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李玄霸很体贴地给了他们一个感激的眼神,倒是让他们心里熨帖的同时,眼泪变多了。
李玄霸:“……”尴尬。
李世民和长孙康宁互相替对方擦眼泪。李世民道:“阿玄,你看多少人为你难受,你可再也不准冒险了。”
李玄霸举起双手:“我知错了,绝对不会再冒险。”
他其实以前也没冒险,只是有个混账浑水摸鱼放火!
房乔老成持重,最先缓过劲来,他问道:“大德,你可猜到是谁下的手?”
李玄霸眼眸一瞬间变得平静,语气毫无起伏道:“李密。”
李世民在回来的路上就和李玄霸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李玄霸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李世民汹涌的眼泪还是像关闭了水闸似的戛然而止。
“回去慢慢说。阿玄累了,让他先在武威郡休息几日。”李世民道,“你们也别围在这了,让阿玄喘口气。寒钩,乌镝!”
寒钩和乌镝身体一抖,乖乖地跳到地上当走地鸡。
李玄霸看着寒钩和乌镝的模样,不由给了二哥一个埋怨的眼神。
在他没看着的时候,二哥绝对给了寒钩和乌镝过重的训练。看把雕崽们吓的。
李世民现在主公的威严日益浓厚,他板着脸下令后,连高表仁都没有再哭,只是止不住哽咽。
杜如晦沉着脸道:“知道是谁就够了,之后交给我们,李三你好好休息。”
李玄霸反对:“我想亲自报仇。而且只是出谋划策又不累,把我关在屋里反而无聊。”
杜如晦无奈:“主公,管管你三弟。”
李世民道:“我会看着他,不会让他累着。阿玄想自己报仇,就依他的意思。不过现在旅途劳累,阿玄,你必须多休息几日。”
李玄霸道:“好。”
长孙康宁挽住宇文珠的手:“我们住一间屋好不好?我想听阿姊说你们经历的事。”
宇文珠笑着捏了一把长孙康宁的脸:“好。”
长孙康宁蹭了蹭宇文珠的手:“我的皮肤是不是粗糙了些?虽然粗糙了些,但骑马狩猎真的好好玩,怪不得二郎喜欢。”
姐妹二人嘀嘀咕咕聊起来,径直上了一辆马车。
李世民接替了李智云推马车的工作。
李玄霸:【我就说二嫂沉迷打猎,肯定把你忘在脑后了,现世报啊。】
李世民:【滚!】
李玄霸:【啧啧,恼羞成怒。现世报现世报。】
李世民:【闭嘴。】
李玄霸:【自从哥你能在心底说两个字后,‘闭嘴’两个字的频率也太高了,换个词行不行?】
李世民:【住口。】
李玄霸:【无聊。】
李世民眉眼间露着无奈。
杜如晦对房乔小声嘀咕:“他们肯定又在用我们不懂的方式交流了。”
房乔怀念地点头。
裴行俨疑惑地问长孙无忌:“什么不懂的方式?”
长孙无忌揉着哭肿的眼睛道:“都说不懂了,我哪知道?”
娘亲哟,他本来之前哭过一次,还以为哭完就算了。谁知道这群人哭着哭着,自己的眼泪就止不住了,比之前哭得还厉害。
自己也不是爱哭的人啊。
都是李二郎的错,他把身边人都带成李三郎口中的哭包了!
秦琼、宗罗睺、罗士信和终于与秦琼等人混熟了的薛举走在一起,聊起回西域后谁能夺得最多立功的机会。
李智云懒得理睬又私下秘密交流的二兄三兄,挤进了这几位武将中,拍着胸脯道:“当然是我!”
看着秦琼等人拘束的神情,罗士信把着李智云的肩膀道:“集弘虽然嚣张了点,但很好相处,你们以后就知道了。不过集弘,你年纪太小,一边去。”
李智云“哈”的一声,给了罗士信下巴一拳。
罗士信:“……”
他抬腿就是一脚。
李智云也是一脚。
最小的两位武将你踹我,我踹你,一边走一边互殴。
李玄霸:“幼稚,都是你教的。你这个主公能不能教点好的?”
李世民满头雾水:“这还能怪我?行吧,我是主公我背锅。”
秦琼、宗罗睺和薛举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拦。
裴行俨注意到了这边的打闹,大声呼喊:“士信,踹集弘屁股!集弘,揍士信眼睛!对,就是这样!”
