心耿耿,也被皇帝生生逼死。皇帝大概早就忌惮我们家了。”宇文智及道,“兄长,我们不得不防。”
宇文化及面色阴沉道:“我知道。”
兄弟二人商议一整夜,拿出大笔钱财去收买骁果军的将领。
骁果军因为废太子杨暕之事被清理了大批无辜中低层将领,对杨广本就不满;后来骁果军在雁门之围中听了杨广的鬼话奋勇杀敌,杨广克扣了他们的赏赐,他们心中对杨广的不满不断累积;这次杨广遇袭,士气低落的骁果军又因为护驾不力被处罚,对杨广不满已经累积到了一个临界点。
宇文化及被提拔为右屯卫将军后,便接替宇文述成为骁果军的最高上司。
他带着一副谦逊的面容,拿出大笔钱财给骁果军将士,说自己没有带兵的经验,希望骁果军将士能多给自己一些建议。
“父亲去世前,一直挂念着与他并肩作战的骁果军,命令我们将家中余财赠予你们。”宇文化及温和道,“骁果军战亡的将士的抚恤金都由我们宇文家包了。”
宇文化及在做这件事之前,就告知了杨广。
虽然他心中憎恨杨广,但与杨广结识这么多年,如果他不被狂妄蒙蔽双眼,其实对杨广性格了如指掌。
他对杨广道:“臣已经深知以前的错误,想要重新洗心革面为陛下效力。现在父亲刚去世,臣本应该为陛下守孝,得陛下提拔,以戴孝之身入朝为官。臣心里惶恐,不敢享用家中财物,只愿清贫度日以为父亲守心孝。听闻陛下内库空虚,臣愿意捐出家财为陛下劳军。虽只是杯水车薪,也是代父亲为陛下出一份力。”
隋朝国库和杨广的内库都已经空虚,连雁门之战的赏赐都凑不齐。虽然多凑一凑,还是能凑出来,但杨广认为骁果军没有保护好他,并不想拿出钱来给骁果军战死的将士。
宇文化及急他所急,杨广心里很熨帖,感觉宇文述回到了他身边。
他赞赏了宇文化及的行为,狠狠夸赞了宇文化及,决定等宇文化及三年孝期一过,就把爵位还给他。
为什么不现在还给宇文化及,当然是因为他这么快更改决定,显得有点没面子。
而且他仍旧对宇文述在死前提起废太子杨暕很膈应。
之前宇文述你也是抨击杨暕的一员,现在居然让朕为杨暕平反,你这是什么居心?!
若不是宇文述是因救驾而死,杨广都要怀疑宇文述的忠心了。
一个他一直深信不疑的人居然对他不够忠诚,杨广心里就像是有一颗钉子扎了一下,那心伤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
不过他还是信任宇文化及的,所以将统领近卫之权都交给了宇文化及。
“完全不能理解。”李世民一个月后才得知洛阳的消息,整个人都陷入极大的困惑中。
李玄霸被哥哥吵得没办法,放下书本道:“杨广不就是想考验一下宇文家的忠诚,有什么难理解?”
李世民道:“考验忠诚就证明杨广认为宇文家不忠诚,那他为何要将骁果军交给宇文化及?”
李玄霸道:“他考验宇文家的忠诚,但仍旧认为宇文家是对他最忠诚的臣子。”
李世民:“……什么鬼?”
李玄霸叹气:“我的意思是,他认为宇文家很忠诚,但他还是要考验,并且认为自己这点小小的考验不会让宇文家不忠诚,明白了吗?”
李世民使劲摇头:“不明白,甚至觉得他脑子有病。”
李玄霸道:“不明白就算了。人不能理解精神病患者的思想很正常,理解了才有问题。”
李世民凑上来道:“但阿玄你理解啊。”
李玄霸道:“嗯,所以我有问题。”
李世民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李智云疑惑地看着二兄。
三兄一直这样,他已经很习惯。但他永远不能理解二兄的笑点在哪里。这有什么好笑?
房乔把手中文书往桌案上一拍:“主公你能不能别偷懒了!公务堆积如山,你还有空管皇帝想什么?!”
李世民揉了揉笑疼的肚子和笑酸的脸:“好了好了,不笑了,有什么需要我盖章的?”
杜如晦扶额:“盖章之前你多看几眼行不行?!还有李三,你能不能也别偷懒了!”
