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入侵—— by一朵触手云
一朵触手云  发于:2024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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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单是这梦境接连出现不同的规则就已经让张十梦有些困惑了。
通常情况下,超凡者的精神堡垒规则都是相对单一的,即便不止一条,也是有紧密逻辑相互关联的。
不能停车,不能点火,不能离开道路……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联。
“有没有可能,我们看到的之中,存在假的规则?”张十梦边思考着,边开口问道。
在筑梦系开设的精神堡垒攻防课程中,她学到过在梦境中制造假消息误导敌人触犯【神秘】条件的技术。
这是一种非常高端,非常困难的技术。因为施术者首先需要骗过自己逻辑理智的本能,然后还要在此基础上保证梦境结构的稳定。
但如果这是叶老蛇特意设下,为了坑杀她或者魏命名的局……以那位的地位找一个有此功底的超凡者恐怕不难。
“我注意了一下,你这里出现的条件和我在车窗上看到的字体风格一样,应该出自同一人之手,”张十梦进一步确认道:
“但是车尾顶棚上那行血字的风格却明显不同。”
“不要点火吗?”魏命名若有所思:“如果实在找不到突破口,倒是可以做好准备,尝试一下打破那个规则看看……
但是啊,十梦小妹,我觉得在尝试之前,首先我们就要打破‘不能停车’的规则了哦。
你……不打算想想办法?”
惊呼声适逢其时在背后响起。道路前方不远处,是一座十几米长的石桥,桥身早已彻底断裂。
巴士就这样继续开过去,只有三种结局:停车;开出道路;顺着断桥一头扎进河里……
灵觉在疯狂示警,张十梦眉头紧皱,不知道是哪一种选择可能会招致那种恐怖的危机。
表面上看,直接顺着断桥开出去撞毁,可能是唯一不会触及违背规则,最安全的选择。反正一场车祸也伤不到张十梦。
但撞毁之后,是否算停车了?
“魏姐啊,你是纹之道途的超凡者吧?身上就没有准备应付这种情况的魔法阵?”张十梦压低声音,试探着问道:
“比如你手背上那个可以穿透维度的那个阵法,能不能对整辆巴士生效?
又或者你刻印在眼睛里的阵法,能不能让巴士保持行驶的状态被定住?”
“我只是初入绿阶,你当我是金色大能么?”魏命名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想不出办法,我倾向于选择停车。”
“我明白了……开门!”厉呵一声,张十梦一个健步跨到门口。
魏命名没半句废话,直接打开车门。
“你要打破规则提示跳车离开道路?”后面螳螂小姐一脸焦急。
胖妇人更是一脸焦急,又不敢明着阻止激怒张十梦,只能骂骂咧咧小声嘟哝着:“不行啊……听说违规很危险的,这不是要把全车人害死么……”
张十梦没心思搭理凡人,只是转头看了螳螂一眼,笑容灿烂:“不,我想到了唯一可以不打破规则的办法。”
说罢,她半个身子探出巴士,一把按在地上。
瞬间,地面的泥土和积雪被犁出一条明显的沟壑。偶有挡路的石子,被张十梦拖在地上的手臂弹飞四射。
顿时,斗大的汗滴在张十梦额头凝聚,继而转眼在寒风中凝成冰晶。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如此远的距离,通过大地这种不靠谱的媒介发动自己的【神秘】。
魏命名握着方向盘,盯着前方的路面,瞳孔猛然一缩。
满天飞雪,在经过断桥处时,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板材托住,在没有桥面桥面上越积越多。
就这样持续着,直到巴士一路行驶,压着悬空的积雪开了过去,那雪花所形成的路面也未曾断裂。
贵族夫妇目瞪口呆,爬到车尾窗去反复确认这魔法般的事实。
张十梦则是长长松了口气,好在雪与冰差别不算太大。不过对十几米长的桥面范围持续使用【描绘】能力,也几乎超过了她如今的极限。
“还能……这样?”螳螂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魏命名也是意味深长地看向张十梦道:
“你是天生的战士,我真心希望,这次之后,不必与你为敌。”
张十梦叹了口气,收回手来。真正的问题还并没有得到解决。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车上众人,提出了一个让人发寒的问题: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车厢里的温度似乎越来越低了?”