长孙无忌扶额:“你可闭嘴吧。”
高表仁试图去劝架,见两人打得太激烈,又走了回来。
薛元敬和薛德音看向房乔、杜如晦。
房乔目不斜视。
杜如晦耸肩:“管他们做什么?小孩子打闹多正常,习惯就好。”
薛家叔侄对视一眼,总觉得以后生活会非常闹腾。
第155章 反王联合攻杨广
李世民和李玄霸回到陇右道时, 李世民和李玄霸双生子的名声再次响彻天下。
高颎、宇文弼、薛道衡和长孙晟四人摆了一桌麻将,一边搓麻将一边聊弟子们的丰功伟业。
这一副玉制麻将是李玄霸连同道歉信一起送到宇文家的。
李玄霸向宇文家道歉,没有照顾好宇文珠, 让宇文珠受惊了, 也让宇文老师担忧了。
宇文弼破口大骂了李玄霸一顿后, 就日日寻老友一起搓麻将,炫耀自己的孙女婿有多体贴。
长孙晟殷勤地赞同,高颎、薛道衡总觉得长孙晟是借着夸李玄霸夸李世民。
长孙晟:“我猜西突厥进攻敦煌郡是假的。陇右艰苦, 骑兵不多,只是突袭牙帐就罢了,能与始毕可汗正面对战, 二郎肯定从西突厥借了兵。”
薛道衡好奇道:“东突厥不是溃兵吗?击溃溃兵应当用不了多少人。”
高颎摸上牌后摇摇头,将刚摸牌打了出去:“陛下虽无能, 但他身边有许多老将, 若兵力充足,早就杀出了重围。以陛下封赏的人数看,这次雁门之战隋军的人数不多。三郎能击败始毕可汗,但很难消灭太多突厥兵力。突厥退回草原的兵力应当没有太大折损。”
宇文弼一边摸牌一边捋着胡须道:“三郎当是先示敌以弱取得大胜,然后以大胜行疑兵之计, 让始毕可汗误以为是大隋大军来援自己才大败,吓退了始毕可汗……碰一个。”
薛道衡道:“唉, 你该不会胡大对子吧?牌运真好。无论是什么方式,二郎三郎也救了陛下。‘冠军侯’的名号再好也就是个侯,三郎甚至连爵位都没有。若在先帝时, 两人至少都是郡公。”
长孙晟道:“当今陛下削减爵位, 留给非宗室的仅有公、侯两级, 能封爵就不错了。不过在没有朝廷支援的前提下烧了突厥牙帐, 生擒突厥可汗,这之前还生擒了吐谷浑可汗,二郎的功劳怎么也该破格提拔成国公了。”
薛道衡冷哼:“他一向吝啬。”
高颎又摸上一张牌,嘴角噙着笑,将牌一推:“胡了,自摸。”
宇文弼脸色大变:“这么小的牌都自摸?你有没有点志气!”
高颎捋着胡须笑道:“既然知道你要做大对子,还可能是清一色大对子,我当然能跑就跑。你们三家继续慢慢血战到底,我先关三家跑了。”
宇文弼、长孙晟、薛道衡三人都啧啧鄙视高颎。玩麻将就是放松,你居然还算牌!
鄙视完最先跑路的高颎后,四人继续聊天。
高颎抿了一口李世民送来的张掖枸杞茶,慢悠悠道:“二郎就罢了,三郎居然能救驾立功,这件事我都没想到。我只以为三郎可能会在贼帅那里做点什么。”
薛道衡道:“你之前说几路贼帅联合起来打着太子的旗号抢夺隋军物资,这谋略显然不是贼帅自己想的,幕后肯定有人谋划。难道三郎一直躲在贼帅处?”
高颎道:“也可能是李密。”
他说罢后,失笑:“不过现在只可能是三郎了。”
长孙晟虽然知道肯定是李玄霸,但还是问道:“为何?”
高颎道:“既然你判断西突厥袭扰敦煌郡是假的,那么他们连财物奖赏都不多争取,就匆匆离开中原的原因是什么?”
宇文弼道:“我听闻三郎的身体仍旧很虚弱,如果不是急事,他们不会急行军回陇右。”
薛道衡捏着摸到的牌犹豫了许久,还是换了张牌打出去:“看来他们算到中原马上就会生乱,为了避嫌才立刻离开。”
长孙晟道:“胡了。我先跑了。”
薛道衡把胡子都扯疼了:“都跑了?留我一个?!”