李玄霸道:“我生病,不能耗费过多精力。”
李世民道:“我这是信任你们啊,‘房谋杜断’,只是秋收这点小事,你们谋了断了不就行了,那还需要我来审一遍?”
房乔和杜如晦都露出了藏不住的刀人眼神。
李玄霸道:“薛家叔侄不用一用?再者,柳嘉礼还不回来?”
房乔道:“薛家叔侄文书写得不错,但在政务上还需要磨砺。柳嘉礼回河东后还没有音讯。”
李世民无奈道:“伯褒刚回来,嘉礼又跑没踪影了。我麾下的文臣怎么总是要玩失踪?”
李玄霸道:“柳嘉礼不是失踪,是忙碌小五的亲事。”
李世民对李智云道:“都是你的错,让你二兄我少了一个助手。”
李智云给了二兄一个白眼,懒得理睬李世民。
柳嘉礼即柳亨。在他的推动下,李智云与河东柳氏联姻。但因为李智云生死未卜,所以河东柳氏有动摇。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李玄霸和李智云都死了,河东柳氏总不能让自家族中女儿为未婚夫守孝?
不过李智云刚失踪,河东柳氏就退婚也不厚道。所以他们只是上门与李渊、窦慧明商议,如果半年后李智云还无踪迹,两家再好聚好散。
半年后李智云仍旧没有踪迹,所以河东柳氏放出了要为自家女儿重新定亲的风声。不过等有媒人来问时,他们拒绝了媒人,说至少要等李智云一年。世人皆称赞河东柳氏重情义,放眼半年后要上门的媒人就更多了。
这本没什么。唐国公府也不可能让未过门的媳妇守孝。河东柳氏给足了他们脸面,他们对河东柳氏并无怨言。
但现在李智云回来了,这事就要变一变了。
虽然李智云自己对此没有意见。如果他的姐妹遇到这种事,他肯定跳着双脚让姐妹赶紧退婚。
李世民和李玄霸也表示了理解,说河东柳氏如果愿意,这婚事就照旧。
不过柳亨心里有负担,都没等李世民和李玄霸回来,便匆匆回河东处理此事。
正好李建成要成亲,李世民、李玄霸、李智云都因为出兵敦煌不能回去参加兄长的婚礼,便委托柳亨代为送礼了。
李世民、李玄霸和李智云在敦煌打得很激烈,完全没有办法脱身,所以他们真的没办法回河东,真是太遗憾了。
“或许是还没到李建成大婚的时候,他回不来。”李玄霸道,“希望他回来时能把薛伯褒带回来。等薛伯褒回来,玄龄和克明就稍稍轻松些了。”
现在陇右道的政务都压在房乔和杜如晦身上,陇右道面积之大,已经是春秋战国的强国了。
陇右道的经济又因为杨广征讨吐谷浑时乱来而十分混乱,后来杨广不喜欢回大兴,陇右道几乎都被朝廷忽视了,所以无论道路、水利等基础设施都荒废严重。
东西突厥和吐谷浑现在都很安静,他们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恢复民生,与民休息。
之前朝廷不仅不重视陇右道,还不断向陇右道要钱,他们恢复民生很不容易。
李世民撒谎要对西突厥用兵,才让杨广同意将陇右道赋税截留,充作李世民出兵的军费。
只凭陇右道的赋税完全不能支撑大隋对西突厥用兵。朝廷做出这样的决定时,杨广和朝臣都觉得有愧李世民。
赋税不用上交后,陇右道的民生恢复是比较容易了,但房乔和杜如晦要做假账来证明赋税确实充当了军费,这工作量就十分大了。
偏偏李世民和李玄霸双双偷懒,他们生气又无可奈何,不好意思太催促这两个好不容易重逢的双生兄弟全身心投入工作。
李世民和李玄霸并不是故意折腾两位友人,只是李世民现在确实没心情,李玄霸的身体也确实支撑不住。
他们不是把李智云带来了吗?
李智云只想冷笑,并给两位兄长比个凸。
他的本事有几斤几两?除了给房兄长和杜兄长端茶倒水磨墨誊写还能做什么?