一开始她并不理解为什么会出现“不要点火取暖”的提示。现在似乎有所明悟。
令人遗憾的是,她并未有意在超凡之心道途上提升过自己的温度耐受力。
她可以轻而易举承受汽车撞毁的冲击,然而面对持续的严寒,她恐怕比车上的凡人也只强在一点点忍耐力上而已。
再抬头看,螳螂正抱着手臂瑟瑟发抖,那对贵族夫妇更是已经抱成一团。显然没有人对眼下的局面有更好的见解。
“要是不开门的话,或许不会这么冷的……”贵妇人仍旧嘟哝着。
张十梦白了她一眼,恰巧看到贵妇人身后,座位上方行李架上一共还躺着十几个包裹,顿时眼睛一亮。
这个年代很少有人出门用布包裹装东西了,毕竟有了方便的行李箱和登山包。但鬼知道这场梦境的时间背景?
她毫不犹豫,直接推开妇人,抬手便从架子上取下一个包裹拆开。
包裹鼓鼓囊囊,张十梦摸着还以为能拆出来一件羽绒服保暖。真打开一看,却发现里面只有几件纳衣和海青。
微微皱眉,她干脆将包裹全部拆开。里面东西大同小异,最后甚至翻出来一件旧袈裟。
“我们好像穿越到一群武僧的旅团中了?”魏命名牙齿打着哆嗦,还顾得上打趣道:
“又是苦寒之地,如果是在现实中,我敢肯定车上拉的是阿斯加德酋邦的武僧。”
张十梦从僧衣中翻出几封信件,而贵族夫妇已经开始疯狂把那些僧衣往自己身上裹了。
“并不是,”张十梦看着翻看着信纸;“佛道信徒并非都是武僧,僧人也并非都来自北方那个小酋邦。
他们都是玛洛本土的僧人,苦行者,而且还隶属于一个超凡密教。”
“门书学院还真是殚见洽闻啊,你们居然连佛道的事情都教吗?”魏命名揶揄道。
显然她并不认为门书会讲这么生僻的内容,而是认为张十梦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自己保留的秘密。
她一直认为张十梦藏有秘密。
“不,我只是学到了正常的逻辑推理而已。这些是用玛洛文字写成的度牒,这些僧人来自同一所名为翅寒寺的寺院……”鸿露姝远
张十梦挥了挥手中的信纸,将上面的印章亮给魏命名看:“而每一张度牒上的徽记,相信你也认识,这东西九成和百目真实有关。”
“我受不了了!这些衣服穿越多越冷!再不点火就要冻死了!”贵妇人的叫嚷打断了张十梦的分析。
她皱眉朝后看去,正看到满身都是层层叠叠的僧衣,把自己裹得像一尊外界意志一样的贵妇人把她丈夫扑倒在地上,在他衣兜里掏着:
“你还拦什么?!她们都是超凡者!要冻死也是我们先死!”
看到贵妇人从丈夫口袋里掏出一支打火机,张十梦与魏命名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谁也没有试图阻止。
作者有话说:
最近看了本姑且同类的文,《啊?这里是规则怪谈?》,封面很喵的那个,感慨颇深。
恐怖悬疑铺垫的部分,感觉人家处理得节奏非常舒适,自然而然就把气氛带起来了,有很多骨干情节外的“描写”,但是却不会无效。或许所谓的“文笔”,“底蕴”就在这样的地方。
然后反思了一下小云自己最近的行文,就感觉似乎写得久了,很多骨干节奏外的东西自然而然就不敢写了。对比拉马克时代的一些东西,就会感觉少了点沉浸感。
不知道大家什么样的感觉,噩梦这本能够沉浸代入吗?故事节奏会让你们读起来舒适么?还是仍然有些磕磕绊绊?小云觉得可以注意一下,在逻辑快感之外更加重视背后思想的贯穿,会不会感觉好一些?

魏命名显然是想要借助妇人自己作死试一试不同表象规则的真假。
至于张十梦, 通过【心眼】的能力,她感受到妇人的情绪此刻有一丝异样。
其实即便没有探查类的【神秘】,魏命名多少也能感觉出一点问题。
这女人受过贵族教育, 知晓超凡世界的存在,又亲眼见识过张十梦的不好认,还当着她的面在那碎碎念叨一些找打的话。
而且正常人根本不会想到在行驶的汽车上点火吧?明明看到那么大字写着“不要点火取暖”,还这么头铁的?