宇文弼大笑道:“来,看看谁先胡。”
薛道衡愁得脸都皱到了一起。
长孙晟坐着的椅子是李世民李玄霸派人送来的“太师椅”。他现在年纪大了,年轻时也本就不太顾及繁文缛节,很快就喜欢上了这太师椅。
现在四位老头都每日坐着太师椅,已经不想换回坐榻了,哪怕坐榻上也有靠背。
长孙晟捧着一杯茶,手臂放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往高颎那里靠了靠:“高公,你猜三郎给贼帅留了什么妙计?”
高颎微笑:“猜不到,我也想知道他能又给世人和陛下怎样的惊喜。”
宇文弼抬头:“是惊吓吧?”
薛道衡愁眉苦脸:“完了完了,我这次不会点两家吧?唉,陛下还没惊吓,我要先惊吓了。”
宇文弼笑着催促:“快出牌。”
薛道衡叹气。
高颎和长孙晟大笑。
天气逐渐转凉,四位老头神情惬意地在亭子里吹着风。
养生养生,外界的事与他们无关,他们只要笑一笑就好。
今年一定又能轻松活过去,下一个目标是轻松活过明年。
……直至活到下一个盛世。
双生子立功的消息也传到了即将启动计划的王薄、翟让等人耳中。
翟让悄悄找到王薄,唏嘘不已:“我见李三郎君,应当是厌恶狗皇帝的,为何他还要救驾?”
王薄跟着魏徵读书,已经懂得了许多事:“李二郎君和李三郎君虽然厌恶狗皇帝,但比起狗皇帝的命,他们更重视百姓,不能让突厥人屠戮中原。”
翟让沉默了一会儿,对着西边拱手道:“二郎君和三郎君高义。”
王薄道:“天下大乱,他们既不想与我们为敌,又不到起兵的时候,戍边确实是唯一的选择。只是没想到在没有朝廷的支持下,他们还能取得如此大的战果。比起二郎君和三郎君,狗皇帝倾全国之力三征高丽……哼。”
翟让道:“如果换作是二郎君和三郎君,一定不会亲征高丽。”
王薄摇头:“高丽在大隋建立前的中原乱世时占了中原王朝许多地,无论是大隋还是其他中原朝廷,只要有机会就肯定会征讨高丽。不过如果是二郎君和三郎君,即使不能获得全胜,肯定也不会把百姓祸害到如今的地步。我听闻二郎君在陇右练兵,也没有给陇右百姓造成太大负担。”
翟让讪讪道:“你说的话好深奥,我有点听不懂。”
王薄笑道:“我不过跟着魏先生读了几本史书罢了。翟公也识字,是在笑话我现在才开始读书吗?”
翟让叹气:“我确实识字,但书念得不多。或许我也该多读书……唉,可我向谁请教学问呢?”
王薄道:“听闻你麾下徐世勣是大户之子,当是会读书的。”
翟让尴尬道:“他也太年轻了。”
王薄又笑了笑,没再继续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求学不看年龄出身,但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翟让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便不劝了,本来也不熟。
王薄看出翟让有投靠李二郎君和李三郎君的意思,只是他舍不得瓦岗寨的基业,不想千里迢迢赶往陇右,才如此犹豫。
不过李二郎君和李三郎君迟早会打回中原,翟让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大概就能如愿以偿吧。
那自己呢?
王薄有些怅然。
书读得越多,他就对以后要走的路越迷茫。
虽然三郎君已经为他选好了一条路,但他不确定自己真的能走上这条路。
说不定走了一半就死了呢。
王薄的怅然只是一瞬。现在狗皇帝还没死,等狗皇帝死了再说吧。
王薄和翟让很快等来了其他贼帅。魏徵又拿出了一幅新的杨广回东都以及可能在今年南下江都的路线图,丝毫不掩饰自己在朝廷中有人。
贼帅们纷纷出发,埋伏在杨广回程的路上。
杨广和大隋朝廷完完全全没有想到贼帅会埋伏他们。
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扬眉吐气的大胜,贼帅应该会猜测是大隋的军队来援,才能解了雁门之围。他们怎么敢触隋朝大军的霉头?
再者,只是杨广不和贼帅计较,他们才能嚣张至今。如果杨广狠了心要碾灭哪一支贼帅,肯定轻而易举。这群人居然敢直接袭击杨广,是不怕死吗?