最终房乔和杜如晦还是扛下了所有,而薛家叔侄则游走各个郡县统计数据安抚民众,并增加地方管理经验。
薛元敬和薛德音的文采不错,但很缺少吏治经验,没有脚踏实地地与百姓和小吏接触过,学识都浮于表面。
房乔和杜如晦都是当过县令、下过基层的人,与薛元敬和薛德音的磨合很不好。在李玄霸的建议下,他们就把薛元敬和薛德音丢去了基层。
薛元敬和薛德音虽然心里不服,但李世民劝说道:“不治一县如何治一国?我和阿玄也是从几百家奴开始带兵。若能在乱世之中治得一方安宁,将来天下安定,以二位的才华,一定能出将入相。”
薛元敬和薛德音吃了年轻主公画的饼,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李玄霸掰着手指头替二哥数,二哥已经承诺给多少人拜相。
李世民大手一挥:“三省六部,三省长官皆是丞相,三年换一次,不出十年就轮了九次,哪有不够的?再来一倍都没问题!”
李玄霸居然觉得二哥这乱来的办法很有道理,被说服了。
房乔和杜如晦咬牙撑着,李世民以“阿玄需要散步了”为由,推着弟弟的轮椅离开,留屋内几人把咬牙变成了磨牙。
李世民离开后抱怨:“我也不是完全不做事啊。我还要练兵,还要安排士信他们去草原掠夺,十分忙碌。如果不是他们不准我离开,我已经去草原了。”
虽然西突厥攻打敦煌是假的,但西突厥有东进的意图是真的。李世民常派军队出草原震慑突厥人。
再者陇右道的资源不够,要养一支万人以上的常备精兵十分困难。长孙无忌带出的几万兵卒不是借西突厥的,就是临时凑的,不是常备军。至于大隋在陇右道的府兵,已经几乎丧失战斗力,连剿匪都要新募兵。
李世民麾下具甲骑兵扩充到了两千,正朝着三千突破,其中耗费除了李玄霸兢兢业业经商赚来的,剩下全都是从突厥抢来的。
如果不抢掠突厥的牛羊马匹,李世民麾下精兵强将哪能日日吃肉?
他甚至控制了几个部落为他养马养牛养羊,训练好的骑兵基本住在草原上,过着和突厥人差不多以兽奶为主食的生活。
这办法是李世民想的。
既然突厥人能在草原生活并练出强兵,那么他的骑兵应当也能在草原生活。如果能靠放牧和掠夺养活一支军队,阿玄就不用愁军费了。
将士们现在有点不适应,还得继续调整训练计划。李世民每隔一段时日就要往草原上跑。
如果不是为了抢掠突厥部落,李世民肯定带着弟弟住在气候更适宜的武威郡,而不是回张掖郡。
至于让李玄霸单独住在武威郡养身体,他想都没想过。
当初就是因为河东郡比太原郡气候更适合弟弟养身体,然后把弟弟养丢了。
李世民和李玄霸聊了一会儿如何调整骑兵的训练计划,又说起中原的事。
李世民讥笑:“杨玄感自诩伐隋盟军盟主,结果皇帝刚回洛阳,所谓盟军就一哄而散,杨玄感这盟主当得可不怎么样。看来他的谋士李密也不怎么样。”
李玄霸道:“李密计策再行,如果军队战斗力不强,他也无可奈何。李密是个很自傲的人,杨玄感多次失败,我看李密快要与杨玄感离心了。”
李世民道:“李密难道还想自己拉起一股势力?”
李玄霸摇头:“他没这个本事,所以他应该会鸠占鹊巢。至于占杨玄感的巢还是重新投奔他人,就未可知了。”
自己已经提前接触瓦岗寨,并让魏徵委婉告诉翟让袭击自己的人可能就是李密。翟让再接纳李密就是与自己和二哥为敌。如果翟让还让李密鸠占鹊巢,那只能说天意难改了。
李世民道:“杨玄感兄弟几人怎会让李密鸠占鹊巢?”
李玄霸道:“不知道。李密如果无处可去,也可能一直在这条船上待着?”
李世民问道:“他有没有可能见势不妙,就去投奔李建成?”