这不正常。
然而干她那一行, 在噩梦中见过太多被逼疯的凡人,也便没有多想什么。鸿镂淑圆
张十梦不一样。
她看到妇人体内恐惧的颜色浮于表面,仿佛被深层的东西强行挤压出来一样。
而这人情感的核心, 则是……一片困惑?
待看清妇人情感的颜色, 张十梦瞬间警觉起来。这人明显是受到了什么干扰, 不对劲的。
这种干扰悄无声息, 就像是梦境之中那【神秘】的规则之力。
然而她就连破绽所在的一点点线索也找不到。
“这女人有问题。”身旁魏命名的耳语声突然提醒了张十梦。她扭头看去,见到魏命名也在盯着妇人, 眼中阵纹流转, 仿佛在探查着什么。
不过超凡的异象转瞬消失, 显然魏命名并没发现什么。她只是直勾勾看着发狂的妇人将一大堆僧衣堆到远离座位的走道中间, 用打火机点燃。
看着, 呢喃道:“她的视线, 完全没有看手上的动作,而是……窗外?”
张十梦猛地扭头, 她再次看到窗外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被行驶的巴士瞬间甩开。
与此同时, 灵觉预警微微一颤。
再回头, 妇人已经点燃了一大团衣物。
张十梦不怕火焰蔓延, 她已经做好了瞬间转变车内大部分物质的准备。
【描绘】无法让大面积的绒布坐垫真的变成钢铁或冰块, 但短时间内改变其燃点还是可以做到。
强大的超凡者即便后手被弱者拉入噩梦往往也能反杀,正是因为对方的规则无法限制他们的【神秘】。
但张十梦预料中火焰爆燃的景象并未发生。点燃僧衣的火光幽兰里透着黑,仿佛人畜无害一般在那里静静燃着着。
妇人欣喜地伸出双手去烤火,小心地控制着火堆的范围。
她的丈夫一开始似乎被自己夫人的疯狂劲吓到了,现在看到火焰点起来,并没有发生什么,难耐严寒之下便也想要凑过去。
不得不说,车厢内温度下降的速度确实是有些夸张了。
女医螳螂一把拉住中年男人,眉头紧皱。显然她也发现了问题。虽然看起来同样不理解到底什么地方不对,但终究还是有着超凡者对危机的灵觉预警。
果然,不出十秒,烤火的妇人便开始面容狰狞起来。
“啊啊啊啊啊!好凉!不……好热!”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妇人突然想要远离火堆,却反而因为挣扎把火堆踢散,燃着的僧衣洒得到处都是。
幽蓝的火焰并未将妇人引燃,令人惊悚的一幕,却是那妇人的手指在挣扎中根根折断。
就像是把冰棍磕在硬物上一般折断,里面的血肉骨骼冻结如干柴一般脆硬。
到了这时,张十梦也感受到,那幽兰的火焰……极寒!
魏命名手背阵纹浮现,对着火堆摇摇一握。
已经在纹之道途踏入绿阶的张十梦顿时便感觉到全部堆放的僧衣一瞬之间发生了某种变化。
那是空间和维度的扭曲,她第一次理解了魏命名【神秘】的真正特征。
不过这种“空间流放”并非长久之计。张十梦倒也没闲着,一掌拍在地板上,【描绘】发动。
连带着已经冻成冰尸,还在不断散发着寒气的妇人和所有燃着的僧衣与座椅,全都随着化为沙土的一片底盘漏了下去。
尽管张十梦已经足够小心控制范围,缺失了称重结构的车辆还是受到了影响,开始颠簸颤抖起来。
所有人脸色煞白。一半惊的,一半冻的。
“还要在试一试……另一种字体的规则吗?”魏命名不合时宜地问道:“无论是车况还是剩余油量,我们大概都撑不过十分钟了。”
“你真的不清楚这里是什么状况?”张十梦紧紧盯着魏命名,认真问道。
这一次她开启了【心眼】,这是魏命名不太可能知晓的能力。她必须先要确认魏命名并非坑杀自己的一部分设计,才有可能让接下来的计划顺利进行。
“你猜。”不出所料,这狐狸般让人捉摸不透的女人,即便此刻也看不出认真的样子。
不过张十梦心中已然确定,因为魏命名情绪的颜色是没问题的。
她并没有通常被卷入绝境之人那种惶恐与无助,取而代之是冷静的冰蓝色与困惑的乌灰,以及大片集中精力思考的人才会显现出的黄绿色。
不仅没有杀心,就连一丝敌意的色彩也没能找到。这倒是有些出乎张十梦的预料。
她原本一直以为这家伙在她入学门书前吃了憋,被她骗过,会怀有一丝不甘与愤懑。
眼下看来,自己还是小看这个女人了。