但贼帅就是伏击了杨广。
杨广在等候李世民时,因为雁门郡的粮草不够,所以援军纷纷撤回郡县。他身边的将士并不多,大部分都有伤在身,十分疲惫。
杨广又没有兑现承诺,还觉得自己能打突厥就能打高丽,又重提四征高丽的事,让遭受欺骗的将士愤怒不已。
现在隋军士气和状态都已经低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只有杨广和朝臣还心情激动,沉浸在李世民给他们带来的大胜喜悦中。
这时候,当第一支贼帅袭击杨广车队时,贼帅居然能冲到杨广能看到的地方叫骂。
杨广又怒又惧,赶紧命令周围郡县来支援。
但天下的贼帅好像有默契似的,居然在同一时间都闹出了动静,全国多个郡县被贼帅率军攻打。若地方军队撤去救援杨广,就有大批城池失陷。
他们选择的城池都是隋朝粮仓所在,比如瓦岗军就盯上了荥阳,想夺得这个支援东都的最大粮仓。
如果大运河畔的几个大型粮仓全部失陷,不仅东都养不起那么多人口,连隋军都得饿肚子。
当然,粮仓失陷的情况再严重,杨广都回到中原了,你临近的郡县怎么都得出兵。
太原郡也得出兵。但李渊正好被东突厥拖住,只能派李建成出兵,希望给李建成也刷点功劳。
又不是打突厥人,只是打民贼,李建成的问题应当不大。
李建成确实打一般民贼问题不大。民贼都是乌合之众,在原本历史中,他也在河东剿过贼。
但是李建成这次救援的是荥阳这个大型粮仓以及老丈人家所在的地方。攻打这里的是瓦岗寨,和被瓦岗寨借走的魏徵。
“嗯,我叫魏收。”一个年轻但强壮的士人道,“我是魏先生的族弟,这次与魏先生一同为瓦岗寨诸位出谋划策。”
翟让看着自称魏收的人,又看向一脸面无表情的魏徵,小心翼翼道:“魏先生这位族弟,不会和三郎君有亲吧?”
魏徵道:“你猜?”
薛收笑道:“我现在与翟公所说的三郎君没有亲,只是认识罢了。”
翟让立功恭敬道:“求先生教我!”
薛收拱手:“我一定尽力。”
魏徵叹气:“你真的要趟这趟浑水?好不容易回到中原,你不赶紧去陇右道?”
薛收道:“先帮李二李三把这件事做了再走。”
知道自家族兄和族侄都去了陇右道后,薛收就不急了。
他必定要做出点什么再回李二李三身边,让族兄和族侄知道谁才是“河东三凤”中真正厉害的人。
李玄霸在齐郡的时候,请王薄打探薛收的消息。
齐郡有许多渔船,渔夫为了讨生活,甚至会冒险往高丽和倭国跑。而且虽然现在天下大乱,但齐郡大户仍旧有船只前往倭国贸易。
在李玄霸离开齐郡前,他已经知道薛收落难的消息。
他要前往雁门郡救驾,自然能暴露身份。所以李玄霸就派人向来护儿将军率领的水军求助,请求来护儿将军派出一两艘战船把筑紫岛的隋军接回来。
来护儿这才知道,隋军居然已经占领了筑紫岛,但没有船只,无法回隋朝报信。
原来倭国已经和大隋宣战了,还封锁了消息?来护儿被拦着不准打高丽,本来就心里窝火,当即要给倭国一个教训。
杨广得到来护儿的上书后,没把倭国放在眼里,便让来护儿自己便宜行事,只要不发大军去攻打倭国,问他要钱粮就行。
来护儿派水军支援后,薛收终于能回到阔别多年的中原。与薛收一起在筑紫岛挖贝壳的陈棱回家探亲后,又回到了筑紫岛继续驻扎。
既然筑紫岛已经打了下来,来护儿就增兵增船,让陈棱守住筑紫岛。
将来如果大隋缓过劲想要再次攻打高丽,他们就可以把水军基地布置在筑紫岛上,从两面夹攻高丽。
薛收回中原后,没有回河东,先来齐郡寻找魏徵。
得知李二郎和李三郎的事后,薛收先捶胸顿足大哭一场,说如果自己还在中原,一定会和李三郎一起留在河东郡,说不定能帮到李三郎。
他痛哭之后没有回家,隐藏身份跟在魏徵身边,要帮李三郎把这个计谋完成。
薛收现在一身腱子肉,就是“河东三凤”其他两个“凤”来了都认不出他,伪装轻而易举。
多了一个帮手,魏徵很乐意。
而且他现在和薛收有了同僚之情,将来回到主公身边的时候也有个同盟帮衬。
薛收不愧他“河东三凤”的名声,魏徵怀疑,那两个现在都没什么名声的河东其他两个凤,估计比起薛收来差远了。
薛收不仅文采斐然,在谋略上也很有见解。特别是跟着陈棱在筑紫岛挖了几年贝壳之后,他对军队了解颇深,已经能练兵和领兵了。
魏徵看着薛收跟着他来到瓦岗寨后,第一场战斗就上马抽刀子砍人的狂劲,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羽毛扇都不香了。
自己是不是该把剑术捡起来?