李玄霸和李世民在梦中交流的时候,就已经分析出肯定是熟知朝中情况,并曾经在朝中颇有势力的人,才能使出挑拨李渊、杨广关系,逼反还未准备妥当的李渊之计。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河东鹰扬府安插人手。
他们得出这个结论时,其目标已经指向了杨玄感。
杨玄感继承杨素余泽,他既然能在起兵时让勋贵一呼百应,自然也能在各地鹰扬府安插人手。
李玄霸没有确定这件事,只是因为原本历史中杨玄感败得太干脆,没有发挥出“楚国公”应该有的本事,比起后来同样一呼百应的“唐国公”差远了。
李世民和李玄霸先后派人追查此事,就算有河东柳氏、河东裴氏、河东薛氏帮忙,对方手脚太干净,他们也没有抓到对方把柄。
直到他们得知李建成悄悄告知李渊,陇西李氏曾派人接触他,他可以替李渊去接触陇西李氏,获得陇西李氏支持。
虽然李建成只以为对方是陇西李氏子弟来投,但李世民和李玄霸的脑海中立刻出现一个人名——李密!
李密并不是陇西李氏子弟,而是正宗的关陇勋贵,其祖父乃是西魏八柱国,父亲是隋朝上柱国,自己继承了蒲山郡公的爵位。
李密与陇西李氏一点关系都没有,据李建成说,来劝他起兵的乃是正宗陇西李氏子弟。李渊和李建成都没察觉这和李密有关系。
李密在杨广刚即位时曾为千牛备身,后来因杨广不喜他容貌神情而归隐读书。他与李建成很可能见过面。但一是他和李建成没有交情,二是时隔这么多年,三是他肯定做过伪装,李建成没认出他很正常。李建成也没法与陇西李氏对质,因为陇西李氏肯定不会承认派出子弟挑动唐国公造反。
李密看似百密无一疏,但这个计谋本身就是最大的疏漏。
李玄霸听到二哥的猜测后,翻了个白眼:“他投奔李建成?那不是更好?他总是自恃才高,实际上太爱阴谋诡计,往往事与愿违。我真希望他投奔李建成,能让李建成闹个大的,好让我们名正言顺把他们一同收拾了。”
李世民点头:“有道理。”
他把李玄霸从轮椅上扶起来,开始今日散步恢复体力训练。

第157章 苏威你不要命了
李世民和李玄霸这对双生子是这个时代绝对的主角, 但在接下来一两年时间,两人却在史书中没有多少存在感。
他们所做的事,留在实录中也就一句, “时中原大乱, 帝与晋王戍张掖以御突厥”。
这时候中原的主角仍旧是隋炀帝杨广。
杨广回到洛阳后, 原本准备进攻洛阳的杨玄感和义军纷纷撤退。
东都洛阳城池十分坚固,杨玄感当年趁着杨广征高丽都没能把洛阳拿下,现在杨广回到了洛阳, 隋军精锐也集中在洛阳,没人会蠢得以为自己仅凭人多势众就能攻陷洛阳。
他们在这一次集体配合中各自获得了不少好处,为了消化这些好处, 义军都再次蛰伏,与各路讨捕大使过招。
杨玄感本以为自己能风风光光当个盟军首领, 一举攻占洛阳。谁知道义军都是乌合之众, 见杨广没死便一哄而散,气得杨玄感这段时间韬光养晦养出的稳重性情都崩了,每日沉湎酒色。
他本来对自己的身份和能力都很自信,以为自己出兵攻打杨广一定会一呼百应,轻而易举夺得天下。
现在他像是丧家之犬一样东躲西藏, 从未如此窝囊。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希望又瞬间破灭, 杨玄感有些承受不住了。
李密多次劝说无果,连连叹气。
杨玄感的下属人心惶惶,有多人生出逃往他处的念头。可惜现在还没有第二个起兵的勋贵, 不然他们早就跑了。
杨玄感颓废, 义军蛰伏, 大隋好像一瞬间又耳根清净了。
苏威看到天下暂时平静, 赶紧以宇文述的遗言为引,请杨广回大兴安定人心。
杨广问宇文化及道:“苏威说朕该回大兴安定人心,你父亲也是这么劝朕,你意见如何?”
宇文化及恭敬道:“陛下是皇帝,无论在何处都能安定人心。陛下想去哪里,哪里就是都城。”
杨广龙心大悦。
看到杨广这番作态,虞世基和裴蕴都支持杨广留在洛阳,裴世矩置身事外。于是苏威劝说失败。
苏威本来想着就这么算了,东都西京都是都城,陛下留在洛阳也行。只要陛下别又想征高丽,区区民贼还是很容易被镇压的。
谁知道,杨广不仅重提征高丽的事,还征役夫修龙舟,又要南下江都。
杨玄感叛乱时,把杨广的龙舟都烧了,导致杨广这几年都没能南下江都。
现在杨广终于安静地在洛阳待了一会儿,就萌生了重造龙舟下江南的想法。
沉默的群臣这次沉默不住了。
天下大乱,突厥入侵,陛下你还修什么龙舟下什么江南?你大隋的基业都动摇了,这是下江南的时候吗?!