“我明白了,”张十梦沉吟道:“既然这样,我们不要再试探规则,就这样一直开下去吧。”
“为什么?”螳螂好奇问道。
“因为噩梦的基本规则,”魏命名显然想通了张十梦的决断,替她解释道:
“有限的油量,未知的前路,相对安全的环境下,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你的行动而引发的危险……
在筑梦学里,这是一套成熟的心理施压手段。”
张十梦点头,接了下去:“而施压的目的,往往都是为了掩盖【神秘】的破绽,为了避免噩梦被人破解。
也就是说,我们想要活着离开这里,多半是有必不可少的线索在道路前方等着我们的。”
“好吧,我当年潜梦对抗一类的课程都很差,”螳螂无奈道:“可即便如此,我也记得梦境中一切有意义的逻辑必然存在对应的征兆表象。
如果你只是通过自己的逻辑推理得出这样的答案,会不会有些太过草率了?”
“征兆么?”张十梦突然诡异地笑了。她猛然伸直手臂指向窗外:“那个……如何?”
终于……抓到你的马脚了!
所有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出去。
窗外,大雪已经快要停歇。借着夕阳的余晖,可以清晰看到远处山腰上,歪歪扭扭站这个人。
当然那种距离普通人还是很难注意到的,可对于超凡者,哪怕不是张十梦这种锚定过杯之道途的,也可以轻易发现它的存在。
张十梦可以肯定,那不是人。
虽然有着七八岁孩子的身形,但人类,可不会让她的灵觉示警隐隐刺痛。
那孩子就那样在风雪中形单影只地站着,身着碎布拼凑的单薄百衲衣,平伸着一条手臂,指向巴士行驶的道路前方。
以张十梦多次进化的视力,甚至可以看到那孩子被黑线缝合的嘴唇。
那副卖相,就好像从梦界深处爬出来的【诡异】,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遥相眺望,远方的孩子那空洞的目光与张十梦久久相交,直到弯道将远山甩出视野。
“类似的东西,不是第一次见了,”魏命名从后视镜里撇了眼张十梦,并未回头。这里的山路逐渐崎岖陡峭,巴士也开始向上爬坡:
“有什么发现么?”
“都是嘴被黑线缝起来的状况?”张十梦随口问道。
魏命名微微挑眉:“我没有那么好的视力。”
张十梦也不介意,沉吟道:“形象太过鲜明。如果是【神秘】的表征,丢在那么远的地方有些浪费了。
我更倾向认为它是带有梦主人潜意识投射的意象。”
“潜意识投射么?”魏命名若有所思:“你说它的嘴被缝起来,是不是表达某种开口或说出什么就会变麻烦的规则?”
“不确定。但你不觉得它的形象太过像人了吗?”张十梦摇头道:“我更倾向认为那是筑梦者透露破绽的本能,被主观意识压制造成的投射。”
“有道理,”魏命名点点头:“也就是说之前的推测没错,关键果然就在道路前方。”
极寒之中,几人很快沉默下来。
贵族男子失魂落魄,一看就不善战斗的螳螂在他身边小声安慰着。魏命名专心驾驶,张十梦则趴在床边,漫不经心地数着数。
寒风中摇摇摆摆,单手指向道路前方的孩子已经有六个了。
它们有的被黑线缝住嘴巴,有的则缝起了双眼。
见得多了,张十梦的灵觉已经不再示警,但她还发现了另外一件怪事。
那便是此地的时间仿佛静止。夕阳宛若硬在那地平线上,不会升起,也不曾下降半分。
就仿佛是在嘲笑她,嘲笑这是一趟有去无回的旅程。
十分钟后,巴士停了下来。
魏命名自始至终没碰过刹车,是油恰好耗尽了。
就像被精密计算好的一样,路也在这里到了尽头。再往前,便是一座深山里孤悬的古寺。
巴士停下之时,距离寺庙大门门槛只有一条手臂的距离。
“你猜对了,这里应该有梦主人无法掩饰的【破绽】。我们没有停车,没有尝试驶离道路。
果然在终点,推测得到了验证。”魏命名说着下了车,左顾右盼地观察周遭的环境与潜伏的危机。
“我倒是更加好奇,如果离开道路会怎么样。”张十梦从另一侧下车,回头妄想曲折的山路。
在视线尽头,刚刚应该还有一位指路孩童存在,现在停车去看却再见不到踪影。
“要不你去林子里探探?”魏命名挑唆:“你那么强,应该没问题吧?”