薛收能文能武,迅速博得了瓦岗寨众人的敬佩。
翟让悄悄向魏徵打探薛收的身份,尝试能不能把薛收留下来。
魏徵没好气道:“他是我主公和三郎君的少年友人。”
翟让震惊之余,又感动不已:“三郎君居然把少年友人都派来瓦岗寨帮我?”
不是三郎君干的。算了,就当是三郎君干的。
魏徵睁着眼睛说瞎话:“三郎君知恩必报,你既然救过他,他当然会鼎力相助。”
翟让心里温暖极了。三郎君高义!
瓦岗寨有徐世勣、单雄信和翟让这等猛将,翟让又非常有自知之明地将军队统帅都交给了魏徵和薛收,这支“民贼”就完全不同了。
李建成身边都还没个正经谋士呢,瓦岗寨这里有两个,整整两个!还是青史留名的两个!
在薛收和魏徵的指挥下,瓦岗寨轻而易举击溃了李建成的援军。
魏徵是个小心眼,薛收也心疼李玄霸这个好友,他们本来打算生擒李建成,给李建成一个教训后再放人。
谁知道他们的仗还没打完,后方的李建成见敌军勇猛,飞速逃回了太原郡。
薛收和魏徵得知这个消息时,李建成早就跑得没影了。
魏徵讽刺:“他诬陷三郎君后也是跑得如此快,把三郎君打了个措手不及。”
薛收冷漠道:“看来李建成在这乱世中一定死不了。他遭遇意外的概率,比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能跟在大军屁股上的李三郎都要小。”
魏徵翻了个白眼:“那可不是,三郎君领兵进退有据,就是失败了也会留在军中收拢溃兵,不会仗没打完,人已经跑得没影了。唉,我还以为能帮主公和三郎君教训他。”
薛收笑道:“也能教训。我们攻入了荥阳,荥阳郑氏想要我们不骚扰他们,总该付出点代价。翟让怕世家,我二人可不怕,主公和三郎君也不怕。让荥阳郑氏多出点血,荥阳郑氏一定对这个废物女婿很生气。”
魏徵失笑:“听闻李建成和郑氏今年成婚?那就算给他一份新婚大礼了。”
薛收和魏徵相识大笑。
瓦岗寨这里大获全胜,几乎吸引了洛阳附近所有剿匪兵力,并堵在了杨广回洛阳的前路上。
薛收留在荥阳继续帮助瓦岗寨。魏徵回到王薄身边,率领齐郡义军牵制住张须陀,并派出小股势力一起骚扰杨广。
江淮、涿郡等地的义军也纷纷往洛阳赶,一副多路反王会师洛阳的模样。
杨玄感果然趁机再次举旗起事,派李密与义军联盟,被推举为盟主,二发檄文声讨杨广。
一时间原本被扑灭的民乱也死灰复燃,义军大火从南烧到北,从东烧到西,连陇右道都有人生事。
然后李世民露了个面,民贼纳头便拜,涕泗横流,高喊“我多年飘零,终遇明主”。
李玄霸在心声里为这群就奔着被招安来的心机男们补充:【我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愿拜为义父。】
李世民早就听李玄霸讲过现在还没有的《三国演义》,知道这个台词背后的含义,气得在心里高喊【闭嘴】【住口】无能狂怒。
大隋民乱再次四处开花,这次大隋军队却捉襟见肘,难以像杨玄感初次起兵时那样迅速灭火。承担主要袭扰杨广任务的河北义军,肩上的压力就轻了不少。
河北义军首领是高士达,但高士达这时候也如翟让一样很有自知之明,将军权交给了窦建德,自己只负责后勤。
窦建德原本只是按部就班地打出“太子杨暕”的旗号骚扰杨广,时不时装神弄鬼吓唬一下杨广,搞个“废太子杨勇”“废太子杨暕”双人鬼魂轮舞,把被东|突厥吓得心有余悸的杨广生生吓病。
见其他义军势头这么好,护卫杨广的隋军的士气又过于低落,窦建德就想冒险搞个大的。
他与高士达商议,用出的计谋恰好和他本该在大业十二年初次扬名时用出的计谋一模一样——他和高士达装作内讧,高士达假装杀掉了窦建德家属,窦建德率领精锐向杨广投降。
杨广现在一心想回到东都洛阳,立刻命令接受窦建德投降,让窦建德为先锋攻打贼帅高士达。
与原本时空不同的是,这次窦建德不是趁着签订盟约的时候隋军松懈进攻,而是忍到了战场临阵倒戈。
窦建德觉得挺奇怪的。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支军队可能会被打散,自己只率领几百人在战场上冲锋。