但杨广什么时候听过群臣的话?
于是今年不征高丽,也没有修长城驰道运河,但还是征了役夫,为杨广修龙舟。
杨广想明年开春就下江南,所以给役夫修龙舟的时间非常短。
如今已经进入深秋,虽然洛阳的气候温和,但也是相对而言。役夫们穿着单薄的衣服,没日没夜地在工地上忙碌。秋日多雨,他们浑身湿透也不敢停歇。入冬之后,饿死累死冻死和病死的役夫数不胜数。
苏威想再次劝谏,被裴世矩拦住。
裴世矩道:“苏公知道陛下为何非要下江南吗?”
苏威皱眉:“陛下不就是爱好江南的美景?但现在哪是看美景的时候?!”
裴世矩摇头,叹气道:“陛下其实是知道大隋式微,知道天下民贼四起。自从陛下被民贼惊吓后,现在晚上难以入眠,夜里常常惊呼民贼来袭惊醒。”
裴世矩不想让苏威往死路上走,才悄悄透露了这件事。
苏威的年纪已经这么大了,活一日是一日,何苦在半只脚踏入棺材的时候去惹恼陛下?
看看宇文述这老贼奸猾了一辈子,临死前带着护驾的功劳劝说陛下,陛下可念着宇文述的好了?
朝中人都长了眼睛。杨广以为自己赦免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就算是对宇文家有大恩宠了,但谁不知道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这所谓的“变为奴隶”就没有实施过,顶多算是贬为庶民。
就算宇文述没有救驾,凭借宇文述生前的功劳,他的两个儿子在他死后也是能做官的,根本算不上什么额外赏赐。何况杨广还扣下了宇文述的爵位,没有让他的儿子继承。
即使杨广说要看看宇文化及有没有改正错误,但他完全可以给宇文士及一个额外的国公。
宇文述救驾身亡,难道还不值得给家里再增加一个国公吗?宇文士及又是杨广的女婿,提升宇文士及的爵位对杨广而言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杨广就算再吝啬,但在这件事上他完全没有吝啬的理由。
所以朝中人怎么会不知道,宇文述最后的谏言得罪了杨广?
连生前被杨广偏爱,为救驾而死的宇文述都因进谏被杨广厌恶,他们怎敢直言劝谏杨广?
苏威如今成了朝中第一人,脾气没有以前谨慎。裴世矩见苏威要撞杨广刀口上,出于同僚情谊,提醒了苏威一番。
苏威没有关注杨广在后宫的行为,不知道杨广失眠惊悸的事。
他听了裴世矩的话后,语气古怪道:“你的意思是陛下并非贪图江南美景美色,而是想要逃避?”
裴世矩道:“我什么都没说。”
苏威背着双手原地转了几圈,放下双手握拳道:“他看不见,大隋就没有乱吗?!不行,我更要劝说陛下回心转意!”
裴世矩拉住苏威道:“苏公,陛下极重脸面,你要如何劝说陛下?难道让陛下别自欺欺人?”
苏威颓然道:“我就不信陛下对大隋的天下一点都不上心。只要稍稍振作就能挽回大隋,他怎么能什么都不做?不,我不信。”
裴世矩叹气不语,松开拉着苏威的手,没有再阻拦苏威。
但苏威也没有继续劝谏。
他想通过自己的双眼观察,皇帝是真的犯蠢还是想要逃避。
冬季万物凋零,就是义军也很少出来活动,只有役夫和流离失所的百姓在默默地被冻死,天下很安静,几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李玄霸在张掖猫冬,整日待在炕上不出门时,杨广再次下令,召集洛阳到江都沿路郡县兵卒百姓几万人,在江南选址给他修一座新的宫殿。
这座宫殿仿造洛阳西苑,但比西苑的规划更加恢宏。
苏威看到杨广这一意孤行的旨意后,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
显然,皇帝连洛阳都不想待了。
难道他还想和民贼、突厥划江而治,迁都江南吗?!
但就算江都也有民贼啊!
正月各郡县来朝贺的时候,有二十多个郡县的使者因为民贼不能成行,皇宫典礼冷冷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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