“还是算了。”
张十梦带头跨进了空荡荡的寺庙大门。

“我最后再问一遍, 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寂静的古刹庭院,郭怀忿靠坐在被白雪掩盖的菩提树下,冷眼盯着面前的人。
“无可奉告!”
身着漆黑制服的男人双脚并拢立正, 声音响亮。
“你理她干什么?”同样制服,头发花白的老人蹲在树杈上抽着烟。苍白的脸色装在黑色军服中,看上去就像一只白面僧棉猴:
“队长只是让你看着她别死了,我们可没有义务陪小姑娘聊天。暴徒啊, 你这人就是太认真了。”
“被小瞧了啊……”郭怀忿从树下起身,面色冰凉:“狗就是狗,对于局势和自己的未来毫无考量。
你们就笃定自己的主子一定会赢?就算他真赢了, 我也会是将来的皇后。你们真的觉得, 现在用这样的态度对我很合适?”
“噶噶噶噶……”树上的老人笑得仿佛被烟呛到:“女娃就是女娃。你还真以为自己在主子眼中有什么地位不成?
我们是刀, 你……是花瓶。”
“蠢货!不要把门书的学徒真当花瓶啊!她已经对你们出手了。监察院的精英只有这种水平, 我叶家江山可是要不保了……”
三人中最后的女性正在检查周遭的建筑,突然侧眼斜睨过来。
郭怀忿心中暗暗一惊。
她从未小觑过监察院, 因为她十分清楚, 监察院里, 真的有强者。
世界上六成以上的超凡者都被三大跨国势力为首的诸多学派, 密教, 邪神信仰的恐怖组织所囊括。剩下的大多任职于S机关或军方, 研究所之类官方明面上的机构组织中。
叶家以贵族世家的名义想要招揽强者,本身是极其困难的, 更何况为家族卖命的死士。
但叶家鑫此人思路清奇。虽然外界全无证据,但郭怀忿还是清楚。
监察院这些超凡者一部分来自本应处以极刑的罪大恶极之徒, 另一部分, 则是想要“合法犯罪”的“有头脑的疯子”。
和那些学院密教培养出的超凡者不同, 监察院里的叶家走狗未必有着繁复的手段, 却一定有着丰富的经验。生死搏杀那种。
他们未必有视死如归的勇气,为主牺牲的信念;却偏偏有着屠杀无辜,凌虐弱小的疯狂。
郭怀忿不理解叶家鑫是如何收服这些法外狂徒,又是怎么大胆到让不法之徒成为执法者。
那或许是一种能力,一种魄力,又或者叶家鑫本身就已经疯了。
郭怀忿只知道,监察院的家伙十分麻烦……
“报告队长!我十分确定,并没有灵觉示警!”树前的男人依旧保持立正姿势,大声汇报。
树上的老人神色古怪地看向郭怀忿,郭怀忿表情波澜不惊,内心却是惊涛骇浪。
就如女队长陈述的那样,她其实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动了自己的【神秘】。恐惧在空气中悄无声息地蔓延,这是无往不利的大杀器。
她甚至预计到这群监察院的疯子有可能受过特工的训练,能够相当程度在恐惧中保持自控,避免做出蠢事,从而削弱她【神秘】的威力。
但她是真的没想到,这群家伙居然能让她的【神秘】无效化!
“感觉很困惑么?”女队长一边搜索寺庙院墙上的古怪纹路,一边若无其事道:
“类似的情况,其实我也遇到过几次,大致能理解是怎么个状况。
我没法看穿你的【神秘】,但是以往遇到同类情况的时候,多半是遭遇到涉及人类情感伪造或操控一类的【神秘】。
我们这些人啊,能够在监察院活下来,多多少少是有点本事的。
或者用你们普通人的话说……心理缺陷。
你……明白了么?太子妃殿下。”
女队长语气满是调侃玩味,最后那个称呼更是充满了恶趣味。郭怀忿闻言,却是瞳孔猛地一缩。
这怎么可能?世界上……真的有人,没有“恐惧”?