奇谋都需要冒险,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谁知道自己带去的人一个不动全归自己,隋军还给自己补了弓箭武器。
窦建德不得不说,大隋曾经真的很辉煌,就这支被突厥人打残的隋军都还如此富裕。这让他在战场上反冲锋得更有劲了。
高士达和窦建德一合流,本来士气就很低的隋军丢盔卸甲,还有许多人临阵投降。
宇文述虽然是贪官,但他也是杨广的忠臣。
他年纪一大把了,还将生病后无法纵马疾驰的杨广背在背上,悄悄走小路从混乱中逃走。
又有一众老将亲上战场杀敌,把窦建德和高士达的攻势压了回去。
杨广也是命不该绝,张须陀还是脱离了义军的骚扰阻拦及时赶到,正好救下了杨广和宇文述。
从草原回来的山西慰抚使李渊,和杨广的心腹河东慰抚使尧君素也匆匆来援,高士达和窦建德遗憾撤退。
杨广还是成功回到了洛阳。
许国公宇文述伤重不治,死前他良心发现,当了一回忠臣,劝杨广将杨暕认回宗室,恢复杨暕的名声,并坐镇西京大兴,承诺休养生息。
杨广很感动,于是宇文述死后,他的儿子宇文化及没能继承宇文述许国公的爵位。
宇文化及原本也不能继承宇文述的爵位。
宇文述有三个儿子, 长子宇文化及和次子宇文智及都是不法分子,只有成为杨广驸马的宇文士及勉强算是个懒散好人。
宇文化及曾是杨广近卫,与杨广算是少年朋友。所以杨广继位之后, 他仗着和杨广的交情很是嚣张。
宇文智及不仅嚣张, 还很残忍, 天生是个坏人。宇文述曾动过杀子的心,常说宇文智及会害了他们一家人。
但宇文士及十分爱护兄长,多次在父亲和杨广面前维护二人, 又有南阳公主从中说和,所以兄弟二人都没得到多大惩罚,行事更加肆无忌惮。
结果在杨广北游榆林时, 宇文化及在宇文智及的怂恿下私自与突厥人交易,终于触怒了杨广, 被杨广以私|通突厥的罪名下令处死。
虽然在宇文士及和南阳公主再次说情下,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没有被处死,但被贬为奴隶,咳,给宇文述当奴隶。
把两个儿子贬给亲生父亲当奴隶,这种事也只有杨广能做得出来。
群臣哪看不出来, 这大概是宇文述这只老狐狸的意思。
宇文述察觉宇文化及太蠢,宇文智及太坏, 又无法亲手杀子,就想了这个笨办法。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被贬为奴隶后就不能再做官,给他做奴隶又不会吃苦, 这一辈子都是富贵闲人了。
至于自己身上的爵位, 宇文述心想, 皇帝肯定是会让身为驸马的宇文士及继承的。
宇文述救驾而亡后, 杨广十分感动,赦免了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
这一赦免,按照道理,杨广应该把宇文述的爵位给嫡长子宇文化及继承。
但宇文述临终那番话惹恼了杨广。
杨广这一生有两个人的名字提都不能提,一个是他兄长废太子杨勇,一个是他儿子废太子杨暕。
这两个废太子是杨广的逆鳞,谁多夸几句他都会震怒。
宇文述很清楚杨广的心态,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也确实是杨广的忠臣,琢磨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之后,还是说出了这个其他同僚不敢说的话。
他知道自己护驾而死,就算杨广心里不舒服,也不会因为这句话迁怒他的后人。再者宇文士及一直深得杨广喜爱,杨广就算迁怒也不会针对宇文士及。
既然自己这番话不会给自家人带来麻烦,他就在临终之前说了这番肺腑之言。
至于长子和次子,宇文述完全不希望这两人被皇帝想起来。自己在临死前让皇帝生气,皇帝一小心眼,说不定就不会赦免自己两个儿子,这一箭双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