“混账!你这丫头果然偷偷动手了!”树上的老人像个神经病一样突然暴躁,一技下劈腿从天而降,照着郭怀忿迎头砸下。
郭怀忿没有硬接,微微侧身闪过攻击最凶厉的足跟处,腾起一脚扫向老人后退,让他顿时失去了落地的着力支撑。
老人果然身形不稳,横着身重重地拍击在地面上。
一瞬间落叶与烟尘翻飞。
女队长眉头紧皱,拍着隐藏在墙壁纹路中的一行小字喊道:“你们都注意一点,我好像找到这鬼地方的破绽了!”
墙壁上,红漆仿佛被刻刀剥离,留下一行娟秀的小字:
【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一念戾而伤我寺,即永世不得超生。】
看着重重跌落的老人仿佛不知疼痛一般从地上爬起,摆开武技起手式的郭怀忿心中顿时升起一种明悟。
她想起类自己的同伴张十梦。
那家伙,似乎就是个能够将自己精神弱点化为取胜契机,甚至克服诸多人性先天弱点的奇才。
这样的事情并非张十梦首创,但受限于相对随机的弱点特征以及精神弱点发作时的巨大痛苦,正常人根本就不可能去尝试。
但眼前这些监察院的家伙,显然算不上正常人。
有可能吗?如果真的是她所想的那样,这群疯子岂不是全天候处在精神弱点发作的状态?
没有羁绊,没有执着,便等于没有弱点。
他们的心灵残缺不全,他们的心灵无懈可击……
该死,对于【神秘】主攻人类情绪的超凡者而言,这无异是最糟糕的对手。
快速斜眼扫过墙上的提示,郭怀忿不禁冷笑出声。
别人佛院修身养性,你这吃点亏就要咒人永世不得超生……倒是正好!
脚下猛地发力,平米见方的青石砖骤然弹起。郭怀忿倾斜上身双手把住石板两侧,正迎向怪笑着冲杀过来的老人。
“布设这种下三滥的梦境,就想要骗过我吗?!”她全身发力,大声咆哮。
“混蛋!住手!你们想害死所有人吗?”刚刚还在检查院墙的女队长见到这样一幕,腾地窜起,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朝两人急射而来。
声音还没追上她的动作,片刻之后方才传到:“老兵!她想骗你破坏石板!”
这一刻,郭怀忿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她的身体在接住石板后并未真的迎向老兵,而是顺势以自身体重为注带着石板旋转向侧。
老兵当面一拳,却是结结实实打在郭怀忿的背上。
到底有着境界差距,骨骼开裂的脆响登时传出。只是女队长那一喊,老兵迟疑间略有收力,郭怀忿受伤不算严重。
而毫无保留爆冲而来的女队长,却是结结实实撞在青石板上。
原本郭怀忿还在担心老兵的力道未必能够真正破坏石板。可见到女队长爆发那一瞬,她安心了。
与张十梦一起这么久,郭怀忿无比确定,女队长绝对是超凡之心道途的强者……
她肯定能够破坏石板。
事实一如所料。全力突进,本来打算挡在属下重拳的队长即便身体素质卓绝,也无法快过郭怀忿预先准备好的陷阱。
轰嚓!一声巨响,青石板碎裂成无数块。单是冲击力就把郭怀忿击飞出去,所受创伤远超老兵一拳。
该死!中计了!女队长心中暗骂。
这不受控制的一撞,不仅把郭怀忿手中拿着的石板破坏,看这架势被撞飞的人还得继续破坏后方院墙。
女队长是真心不想让郭怀忿死在这里的。好歹也是叶家旁系,知道如果弄死了郭家嫡女,平天王的诸多布置都要打了水漂。
天知道那丫头怎么那么能作死?现在不仅郭怀忿要死,恐怕自己也得跟着完蛋。
看到院墙上箴言的那一刻,灵觉疯狂示警的感受可做不得假。
不过……嘻嘻嘻,那又如何?
能拉着帝国公主一起陪葬,也算是……很有趣的经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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